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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10018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LeisureTime 讨论区 】
发信人: windking (熊起端楞起睡), 信区: LeisureTime
标 题: 三峡中的女孩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Wed Dec 26 11:56:46 2012, 美东)
船那时候正到西陵峡。
天上的月亮被深峻的群山簇拥着，显得异常地小。然而群山也只有着黑色的影子，让人
无从判断江面的宽窄。客船似乎无声地行走在峡谷中。扑面而来的夜风，总是夹带着一
两丝飘飞的水滴，不是雨，只是江上的雾气。
我父亲给我讲述过他早年间跟随船只的旅游经历。他曾经在镇江附近见过数以百计的江
豚，在齐船高的风浪中踊跃。它们有着黑色的皮肤，在浑黄的江水中很难看得清楚。只
有当江豚们跃出水面的时候，才知道它们在何处出现。他也曾经在三峡中见过洄游的鲟
鱼，每一条都有小艇般大小。带着骨刺的脊背沉沉浮浮，就在船边沉默地滑动。他还曾
经见过所谓的水猴子。他们有个船员半夜喝多了酒，跳到江里面去游泳。那时候正好是
个满月，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像人的东西从水底下慢慢冒出来，一把将那个船员拉
了下去。幸好他们船上人多，赶紧跳下水去救人。据他说，那时候正好三伏天，可是水
温却冷得吓人。
然而今夜望不到边的江水只有沉沉的黑。从靠着的船舷望下去，时不时会泛起一道道白
色的浪花，打着漩流过船尾。在船尾远处，细碎的浪花好似一群银色的小犬，渐渐没入
江中，不再能够看见。这一景色给了我极其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在多年以后的一首诗里
面还写到，“就像那水与盐之外的海浪， 我就是那本质之外的现象。”这里虽然说的
是海浪，然而这个意向却是来自于三峡。
这是我失恋之后的第一个夏天。那时候北京的夏天，是极其不适合失恋者的。首先，那
个时候的北京虽然炎热，但是只要在树荫之下就会非常清凉。而我宿舍的窗前有着两棵
巨大的梧桐树，使得屋内阴暗而凉爽，容易产生一些忧郁的幻想。第二，那时候的北京
夏夜还需要盖一床薄薄的毯子，否则第二天一定会感冒。当你盖着一床毯子，身下又是
刚刚透过一场汗，变得极为光滑的篾席，这种幻想还会带着一点情色的意味。
总而言之，我决定回家。但是我又不想直接就这么干脆利落地就回去，似乎觉得这样就
会显得这场恋爱来得太过荒诞。于是我决定先去宜昌，我父亲的航运公司在那里有个办
事处，然后坐船从三峡回去。
这是我第一次称得上“漫游”的旅行。然而在北京到宜昌的夜班车上，空调温度冷得如
同得了疟疾。我把窗帘裹在自己身上，仍然不停地发抖。到了宜昌之后，我哪儿也没去
，就这样在旅馆里面昏昏沉沉地待了三天。我的船票是提前请办事处的人给买好的，就
在第三天下午出发。我拒绝了他们退票再休息的建议，又昏昏沉沉地上了客船。
我在船舱中睡了一觉，起来看见天色已经全黑。心里觉得，总不能就这么样过了三峡吧
。于是披上一床毯子，走到甲板上，试图在夜色中发现点什么。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
快到晚上十点了。原本聚在甲板上三三两两看风景的人大都已经散去，只有在若干角落
有人在吸烟。红色的烟头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显得异常清晰。再过了一会，连这些烟
头也不见了。
我披着毯子，就那么站在船尾，望向不断退后远去的景色。然而无论我如何观望，除了
偶尔在高高山间泄露出来的几丝黄色灯光，别的什么也没有。百无聊赖的我打算绕着甲
板转一圈，也回去睡觉。四处寂寂，每个船舱都关着门。走到船头的甲板上，才发现还
有一群男女在那里打扑克牌。
他们跟我年纪相仿，围坐在甲板上。我靠在一处楼梯边，望着他们。那个时候还没有太
多的驴行客，因此他们这一群人非常吸引眼球。从驾驶室传来的灯光只能勉强看清楚他
们的面庞，大多数时候都是朦朦胧胧的剪影。他们似乎并不理会站在一边的我，只是沉
默地打着牌，不是传来一两句说话声。
这时候，有个女孩站起来伸个懒腰，说道，“打累了，你们打吧。”然后她转头看到了
我，“你要不要来打一会？”
我摇了摇头，“你们打吧，我不想打。”我走到一边去，靠着船舷，继续看着所谓的风
景。
一个身影走到我旁边。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下，正是刚才那个女孩。她什么话也没说，
只是用背倚着船舷。
她穿着一件白色T恤，下身是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月光清冷，照在她的手臂上，有着
象牙一般的色泽。当我从她手臂上抬起目光，发现她也正在凝视着我，双眸如星，目光
似水。
“你们也是学生？”我为了避免尴尬，搭讪了一句。
“嗯”，她没有开口，只是从鼻孔里含糊地应了一个字。我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好，
干脆也闭上嘴。
不一会，那群打牌的学生也都纷纷站起来，准备回舱睡觉。我身边的女孩没有动，我鬼
使神差地也继续站在那里。慢慢地，整个甲板上只剩下我们俩。周围的夜异常地寂静，
以至于我能听到我俩微弱的呼吸声。
女孩转过身来，用胳膊支在栏杆上，斜斜地探出身去。
“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到。”我顺口说了一句。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使得她的长发被
夜风刮起来，有几丝拂到我的鼻尖，痒痒的，有着水草一般的香味。
“太冷了，你要不要档一下？”我看她还只穿着短袖，就指了指自己披着的毯子。我见
她没有表示反对，于是把毯子给她披上。
“你们是出来旅游吗？我也是。”我继续着自己的谈话，然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话题
不知不觉就转到了我在春天的那场爱情。在整场谈话中，这个女孩只是沉默地听着，什
么也没有说。
当我说到自己也没词了的时候，才发现那张毯子已经变成两个人一起披着。这个女孩的
肩头时不时会和我的肩头轻轻碰撞一下，然后又迅速分开。我转眼望去，发现她依然平
静如同古井一般，毫无波动。
“我也失恋了。”身边的女孩突然冒出一句。在我还来不及诧异的时候，她继续说道，
“这没什么了不起的。”
“是的，这的确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随口接了一句。“
还好我现在才知道，要不刚才你探出身子，我就得拉住你了。”我觉得刚才那句话有点
生硬，于是开了一句玩笑。
“放心，我要跳下去，早就跳了。”这句话说完，我俩似乎再也找不到什么话说，只好
沉默地站立着，若即若离地碰撞着。
“我该回去睡觉了。”不知过了多久，她站直起来说道，“谢谢你的毯子。”
“可以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我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问了一句。
“明天吧。”
到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满船找了一圈。可是不仅那个女孩杳无影踪，就是跟她在一
起的那群学生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找到一个船员问了一下，好像船半夜的时候临时停
过一个码头，但是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一群人下船。
两年后的一个夏天，我临时决定要回家一趟。学校的售票处已经没有火车票了，我只好
去天坛附近的售票点买。那天不知为何，出去的时候还是响晴白日，等到我买到车票，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瓢泼大雨。我那时候已经在一个老师的实验室开始实习，一定得早点
赶回去。于是我冒着大雨，向公共汽车站跑过去。
在这样的大雨中，也只有我一个人在街上跑。当我从一条胡同前跑过的时候，突然看见
胡同深处有个人影，就那么在雨中行走。一件白色T恤，一条淡蓝色牛仔裤。我疑惑地
倒回来，再往里看时，却什么也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大雨，洗刷着青色的地面。 |
z********2
发帖数: 6488 | 2 看到第三段就着迷了，江豚、鲟鱼、水猴子，娓娓道来，显得格外新奇，楼主文字总能
将我们带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宁静而生动，带着淡淡的怀旧的忧郁。 |
l****g
发帖数: 1320 | |
Y**********n
发帖数: 1930 | 4 原blog說這是鬼故事。求解釋……
【在 z********2 的大作中提到】
: 看到第三段就着迷了，江豚、鲟鱼、水猴子，娓娓道来，显得格外新奇，楼主文字总能
: 将我们带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宁静而生动，带着淡淡的怀旧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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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2
发帖数: 6488 | 5 原blog？在哪里？
不会是鬼故事吧，俺一直以为是记叙文……汗毛倒竖啊！
【在 Y**********n 的大作中提到】
: 原blog說這是鬼故事。求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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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n
发帖数: 1930 | 6 風王在sina或163的blog，是他的文集:)
這篇他有留言，大意是其實是鬼故事，不要當自傳。 |
Y**********n
发帖数: 1930 | 7
找到了：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51337e101017hbz.html
【在 z********2 的大作中提到】
: 原blog？在哪里？
: 不会是鬼故事吧，俺一直以为是记叙文……汗毛倒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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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2
发帖数: 6488 | 8 我彻底晕倒！！我一直把这当记叙文看来着，还悄悄腹诽作者一定是个wsn，试图勾搭
美女，结果木有要到电话，还把美女吓跑了……
【在 Y**********n 的大作中提到】
:
: 找到了：
: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51337e101017hbz.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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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2
发帖数: 6488 | 9 俺从sina一路跟踪到微博，还见到了斑竹大人（虽然是曾经的）真面目。还是微博好啊
，哈哈哈哈~~~~
【在 Y**********n 的大作中提到】
: 風王在sina或163的blog，是他的文集:)
: 這篇他有留言，大意是其實是鬼故事，不要當自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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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n
发帖数: 1930 | 10
我沒得微博。有沒得截圖？曾經的？
【在 z********2 的大作中提到】
: 俺从sina一路跟踪到微博，还见到了斑竹大人（虽然是曾经的）真面目。还是微博好啊
: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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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2
发帖数: 6488 | 11 我要是贴过来，版主大人会杀了我不？
【在 Y**********n 的大作中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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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得微博。有沒得截圖？曾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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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n
发帖数: 1930 | 12
斑竹大人（虽然是曾经的）
版主大人
風王到底還是不是？看不懂啊……
【在 z********2 的大作中提到】
: 我要是贴过来，版主大人会杀了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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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2
发帖数: 6488 | 13 呃……产生歧义了@@
风王还是版主，只不过照片是他大学时候的~
【在 Y**********n 的大作中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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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竹大人（虽然是曾经的）
: 版主大人
: 風王到底還是不是？看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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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n
发帖数: 1930 | 14
看到風王相之後病了……
【在 z********2 的大作中提到】
: 呃……产生歧义了@@
: 风王还是版主，只不过照片是他大学时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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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2
发帖数: 6488 | 15 相思病？
【在 Y**********n 的大作中提到】
:
: 看到風王相之後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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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c
发帖数: 2667 | 16 果断贴!我给包子.
【在 z********2 的大作中提到】
: 呃……产生歧义了@@
: 风王还是版主，只不过照片是他大学时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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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n
发帖数: 1930 | 17
這個………………「拍案驚奇」就有：
從來只得鳳求凰
自古姻緣鴛配鴦
人世相思男女事
男兒豈會慕風王
【在 z********2 的大作中提到】
: 相思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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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2
发帖数: 6488 | 18 有情不分性别，要局势俱进啊！
【在 Y**********n 的大作中提到】
:
: 這個………………「拍案驚奇」就有：
: 從來只得鳳求凰
: 自古姻緣鴛配鴦
: 人世相思男女事
: 男兒豈會慕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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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n
发帖数: 1930 | 19 素來抱殘守缺，朽木不可雕……這些新玩意要靠祖國下一代了……
【在 z********2 的大作中提到】
: 有情不分性别，要局势俱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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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4
发帖数: 12966 | 20 突然想起第一次去三峡的那种崇敬的心情了，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