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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News版 - 刚找到的儿子说要回“养父母”家继续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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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失孤》到《亲爱的》，银幕背后的寻亲家庭一个个团圆，为电影中的遗憾画上圆满
的句号。
12月6日中午12点，在深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会议室里，电影《亲爱的》原型之一的孙
海洋与失散14年的儿子孙卓团聚。父子相拥的瞬间，孙海洋放声痛哭，宣泄着多年的思
念与痛苦。
随后，孙卓跟随父母回到湖北监利老家，与想念孙子已久的爷爷奶奶团聚。
被拐走14年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开心的事。然而，重逢的喜悦过
后，摆在孙卓面前的是一道人生难题：要不要跟亲生父母一起开始新生活？孙海洋已经
明确表示，希望儿子留在身边，但孙卓的选择是：回“养父母”家继续读书。
变卖家产，去过26个省市找儿子
2014年，由陈可辛导演的打拐题材电影《亲爱的》上映，孙海洋正是其中一位寻子父亲
的人物原型，在影片中由张译扮演。
2007年，为了让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孙海洋带着妻子和快五岁的儿子来到广东深圳，
开了一家包子铺。10月9日，忙碌了一天的孙海洋在屋内打了个盹儿，在外玩耍的儿子
孙卓便不见踪影。
孙海洋说，湖北老家的爷爷奶奶得知孙子丢了，连夜赶到深圳；妻子也怪他，为什么没
能看好孩子。孙海洋心里难过，又不想承认是自己的过错，慢慢变得不再喜欢说话，
“怕说话家里就吵起来。”
十余年间，寻找孙卓成了孙海洋最重要的事。他四处张贴寻人启事，在上百家媒体上登
载了儿子的照片，悬赏金额从5万变成10万，再提高到20万。后来，他直接将自家包子
铺改成“寻子店”，拆下招牌替换成孩子的信息与悬赏广告。
孙海洋说：“不是一个东西丢了，几年之后你就忘记了，这是孩子，一辈子都放不下的
，一家人都会这样折腾的。一次性悬赏20万，我们借钱都要借20万来，只要人家把孩还
回来，（或者）告诉我们孩子在哪里。”
作为电影《亲爱的》原型之一，孙海洋向导演提出请求，希望在电影的片尾字幕上出现
孩子的寻人启事和他的电话号码。电影上映后，孙海洋的寻子事迹引起大众关注，他的
手机每天能接到40多个电话和上千条信息。但在这海量的信息中，仍然没有儿子的消息。
这些年来，孙海洋曾变卖家产，先后前往全国26个省市寻找儿子。在漫漫寻子路上，他
曾与3000多名失子寻亲的家长结盟，相互扶持鼓励；他也曾遭遇诈骗，一次次希望都变
成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只要听说哪里有个孩子像，（我就）赶紧跑过去，一去发
现只是长得像。”
为破案，警方“跑了几十万公里”
孙海洋十余年的寻子路，是几个小时的电影无法道尽的。
孙海洋儿子被拐案发生后，深圳市公安机关迅速成立专案组，全面开展调查走访。
2007年案发时，孙海洋所处的深圳市白石洲是典型的城中村，密密麻麻的握手楼里汇集
着全国各地来的务工人员。
深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一大队一级警长说卢保磊：“发现一个高度疑似的，我们就去找
，找到这个小孩采血比对，不是，再排（查）。这一个案件我们采集的（信息）有两三
百份，都逐一落实，这个案件我们跑了有几十万公里。”
今年10月，公安部“团圆”行动刑事技术集中比对会战专班通过人像比对，发现现住山
东省聊城市阳谷县一名叫国某的男孩与孙海洋的儿子孙卓高度相似，专案组迅速派员前
往阳谷县开展破案解救工作。
10月29日，经DNA比对，公安部“团圆”行动刑事技术集中比对会战专班认定，阳谷的
国某与孙海洋夫妻有亲缘关系，他就是孙海洋的亲生儿子孙卓。
孙卓：这边是我的父母，那边也是
警方了解到，孙卓对自己的身世没有任何怀疑，对儿时的记忆模糊。他感觉从小在这里
长大，与身边其他的孩子经历相似，并且养父母及两个姐姐对他也是疼爱有加。
据央视报道，孙卓表示，前几个星期才得知自己是被拐的，“突然老师就把我叫到办公
室里，进去看见两个人（警察），上来就跟我握手，非常友好那种，我只知道我当时很
懵，就是脑子一片空白”。
“就是不相信这个事情，当时一点都不相信。”孙卓说，他们突然告诉他不是父母亲生
的，让他非常震惊，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伤心，好像愣住了在那里。他们给他看他小时候
的照片，虽然很小，但他一眼看上去，觉得这个人是他。
孙卓说，他现在正在聊城阳谷上高中，成绩属于中上游。现在的家里还有两个姐姐，小
时候，大姐曾对他说，他是“捡来的”，不是亲生的。孙卓以为姐姐在开玩笑，现在才
知道是真的。
聊到和亲生父母的见面，孙卓说，“其实我心里有点愧疚，压力比较大，和几个很好的
朋友说过这个事，他们说我的亲生父母找了这么多年，是很疼我的。我也谢谢他们，他
们一定很辛苦。”但孙卓直言，自己感到很愧疚，他不会留到亲生父母那边，“他们应
该会很失望吧”。孙卓说，现在的父母不管怎样，养了他十几年……“现在多了一个家
，这边是我的父母，那边也是”。
孙海洋虽然曾表达过希望儿子留在身边，在深圳读书的愿望，但当他获悉孙卓想继续回
山东上学的想法，立刻表示尊重孩子的决定，并表示将陪儿子一起回山东聊城看看。
12月7日，孙卓在接受极目新闻采访中透露，自己是一个月前才知道是被收养的，知道
这个事实后，对“养父母”感情没有什么变化，没有产生过恨意。孙卓没看过电影《亲
爱的》，也没打算去看，怕看的时候太痛苦。至于回去还是留下，他表示还需要再考虑
一下。
在接受深圳媒体采访时，孙卓表示，对于两边的父母，说不上谁轻谁重，现在先读书，
以后会两边串门。爸爸孙海洋表示，尊重孩子的选择。
看到孙卓的表态后，网友炸锅了。有网友表示理解：孩子突然被抛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从内心肯定渴望回到原先熟悉安全的环境。有网友说，毕竟和所谓的“养父母”一起
生活十几年，感情不是说没就没的。
但更多的网友表示不理解。
孩子希望“原谅买家”，被拐家庭怎么看？
留下，还是回到“养父母”家？对于被拐卖的孩子来说，确实是个难以取舍的痛苦问题
。与孙卓同年被拐的另一名男孩符建涛，决定和亲生父母一起开始新的生活。
与生母相见后，18岁的符建涛才吃上人生第一顿KFC。
12月6日，公安部在深圳组织开展的“团圆”行动认亲活动中，离散十余年的三组家庭
终获团聚。除孙海洋的儿子外，与他同年被拐的另一名男孩符建涛，也已在三个月前与
其父母见面相认。警方查明，2007年12月，符建涛被小区附近商场的保安吴某龙诱骗拐
走，送到山东吴某龙二哥家当儿子。获救后的符建涛从孙卓被拐视频中认出嫌疑人吴某
龙正是其“三叔”，立刻向专案组提供线索，促成孙卓一家人相聚。
符建涛的亲生母亲彭冬英告诉记者，儿子14年来一直知道他是被拐卖的，一是因为他隐
约还记得小时候在家生活的事情，二是因为初中时村里诊所采血，他发现养父母与自己
血型完全不符合，因此这14年，他一直没有终止过寻找亲生父母的想法。
即便童年身为留守儿童，符建涛仍认为养父母对他很好，但他还是愿意回到母亲彭冬英
身边生活。对于养育了自己多年的养父母，符建涛也充满感恩，并不想让他们坐牢，为
此，他还谨慎地劝母亲，希望能出具一份谅解书。
寻子14年的符建涛母亲表示，能理解孩子对买家的感情，但自己没办法原谅： “我不
能出这个谅解书，因为我根本没办法原谅”， “不是我让他们养的，我辛辛苦苦找了
14年，很痛苦。”电影《失孤》中的父亲原型郭刚堂说，选择原谅是因为“不希望导致
知情者噤声，找到更多孩子比什么都重要，我希望更多知情者能站出来”。
被拐儿童杨家鑫选择回到养父母身边继续生活。据央视报道，被拐儿童杨家鑫和妈妈夏
先菊在警方的安排下见了一面后，决定还是和养父母一起生活，他至今没有回过四川。
更让夏先菊伤心的是，不知何时，儿子已经把她拉黑了。
夏先菊说：“我只是想像一个朋友那样关心一下，可是他都把我拉黑了，我只能从他的
养母手里面聊天那些知道一些情况”。对于养父母夏先菊不打算再去追求他们的责任了
，毕竟这些年他们是善待杨家鑫的。她梦里经常出现被拐儿童被伤害的场景都没有出现
在杨家鑫的身上。她也期待孩子再长大一些之后，对她的态度能转变。
被拐孩子有不同的选择，但对于原谅买家，网友们一边倒地表示不能原谅。
据深圳警方介绍，目前，拐卖孙卓的嫌疑人吴某某已被刑拘，孙卓养父母按照法律程序
，已被采取相应措施。
那么这么多年来，为什么在很多人的印象里，购买儿童的“养父母”很少受到处罚？
那是因为在2015年之前，刑事诉讼法中规定：“收买被拐卖的妇女、儿童，按照被买妇
女的意愿，不阻碍其返回原居住地的，对被买儿童没有虐待行为，不阻碍对其进行解救
的，可以不追究刑事责任”。这往往成为买方逃脱法律制裁的出口，也给很多人造成了
“买方无罪”的误解。
2015年刑事诉讼法修改，“可以不追究刑事责任”的规定，修改为“收买被拐卖的妇女
、儿童，对被买儿童没有虐待行为，不阻碍对其进行解救的，可以从轻处罚；按照被买
妇女的意愿，不阻碍其返回原居住地的，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这意味着收买被拐
卖儿童的行为拟将一律被追刑责，堵上了“买方无罪”这个口子。而且，拐卖儿童属于
刑事案件、公诉案件，即便亲生父母不追究，购买儿童的养父母依旧需要承担责任。
收买被拐儿童是犯罪行为，但罗翔曾在一次讲座中指出：买一个人最高判处3年有期徒
刑，买一只熊猫十年起步。法律对收买被拐卖儿童的处罚太轻，没有买家，就没有卖家
，正是因为买方市场处罚太轻，才有那么多卖方市场。
那么，“买卖同罪”有可能吗？
对此，网友们的呼声也很高。今年3月，全国“两会”期间，全国人大代表阎志提交的
一条《关于完善刑法相关规定，对拐卖儿童违法犯罪开展综合治理》的建议引起热议。
在阎志的这份建议中，提到将拐卖儿童犯罪的刑期起点参照绑架罪，直接调整为十年以
上，从严打击。
全国人大代表、“宝贝回家”公益组织创始人张宝艳在去年也提出过类似的建议。张宝
艳高兴地说，相关建议已经得到了最高法、最高检和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及公安部打
拐办等部门的积极反馈，不过此建议涉及政策和法律的修订，而修改法律是非常严谨的
，所以需要进一步的调研和推进。
今天（12月8日），孙卓将在孙海洋夫妇陪同下，返回山东阳谷继续上学。出发前，不
少丢失孩子的家长来到湖北监利和孙卓一家一起吃送别饭。拐卖犯罪带给被拐家庭的巨
大伤痛，我们作为身外人也许永远无法体会，甚至此时的孙卓都无法体会得到。在经历
了短暂的重逢团聚之后，下一步将怎么抉择，对于18岁的他来说，只能由他自己来决定。
愿天下无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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