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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 发帖数: 6723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Soccer 讨论区 】
发信人: Mayingba (吳鐘學), 信区: Soccer
标 题: 哪位球迷能分析出来,这个“老钟”是谁?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at Feb 2 11:14:24 2019, 美东)
宣武父女冤魂复仇案 | 一口气读完萨苏
萨苏 萨苏 微信号 sasutime
功能介绍
每天给你一个萨苏故事,感知时代温度,体味时光传奇。
1
嗨,嗨,嗨,老萨你怎么回事儿,讲鬼故事?不知道讨个吉利吗!
这样说的朋友可能对我国传统文化还不够了解。中华国学博大精深,讲究的是一个物极
必反,阴阳互化,所以咱们祖宗古代用春宫画辟邪,甚至防火,而过年讲鬼故事亦属于
一种流传相当久远的传统。
那,你恐怕也难逃宣传封建迷信之嫌!
不对,兄弟可不是宣传封建迷信,因为这起冤鬼复仇的案子,是十来年前发生在北京的
一起真实案件,受害者本身还算是个名人。至今,那一片老警察在传授经验的时候常跟
新警察说这个案子,因为里面有很多办案的经验教训。
到底老萨中了什么邪,非要大半夜的讲鬼故事不可呢?
这不怪我,怪小魔下定决心要守岁。守岁也就是守到十二点听新年钟声,对老萨这样的
夜猫子来说根本不过瘾,但对小魔来说就十分为难了。
当初小小魔第一次回来,她的日本老师打来越洋电话陪小家伙聊天,我们在一旁听到了
这样的对话:
老师问:“北京の家には、何人ですか?”(北京你家有几个人啊?)
小小魔回答:“四人です。お祖母さん、お父さん、お母さんと私です。”(四个人,
奶奶,爸爸,妈妈和我。)
老师问:“お祖母さんは何が上手ですか?”(奶奶擅长干什么啊?)
小小魔回答:“絵を描く。”(画画。)
老师问:“素晴らしいです!お父さんは何が上手?(爸爸擅长干什么啊?)
小小魔回答:“パソコンで本を書く。”(用计算机写书。)
老师问:“まあ、お母さんは?”(噢,那妈妈呢?)
小小魔带着点儿奶气大声回答:“寝る上手。”(擅长睡觉。)
老师:“&%¥&**……%¥#”
旁听的小魔表情之抓狂可想而知——这什么孩子啊?怎么看不到你老妈干活,光看到你
老妈睡觉呢?!小魔还是个很勤奋的人,不过小小魔的回答也不算冤枉她,她属于那种
到时候不睡不行的主儿,起早倒不是问题,所以守岁对她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眼看小魔睡眼迷离,老萨说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就不困了——我国年夜讲鬼故事
的传统最初可能就起源于这种情形。
什么故事呢?小魔没精打采地问。
一个谋杀亲夫、冤鬼复仇的案子,真的。
啊?小魔立马正襟危坐起来,刚才的困劲儿早去了九霄云外,俩眼瞪得跟猫似的。
每次听到“谋杀亲夫”和涉鬼故事都这么精神抖擞,真不知道现在的女性脑子里都在想
些什么,再想想小魔那学药的出身,老萨经常暗中感叹未来的命运或许十分无常。
但话已经说出口,那就只好讲了。
2
这案子是一个警察朋友说起的,当时他才入行不久,分在西城分局干活。一天晚上值班
的时候,队长也在,告诉他准备一下,一会儿可能有案子。
这位愣了,队长您怎么知道一会儿有案子呢?
队长带着他走到窗前指着说,你看那女的,都在门口转五圈了,肯定是来自首的。
小警察一看,果然,楼下门外边,路灯底下蹲着个女的,三十出头的样子,身材极佳略
显柔弱,穿得挺时尚,一手拖一拉杆密码箱,一手夹一支烟可是没点,正那儿发呆呢。
行李都带来了?这女的会有什么事儿啊?
俩警察下楼,准备主动出击去问问。还没走到楼梯口呢,就看这女的直眉瞪眼的就进来
了,带着一种恐惧而疯狂的眼神,“警察同志,我要投案自首。”
看来,她也是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才决定投案的。
把她让进屋里,警察一边坐下一边问,你什么事儿你要自首。
我把我丈夫和女儿都给杀了。
值班警察好悬一屁股坐空,而这个女的已经自顾自说下去了——我丈夫是XXX。
谁?值班警察干脆站那儿不坐了。说起来,XXX这名字许多老北京球迷都很熟悉,我们
从其他球队买来的中场,不但球技好,而且英姿飒爽,是北京当时数得着的帅哥偶像呢
。只是几年前因为年龄和伤病的原因退役,才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那女的也没想到警察这么大反应,赶紧解释,说对啊,就是XXX,原来踢球的。
值班的队长还是比较冷静的,马上问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将他们杀害的?”
“五年以前。”那女的低着头,显得孤苦无助。
“五年?!那你怎么今天想起自首来了?”
“因为,因为他们在街上追我啊……”那女的无奈地说。
3
两位警察同志一听,谋杀亲夫也就罢了,连自己女儿都杀,这女人也太毒辣了吧?只是
她这形象整个一受气小媳妇,怎么看跟穷凶极恶也搭不上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女的让警察先把门关好,然后磕磕巴巴讲了自己的杀人经过。
也不能算全是杀人经过,因为她花了好长时间描述自己的感情生活。故事很老套,乏善
可陈。
这女的,咱们就叫她小潘吧,(干嘛叫这个?废话,水浒传没读过?先借个谋杀亲夫的
过来用用不行吗?)虽然不是校花但是个店花,偶然认识了某球员老钟(大哥,北京踢
球的我怎么不记得有姓钟的?没错,中场嘛,借用一下——老萨也是无法,得允发这个
案子的条件就是别透露人家名字),一见钟情。很快,就同居了,结婚了。然后?然后
就是挣得不少,两人日子过得春风得意马蹄疾,不知不觉该花的钱花了,不该花的钱也
花了。再然后就是钟某一退役,追着捧着的朋友都变成别人的朋友了。俩人没什么积蓄
,没办法把房子抵押了贷笔钱开个店吧,隔行如隔山,又让人坑了一把。
也就在这个时候,小潘生了一个女儿。
家里钱更少了。老钟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一喝多了就打小潘。运动员的体格,加上
暴戾的脾气,一来二去,小潘觉得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有一天,又被狠狠的打了一顿,她觉得老钟根本就是一个恶魔。倍感绝望的小潘咬着牙
下了决心——要谋杀亲夫。从体格上来说,这简直是一个兔子要弄死熊的任务。兔子要
踢死、咬死、闷死一头熊似乎都不大可能,好在人类在这方面经过几千年的磨练,已经
有了无数经验,如今,弱小的兔子也可以轻易杀死一头熊了。比如,可以药死他(这说
着怎么有点儿不寒而栗?)
小潘作了一个周密的计划,她弄来一瓶强力安眠药片——在北京这地方想买毒鼠强或者
氰化物还真不大可能。她决定先把他麻翻,然后再开开煤气,熏死这个反人类的。
“现在想想,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就这么狠心。”小潘叹道。
她被打怕了,寻找机会的时候等了好几天,很有耐心。直到有一次丈夫喝得烂醉,才设
法让他喝下加料的面汤,然后就去开煤气。
不料,正要去开的时候,老钟忽然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摸去厕所小便!小潘当时吓得脑
子一片空白,半天回头一看,他已经倒在厕所门口了,恰好挡住了她出门的路。小潘一
咬牙,抄起了老钟锻炼身体用的哑铃,照着他脑袋就给了一下。
然后,又给了一下。
可怜凶悍无比的老钟,此时喝得太多,又被下了药,居然一点儿反抗能力都没有,当时
就两眼翻白,四肢抽搐起来。
问题是,连打了四五下,每一次他都是哼哼一声,抽搐两下,就是不肯安静下来。
这次总算知道什么叫不死小强了。
砸到二十下的时候,小潘已经精神崩溃。最后她干脆放弃了,扔下哑铃,去开了煤气。
偏偏这时候,女儿又刺耳地大哭起来。
“我当时完全失去理智了,就想着不能让她哭,也受不了她这哭,从厨房里抓了把菜刀
,一下割在了她脖子上,连砍两刀。”
没想到那么小的孩子,却一下子流出了那么多血,崩溃的小潘抓起预先准备好的小包,
跳过钟某还在抽搐的身体,冲门而逃。
她这一逃,逃到东北她一个亲戚家里,打工,开店,五年再没敢回北京。
谁知道这一次朋友在天津二婚,仪式之后却不由分说把宾客都拉到了北京,要爬长城宣
誓什么的,别人没什么,小潘被吓得变颜变色。偏偏这个朋友还是生意上的靠山,得罪
不得,于是……就只好来了。
结果,一到酒店,她下车的时候便看到路边阴影里,老钟抱着那孩子,恶狠狠地看着她。
这不是幻觉吧?第二天出门,又看到他抱着女儿蹲在路边盯着她,满眼都是仇恨。都五
年了女儿还跟被杀时候那么大。这不是冤魂是什么?
一来二去,小潘实在受不了,直奔公安局就来了。
被她叙述得晕头转向的警察们马上开始两个行动:第一,查找老钟母女被杀的报案材料
;第二,找那一对冤魂父女,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父女冤魂没找着,查案件这一路的结果令人意外——居然就没人报过这样一个案子。
想想也是,老钟在北京大小是个名人,要出了这样的横事,怎么着报纸上也得有个影儿
,电视上也得有个声儿吧?
什么都没有,但老钟此后也没了消息,跟人间蒸发似的。
这不可能吧,这是北京,杀俩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就完了,那尸体跑哪儿去了?左邻右
舍没人觉察吗?
4
调查这案子的民警开始带点儿“兴致盎然”的感觉。您想啊,这熊杀兔子不奇怪,兔子
杀熊,搁谁不觉得新鲜啊?还有一段灵异的冤鬼复仇串联其中,几十年的老刑警都没见
过这么离奇的案子。当然最主要的是这案还没报就已经破了(虽说帮忙破案的人有点儿
古怪),警方反正是没压力。
然而等工作起来,才发现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出现场俩多钟头,警察愣是找不着
现场在哪儿!
那女的说得清楚,事情发生在他们自己家里,地点在宣武门边上一六层居民楼里,怎么
会找不着现场呢?真找不着!转悠了几个钟头以后,警察们才惊奇地发现,不知道哪个
天杀的房地产商,居然把那一片整个给扒了,别说那居民楼,连小区都没了。如今这里
变成了一大型环球式写字楼,按照地图立体定位(经纬度+层数),他们俩这家,现在
应该是某公司的会议室。人家很难想象自己这个维度的空间里发生过如此血腥暴力的案
件。
不怪警察同志笨,因为那时候正是西城和宣武两区合并,机构变化大,管理上有点儿混
乱是正常的。
好在还有顺藤摸瓜这回事儿,找房地产公司,找派出所旧档,查!
查他们两口子算没戏了,人家是租房的——那么大的球星全家挤在宣武门(当时那一带
还属于房价较低地区)一两居单元房里,还是租的,似乎不可思议。其实也没什么,原
来在紫什么山庄人家是住独栋别墅的,等到破落了,那就什么也别说啦,溥仪先生放出
来,他叔给皇上接风的时候,桌上摆的不过是老玉米。
查拆迁记录找那租房子的房主,这楼里头的人几经搬迁,早已经东南西北张大嘴了,最
后调查结果——房主在这女的自首前一年已经移居海外,邻居说去了加拿大,原单位听
说是澳大利亚,本人出国记录显示是美利坚合众国。
得,您就是找联合国帮忙,也得说明这房主他干过什么吧?如果对方没有犯罪,国际刑
警也不给你帮忙的。
说到这儿想起跟金先生在凤凰卫视做节目,到休息的时候金先生忽然无故发笑。一问,
原来是刚从美国回来,参加了一个会议,是中美双方讨论引渡贪官的,席间谈到某贪官
的种种罪恶,共列了十六条。美方主持的是一黑色老大,听着我方官员逐条念着这个贪
官违反党纪第多少条,如何罪恶滔天,开始是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后来竟然有些昏
昏欲睡的架势,一直讲到第十条,也没有松口的意思,反正是没有一点积极配合的精神。
中间休会的时候,咱们这边跟着来的一位觉得美帝国主义明显没有诚意嘛,于是想了个
请君入瓮,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法子。这位老兄笑着提问黑色老大,说快要选举了,您
投谁的票?是共和党的还是民主党的啊?
我嘛,民主党,我投奥巴马的票,他是我认为最有性格的美国总统。黑色老大端着一盘
子沙拉,很豪气地说,丝毫也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既然如此,”咱们那位老兄阴阴一笑:“如果民主党的党员们,连犯十条党纪,难道
贵党就能听之任之?”
这一棍子打的,黑色老大两眼瞪得跟包子似的,口唇颤抖,嗫嚅半晌,硬是回不出话来。
看来完全达到目的,我方老兄洋洋得意——你也没话说了吧?还不同意我们的遣返要求?
后来才知道,美国民主党压根就没有党纪,连党章,也比居委会的管理条例还简单。要
不是跟中国人谈判恶补一番,这位黑色老大这辈子连什么叫党纪都不会有概念。
愚昧落后的美国佬啊。
5
事后才明白,不是每个美国人都是傲慢的帝国主义者,至少这黑色老大不是,人家既然
来谈,还是希望双方能够相互合作的。问题是双方对话不在一个层面上,理念不同才造
成了一边义愤填膺,一边五里雾中的情景。等谈到第十四、十五条,这个贪官非法占有
公私财物多少多少,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多少多少条,对方眼睛马上亮了,等
听到第十六条此人为了避免罪行暴露,竟然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前妻,证据确凿,那黑色
老大夹起皮包说今天真是浪费时间,如果贵方倒过来谈,第一条确认了我们就都可以去
巴比寇啦。
从这个角度,在还没法立案的情况下,中外警方合作,在全球寻找一个可能啥都不知道
的房东,完全缺乏可操作性。
也确实没有报案,档案里没有此地发现无名尸体之类的记录。
不过警方还是下了不少功夫,至少把周围的四五家邻居都找到了,除了有一家楼下的记
得这家人经常打架以外,一无所获。更可气的是此人竟然还把时间记错了,提供的这家
人入住时间比杀人的时间还晚。
这不是成心的,您想普通老百姓,谁会按照破谋杀案的要求保存记忆呢?我要问您上上
个星期四早餐吃的什么,估计也有七八成答不出来。
其实警方还是有些工作没做到,比如找到了对门的邻居,对方说没有异常也就记录没有
异常了。谁知道当时对方是把房子黑租出去的,他当然不知道那一天发生过什么。如果
能跟租户谈一谈,收获肯定不一样。
调查归调查,这女的成了大麻烦。你拘捕她吧,她犯了什么法?还没立案呢,怎么拘?
你放她回去吧,她自首杀人,放跑了算谁的?再有,这女的死活不离开公安局,就怕让
那父女俩半路给抓去,那肯定比面对警察恐怖。
最后,有个警界老大出了个馊主意——这边调查着,那边带着女的去做精神鉴定,要多
详细有多详细,多找几家医院,先拖着再说。
问题是神龟虽寿犹有竟时,等第三家医院都证明这女的精神正常,而且应该是一贯正常
,警察同志可真没辙了。发现这案子真跟精神问题有些关系,那是后话。
没想到案子就在这时出现了进展,连警察同志们都深感意外。
那一天,接那个女的自首的值班警察去某个派出所接洽一起案件,等着查档的时候忽然
听见后院有人哭得伤心。
当警察的不心硬不行,能让警察都觉得悲从中来,那可真是不简单了。一问,街头口角
的一个小案子,但这人为了夺路而逃竟然打警察,于是给抓进来了。
打得重吗?小警察问。
没事儿。被打那警察摸摸脑袋,就是吓唬吓唬他。
那吓得哭成这样?
听着哭声太凄惨,小警察决定去看看。一瞧,里头关的是个秃顶驼背的老头,他就问了
:“大老爷们的,你号什么?”
那人抬起眼睛,看着警察跟看着救星似的:“警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就是着
急,您放了我这一回吧。”
“这什么地方啊,你想走就走?”
“求求您了,我不回去,我女儿得饿死。”
6
一打听,才知道是干保安的,媳妇跑了,只有一个五岁半的女儿,他是因为自己若不回
去,女儿没人照料,一着急才动了手,目的并不是打警察而是逃跑。
小警察想了想,给这人说了说情。
他敢于说情是因为口角并没有上升到法律层面,此人的行为又在袭警的边缘线上。
司法人员也是人,即便执法如山,他们也会有感情倾向。一次,萨的一位小友,某杂志
社的女编辑卷入一场可能导致倾家荡产的房产官司——这案子属于对方一房两卖,但房
款已被挥霍一空,房主属于“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类型。
女编辑完全对这滚刀肉的命没有兴趣,只希望还钱或者还房,于是便开庭了。
当时正是汶川地震期间,丈夫去了前线,女编辑几乎是悲壮地孤身走上了法庭。法官询
问为何两个原告人只来了一个,女编辑回答:“我丈夫正乘冲锋舟深入灾区,现在生死
不明。”
一言之后,所有法庭人员全体起立,竟然给原告鞠了一躬,连被告都没有抗议。
这一次小警察动了恻隐之心,又觉得这人疼爱女儿,也不是多么穷凶极恶之人,一句话
,属于可以教育好,应该给前途的。
别小看“应该给前途”这句话,前些天听说有个学生捕鸟被判了重刑,当时掩卷浩叹。
难道量刑者就没有考虑过案犯刚刚进入社会,还有几十年的人生要走吗?
这个量刑依法有据,但这个法律其实大家都知道需要修正。所谓二级保护动物的名单许
久都没有更新了,而且各个地区统一划线,其实很不科学。
比如野猪也是二级保护动物,如果出现于京郊某森林公园,当然是环境好转的重要标志
,但在南方一些乡下地方,没有了老虎等野猪的天敌,这玩意儿早已经多得成了灾。当
地农民从无保护野猪的概念,也看不出保护它的理由。在一些少数民族地区打个山猪待
客依然是蛮常见的,也未见被判刑。
那学生卖了十只鸟也不过获利千元,可见这种二级保护动物在市场中的价值。
如此,一方面法律必须得到尊重,另一方面明明法律犹有修改余地,在修法之前面对其
中不合理之处,在执行中是否应该法内从宽?毕竟对社会没有直接伤害,判个缓刑足以
让他产生悔改,也足以让其他贩卖野生动物达到千元的人戒惧了。
而十几年铁窗生涯是否过于残酷?须知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从监狱这所大学校完成洗心
革面流程的,一个青年人可能大半生都会生活在刑徒的阴影之中。
而震慑力呢?试问十只鸟这样判,若碰上杀了几只紫貂的又当如何?那可是国家一级保
护动物呢。
这件事有些朋友告诉我其中另有原因,这学生属于累犯,如果是以前抓过,教育过,还
屡教不改,那……就只能一声叹息了,给你出路你不走,还能说什么呢?
跑题了,我对人性执法的司法人员抱有相当高的敬意。
所里的警察也认可了,但是当这一位教育后填表的时候,填到曾用名一项,救他的那小
警察马上站起来了——你,是XXX?!
“是啊。”那个人挺了挺腰,一瞬间眼睛中闪出一道神采。但也仅仅瞬间,他嘴角往下
一耷拉,道:“我现在连看球都顾不上了。”
当然顾不上,他这个保安只有很少的固定收入,其他的要靠收停车费,而每个月先要交
停车场三万块,剩下的才是自己的,每天十四五个小时干下来,一个月也就能多挣个一
两千块钱。但没这笔钱,他养不活父女俩。
小警察叹口气,说你把家里地址告诉我吧,你女儿我们会派人照顾一下,你跟我走吧,
有一起杀人的案子,你得说清楚。
这样,一起以冤魂复仇的方式开始的案件,才真相大白。
7
钟某并没有死,他女儿也没有死,但他的叙述,让人感叹这完全是一个男人的悲剧故事。
对于出事那天,他只有模糊的印象。过了几天才弄明白,是对门的一位大妈救了他们父
女。
大妈是卖煎饼果子的,警察后来找到了她。据她说,那天晚上本来已经睡了,家里养的
一条狗忽然叫得不似常声,她不得不下床照料,结果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煤气味。赶紧顺
着一闻,就找到了钟某家里。
因为小潘走得狼狈,门都没锁。大妈就这么闯进去,一边大呼小叫一边把煤气关上了。
“他们家老打架,媳妇跑了好几回。一打架小钟就下死手,把他媳妇打得鬼哭狼嚎的,
可怜极了。我这一看啊,准定是小钟又喝多把老婆打跑了,还把他女儿脖子给扎破了,
流了好多血呀。我怎么叫他也叫不醒,光冲我哼哼,把我给气的啊……”大妈形容起来
至今义愤填膺。
这好心的大妈看到地上有碎酒瓶子,误以为是小钟砸啤酒瓶子误伤了孩子。她赶紧把小
孩抱到旁边一家医院包扎,同时和大夫同声谴责没良心的孩儿她爸——这位大妈压根也
没想到还有这么没良心的妈。
从这个角度来说,中国大妈不仅会跳集体舞,有时候也挺仗义的。
抱回来天就亮了,钟某好了一点儿,依然处在半清醒状态,被大妈一通臭骂,最后房东
也被惊动了,不久就对钟某下达了让他搬家的命令。
可怜这时候钟某完全不能作出正常的反应(谁也想不到给他做个检查什么的),完全接
受了他打跑老婆弄伤女儿,不关煤气危害公共安全的指责。
两三天以后他才完全清醒过来,灰溜溜的搬家了,一边还感叹酒精中毒居然可以有这样
可怕的症状。
你没找过你媳妇?
上哪儿找去?她单亲家庭,而且跟她妈根本不来往,她那后爹人不好,她来北京发展就
是想躲着这俩。唉,我这人也不好。这事儿过去,我也觉得挺没脸的。我就带了女儿自
己过,这不,累累巴巴的,孩子也快上学了。
这事儿到此基本弄清,但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没弄明白——那俩追着小潘的“冤鬼“到
底是什么人呢?
8
最后还是另一起精神病人袭击路人案件之后,才揭开了谜底。原来,那也不是“冤鬼”
。是那个当爹的被个“白皮肤短发”的女人给骗了,就此精神不大正常,见到“白皮肤
短发”的女子就会跟踪,最后发展到打人的地步。偏巧,小潘也是“白皮肤短发”,于
是被他跟了一天多,幸好还没演变到暴力事件的地步。这件事纯属巧合,如果不是小潘
一直疑神疑鬼,估计正常人是会报警的。
不过,警察觉得那男的跟钟某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后来想想,不能说不像,和当年球场
上那个英姿飒爽的前卫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你怎么这样儿了?四十岁的人混得跟六十的差不多?警察问他。
这几年,什么苦都吃了。说完,钟某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没有解释这“什么苦都吃了
”是什么意思。
你准备告她吗?
一愣,这位琢磨了一下才说:翻篇吧,算了。我当时都没想到是她要杀我,就是女儿脖
子上俩大口子,让我有点儿怀疑,所以现在我对这孩子好一点儿,心里好过些。
被人下药,放煤气,然后拿哑铃砸二十几次,女儿被人切了两刀,还不知道是有人要杀
他,这心理素质,中国足球队咋就踢不出亚洲呢?
你见见她?
不见了吧。还差一手续,让她提出来,我签字,不然她以后也不好找对象。
这女的最终也没捕,也没判,就是看到女儿照片,摸着女儿的脖子哭得稀里哗啦的。那
男的说了,要想看她,也可以,不过别告诉孩子砍过她两刀,我没跟她说。
怎么没告诉孩子呢?是维护她妈?
不是,丢人。
说完,又沉默了,也不解释这丢人俩字什么含义。
那位和我谈起此案的警察说,对这男的看法还挺正面的。
他其实混得一点儿也不好,一直到那女的自首,他也是一保安,在社会的最底层。但是
,这人是个爷们儿。
不是说他当年踢球威震八方、花钱挥金如土的时候不爷们儿,那也叫一种爷们儿,可自
己一天站十五个小时养闺女,没吸毒,没欠人钱,对她一份宽容,这就是另外一种爷们
儿了。
他那腰就直不起来了?我问。
小警察想了一下,说,直过一回。
我们问他那女的砸他二十多下,你就没想到她要杀你?也没什么后遗症?
“没有,我都没觉出来。你知道,当年,我头球挺好的……”老钟呲牙一笑。
小警察说,那一回,他的腰,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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