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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m 发帖数: 16971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Military 讨论区 】
发信人: yapple (稳似泰山共携手,陶然一笑友情深), 信区: Military
标 题: 大眼李承鹏强文谈陈光诚事件 只好一字切题:村!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hu May 3 18:10:08 2012, 美东)
有个村,此去凡百八十里,倘骏马奔驰,不消一日即可面谒孔子。此去离孟子亦不远,
那里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倘身体无恙,心情大好,步行三十公里,可听
姜太公在《六韬》与国君对话:贵民、重民,民乃不虑,无乱其乡,无乱其族。沂之南
、汶之北,原是我族思想最光芒的地方。
可是,这个村如今有个瞎子,己不可著书传言,妻不可外出就医,其屋屏蔽手机信息,
高墙内外侦骑遍布,阡陌纵横暗哨四伏……要知,那个信访老头怀才不遇,仍能周游列
国,晚年著《春秋》。姜子牙不钓鱼钓王侯,终于位列王室屋嵴。可这个瞎子在圣人之
地,不可迁徒,未知其踪,难料春秋。
大家知道,这并不是个瞎子,他的眼睛有如夜明珠。其实常识就是夜明珠,白昼平淡无
奇,不过是一块石头,只有黑夜降临,它才熠熠生辉。他所说,不过是一些田、一张地
铁票、一条河水的污染……王法之下,常识竟成危言耸听,让我恐惧的不是四年零三个
月,而是匹夫无罪,怀珠其罪。
我觉得判一个盲人扰乱交通罪,其实是一个病句,说一个盲人奋力破坏了公物,也有些
枉然。在一些大城市正考虑开放二胎,小悦悦不幸被辗压激发政府慨然下令“谴责见死
不救,倡导见义勇为”的时候,这个瞎子阻止对怀胎六月的孕妇强制堕胎,是提前的见
义勇为。当然这些都是敏感瓷,为了更好地改善这家人的生活境遇,我自愿跟《环球时
报》保持高度一致,要沟通而不是对抗。我认为这件事跟意识形态无关,只是人民内部
矛盾不小心被外部化而已。至于人民内部矛盾被外部化的古怪逻辑,又只是因为外人褒
了一个奖。可见被外人褒了一个奖是件极不幸的事。这道理跟小时候我爸打我是一样的
:我爸打我,一般打几下就行了;如有外人劝阻,我爸脸上挂不住更要使劲打我;如果
外人批评我爸暴力还夸我是个好孩子,我爸大怒之余定把我拖回屋里海扁且骂“有外人
撑腰了不起啊”……这个挨揍的体验相信很多中国孩子都是有的。那时我就觉得,我爸
其实是不自信的。长大以后,我知道我的村也是不自信的。
他们总是孔武而不自信,他们总信奉让人恐惧,而不是让人安静。可不用管那么多内部
和外部、头部和臀部,要让天下安定,先得让人民安静,要让民安静,就得顺应民心,
民才会听君之号令。这不是我说,是被沂汶流域官员高高供着的《六韬》里所说。但把
孕妇强行拖去流产就很让人不安静,把河水弄得臭气薰天就不得民心,把看望者打得狼
奔豕突,谁人听得见你的号令……
经过很多的悲凉,我其实有些娱乐感了。曾经有小山、雪村这样的文人和更多的朋友试
图潜入这个村,走到村口,发现那个摆着笼子叫卖着三只鸡的,其实是化了妆的暗哨;
那个边卖包子边和顾客聊天的,其实负责盯梢;那些拉着蔬菜讨价还价的,下面还藏得
有家伙……你要是不小心流露出“光”或“诚”的字眼,他们便收起微笑一脸警惕包抄
上来,以袋蒙头、准确击打、装车、扔到不知名远处,动作娴熟,配合默契,绝无拖泥
带水之意。想不到解放那么多年了,沂蒙还是保留了地下党优良传统。
神州处处都有沙县小吃,祖国一直在下很大一盘棋。原本只是三万块的税,可为了不解
决三万元的税,却花三百万元组织了一支别动队。原本一个盲人的事,变成一千人的事
,内围六队,每队三班倒,还不算外围预备队以及遥相呼应的县大队。村里一些人已不
种地,专门看住这个人,所以,你以为是防控,其实是创收,你以为布下耳目,其实是
设置了项目,你以为是有个防守链条,其实是产业链条。
把小事搞成大事,把内敌打成外敌,把政治搞成经济,是这个村、每个村的拿手好戏。
我只是觉得,一个盲人扰乱交通,这就违反了空间学,一个盲人破坏了公物,这违反了
力学,一个盲人烦劳一千人看住,违反了数学,一个盲人的三万元用三十万来稳定,违
反了财会学……这个村口的奇景,是一个惊艳的缩影,一个平凡的盲人,就这样被他们
造星。
我都忍住不站在统计学而站在统治学立场,情深深意切切提醒一句,别总是造星,到最
后,村村都诞生两弹三星的元勋。
昨晚也有好消息,这个盲人的女儿已被允许上学,虽分分钟有保安跟随着,但已不必跟
父母分开。记者刘建锋也走进镇党委院子,还吃了一个苹果,虽刚吃完就被强行拎包走
人……庆祝一个苹果的进步,庆祝小女孩没变成小萝卜头。一个会妥协的村庄,还有前
途,可是僵局还在,死结未开,在中华圣人聚集之地,竟有人信息不通、生死不明,有
过路者纷纷被暴打、财物损失,就算搁北宋年间,此事不管,想必太尉也说不过去。
不管信奉什么主义,在一个被现代文明照耀的地方,司法公平应是常态,信息公开应是
常态。在我看来,最小的成本是妥协,最安全的公关是告知真相。此不为敦促这个村告
知真相书,此为献上维稳算术题。或许此题无解,因为这里愿意下很大一盘棋,却不愿
做一道简单算术题。尽管进城多年,还没有换个思维方式,仍喜欢趴在村口打伏击,而
不是打开城门做生意,仍习惯把内敌弄成外敌,幻觉人人都想进村偷鸡,更擅长搞地下
活动,而不是开诚布公听建议……他们身体已进入和平的城区,灵魂还在战斗的村里,
面对更复杂却更现代的社会画面和人物关系,简单地把这归纳为,一切都是阴谋诡计。
这样,上不接孔孟之道,下不接普适价值,没有“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只有
“哪里来的,老实点,趴下”,没有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只有“第一队向左,第
二队向右,第三第四队从后面包抄”。可这样一个局面也情非得已,在转型中噼叉,在
双轨中求稳,这样复杂的中国和复杂的关系……
只好一字切题: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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