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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发帖数: 2570 | 1 ☆─────────────────────────────────────☆
eftoman (长胡子女矮人) 于 (Mon Jun 29 10:08:30 2009, 美东) 提到:
李对龙
http://www.my1510.cn/article.php?id=66b757d635759e53
历史对中国人而言究竟是什么?我很赞同其中一种观点,历史是中国人的宗教。
余世存先生在《今天怎样读历史》一文中说:中国人缺少宗教,准确地说,缺少形式宗
教,缺少外在的超越信仰,但中国人不是没有超越的时刻,不是没有道德的坚守。在别
人那里,由宗教提供的东西,我们这里,由历史提供。我们相信,人可以通过他的德行
、言论或功业来成就一生的价值,来流传后世。我们不相信末日审判,我们相信历史的
审判。我们不相信有公正的上帝,我们相信有公正的历史。我们不相信有天堂地狱,好
人死后会升天堂永享至福,坏人死后会下地狱永遭惩罚,我们相信历史,相信好人能流
芳百世,坏人将遗臭万年。
历史作为一种信仰,究竟给我们这个国度带来了怎样的影响?
我认为,信仰历史的国度是辉煌的。
这种辉煌主要体现在对文明的传承上。将祖上遗下的东西保存好,直至再传给自己的下
一代,这是中国人骨子里普遍具有的责任感。如果祖上的东西在经由自己手上时能再锦
上添花或发扬光大,这将是自己莫大的荣耀。或是师者对文化的传授,或是学人对学说
的拓展,或是史家对历史的载录,或是商贾对产业的积贮……中华文明就这样迈过了漫
长的岁月,这终究要归功于中国人对历史传承的推崇。
然而,当这种推崇走向极端时,是否会产生对它种文明链的极度排斥?事实证明,答案
是肯定的。让信徒以客观的目光来审视自己的信仰,这无疑是痛苦而艰难的,中国近代
以来转型之曲折也就无可避免了。
信仰历史的国度是悲惨的。
长久以来,我们无法建立起对政权的有效监督机制。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历史的监督,寄
希望于历史的威慑力对统治者邪念的压制,寄希望于历史对邪恶的最终审判。然而,当
现实还未成为历史时,掌握主动权的却始终是统治者或罪恶制造者。
我们看到,完全有能力为所欲为的君王,因慑于史官的笔墨而不敢大肆作恶。完全可以
卖国求荣的张作霖,因恐于后人的唾骂而与自己的靠山翻脸。我们也看到,因怕遗臭万
年而一直犹豫不决的秦桧,最终还是杀害了岳飞。那个流泪而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的人,却是最大的始作俑者。对他们而言,为与不为只是一念之间而已。而且他们也
明白,当现实成为历史时,一切也已事过境迁。
历史的审判,与其说是正义的最终彰显,不如说是邪恶在岁月冲刷下的自动消亡,这难
道不是一种悲剧吗?今天有人说,不必急着冒险抗争,几十年年后血案自会平反昭雪。
也许确实如此,但我还是想问,既然这样我们的存在还有何意义?真到那时你有勇气说
自己是胜利者吗?
信仰历史的国度是悲壮的。
千秋万代名,寂寞身后事、读史早知今日事,对花还忆去年人、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
丹心照汗青……这些诗句就是对历史信仰者悲壮一面的充分展现,是历史让他们明知不
可为而为之。
超前的思想与行为让他们为时代所不容。幸好,这些流浪者最终被历史所收留,也只有
历史有足以包容他们的博大胸襟。被现实所抛弃的下场他们已料到,但他们明白自己的
价值所在,也相信历史最终会为他们正名。我觉得,这是中国传统知识分子身上最难能
可贵的品质。
信仰历史的国度是容易陷入虚伪的。
这往往是一种披着“悲壮”外衣的假悲壮。这样的例子在中国历史上不胜枚举,比如明
朝的邹元标。
邹元标基本没干过什么实事,但历史却记住了他,原因在于他年轻时捅过一个大娄子。
当时秉国首辅张居正的父亲亡故,按儒家传统张首辅应离职回乡丁忧三年。但由于当时
正推行改革的张居正责任重大,万历皇帝决定“夺情”,即让他带孝留任。却不成想蹦
出个谨遵圣贤教导的邹元标来,批评张居正不肯丁忧实在是罪大恶极,由此拉开了政坛
上的倒张派对张居正的轮番轰炸。但由于得不到皇帝的支持,倒张行动以失败告终。愣
头青邹元标因此而遭廷仗,并被革职流放。五年后张居正病逝,张氏集团随之垮台,邹
元标时来运转,重返庙堂,万历投其所好让其出任给事中,职司监察。但不久他却两度
上书,直接批评万历皇帝有过不改、装腔作势、无人君之风。不久邹元标再度被革职。
黄仁宇在《万历十五年》中对邹元标的行为作了深入论述:一个从七品的下级文官,过
去对朝廷的惟一贡献只是检举了张居正,今天居然具有这种道德上的权威,敢于直接指
斥皇帝,其凭借者安在?万历的看法是,邹元标和其他冷谏者并非对他尽忠,而是出于
自私自利,即所谓“讪君卖直”。这些人把正直当作商品,甚至不惜用诽谤讪议人君的
方法作本钱,然后招摇贩卖他正直的声望。这种看法不无事实上的根据。有些文官熟读
诗书,深知百世流芳之说。他们可以找到一个题目,宁可在御前犯不敬之罪,今日受刑
,明日名扬史册。这样的做法,说明了忠臣烈士的名誉,确乎是一种高贵的商品。否则
,何以有许多人愿意付出这样昂贵的代价,放弃经过千辛万苦挣来的进士出身,继之以
血肉甚至生命去追求?
分不清或不想分清悲壮与假悲壮,这是我们崇尚清流的儒家史书的一大特色。
信仰历史的国度是容易陷入虚无的。
今天大众越来越以一种娱乐化、消遣化的心态来看待历史,越是那种帝王英雄传奇、真
假难辨的历史疑案、历史内幕以及流水账般的不假思考的讲述,就越能吊起人们的胃口
。娱乐化的历史,已完全丧失了铜鉴的功用。上世纪90年代以后,许多失望于现世的学
者只得沉迷于历史。他们的最大特点是一味地 “如果”:如果当年权贵们让步,如果
当年***败给国民党,如果当年我们实行君主立宪等等。更有甚者将历史作为向俗世献
媚的“口红”来涂抹,来缅怀,来沉迷。满纸迂腐,空洞无物,肉麻而矫情。
记得电影《宋家王朝》的结尾,病榻上的宋庆龄已处于弥留之际。有记者问她,如果孙
中山不是那么早过世的话,那中国历史又会是什么样子?宋氏艰难而平缓地答道:历史
是没有如果的。说罢,这位20世纪中国舞台上的传奇女性安然谢幕。
中国人,请珍视历史,这是我们的信仰所在;请活在当下,这是我们的价值所在;请求
索未来,这是我们的希望所在。
2006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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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itian (卡死拍死) 于 (Mon Jun 29 14:22:21 2009, 美东) 提到:
万历的看法是,邹元标和其他冷谏者并非对他尽忠,而是出于
自私自利,即所谓“讪君卖直”。这些人把正直当作商品,甚至不惜用诽谤讪议人君的
方法作本钱,然后招摇贩卖他正直的声望。这种看法不无事实上的根据。
But not always the case and may not be right in this case.
分不清或不想分清悲壮与假悲壮,这是我们崇尚清流的儒家史书的一大特色。
Maybe it's hard to 分清悲壮与假悲壮, but it's cynical to trash all 悲壮 and
label everything as “讪君卖直”。To me, what people did is more important
than what's behind the de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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