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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1598 | 1 11，感恩节，Naperville，晚10点
iPad定格在了那个满是乳白的男人的脸上。
对着麦克唱够了，半夜还要Black Friday（黑色星期五）扫货，师姐就说不如先休息一
会儿。所以二人转这段是我和李蔷薇一起在师姐家这张大床上看的。
从故事角度来说，二人转和电影情节并无关联：它只是剧中人物在车里听的一段MP3，
却用视觉镜像表现出来。导演大概是要贩卖其中的悲情元素，故意来这么一招。手法虽
稚嫩，但总归有点新意，勉强还算那种想往好了做的东西。
李蔷薇却对二人转另有一番看法：
“我这同学虽是东北人，以前上学那会儿他却出了名的讨厌二人转。快毕业的时候他还
搞了一个话剧，用二人转来讽刺二人转。他说二人转每赚一块钱，就是给东北人脸上抹
一下黑。没想到在自己拍的作品里也来上这么一段。”
“抹黑不至于。东北那么大，可不止他一个人。”我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他那时候就和我们这帮同学不一样。格格不入。”
“文艺青年呗。搞了几个妹子？”
“不知道。反正没有确定的女朋友。”
“就是嘛。无论写什么，拍什么，说穿了还是为了自己。”
“那还继续看么？师姐说咱们几点去排队？”
“十二点。她好像还烤了些甜的，再带上一大壶咖啡。”
“嗯，苦咖啡就甜点，她想的可是够周到。”
“想的再周到能想到厕所么？咖啡喝多了是要上厕所的。大半夜在外面排队上哪儿找厕
所。”
“你小点声。”李蔷薇掐我一把，点了iPad的播放器。镜头从那张乳白色的男人的脸切
换到大屁股林肯。勉强一条雪径，车子滑到雪沟里，陷住了。车轮飞转，白雪变成一层
黑乎乎的冰壳。那个叫飞机的中年混混从车里出来，披着皮夹克。面部特写，似乎能看
见从他嘴里呼出的白汽。是用这个来表现东北特有的寒冷么？
“他成这样了！那脸胖的，好像肚子也起来了。以前他可不是这样。”李蔷薇已经用
iPhone去翻她过去的毕业照了。
“你能看出来这个是他么？”她指着一张清瘦的脸问。
“喝酒喝的，还有睡眠不规律。一个搞电影的，你能指望他本本分分过日子？”
三个妓女也从车里下来：两个俄罗斯的跑到雪里，嬉笑着互相往身上扬雪；那个中国的
站在飞机旁边，帮他把车从雪里弄出来。
“这女生我见过。是我们下下届的学妹。”
“所以是导演搞演员喽？电影没拍怎么样，这些乱七八糟倒学的挺快。”
车轮还是在冰壳里打转。飞机摇摇头，熄了火， 问那个小妓女：“会开车么？”
“不会。”
“那俩黄毛儿呢？”
“更不会。”
“操。”
飞机又问车上的那个女学生：“会开车么？”
女学生插着耳脉，看也不看他。飞机摘掉了耳脉：“是不是下午两点半去省城？“
女学生恼怒地对着镜头。
“这姑娘长的……估计是正儿八经电影学院出来的。”我忍不住评论道。李蔷薇装着没
听见。
“会不会开车？”
“我有证。”
“我他妈问你会不会开车？”
“碰过！”
“上驾驶座吧。火儿打开，踩住刹车，我们在后面推，让你往前走再往前走。这点事儿
你搞不定，也别去省城念鸡巴书了。你不用那么瞅我。在你家老爷子面前我也这么说。”
飞机脱下皮夹克，躺在雪里，把夹克铺在车轮底下。镜头在驾驶座的女学生和躺在车轮
底下的飞机之间快速切换。玩儿一把心跳：女学生发狠一踩油门，男主角也就轧成雪饼
了。不过导演没那么狠。飞机从雪里爬出来，车子开始慢慢挪动。我跟李蔷薇说这段拍
的倒有点难度，那种技术层面的难度。
“哥你太帅了！”小妓女居然抱着飞机亲了一下。
这是要有床戏的意思么，李蔷薇问。
“别闹。那俩黄毛儿呢？这都几点了，赶紧走。”飞机抖了抖皮夹克的雪，又披在身上。
镜头一切：两个俄罗斯妓女蹲雪里撒尿，只露头发不露屁股。一个咯咯笑着，一个吹着
口哨，调调是国内的流行歌曲，大号宋体字幕还祭出了歌词：
“又见炊烟起，暮色照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
哟呵，来一把黑色幽默，真把自己当独立制作了。李蔷薇都给逗笑了。混混、小姐、女
学生合伙把一大屁股林肯从雪里弄出来，这导演到底要干什么？
雪径的尽头是一家小饭馆。小妓女嚷嚷喊饿，飞机只好把车停了，把枪塞夹克里下来了
。只有女学生一个人在副驾驶上假寐。门脸很窄，一男老板一女服务员。男老板是个老
头子，还兼任大勺；女服务员是个小姑娘，也管算账。瞅着一老一少的模样，反正不像
父女。老板用黑话跟飞机打了招呼，原来也是道上混过的。服务员便把混混和中俄两国
的性工作者们预备了所谓“单间”——就是把柜台前的两张桌子拼在一起而已。小妓女
说要请客，因为“飞机哥把俺们从雪里救出来”；老混混摆手说不行，“我一老爷们儿
让你个丫头片子掏钱？”
表现这番客套有什么意义，我说不出来。别跟我提混混小姐和老百姓都一样都是普通人
那套陈词滥调，反正这么拍就是好玩儿。
真正让人不知所措的是下面这段床戏，确切地说应该是马桶戏。中年混混饺子吃一半跑
厕所里发短信。短信内容也是大号宋体字幕：
“小猪：我中午要办事，就不跟你一起吃食儿了。看你的狗。”
刚发完就有人敲门。飞机喊“有人”，可门还是被推开然后反锁上了。原来是小妓女，
可怜巴巴问“哥能不能借我五百块钱”。飞机有点懵，还是从皮夹克里掏出了钱——当
然，这钱其实是五滚落在副驾驶抽屉里的，搞了半天伏笔落在这儿了——小妓女就笑：
“你也不问问我借钱干啥？”
“才五百块，你能作出啥祸？”
“告诉你吧，一个二百五请你吃饭，再一个二百五老娘嫖你！”小妓女笑咪咪地就扑了
上去。飞机半推半就，一边说不行，“这是老蛇的场子整事儿不好”，一边就势坐在马
桶上。小妓女盘在了他怀里。
李蔷薇看的直摇头：“上学时候天天逃课琢磨拍电影，最后就拍出这种东西？”
李蔷薇这位同学也在iPad里跟着摇头：
“算了。我中午还得办事，没心情。”
“喂，大哥你搞错了吧？是我嫖你，我管你有没有心情。”
小妓女已经把弹力裤套在飞机的脖子上，上下动作起来。这段剪切很碎很跳，但碎片与
碎片之间稍有重叠，一股骚猛劲儿却又不显乱。拍的很聪明，根本没露点，镜头只是对
准妓女的小腿给特写：猛烈的动作，克制的呻吟，肮脏的马桶，小腿颤抖的节奏。李蔷
薇说恶心，我却起了反应。想想那肉与肉结合的力度吧。
飞机很快就到了高潮。小妓女说哥你这服务不太到位。老混混当下从夹克里掏出那把黑
甸甸的家伙，咬牙切齿就奔小妓女下面去了。支在马桶上的小腿又是一阵颤抖。原来枪
是这么个隐喻。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李蔷薇看不下去了 。
“正月cult十五，cult就是黑色邪典。可以看成一种类型片，特适合这种独立小制作。
不过国产片一般不走这路子。”
李蔷薇斜了我一眼，翻身躺在床上。
飞机坐马桶上抽事后烟，小妓女穿她的弹力裤。
“哥，知道我为啥这么想跟你做么？”
“不是要嫖我么？”
“跟你说回正经的：想跟你做是因为这马桶。我跟客人那不叫做，那都是戴套子的。我
上初中第一次跟对象做也是在马桶上。他家的马桶，比这干净多了。他是一团渣你知道
不知道。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至于当小姐，一天到晚包里揣着好几帘套子。等我挣够
钱第一件事就是找人砍他。”
所以这是一场性报复？
“找我。我帮你砍那小子。砍完咱俩再找个马桶干一次。”飞机叼着烟，用皮夹克的翻
毛袖口擦了擦枪筒。李蔷薇一下子起来去帮师姐熬一大壶去咖啡因的咖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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