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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22064 | 1 我清楚地记得头一次和方励之的见面。和我的朋友及同行，南京大学的曲钦岳与汪珍如
一道，我协助组织了（1987年）8月17至29日在临近黄山的安徽屯溪举办的“郭守敬天
体物理学暑期讲习班”1。讲习班非常成功。全世界最杰出的天体物理学家中的几位给
报告丶作非正式讲话丶打篮球，并和80多位中国学者登山。他们大多数是研究生和年轻
研究人员，其中许多人现在已经成爲中国乃至世界领先的天体物理学家。一些与会者是
方的学生和同事，毫无疑问，作爲讲习班的主办之一的方对於吸引这类人才是有功的。
当时，因爲直言不讳地倡导言论自由和思想自由，方早已闻名於世。出於同样原因，中
国政府对於他极其不满。有个别人参加了讲习班，但从不发问，也不与讲习班里其他年
轻学者交流。尽管没人愿向教席承认这个事实，很快地我们就非常清楚那些人根本就不
是天体物理学者，他们是政府派出监视方的安全人员。这种情况给讲习班添了一分有趣
的紧张感，但丝毫没有减弱科学的兴奋。
虽然暑期讲习班的主题是“星系的结构和演化”，但我的讲座是关於1987年2月23日发
现的超新星SN1987A。它是自开普勒（Kepler）超新星SN1604以来最亮的超新星。到
1987年8月，我们对於该超新星已经了解甚多：它的光度曲线和光谱；它的前身星；以
及它的星周环境。
当时最令人兴奋的问题是：居於超新星中心的是什麽？无论是什麽，它即是爆炸的驱动
力。一阵中微子脉冲随着超新星的爆发几乎同时被观测到。脉冲的基本属性：总能量，
持续时间，及中微子温度，正是理论天体物理学家们曾预期的形成中子星的核坍塌。每
个人都在等进一步的中子星属性的证据。它会是一个由脉冲星电动力学引起的强X射线
射电源，如同蟹状星云的脉冲星一样？或者是中子星会继续吸积物质，并进一步坍塌形
成黑洞？方对於这些问题有着极大的兴趣，他已经发表了数篇开创性的论文，向中国天
体物理学界介绍中子星和黑洞的物理 。
1987年对我是个奇妙的年头。超新星事件过後不久，我和同事们发表了一篇论文，预测
事件发生後的几个月，由於超新星的包层扩张并对於X射线更加透明，硬X射线会从那里
出现。我们讨论了两种情形，一种是由一个致密的中央物体导致的X射线源，而另一种
则没有这种源。对後一种情况，我们预测了硬X射线仍会出现，这是因爲新形成的放射
性元素，主要是56Ni 及其女儿（衰变産物） 56Co所发射出伽玛射线的降解。
黄山工作会议之後，我和妻子桑迪（Sandy）在北大待了几个月。方励之和李淑娴前不
久已经从合肥的中国科大移居北京天文台 ，那儿跟北大的步行距离很短。我们去他们
的寓所拜访过几次，非常享受关於天体物理丶我们的生活丶最近的历史以及中国目前的
处境的美妙交谈。我特别记得有天晚上，我们正讨论中国的人权，李淑娴就几个事情有
好多的话要说，而方并不怎麽开口，只时不时地呵呵一笑。在走回我们北大公寓的路上
，我妻子桑迪评论道：“我认爲李淑娴是鼓励方的真正力量。”我不知这个评价有几分
真实性，但毋庸置疑的是，李淑娴和方励之奇妙的合作夥伴关系使得他俩对於中国的科
学和社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我得知我们对於SN1987A的X射线的预言终於成真的那天。那是一个北
京美丽的十月──“金秋”──的早上。我在北大外宾楼5号楼我们的公寓里，正上一
位英语系年轻妇女的课，学说基本普通话，电话铃声响了。是一位在日本宇宙科学研究
所（ISAS）的同事打来的。我的日本朋友告诉我，安装在他们的小卫星Ginga（银河号
）上的X射线探测器已探明SN1987A是正同我们所预测的那样。我一定是很兴奋地在讲话
，因爲我的中文教师用普通话问：“是什麽事啊？”我就开始用英语向她介绍那个对话
，她回答：“不行，你得用普通话来告诉我。”嗯，这真是个挑战！首先，我不知道X
射线的汉语单词，於是我用普通话问她：“如果你摔断了胳膊，医生是怎样来拍照你的
断骨？”大约经过一个钟头这样的挣扎，我使得她弄明白了那些概念。
从那天起，SN1987A就成了我研究的中心主题。自从发现它的25年来，我们已经对於这
个天体有了很多了解，主要是得益於精彩的丶在各个电磁波段工作的新观测设备。发现
X射线後不久，伽玛射线望远镜探测到了56Co的发射线，确认超新星的光变曲线是由这
种新合成的放射性同位素在超新星里沈积热量决定的。从哈勃空间望远镜（HST）得到
的影像，表现出一个显着的星周环系统在爆发前大约20000年前被超新星的前身星喷出
。爆发後大约一年，柯伊伯（Kuiper）机载天文台的远红外线发射观测显示尘埃已经在
超新星的废墟中形成，还探测到来自CO分子的振动发射带具有约1500K的温度。爆发後
大约十年，超新星的冲击波开始超越星周环。HST看到了迅速增亮的“热斑”，在随後
短短几年内又有由20多个热斑围绕整个环的外观。同时，钱德拉（Chandra）天文台发
现了一个软X射线的迅速增亮环与光学热斑相重合，并且，澳洲射电望远镜密集阵（
Australia Telescope Compact Array）发现了一个迅速增亮的非热射电辐射源，揭示
出冲击震动是一种加速的相对论性电子。超新星的内碎片现已从其极大亮度衰减了约10
-7的因数，冷却到了T ~ 40 K，其证据是由赫歇尔（Herschel）天文台对於内部尘埃的
远红外连续发射的观测和阿塔卡马大型毫米波天线阵（Atacama Large Millimeter
Array, ALMA）最近对於CO分子的转动跃迁所引起发射的观测。但因爲在与环冲击震荡
的X射线对内部的照耀下，现在星内的残馀变得更加明亮。
尽管所有的这些进步，尽管利用了一切可用的天文台来密集搜索，天文学家们还未能找
到超新星中心致密物质的任何证据。在横跨整个电磁频谱的净光度的上限是小於几百太
阳光度，或者小於10-3蟹状星云脉冲星。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将有另一次机会用詹
姆斯?韦伯空间望远镜（James Webb Space Telescope, JWST）来检测它的中央物质。
1987年以来，我返回过中国许多次。她从那时起的经济飞速发展让我看得惊心动魄。同
样地，看到中国的天体物理研究水平提升得如此之快也是令人高兴的。上海天文台丶南
京大学丶北京天文台丶及北大的科维理（Kavli）天文和天体物理研究所这类中心的品
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些地方许多顶级的科学家以前曾是方的学生或同事。如
果想要寻找天体物理在中国爆炸性发展的中心驱动力，排在方励之前面的没有第二人。
所有最重要的是，我很高兴地看到，就像方励之和李淑娴在30年前所大胆倡导的那样，
中国正在努力地不可避免地朝着成爲一个自由和开放的社会迈进。
[王树军 译]
作者简介：理查德•麦克雷（Richard McCray） 美国科罗拉多大学博尔德（
Boulder）分校乔治•伽莫夫（George Gamow）特聘教授。
来源：《方励之纪念文集·科学卷》2014年4月明镜出版社出版 | S***n
发帖数: 330 | | s*****t
发帖数: 1994 | 3 北京天文台原来在中关村南一条，走到北京大学南门只需要大约15到20分钟
左右的时间，若骑自行车，应该不超过10分钟。现在北京天文台在奥林匹克
公园旁，离北大坐车也不止半个小时了。
【在 S***n 的大作中提到】
: 北京天文台和北大是“步行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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