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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o (千万别笑) 于 (Tue Dec 27 10:43:01 2011, 美东) 提到:
1) 苏厚民其人
去年秋天,我孤身一人去了亚马逊河钓鱼,回来以后,一直像丢了魂一样。回忆起
在亚马逊河的日日夜夜,时常激动得夜不能寐,想到在我手下逃脱的那几条大鱼,现在
还悠哉悠哉的在亚马逊河里四处游逛,就怨恨老天爷不肯开恩让我将它们绳之以法,所
以我打定主意,今年的假期一定要再回亚马逊去寻梦,所有的准备工作,从夏天开始我
就着手进行了。就在我一心一意等待出发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改变了我的计划。
电话是我在洛杉矶的表哥苏厚民打来的,一拿起电话就听他在嚷嚷:"震宇啊,巴西
不要去了啦,去罗马尼亚多瑙河三角洲,我陪你一起去!"我当下就很奇怪,去年准备去
亚马逊之前,就通报过他了,也曾邀他一同前往,搞了半天却不了了之,今天不知道他
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变得那么起劲?
这个苏厚民是我的表哥,我姑妈的大儿子,48年他当空军的父母随国民党军队撤走
台湾,51年他出生在台北,大我两个月。17岁时去了美国读书,主修的是艺术,然后就
留在了那里,这一呆就是40年。89年我第一次去美国,下午到刚洛杉矶我妹妹家,晚上
就有电话打进来,我妹妹接过来一听,说二哥找你的。我当下奇了一大怪,我在美国又
没有熟人,谁会找我啊?拿起电话刚说了一句"请问哪位?"就听到对面直嚷嚷:"哎,震
宇是吧?我是你表哥厚民,听你妹妹说你是钓鱼高手,怎么样,明天要不要我们一起去
玩一下?说,玩海钓还是玩淡水?"我说:"海钓不会玩,玩淡水嘛,不含糊。"他说:"好
,就玩淡水,明天早上四点半我来接你." 啪,挂了。我妹妹大笑:"怎么样,这神经病有
意思吧?"第二天一大早,在路灯下认识了这位有趣的表哥,并且结成了终身的钓友,
回想起来实在令人莞尔。
我们大家都认为,苏厚民既然学的是艺术,他身上也确实有着艺术家的气质。第一
,艺术家都有点神经兮兮的,他苏厚民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说的,想的,做的往往都是
出人意料,比如说,他会一个人独自坐在客厅里,听上大半夜的瓦格纳的交响曲,第二
天早上起来,拿张纸,上面写道:瓦格纳该死!往车后面一贴,开着车上班去了,弄得
跟在他后面的开车人一头的纳闷,不知道那个死了已经好多年的瓦格纳是怎么得罪他的
,又怎么个该死法。
第二,穷,老是叫没钱。年薪近十万美金还叫穷,任谁都不会相信。可是你如果看到他
怎么个花钱钓鱼,你就信了。海钓拟饵多贵啊,别人都是买个两三只,他往柜台前一站
,哎,这个给我来一打,那种也给我来一打,一大堆捧回家去。谁要是说一声,哇塞,
这路亚好棒!他就说,来来,喜欢哪一只你自己挑。每年BASSPRO的订货彩页一寄来,
他老兄一订就是几千块美金的货,用完了往车库里一扔:"什么玩艺,这不是骗钱吗?"
然后谁喜欢谁拿走,我手上就有不少他老兄的清仓物资,说不准哪次跟他一起去钓鱼,
他就会一脸的艳羡,说你这什么什么的真是不错,哪儿买的?我说你有没搞错,这不是
你送我的吗?他就一脸的迷糊,说怎么可能,我怎么就不知道?
第三,喜欢看美女。一看到漂亮的女孩,大咧咧地往人家面前一站,眼光居高临下而又
专横,从头看到脚,自说自话一声 pretty! 也亏了是在美国,人家可能还会嫣然一笑
,说声谢谢!要放在国内,说不准大耳刮子就招呼上来了。看我们笑他,就说了,你们
这帮人看美女用的是色情的眼光,我可是用的艺术的眼光,这就是我们艺术家和你们凡
夫俗子的区别。
人就这么一个人,偏偏人缘还来得个好,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活色生香,一到星期六
,带了一大帮子菜鸟开几个小时车从洛杉矶去墨西哥的恩西那达海钓,半夜三更的我都
睡了,一个电话打过来:"震宇啊,我们今天钓到YELLOWTAIL啦,30几磅哦!"也不知道
是真是假。
我接了他的电话也纳闷了好久,多瑙河三角洲我是心仪已久,本来就是我计划中的
一个内容,现在去或以后去,都成,更改计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厚民兄怎么就突然提
出要去罗马尼亚,这里面总有缘由,看我再三追问,这才说了,前几天在网上偶然搜索
到多瑙河三角洲的钓鱼资料,哎呀棒透了!嗨,有鲟鱼呢,说出来你不要昏倒,还有
WALLEYE哦,狗鱼多到像蚂蚁一样,像黄鲈这种在美国打死才一磅的鱼,在那里有两公
斤重呢,欧洲鲶鱼你知不知道?乖乖我操,250公斤三米长哦,不是盖的!这种地方,
不去行吗?
这就是苏厚民,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一激动,一拍桌子,娘的干了!不这样倒还真
不是苏厚民了。
好了,那就去多瑙河三角洲吧,巴西的事情先放一放,明年再说了。跟这么个老哥
一起去钓鱼,实在也是件快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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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o (千万别笑) 于 (Tue Dec 27 10:43:52 2011, 美东) 提到:
(2) 关于罗马尼亚和多瑙河三角洲
关于罗马尼亚和那些以前的东欧社会主义国家,我所知甚少,以前苏联帝国时期,它是
华沙条约国成员之一,我们以前骂苏联是苏修,那罗马尼亚理所当然就是小修了。记得
我最后一次看到罗马尼亚电影广告,是在1964年,电影的名字叫多瑙河之波,广告上是
托马大叔冒死挡在一个漂浮的水雷和货轮之间,看得人心惊肉跳,刚想存点零花钱买张
票子去看一下,突然广告就撤掉了,原来中苏大骂街开始,我们政府和华沙条约国一刀
两断了。
接下来文化大革命,全国搞起了红色义和团,美帝国主义和西方当然该死,苏修和小修
也不是东西,该杀。搞到后来这么大的世界我们只有两个小朋友,一个社会主义的明灯
阿尔巴尼亚,一个同志加兄弟的越南。谁想到后来明灯熄灭了,兄弟拿起AK47对射,事
实上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朋友了。老毛驾崩了以后,聪明的邓矮公觉得我们不应
该自绝于世界,着手改善中国和东西方的关系,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突然就有大批的
罗马尼亚,南斯拉夫电影电视片涌进中国。看惯了八个样板戏的眼睛一下子觉得眼花缭
乱,原来罗马尼亚的电影真的很好看。"沸腾的生活","巴布什卡历险记","多瑙河三
角洲的警报","橡树十万火急","登山英雄","多瑙河之波".....,我最喜欢的电影还
是"登山英雄",电影里那个大鼻子伊安.伊安和战友去执行必死无疑的任务的前夜,说的
那段话深有人生哲理:"我最讨厌时钟了,嘀嗒一下,少了点什么,再嘀嗒一下,又少了
点什么......"直到现在回忆起来,都还大有英雄所见略同的伤感和悲壮。第一次看到
多瑙河三角洲是在"巴布什卡历险记"里,一个小毛孩子把走私分子搞得焦头烂额那当然
是导演的天方夜谭,但看在正热衷于钓鱼的我的眼中,多瑙河三角洲真是令我心神往之
。它那平静曲折的水道,长满睡莲的小湖和沼泽,芦苇如墙的河岸,无不使我心潮难平
。眼睛在看着电影,心里倒在胡思乱想,哎呀,这里下一个塘子,那里下一根钓竿,肯
定是大获全胜,只是不知道那里到底有些什么鱼可钓。现在回想起来,去多瑙河三角洲
钓鱼的念头其实就是在那个时候萌发的,至于以后看到资料上说到多瑙河三角洲是欧洲
最好的钓场,都是在为这个刻骨铭心的念头推波助澜,我把它排在我今生钓鱼必去的地
方之一,实在是我对它倾慕已久,现在我才可以对着地图狂叫:"多瑙河三角洲,我来了
!......"
蓝色的多瑙河,深又长,
为保卫祖国,
我到过,这地方......
这是脍炙人口的蓝色多瑙河华尔兹,其名声不在施特劳斯的多瑙河圆舞曲之下,好多年
来,俄国老毛子和罗马尼亚人都坚称这首歌曲是自己所作,大有誓死捍卫不达目的誓不
罢休的意思。其实从歌词上推测,此曲应当是俄国人所作,二次大战中,苏联军队绝地
反攻,一直打到柏林,军靴几乎踏遍了多瑙河流域的所有国家,说我到过这地方的人,
应当是苏联红军战士无疑了。其实你罗马尼亚人也不必气恼,他俄国人歌曲写得再好,
唱得再好有什么用,最美丽的多瑙河三角洲不还是在你们的手里攥着吗?
蓝色的多瑙河,河流会是蓝色的吗?我到过世界上许多有名的河流,非洲的赞比西河是
透明的浅褐色的,巴西的亚马逊河是奇怪的红茶色的,北美的密西西比河是淡淡的混黄
,我们中国的长江,才黄得更有意思,谁让我们是黄种人呢?
好啦,什么都别说了,收拾钓具,打好行装,去和蓝色的多瑙河做一次最亲密的接触吧。
(3) 九月17日 马德里-- 布加勒斯特-- 图尔恰
从墨西哥城飞往西班牙的班机半夜里到达了马德里国际机场,我要在这里等待从美国来
的班机,和厚民表哥会合,从马德里飞往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的班机要明天早上八点多
才起飞,我们要在机场里呆半个夜晚等待转机,还好我们是两个人,如果是我独自一人
的话那还真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呢。凌晨三点,终于看到厚明表哥背着钓鱼包,晃晃悠
悠地来了。异国相见,说不出的兴奋。我们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反正大家都没有睡意,
干脆聊起了那聊不完的钓鱼,以度过那天亮前最疲惫最难熬的时光。
八点多钟飞往布加勒斯特的班机起飞了,我的位置正好在窗口边上,苏厚民一上飞机就
打起了瞌睡,我就一个人静静的看着机翼下的风景。天气晴朗,地中海平静安宁,意大
利海域的岛屿星罗棋布,那些岛上能钓鱼吗?都有些什么鱼?什么时候也能去钓它一下
?等飞机进入大陆以后,已经是在保加利亚境内,罗马尼亚也就不远了。
飞机终于在布加勒斯特国际机场降落,连个上下机的牵引桥都没有,得用机场车接送。
上车前我留意了一下机场的跑道,东补一条西贴一块,还算是国际机场,好像水平连我
们国内一个地区机场都比不上。罗马尼亚是农业国,又搞了几十年社会主义,到处露出
一副穷相,看了令人感慨不已。
通了关,一出机场,就有一大帮出租车司机抢上来拉生意,我们已经在飞机上向罗马尼
亚人打听过机场到市区的出租车价格,我们胸有成竹,凡是狮子大开口的,懒得去理他
,有个小伙子司机的报价倒还算诚实,而且他又能说英语,我们就决定用他的车子。那
是一辆罗马尼亚国产的达契亚,半新不旧的,样子土里土气不说,跑起来声音又吵人,
唯一的好处是可以在车上抽烟,反正司机也抽烟的,三根烟一起烧起来,蔚为壮观。
机场通布加勒斯特的唯一一条高速公路在修理,我们挤在车流里慢慢往前挪,趁这个机
会和司机--他的名字叫塞伊特--拉拉近乎,打听打听行情,几根烟烧过,相互之间就嘻
嘻哈哈放肆起来。听说我们是来三角洲钓鱼的,塞伊特说你们可以有两个选择,一是从
布加勒斯特坐火车到三角洲的首府图尔恰(TULCEA),需要七个多小时,我们一听就跳了
起来,三百多公里路火车要跑七个小时,有没搞错?塞伊特说没有办法,这里是罗马尼
亚,要不你们还有一个选择,你们坐长途旅行车,四个多小时可以到图尔恰,到了图尔
恰就是进了多瑙河三角洲的大门,要上哪儿去钓鱼你们到了图尔恰再做决定。我们说那
么这样,我们进了市区先找家像样的旅馆住下,明天早上再出发去三角洲。塞伊特说OK
,拿出名片发给我们,说你们要在布加勒斯特用车,随时打我手机。
出租车慢慢进入市区,四下打量,除了路面比较开阔,绿化也搞得不错外,建筑物大多
不敢恭维,一色的兵营式的四四方方的豆腐块,灰不溜秋的,跟我心目中想象的完全不
一样,怎么看怎么像20多年前的北京,市中心还有有轨电车在磨磨蹭蹭地行驶,哈!那
可是有些年头没见的老古董了。
到了第一家旅馆,也就是一般般没什么出众的地方,早就听说欧洲的旅馆贵,但是服务
台上报出220美金一夜的价格,还是把我们吓了一跳。塞伊特说那么我们换一家吧,服
务台上那位先生说了,还就是我们这儿有房间,这几天布加勒斯特在开什么全国会议,
看得上眼的旅馆都满了。我们不信,又换了几家,果然是全部客满,那家伙没有吓唬我
们。塞伊特说这样吧,你们现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长途车站跑一趟,看看今天还有没
有开往三角洲的班车,如果有,你们干脆今天就赶到图尔恰去。我看了一下表,下午三
点半,说这主意不错,我们就在这里等你消息。半个多小时候后塞伊特回来了,说下午
五点还有一趟车,赶到图尔恰晚上九点多,我已经为你们预定了位子。大包小包往车上
一堆,我们赶到长途车站。那车站又小又挤,只能停四辆大巴,竟然没有候车椅,我们
只好守着行李站在那里。一会儿塞伊特带了一个中年人来,介绍说这是你们要坐的那辆
大巴的司机伊内斯库,他马马虎虎能说点英语,但他的老家就在三角洲,是地头蛇了,
我已经把你们的情况跟他说了,你们到了图尔恰以后的事情他都能够给你们搞定。塞伊
特这小伙子不错,我们就和他约定等我们回来后还是找他用车。
开出布加勒斯特市区,进入省级公路,天已经慢慢地黑下来了,路况还不错,就是路小
了一点。黑漆嘛糊的也看不到什么,就闭了眼睛休息,一下子就睡着了。好像刚睡了一
会儿,苏厚民就在推我,说别睡了,到啦!
想象中图尔恰应当是个小地方,因为在五十万分之一的地图上,就是那么一个小点。这
个地方之所以出名,除了是要到多瑙河三角洲去的必经之地外,还是世界上第一例禽流
感的发现地。晚上看来,这地方还不小,高楼大厦还满多的,路上跑的车好像要比布加
勒斯特来得体面。等乘客都走完了,伊内斯库说走,我送你们去旅馆,一路上经过霓虹
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大旅馆比如希尔顿,三角洲,多瑙河天鹅,他用手指指,又在脖子
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说贵,杀人!一直把车开进了一个院子里,里面有一栋四层楼
的建筑,原来是一家什么招待所,经理好像是他的熟人,哇哩哇啦一通罗马尼亚语,经
理直点头,带我们去看房间,不豪华但很干净,设备也都齐全,只收60美金一晚,我们
都挺满意。
这伊内斯库是个好人,又热心,还想到替我们省钱。不好意思,我们说你别走啦,我们
一起去吃个晚饭。在饭桌上,两瓶罗马尼亚USUS啤酒一灌,伊内斯库又是英语,又是罗
马尼亚语,又是手势地比划开了,看我们不大明白,又拿出一张多瑙河三角洲的地图摊
在饭桌上,这次又加上了俄语,比划了半天,我们懂了,原来他是三角洲一个叫做克里
香(CRISAN)地方的人,他有个侄女叫莉莉的,在克里香开了一家专门接待游客的旅馆,
他说你们可以住到莉莉的旅馆去,我们不贵,不杀人,莉莉可以安排住宿,饮食和钓鱼
导游,你们一定会大大地开心。我们说大叔没问题,我们住到莉莉家去,到哪里不是钓
鱼嘛。伊内斯库大乐,当场掏出手机和莉莉通话,说了足有20分钟,收起手机端起酒杯
,说搞定了搞定了,干杯干杯!
分手时他说明天一早他要开车回布加勒斯特,没有办法来送我们,但是他已经和招待所
经理讲好了,明天早上经理会送我们上船,到了克里香,莉莉会安排人来接我们。经理
也在一旁宽我们的心:no problem,no problem!感觉上罗马尼亚人对外国人都是满友好
的,至少我们第一天碰到的三个人都不错。我们也跟经理学了第一句罗马尼亚话:姆楚
麦斯克,那意思就是谢谢!
临睡前往窗外一望,原来招待所后面就是一条河。我说厚民你来看,这是不是就是多瑙
河?他过来一看,有点狐疑,说是多瑙河吗?不会吧,怎么这么窄?不要管它啦,睡吧
睡吧,哎呀,今天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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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o (千万别笑) 于 (Tue Dec 27 10:54:47 2011, 美东) 提到:
( 4 ) 九月18日 图尔恰-- 克里香
一个晚上睡得很好,一早醒来,先去看昨天晚上看到的那条河。和苏厚民两人看了
半天,没有看出名堂来,于是下到楼下服务台去找经理,比手画脚说了半天,鸡同鸭讲
,谁都不明白谁。经理也急了,一转身找来一个姑娘,她能说很好的英语,这才搞明白
了。原来多瑙河的主流在图尔恰上面一点的地方分成三条河流,呈鸡爪状地分三个方向
注入黑海,鸡爪所抓住的地方,大致上就是多瑙河三角洲了,鸡爪中间的那条是人工开
掘的运河,因为在运河的出海口有个小城市叫苏里纳,因此也称作苏里纳运河。三条河
流各有名字,但习惯上统称多瑙河,苏里纳运河是三条河流中最窄但是吃水最深的,八
万吨的海伦在半吃水的情况下可以在这河中航行。其他两条虽然比较宽一些,但水文情
况复杂,只能走一些吃水浅和顿位小的船只。我们今天要去的伊内斯库大叔( 其实他年
龄比我们两个都小,才52岁) 的老家克里香,就在苏里纳运河的边上。厚民兄对那姑娘
的流利英语大为惊奇,一问之下,原来罗马尼亚很重视英语教育,在小学里就开设了
英语课程,所以罗马尼亚的年轻人,多数都能够说些英语,尤其是最近几年为了加入欧
盟,对英语教育更为强化,这一点在我们以后的旅行中,得到了证实。像伊内斯库那一
代人则是从小就学的俄语,这实在是时代和政治造成的社会现象。
吃完早餐,经理通知我们说开往克里香的船十点半启航,他会亲自开车送我们到码头
上去。
码头在图尔恰市中心的观光区,临岸的房子比较整齐美观,绿化也搞得不错,周围
还有好多家满像样的餐馆,商店和旅行社,而且临河的绿化带都划分为步行区,我就把
它叫做图尔恰的外滩。
一到外滩,三角洲钓鱼的气氛就开始浓厚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带着钓具和露营器具
朝码头区聚拢过来,他们中间许多人是从首都甚至北方城市布拉索夫赶来的,这些钓鱼
爱好者都将和我们乘坐同一条船去三角洲。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将乘坐的那条船是高速水翼船,全铝型的密封船舱,舱内本
来就不宽裕,各路好汉的行李钓具朝走道上一堆放,更是行走都不方便了。这艘水翼船
是俄国制造的,外形很漂亮,但内部的工艺制作实在是粗糙,还是俄罗斯人的那种傻,
大,粗的老毛子风格。一船都是罗马尼亚人,我们两个老中挤在中间分外显眼,有人隔
了老远就向我们打招呼:"嗨,JAPANESE!"我们就笑骂回去:"奶奶的,你小子有见过这么
帅的日本鬼子吗?"
起航了,一进入中心航道,水翼船就开始高速航行,整个船体腾空而起,船尾拉出
两条雪白的尾浪,两岸的景色一晃而过,巴蒂沙尼,马里乌克,列伊巴达,这些多瑙河
三角洲的地方虽然我从未到过,但是在罗马尼亚地图上不知已经端详和揣摩过多少次,
真可以说是既熟悉又陌生了。每个地方都有钓友拿着钓具急急忙忙地下船,直奔他们心
目中的钓点而去,朋友们,祝你们好运吧!
一船的人,差不多都是奔三角洲去的钓友
才40分钟时间,克里香到了,刚把行李从船舱里捧到码头上,就有个小伙子不由分说上
来就帮我们提行李,我们吃了一惊,按住行李不让他拿,那小伙子也急了,哇哩哇啦用
罗马尼亚话一个劲嚷嚷,嚷了半天终于听到他一直在提到莉莉,莉莉,我说他大概就是
莉莉派来接我们的,跟他走应当是没错了。
把行李搬上停在岸边的一条小艇上,小伙子发动了引擎,沿着苏里纳运河往东行驶
,跟他也说不明白,干脆我们就闭上嘴巴,听天由命了。才开了大约十分钟,船就靠上
一个小码头,有个女人站在码头上直向我们招手,看样子她就是莉莉了。
克里香并不是一个小城,甚至连个小镇都谈不上,充其量只不过是多瑙河沿岸的一
个比较密集的居民区,后来知道整个克里香也不过才800多人口。莉莉的旅馆就造在岸
边上,是一栋样子很别致的全木结构的三层楼小房子,楼上二层都是客房,最下面是厨
房餐厅酒吧和小卖部。像这样的小旅馆,其实沿着苏里纳运河两岸至少会有200家,据
说在夏天旅游旺季,一席难求。现在是淡季,整个客房也就住了我们两个人,不过莉莉
还是很高兴,终于有客上门了,苍蝇也是肉嘛。
喝完了莉莉端上来的迎客香槟酒,跟着她把行李搬上了二楼最大的那间客房。莉莉
说你们自己放松一下,整理一下东西,六点钟到餐厅吃晚餐,你们的钓鱼导游六点以后
会来和你们见面的。
晚餐的主菜是一人一条鲤鱼,我跟苏厚民两个人都是只爱钓鱼,不爱吃鱼的主,尤
其不爱吃河鱼,但又不好意思说,只好装模作样地用刀叉在盘子里瞎拨拉,一点胃口都
没有。这时候只听得门一声响,进来一个红脸大汉,莉莉忙过来介绍说,这位就是你们
的钓鱼导游鲁季,他是我的妹夫。嘿这个伊内斯库大叔,把生意都拨拉到自己家里来了
,真是肥水不流外人地啊。我们替鲁季开了一瓶啤酒,叫他坐下来聊,大家都是钓鱼人
,没什么好客气的。那鲁季说得一口好英语,比不上厚民,但比我强多了,原来他以前
在欧洲打过六年工,呆过好几个欧洲国家。客气话说过后,话题就直奔钓鱼的主题而来
。鲁季说的第一句话就把我们搞得凉了半截,他说你们来的时候真是不巧,前一阵子下
了差不多有一个星期的秋雨,现在多瑙河水位高,水色混浊,钓其他鱼倒还马马虎虎,
但是钓鲤鱼和夏劳(就是我前面提到的WALLEYE)有点困难,不过钓鲶鱼倒是大好时机。
我问他说那么鲟鱼的事情怎么样?他哈哈大笑说你说的是哪年的事情了?以前我们三角
洲鲟鱼多得是,后来是越抓越少,少到我差不多把它们忘掉了,2006年,整个三角洲只
捕到17吨鲟鱼,我当小伙子的时候,每年三角洲捕到的鲟鱼少说也有个几千吨,你想要
钓我可以带你去试试,不过那是根本没有指望的事情。他拿出带来的一张多瑙河鱼类图
谱摊在餐桌上,我们都凑上去看。多瑙河有130多种淡水鱼,三角洲就有其中的近100种
,经济鱼类有鲤鱼,共四种,以身上长有几片大鳞的镜鲤为主,鲫鱼(原来欧洲也有鲫
鱼),共三种,最大可以长到四公斤,欧鯿,共两种,最大可以长到六公斤,狗鱼是典型
的北方鱼种,在三角洲比较普遍,最大可以长到近二米,是多瑙河所有鱼种的恶梦,
WALLEYE,国内有翻译成狮鲈的,共两种,是三角洲经济价值最高的鱼,也是我们此行
的重要目标,多瑙河河鲶,是三角洲最有名的凶猛鱼类,绝对记录有半吨重,是每个爱
钓大鱼的人的梦想。至于巴掌大的小型鱼类有50多种,绝大多数都可以钓获,国家一级
保护性鱼类两种,钓到一定要放掉的。最后我在图谱里竟然找到国内的草鱼和大头鲢,
鲁季解释说,这些并不是多瑙河的原生鱼种,是从亚洲引进的,目前是养鱼塘的养殖鱼。
这个鲁季不简单,出生渔民,可当过集装箱车司机,做过木工,当过船长,现在除
了当旅游导游,周末还在马里乌克的一家音乐酒吧当DJ。苏厚民一听来劲了,搞音乐是
他的专业,在洛杉矶他还有自己的BAND,来罗马尼亚之前他就有收集当地民间音乐的想
法,迎头撞上一个鲁季,可把他乐坏了。
根据鲁季提供的综合信息,我们先制定了两天的钓鱼计划,因为目前水色混浊,所
以第一天安排钓多瑙河鲶鱼,鲶鱼对水的浑浊度并不在意,有时候浑浊的水色反而更利
于钓取它们。第二天安排钓狗鱼,狗鱼对水色要求也不是很苛刻,以后按照多瑙河水流
逐渐澄清的程度再做安排,根据鲁季的说法,在三角洲钓鱼,水越清越好,这和我以前
所知清水略带混浊为最佳的看法有些不同,但是世界各地的渔情各不相同,而我们所知
有限,这种情况下,听导游的绝对没错。 仔细想想,像我这样到世界各地钓鱼
,实在是件非常辛苦而且把握不大的事情,你看啊,路上足足走了两天,动用了除了自
行车以外的所有交通工具,这才刚刚到了地方,渔情,水情,什么都不熟悉,如果碰上
的是钓鱼淡季,那这次就算白来了。即便碰巧是钓鱼的好时候,到什么地方去钓,用什
么饵最好,用什么方式钓最佳,都得花时间摸索,等你刚摸索了个七七八八,你的假期
已经快结束了,能钓多少种鱼,有没有运气钓到大鱼,都是未知数,再好的高手,没有
运气也抓瞎。对于我来说,钓鱼和旅行的意义是一样的,都是要去知道以前所不知道的
事情,得到以前没有过的经验,有鱼钓当然好,没有鱼钓就当是旅行,那么,在我老得
不能动的时候,还可以用颤抖的手指着地图上的那些地方,欣慰地说:我去过了,我钓
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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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uihaizi (水孩子) 于 (Tue Dec 27 11:06:11 2011, 美东) 提到:
sf
打国际飞的钓鱼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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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o (千万别笑) 于 (Tue Dec 27 11:11:30 2011, 美东) 提到:
(5) 九月19日 钓多瑙河六须鲶, 赢了100美金
昨天晚上和鲁季聊到很晚,分手时鲁季问我们明天早上准备几点出发?我们沉吟了
一下说早上七点半如何?鲁季说太早了水太冷,鱼不咬钩,再说我还得做些准备工作,
八点半怎么样?好,那就八点半吧。
七点钟吃早餐,火腿炒鸡蛋,素菜色拉,还有一大壶咖啡。因为昨天晚上晚饭没有
吃好,两条鲤鱼差不多是原封不动地撤了下去,所以胃口很好。吃完早餐准备钓具,刚
收拾完毕,鲁季就到了。我们问他钓鲶鱼用什么饵?他打开一个塑料罐子给我们看,里
面是纠缠成一团的大黑蚯蚓,一条差不多有20几公分长,外皮上长着细细的小疙瘩,摸
上去像沙皮纸一样。那大蚯蚓发出一股刺鼻的腥臭气味,以前从没见过,是鲁季起个大
早去挖来的。鲁季说不要急着走,我们再去抓点小活鱼做活饵,小活鱼能钓更大的鲶鱼
,如果运气好,还可以钓到夏劳(walleye)
鲁季到仓库里拿出一把旋网,我们跟着他从后门出去,沿着乡间小路一路前行,早
上的露水好大,才走了十分钟,路边草上的露水已经把裤腿和鞋打得湿透了。走到一个
看上去好像是一个废弃的水泵站,那河道里的水浓得发绿,好像有几百年没有流动过一
样,鲁季拿着网小心的沿着河岸蹭下去,站稳后抛出旋网,网一出水,就看到里面有许
多银光闪闪的小鱼在跳动,鲁季爬上岸来,将网里的小鱼抖落在地上,我和厚民兄就一
条条小心地捧起来放进水桶,原来那都是寸把来长的小鲫鱼,我们称作麻将牌鲫鱼的那
种,鲁季爬下河岸再甩了一网,收拢来看差不多有一百多条,说声够用了。
回到旅馆,把所有的东西搬到鲁季停在苏里纳运河边的小艇里,发动了引擎,我们
出发了。
沿着苏里纳运河航行了十分钟,小艇一个左拐,弯进了一条港汊,鲁季说现在我们
已经进入到多瑙河三角洲的内河里了。20几年前在罗马尼亚电影"巴布什卡历险记"和"
多瑙河三角洲的警报"里,领略过三角洲的风光,现在正式进入到三角洲的腹地,才觉
得原来要比电影里看到的更为新奇,更为生动,更为迷人。这里的河道,只能用密如蛛
网这句话来形容。数不尽的河道,四通八达,从宽才三四米的水道,到几十米宽的河流
,道道相通,条条相连,船行过的两岸,古树参天,杂草迷眼,在水道岸旁,长满了菖
蒲和芦苇,再往外去,就是水浮莲和睡莲的天下。大大小小的青蛙蹲伏在莲叶上,享受
着早上暖和的阳光,见到船行过来,争先恐后地跃入水中,乌龟的脑袋从水草间悄悄探
出,不是鲁季指给我们看,根本发现不了。色彩斑斓的水蛇在水生植物中缓缓穿行,突
然静止下来,只把头部露出水面,向四周窥视,觉察到有危险在逼近,悄然沉入水中消
失不见了。水面平静如镜,蠓虫在水面上成团地飞舞,就像一片轻烟一样,燕子贴着河
面飞速划过,鲁季说再过半个月,它们就要飞去温暖的南方去了。
鲁季稳稳地掌着舵,小艇在大大小小的水道中穿行,天知道他是怎么会认识这么复
杂的水道而不会迷路的。有些水道狭窄到仅容一船通行,它使我想到了胡志明小道这个
名字,这地方实在太浅了,鲁季就拿起一根木篙,撑船前行。突然之间,我们从迷宫一
样的水道滑出,进入到一条很宽的河流里去了。
芦苇和睡莲,宁静的河水,是组成三角洲的基本元素
沿着河流慢慢地航行,我们找到了一块比较开阔的河岸,鲁季说就这里吧。将船拢了岸
,把东西搬上岸去,看我们急不可耐的样子,鲁季说别急再等一下,拿了砍刀进入树丛
,一会儿砍来许多带丫叉的树枝,踩进水里沿岸一根根插好,说声行了,原来是用来搁
鱼竿的,这个鲁季,想得真是周到。
我们拉开距离,各人准备各人的钓具,我用的是三根接插型抛杆。以前在网上看到
北方的钓友,那叫一个气派,沿岸一排十几二十根抛杆一字排开,气势恢宏,杀气腾腾
。我想,如果是鱼情不好,广种薄收倒还说得过去,可是万一碰到大咬,几个铃铛一起
响起来,顾此失彼,那还不要忙到火烧屁股?我的习惯,最多只用到三根,分左中右三
个方向打出,相互不会干扰,站在一个地方就全都能照应到。只用一根那叫一棵树上吊
死人,用得太多那叫贪多嚼不烂,三根就刚好,所谓左右逢源是也!
这条河水色混黄,有点流速,按照我的经验,在这种有流速的地方抛钓,配用铅垂
是一大关键,配轻了,钓组会被水流带着走,配得太重,钓组是站稳了,但杆梢的反应
会变得很迟钝,往往是有鱼咬钩,杆梢突然下弯一次,从此再无消息,究其原因,其实
就是鱼把鱼饵咬进嘴里,转身想要离去,却被过重的铅垂拉住,鱼觉得很不自然,拖不
动,引起了警觉而弃饵而去,或者是鱼几次拖不动有些不耐烦,猛力一拉,觉出大事不
妙,急忙吐饵而逃,留下你紧张兮兮,空喜欢一场。这种情况下你耐心要好一些,将你
所带的铅垂从大到小轮番试过,直到找出一款刚能稳住钓组,又不会使杆梢过于迟钝的
铅垂为止,然后你就可以以此为样板来配用你所有的钓竿。
选配完了铅垂,三根抛杆分别打出,两根杆用大蚯蚓,一根用小活鱼,架好鱼竿收
紧钓线,一切搞定,这才笃笃定定掏出烟来点上,这根烟是最有味道的。厚民兄只用两
根钓竿,动作比我麻利,早就完活,看我这边忙停当了,就溜溜达达地走过来,很得意
地告诉我说,他从美国带来两瓶钓鲶鱼的专用饵,问我要不要分享一下?我知道那是什
么东西,那是一种用鱼油浸泡过的盐腌的沙丁鱼块,腥得要命,在美国钓叉尾斑点鮰,
确实是必杀绝饵。我说我们现在是钓多瑙河六须鲶,搞不好人家根本不吃你美国那一套
,鲁季既然叫我们用大黑蚯蚓,总有他的道理,一方水土养一方鱼,我们先用大黑蚯蚓
钓,如果咬口不好,再换你那宝贝饵如何?厚民说随你便呀,爱用不用,转身回他的钓
位上去了。刚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回来了,说道:"哎哎,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什么多瑙河六须鲶,鲶鱼从来都是八根须的,哪里会有六根须的鲶鱼?"被他这么一
说,我倒真有点吃不准起来,自打我学钓鱼以来,在国内钓过黄颡,胡子鲶自不必说,
在美国钓过叉尾鮰,在非洲钓过FONDO,在南美洲钓过BAGRE,海鲶鱼,说实话只知道鲶
鱼是长须的,还从来没有留意过鲶鱼到底有几根须,看师傅说得那么肯定,心里先自虚
了,嘴巴上还硬的很,说:"人家多瑙河的鲶鱼就是六根须的,你管得着吗?"脑子里飞
快的转开了,我怎么会有多瑙河六须鲶这个概念的呢?哦,想起来了,是在钓鱼杂志里
看来的。苏厚民一脸的坏笑,说:"嘴巴还挺硬嘛,喏,敢不敢和我打个赌,不要说六根
须,就是五根须也算你赢。"我说赌就赌,赌什么?厚民说:"老规矩,100美金,你怕了
吧?"以前我们在美国钓鱼时经常抬杠,一不买账就打赌,想不到在罗马尼亚我们又赌
上了。苏厚民说完转身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胡思乱想,娘的,这鲶鱼到底是几根须嘛?
鲁季讲得没错,十点钟之前根本就没有鱼咬钩,我们就聚在一起聊天。鲁季说这一
段河流鲶鱼特别多,两年前他带一个奥地利人在这里钓起过30公斤的大鲶鱼。我们问他
说资料里讲过多瑙河鲶鱼可以长到半吨重,是不是这样?他说确实有,但不多见,在他
十七岁那年看到有人用网抓到一条527公斤重的,六个大男人都抬不动它。我问他说那
么你钓到最大的有多大?他说钓到的都不会太大,最大的也就40几公斤,但是在他结婚
那年在多瑙河主流中用流网捕到一条303公斤的,把那条鱼卖掉,买了他的第一台彩电
还有多余的钱。正讲到这里,厚民兄突然拔脚往他的鱼竿那儿狂奔,抓住鱼竿往上一提
,杆梢就跟下去了,好像有东西。我看他卷绕线器不怎么费力,看来鱼不大,收上来一
看,果然是一条半斤左右的小鳊鱼,在多瑙河的第一条开杆鱼让厚民钓到了。
看样子开咬了,大家就散到到自己的钓位上去了,我把三根杆轮流收起来看了一下
,一条蚯蚓原封未动,一条蚯蚓已经被咬得只剩了钩上那一段,小活鱼还在,已经半死
不活,换了蚯蚓和活饵,三根杆再分别打出去,开始聚精会神地进入状况。只不过两三
分钟的样子,右手边那根UGLY STICK杆梢突然弹动了一下,然后缓慢地向下弯去。一提
杆,就感觉到了份量,两把一收,泄力毫无动作,看样子也不大,因为是第一条开杆鱼
,不想让它脱钩,因此动作做得很慢,小心地把鱼收到浅水中,就看到一条鱼嘴上钩着
鱼钩,在水下左右冲突,哎呀,好像是条鲶鱼。眼角一扫,苏厚民已经抬着头向这里张
望,我心里突然想到一个恶作剧,趁鱼往右边游窜时也跟过去,尽量离苏厚民远点,等
收上来鱼后先看胡子,假如真的是八根须,立马先揪掉它两根,手里一用劲,把那条鱼
拉到岸边,鱼一跳,正好来了个肚子朝天,仔细一看,嘿,果然是六根须。苏厚民也过
来了,抓起鱼一看,嘴里自言自语说:"出鬼了,还真是六根须呢!好,算你走狗屎运."
我手一伸说:"拿来!" "什么拿来?"他装傻。"一百美金啊,不是你说的吗?" 苏厚民
就叫了起来:"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财迷啊,晚上回去再给不行吗?" 我大笑说:"亏
你还是从美国来的,美国人怎么说来着?除了上帝,就是现金,不行,现在就要,不然
等会我钓鱼都要不安心的。" 厚民掏出皮夹,拿出一张百元美钞递过来,说你不要神气
,看我两天之内把它赢回来。
我们正在开玩笑斗嘴,忽然看到有一艘快艇向我们这边开来,鲁季说注意啦,渔政
警察来了!船一靠岸,下来一个人,戴了顶绒线帽,脏兮兮的雨衣雨裤,笨重的雨靴,
这哪像什么警察,分明就是个打鱼的。鲁季说是警察,你没看到船上漆着POLICE吗?那
人先用罗马尼亚话和鲁季说着什么,看来他们很熟,还相互拍拍肩膀。鲁季说他问你们
准备要钓几天?要买钓鱼执照的。我们说大概一个星期吧,鲁季说你傻啊,干嘛说一星
期,那要多付钱的。回过头去对那人伸出三根手指,说三天。那人拿出两张钓鱼执照,
边问边填写,一天24个罗马尼亚列伊,三天72个列伊,两个人144个列伊,相当于70几
个欧元。鲁季说你再给他20个列伊做小费,我们不明白为什么还要给小费,不过既然鲁
季说给,我们就照付。收了钱,也没有个收据,再看看钓鱼执照上连个公章也没有。期
间厚民兄的一根杆拉弯了,当着鱼警的面拉上来一条尺把来长的小鲶鱼,渔警看了看说
太小了,不到35公分不许拿,违法的。鲁季翻译给我们听,厚民一扬手,把鱼丢河里了
。渔警很满意,和我们握手,又向我们要了一支烟,点上,说声祝你们好运,开船走了。
等那人一离开,鲁季问我们说知道为什么要给他小费吗?我们耸耸肩说不知道。鲁
季说你们看看钓鱼执照上的日期,我们一看,填的是21,22,23日,可今天是19日嘛,
再一想,明白了,这就是小费的作用,这叫投桃报李与人方便自己方便。鲁季哈哈大笑
,说我们罗马尼亚就是这样。我倒有点担心,说假如今天或明天有别的渔警来查执照,
一看日期不对,不是要罚款吗?路基挥挥手说不会,他们只要把执照翻过来看到这个人
的签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们都是这样做的,所以绝对不会找你麻烦,这叫做潜规
则。
接近中午时,鱼的咬口明显的频繁起来,我和苏厚民各有2,3条鲶鱼入护,但是个
体都不大,也就是一斤不到的样子。厚民的美国商品饵确实有效,但副作用是引来大量
的小杂鱼,多到钓组一入水立刻就被拖下去,钓上来的除了小鳊鱼还是小鳊鱼,吓得他
只好改回用黑蚯蚓。我这里的形势也不怎么好,咬口不少,就是钓不上来,只钓到一条
大约八两重的斯科巴(SCOBAR),这是一种鲤科的小型鱼类,最大也只能长到一公斤左右
。鲁季还是用他的小活鱼饵,一心想要钓一条奇迹给我们看,结果也是一无所获。12点
半,我们返回驻地吃午饭。
下午两点半再度出发,回到老地方。上午的热闹咬口不见了,钓组入水纹丝不动,
就像丢在水缸里,大家也不说话,闷头抽烟。
突然鲁季有了动作,等我们听到动静一齐向那边看过去时,已经是杆如满月,泄力
吱吱大喊,他的钓竿是那种粗硬的玻璃钢老产品,能把这根杆拉弯的,这条鱼有点看头
了。我们一起喝彩为他加油,想不到看看就要收到一半了,突然线一松,鱼跑了,三条
喉咙一起发出"哎!"的惋惜之声,眼看着水面上打出一个大水花,那鱼在拜拜之前还向
我们示威和嘲弄。
虽然鱼跑了,但是大家的情绪却立刻被调动起来,厚民兄有样学样,立马把他的钓
组收上来,全部换成小活鱼。只有我无动于衷,仍然用我的黑蚯蚓,因为在我的观念里
面,做活饵用的小活鱼应当是长条形而且有活力的,比如沙丁鱼,CHALAR,BOQUIRON等
等,这种小鲫鱼总觉得活力不够,下去不到一刻钟就半死不活,对大鱼的吸引力不够。
有人说鱼专爱捡人不留神的时候咬钩,你低头点火抽烟时,你吃东西喝水的时候,
你想在钓鱼包里翻找些什么东西的时候,你要尿尿的时候,这么说吧,反正你聚精会神
眼睛瞪得像牛卵子的时候,它们就是不理不睬,只要你一不留神,它们就来了。这话我
赞成,是这么个理儿。饮料喝多了,就想放松一下,我刚在小树后面淋漓酣畅抱头痛哭
之际,偶一抬头,只见我中间那根杆弯下去又弹回来,再弯下去又弹回来,两下一发劲
,就把那根插在泥里当支架用的树枝拉倒了,我急得大喊一声:"鲁季......!"后面就卡
住了,鲁季也够机灵的,立刻一个八步赶禅上来相救,这时候钓竿已经被拉入水中,鲁
季扑上去一把牢牢揪住,等我赶到接过钓竿时,泄力开始出线了,手里感觉有点分量,
但也不是很夸张的那种,只用了三四个回合,就把鱼收到了岸边,是一条青背脊的鲶鱼
,大概一公斤半左右,只不过是鱼崽子而已,却是今天钓到最大的一条。
多瑙河六须鲶在罗马尼亚语里叫做松(SOMN),鲁季说在多瑙河里,论好吃的程度,
第一是夏劳(WALLEYE),第二是鲟鱼,第三就要数松了,而且像我钓的这种尺寸,是最
好吃的,这么一说让我感到很有安慰。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鲁季说我们回去吧。厚民兄没有钓到大鱼,很不过瘾,说鲶
鱼晚上咬钩最猛,是不是晚上再回来钓?鲁季说你说的没错,但是罗马尼亚的法律是禁
止夜间钓鲶鱼的,抓住会罚很重的款。不要着急,你有的是机会钓大鲶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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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yunsea ( 龙云) 于 (Tue Dec 27 11:13:15 2011, 美东) 提到:
再读一遍,依然很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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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o (千万别笑) 于 (Tue Dec 27 11:22:44 2011, 美东) 提到:
(6) 九月20日 钓狗鱼,苏厚民出手不凡
早上一起来,哎哟好冷,看样子昨天晚上冷空气过来了,想想也对啊,罗马尼亚的
纬度差不多要相当于中国的东北,此时不冷更待何时?我在热带国家呆惯了,在那里,
再冷的天,加件夹克也就够了,所以这次也只是习惯性地带了一件夹克,这么冷的天气
,穿在身上等于没有穿。厚民兄拿出一件厚绒钓鱼夹克给我,说他带了两件呢,"一人
一件吧,怎么样,我皇恩浩荡吧?"
吃早餐时,我对莉莉说,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回来吃午餐了,妳替我们准备三个人
的午餐,鲁季的那份算我们账上。莉莉就去吩咐厨娘准备,一会儿就拿来了,12个夹肉
面包,12个水煮鸡蛋,还挺烫手,是刚煮出来的。说着话鲁季就到了,我说鲁季啊,我
们不回来吃午餐了,路上来回浪费时间呢,我们已经准备了野餐的东西啦。鲁季说行啊
,掏出手机给老婆发了个短信,说我们走吧。
好冷的天,我们裹在厚衣服里,面对鲁季背风而坐,鲁季要开船,只能在寒风中死
捱,唉,哪一行都有它的难处啊!今天我们走的是另一条水路,一路上看到有不少罗马
尼亚钓友在岸边支的帐篷,鲁季说这些人什么东西都带来了,这样的野营一住就是一星
期。放眼看过去,竟有钓友一大早就缩着脖子在冷风中开钓了,瘾头真是大,我这个自
称钓鱼疯子的都自叹不如。鲁季说他有几个很不错的狗鱼钓点,天太冷,咱们先从最近
的钓点开钓,慢慢往远处走如何?我们说你看着办,你是老板,我们听你的。
狗鱼,罗马尼亚语称作斯丢卡(STIUCA),是典型的北方鱼种。以前在美国的时候,
在亚利桑那州北部的湖泊里钓过。在英语里狗鱼叫做 NORTHERN PIKE,最大可以长到30
磅重,再往北去,在加拿大的高寒地区有另一种狗鱼,叫做 MUSKIE,体型更大,长到
两米还不算大的,很久以来一直想要去尝尝钓 MUSKIE 的味道,但始终没有如愿。狗鱼
是一种非常凶残的鱼类,什么水生动物都吃,逮谁吃谁,包括同类的小鱼,而且它的消
化道很短,吃了就拉,拉了再吃,食欲非常旺盛,曾有过一米的狗鱼吞食50公分长的同
类的记录。钓狗鱼一般使用拟饵,最有效的是SPINNER,那是一种构造非常巧妙的拟饵
,在拟饵的上面,穿有一块闪亮的克罗米或是铝制的亮片,当拟饵在水中拖动时,亮片
会在水流的作用下绕着饵体旋转,拖出一条闪亮的轨迹,狗鱼以为那是一条游动着的小
鱼,会不假思索地发起攻击。SPINNER也可用于钓取其他鱼类,但远不及钓狗鱼来的有
效。另一种钓法是使用活饵,一般使用的是MINNOW或SHAD,我曾用活的蝾螈钓过狗鱼,
这段往事我写进"老尼克"这个故事里了。
第一个钓点是一条长满睡莲的河道,一般来说能长睡莲的水域都不会很深。我和厚
民一人站在船的一边,往各自方向的河岸打出拟饵,但基本上拟饵一打出去,收回来的
时候大多会拖上一大把水草,看来河底的水草长得相当茂密。两个人打了几十杆,只钓
到一条不到半斤的小狗鱼。这样连续的运动,身上倒暖和起来,加上太阳比早上温暖,
人觉得血脉流畅,脱了钓鱼夹克,换上钓鱼背心。鲁季看看钓绩不佳,说换地方了。穿
过这条河道,进入一条很宽的河流。这种河流在三角洲非常典型,两岸芦苇茂密得如同
围墙一样,芦苇下方是各种挺水植物,挺水植物的外面是睡莲,在睡莲和明水面的交界
处,是用拟饵钓鱼的最佳位置。鲁季说李你注意了,这种地方除了狗鱼,还有阿法特(
AVAT)和墨瑞尼亚(MREANA),能不能钓到就看你的运气了。鲁季说的那个阿法特和墨瑞尼
亚,是前天晚上我在鲁季的多瑙河鱼类图谱里看到的,当时觉得这个阿法特的长相非常
类似国内所产的翘嘴鮊丝,因此猜测它是一种在上层水域活动的猎食性鱼类,想不到被
我猜中了。鲁季说你想得对,这个阿法特是在水面抓小鱼吃的凶猛鱼类,最大的可以长
到12公斤,夏天的早晨是钓阿法特的黄金时段,现在这个季节就很难说了。至于那个墨
瑞尼亚,我只是觉得它长得很俊美,也很特殊,引起了我的好奇心,鲁季说这个墨瑞尼
亚啊,是多瑙河的特殊鱼种,在罗马尼亚是一级保护性鱼类,用小螯虾钓最有效,但是
谁抓谁犯法。我心里想犯什么法啊,我倒是真希望中头彩能钓它一条,咱钓上来多拍几
张照片,然后放它老人家走,那以后不是有的我吹了?
我站在船头,厚民居中,鲁季关掉了发动机,抽出一支船桨,沿着河岸慢慢地划行
,导游的好坏,这个时候是最看得明白的。用船桨划行,导游的体力消耗很大,但是船
的速度和走向可以控制得得心应手,有些有潜力的钓点,可以往返重复地试探。以前在
墨西哥的TAMIAUA湖钓SNOOK,那个导游一到钓点,就把发动机关到最小,让船用怠速慢
慢地走,至于马达声会不会惊动到鱼,拖行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会不会太慢,一概不管他
屁事,他只要自己省力气,到时候伸手向你要钱。看来钓鱼要靠运气,导游的好坏,一
样也要靠运气。
在船上钓拟饵,如果是两个人以上同钓一条船,船头的位置无疑是最好的,因为船
一直在往前走,从船头上打出去的拟饵所到达的,都是处女落点,没有人钓过也没有人
惊动过,上钩率自然是最高的。而第二个人却一直在重复着第一个人钓过的位置,只能
算是拾遗补漏,偶尔能钓到的,也只不过是漏网之鱼。如果船上还有第三个钓手,那就
更惨了,老在别人梳理过两遍的地方下钩,结果是可想而知了。第一个人吃肉,第二个
人啃骨头,第三个人只能喝汤了。因此相约成俗的规矩是,站在船头的人每甩十几二十
杆,就要将位置让给第二个人,第二个人上去甩个十几二十杆,再将位置让给第三个人
,如此周而复始,大家的机会均等,但钓多钓少要看技术,钓小钓大就要看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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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o (千万别笑) 于 (Tue Dec 27 11:29:00 2011, 美东) 提到:
我打出拟饵,慢慢地往回收,手感很清晰,亮片旋转的轻微抖动沿着钓线传到手里,使
人有莫名的兴奋。一连打了十几杆,却一次追咬也没有。在我施钓的时候,厚民兄一点
也不着急,低着头只顾用细绒布擦着SPINNER上的亮片,擦一会儿,歪着脑袋看一看,
放到嘴边哈口气,接下来再擦,直把那亮片擦得贼亮贼亮的。二十几杆打完了,船移动
了近四十米,除了有过一次似有似无的拖动,大多拉上来的只是水草,其它一无所获,
很纳闷,这四十米以内难道就没有一条鱼吗?
轮到师傅上场了。
我刚到美国并且认识苏厚民的时候,是个土八拉叽只会钓淡水,连海钓竿和卷线器
都没有用过的乡巴佬,后来所有的海钓技法比如滩钓,矶钓,船钓,拟饵钓等等,都是
跟着厚民兄学会的,所以他是我当之无愧的师傅。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身,这么
多年下来,有些钓法可以和师傅平分秋色,有些钓技更是青出于蓝,但是师傅的两个绝
活,一是出海拖钓,一是使用拟饵,那就不是一天两天学得过来的。
第一杆打出去,带回来一大团水草,换一个方向并且加快回卷的速度,收回来的仍
然是水草,回头对鲁季说,鲁季,换地方。
发动了引擎向前走了几百米,再次换用船桨划行,厚民兄挥杆打出,第一杆没有东
西,第二杆带回来些许水草,厚民将拟饵在水里来回一拖,洗掉水草,手腕一抖,
SPINNER再度凌空飞起,非常准确地落在几棵睡莲的空隙处,扣线环咔地一声复位,拟
饵入水潜行,刚收了几圈,猛然间水面上哗的打出一个巨大的水花,钓线立刻就绷直了
。厚民双手搂杆,人往后倾,相持了一秒钟,开始收线,泄力响了两次,钩上的鱼向左
方疾走,连冲了两次都被拉回,很快就在船边上看到有着黑白色斑纹的鱼体,是条近50
公分的狗鱼。鲁季左手拽住钓线,右手拿着木棒,闪电般地对着鱼脑袋猛击下去,那狗
鱼立刻瘫软下来,很服贴的被提进船舱。
看样子是找对地方了,才打了两把,厚民兄双手一搂,杆梢又弯了下去,不会吧,
怎么有这么快?比前一条小了一点,很快就收到了船边,这条鱼好像牛劲还满大的,三
番两次刚拉出水面一扭身又钻了下去,惹得厚民性起,一用劲,直接把它从水里挑进船
舱,鲁季跟上去给它一棒子,这才老实了。今天厚民真是好运,打完了20杆,竟然被他
钓到三条狗鱼和一条黄鲈,得意洋洋地放下杆,说震宇,该你上了。
沿着河岸且钓且走,我的运气也开始来了,在一条小河道和大河联通的河口浅水里
,拟饵打出去刚开始往回收,杆梢一下子就被猛地拖下去了。在大家的叫好声中几个回
合把鱼收到船边,看鲁季操棒在手等在一边,赶忙对鲁季说你不要打,我自己用抄网抄
上来,打开渔护放进去,挂在船边的水里养起来。我的习惯是第一不喜欢自己的渔获和
别人的混在一起,第二我不喜欢将渔获丢在船舱里,那样鱼会死的很快,被风一吹,鱼
皮干燥起皱,鲜活的颜色也会减褪,拍出来的照片形象就会大打折扣,所以我不管到什
么地方去钓鱼,只要有可能,渔护总会带在身边的。
原以为在这么浅的水里钓到鱼,这地方一定会受到惊扰,有鱼也不会再开口,想不
到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再将拟饵打到那个地方,稍作抖拖,一下子又有一条鱼追咬上来
了,这条鱼很生猛,拉力十足,竟然几次将我的杆梢拉进水里去了,等这条鱼被捞进抄
网,才看到这条狗鱼要比厚民钓上的至少大出半拃。
跟厚民两个人轮番上阵,钓到时近中午,两个人加起来已经有十多条的进账。鲁季
看了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歇息一下吃午餐吧。我们收了钓竿,把午餐拿了出来,大
家围坐在一起,船就任它随水漂流。拿起夹肉面包咬了一口,老天,这罗马尼亚的面包
怎么又硬又韧,费好大劲才咬下一口,厚民说这不是要我们牙齿受军训吗?里面夹的熏
肉太咸,奶酪的味道又有点古怪,和厚民两人勉强各吃了一个,和着饮料冲进肚子里,
一人再吃了两个水煮蛋,草草结束了午餐。鲁季好像胃口挺好,大概从小儿吃惯了这种
硬面包,一个人干掉了三个。我们拿出烟来抽,鲁季说你们休息一下,我来甩两把,拿
了钓竿站好位置甩出去,三摆弄两摆弄,叫声钓到了,也拉上来一条狗鱼,还蛮大的。
一直钓狗鱼就觉得有点单调,下午就取下了SPINNER,换上一只FLASH MINNOW,心想
捞捞外快看,能不能搞个便宜钓条WALLEYE上来,可惜打了几十杆,除了钓上两条黄鲈
,始终没有建树。期间钓上来一条小鱼,看不懂是什么东西,鲁季过来一看,说李啊,
你不是一直想要钓阿法特吗?这就是阿法特,可惜小了一点。我想了一下,还是把它装
进了渔护,凡是我第一次钓到的鱼种,无论大小,是一定要拍照留念的。
过了两点钟开始起风了,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上鱼的速度,花花斑斑的狗鱼前仆后继
,不断地被钓上来,厚民兄确实好身手,师傅到底是师傅,同样的地方用同样的拟饵,
当我钓到第七条的时候,他已经丢在船舱里差不多近20条了。鲁季原先以为我们是菜鸟
,刚开始时还不时指指点点的,现在算有点明白过来了,一个劲地夸苏厚民,说他钓鱼
够专业,苏厚民这人不经夸,就摆出一副大好佬的样子来了。风越刮越大,到后来打出
去的拟饵时常被风刮偏,钩到水草和树枝上去,只好兴师动众地将船划过去解救。鲁季
倒是毫无怨言,但次数一多,我们自己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厚民说算啦,今天就到此
为止吧,不要再钓了,回去吧。
苏厚民给自己的渔获拍了照片,说鲁季啊,今天钓的鱼你都拿回家里去吧,我们留
着又没用。鲁季说要不要分一半给莉莉?我说不要分来分去了,苏厚民的鱼你都拿着,
我渔护里的鱼给莉莉就行了。我心里倒是担心莉莉拿了我的鱼,好心好意又要做来给我
们吃,所以我今天下定决心要对她说,莉莉啊,你给我们吃什么都行,就是拜托你不要
再给我们吃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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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o (千万别笑) 于 (Tue Dec 27 11:35:28 2011, 美东) 提到:
(7) 九月21日 风大浪急,被迫旅游
昨天晚上吃晚餐的时候,就已是风声大作,从北方来的强冷空气突破气槽,进入东
欧了。回到房间里,听着窗外狂风快乐的呼啸,两个人心急如焚,面无人色。惨啊,好
不容易一年凑够了几天假期,从几万里外赶来,却碰到这种倒霉事,真是连菩萨都要咆
哮了。苏厚民安慰我说别急,说不定一觉醒来,明天就是风和日丽,青天白日了,这老
兄也是够天真的,这种强冷空气南下,没有个2,3天是收不了场的,这点我很清楚。没
事做就侃大山吧,侃什么呢?自然是侃钓鱼,牛皮拣大的吹,吹破了就抬杠,两个人喝
完了半打啤酒,上了N次的厕所,上床睡觉了。
今天早上刚吃完早餐,鲁季就来了,苦着脸指指天,说这种大风天,实在没办法钓
鱼了。我们说鲁季你忙你的去吧,我们自己想办法。办法是昨天晚上在床上想好的,我
说老哥啊,我们出来不就是一是钓鱼,二是旅游吗?天好我们就钓鱼,天不好呢,我们
就到附近各处去走走,拍点照片,找人乱谈,如何?厚民说也只能如此了。
我们拿了数码机,裹紧了衣服,缩着脖子沿着苏里那运河边的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放眼望去,也只有沿着河边有些房子,你想想,整个克里香也就只有800来号人,能
有什么市面呢?
奇怪了,大部分人家都没有人,少数有人在的,又都是语言不通,指手画脚也没用
,只能傻笑着退出来。拍了一些民居和人物的照片,感觉就走投无路了。苏厚民说你知
道离这里最近的又比较大一些的地方叫什么吗?我说知道啊,前面有个市镇叫马里乌克
,算是三角洲比较大一点的地方了,厚民说好,我们就到马里乌克去。
我们就站在河边等,不久就看到一条小船驶过,我们就招手把它叫了过来。开船的
男子问我们要干什么?我们说我们要到马里乌克去,边说边做数钱的动作--我们付钱!
好,他听明白了,直点头。我们拿了张20列伊的钞票给他看,意思是20列伊怎么样?摇
头,不干。加多一张10列伊,还是摇头,再追加一张10列伊,点头,这下行了。
其实马力乌克只是比克里香大那么一点点,但总算有两条一眼望得到头的小街和一
些商店,放个屁的时间就兜转过来了,走到路的尽头倒看到一个东正教堂,就马里乌克
的规模来说,这个教堂已经是太大了,教堂门口有不少的人站着。苏厚民说我们上里边
去瞧瞧,原来是在举行婚礼,我们站在后面看热闹,在征得新人的同意后,拍了几张照
片。
晚上,被钓鱼的念头折磨得奄奄一息,我们两人决定铤而走险,就在旅馆前面的运河边
试试看夜钓鲶鱼,这运河的两岸都是用大石块堆砌的堤岸,鲁季说在这种石块的缝隙中
,小鲶鱼多得象苍蝇一样。此言不假,昨天我们钓鱼归来的时候,看到有两个老伯就在
旅馆门前的小码头边,钓了一大袋小鲶鱼,都不大,很少有超过35公分的,也没人管。
大概夜间不许钓鲶鱼的禁令,也没人当真的,只是吓唬吓唬我们这种老外。莉莉说了,
你们不要怕,只管去钓,什么晚上不能钓,你们到夏天来看看,晚上河边到处都是钓鱼
人。有什么人找你们麻烦,你们尽管来叫我,克里香这个地方,老娘罩得住!其实我们
也不是故意要冒犯人家的规定,只是钓鱼这种瘾一旦发作,比犯毒瘾都要可怕,就算可
怜可怜我们吧,我们钓到再丢下去还不行吗?
风大浪急,黑漆嘛糊,钓组一投出去,嘘的一声登时就被风刮得不知去向,不行,得换
大铅垂,一直换到三盎司这么夸张的重量,投出去才直奔水底,坚如磐石--果然是坚如
磐石,拉都拉不动,投了六付钓组全部挂底,真的没有活路了!半个小时后两个神经病
流着清水鼻涕,狼狈地逃回房间,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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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o (千万别笑) 于 (Tue Dec 27 11:41:21 2011, 美东) 提到:
(8) 还是旅游,但毕竟还是爽了一把
早上起来,风还是那么大,郁闷!让莉莉替我们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鲁季,让他
今天不要来了,一个给计程车公司,订一辆计程车,指明要一个会讲英语的司机,在电
话里和司机谈妥了包一天车的价钱,半小时后,车到了。我们跟司机说,随你怎么开,
反正在三角洲和三角洲附近,凡是你认为有什么你认为值得看的地方,你都可以带我们
去。
苏里纳运河这一带,是三角洲比较富裕的地区,离这个地区越远,农村和乡镇看上
去明显地要穷困得多,房子破旧,道路失修,观光区和非观光区,对比真是天壤之别。
先到一个东正教堂,司机说这是三角洲最大也是最有名的一个。里面果然是金碧辉
煌,从穹顶到四壁,都画满了宗教故事和宗教人物,壁画的年代跨度,从14世纪到18世
纪都有,看了使人有震撼和敬畏的感觉,人类的聪明才智,加上对宗教的虔诚和狂热,
无疑是推动艺术发展的动力。
看完教堂,我们来到三角洲最大的湖泊拉兹姆湖边,湖边上有座小山丘,上面有个
据说是古代罗马人建造的城堡,城堡破败凋零,年久失修,除了考古学家,大概不会有
人对此感兴趣。但是站在古堡上可以俯豃拉兹姆湖,这里村落稀疏,视野广阔,和苏里
纳运河区相比,是另一种三角洲风格。
> 但是这里的老百姓生活艰难,渔村破旧,使你不敢相信这里也是多瑙河三角洲。
在一个叫巴巴达格(BABADAG)的小镇上吃了午餐,已是下午一点多钟,突然发现风力
明显转小了,大喜过望,立刻叫司机调转车头,回克里香去。回去的时候走的是另一条
路,司机说可以看到多瑙河的前面一段,结果看到的使我们大吃一惊,这就是多瑙河吗
?怎么这么小这么窄?
回到克里香,已是下午三点多钟,风已经不象昨天那么凌厉,感觉上已经可以试试钓鱼
了。
前两天站在旅馆的晒台上,看到离旅馆后面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河道,离天黑是没有
几个小时了,我们决定去那里碰碰运气,问了一下莉莉,说那条河里有鲫鱼,罗马尼亚
语叫做卡拉斯 (CARAS),问她当地人用什么作饵钓鲫鱼,她说她不知道,她不钓鱼的。
赶快回到房间去,拿出自己带来的材料,到厨房里去配制饵料。我的饵料很简单,
主料是当地购买的玉米粉和面粉,加入我自己带来的糯米粉和少许糖,和上水在炉子上
边搅拌边煮,至粘稠冷却后,加入少许葡萄酒,不断搓揉到合适的软硬度就成了,至于
诱饵,那就难办了,酒糟,菜籽饼,麦麸皮这种东西,我上哪儿去找呀?只好免了。
和厚民兄来到河边,看见已经有一男一女两个罗马尼亚人在钓,居然用的是手竿。
我在世界上许多地方钓过鱼,看到老外用手竿的,也就是罗马尼亚独此一家了。几天前
在图尔恰外滩看人家钓鱼,一色用的是手竿,令我大跌眼镜。在图尔恰的钓具店里,看
到出售的各种手竿,无一例外是中国制造,而且很大一部分还是玻璃钢的老旧产品,看
来国内的奸商,把轻仓物资一股脑儿都搬到罗马尼亚来了。
看看这两个人的鱼护里,倒有十几条二,三两的小鲫鱼,问他们用什么饵钓的,拿
给我们看,竟然是和国内一摸一样的红蚯蚓,问他们是哪里找来的,说是图尔恰的钓具
店里有卖。再看他们的钓组,用的是傻傻的球形浮标,钓半水,就这样也能钓个十几条
,看来这河里确实有鱼。
我在河边找了两个钓点,都在水草和挺水植物之间,正好是背风,投竿很顺手,一
人一支五米手竿,钓组用的是传统钓的七星浮标,四号嘎马卡楚鲫鱼钩,测了一下水深
,都在三米半左右,很不错。给厚民大致讲解了一下传统钓组的使用方法,掰了一大块
饵料给他,让他在离我十米远的地方下钩,大家不要挤在一起。
很快就有了动静,浮在水面的浮子一粒粒慢慢没入水中,一提竿,哟,有点分量,
手里一用劲,一条半斤不止的鲫鱼就被挑上岸来,拿在手里仔细看,这欧洲的鲫鱼和国
内的鲫鱼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只是欧洲的鲫鱼体色好象比较白一些。接着来,以十
分钟左右一个咬口的速度,一连钓了四条,每条都在半斤到七八两之间,这就看出门道
来了,原来欧洲的鲫鱼咬钩和国内的鲫鱼不同,人家根本就没有送浮这一说,在毫无预
兆的情况下,浮子一粒一粒慢慢地往下走,斯文而又从容不迫,这时候起杆,一起一个
准,而且我觉得欧洲的鲫鱼拉力比国内的鲫鱼要来的大,半斤重的板子一下子还起不出
水,非得让它在水下来回折腾几下才行。
钓了一会儿,不放心苏厚民,就停了手走过去看老哥钓鱼,哟,已经钓到一条七八
两重的大板子,苏厚民是海钓专家,但用这种中国传统钓组钓鲫鱼,还是第一次,手气
不错竟然给他蒙到一条,好,孺子可教也!我就激他,说师傅啊,这条鱼智力有点问题
,或者是就想自杀,被你糊里糊涂蒙上来了,你今天如果能蒙到五条以上,本徒弟的
100块美金如数奉还师傅如何?苏厚民说没有问题,一言为定,钓不到五条我再输你100
美金。
回到我的钓位上,刚钓了两条,就听苏厚民在那边喊说是鱼饵没有了,就掰了一块
给他送去,然后过了20分钟,又鬼吼鬼叫,说是鱼饵又没了。我很奇怪,怎么用得那么
快,难不成当零食给吃了?走过去一看,原来他老兄把鱼饵搓得像蚕豆那么大挂在钩子
上,就这么个钓法,竟然又给他蒙到二条,还好意思说是老是咬钩,就是钓不上来。跟
他说了你的饵用得太大,他还不信,说我这样子不是一样钓上来了吗,照样我行我素,
就这么三番两次一折腾,很快就把我带来的饵搞得所剩无几。
我这里的钓况现在是渐入佳境,咬口不断,在不施诱饵的情况下,这样的咬口真是
少见,看来这条河里的鲫鱼真是不少。当最后一块鱼饵被苏厚民要走的时候,我已经钓
到近二十条,看得苏厚民眼睛发直,其中最大的一条差不多有一斤半光景,钓到它的时
候,钓线在水里划得呼呼响,实在是过瘾。
才钓了两个小时不到,鱼饵就全用完了,问苏厚民你钓了多少啦,他说你自己过来
看,口气有点怪怪的,走过去一看,吃了一惊,这菜鸟居然钓到八条了。苏厚民一脸的
得意,说怎么样,就是饵没了,要不再钓个八条也没问题。我仔细一想,明白了,原来
这菜鸟用的饵大,鱼一下子吞不进去,加上一有动静他就提竿,鱼惊走了,饵落到河底
,这么七七八八一来,河底落了一大片饵,等于是在打窝子,怪不得他说老是咬钩,就
是钓不上来,这真是歪打正着,菜鸟自有菜鸟的福气。
饵没了,看看天色尚早,再钓个把小时应该没问题,又懒得回旅馆去拿饵,我就到
那两个罗马尼亚人那边去,向他们要一点蚯蚓,那人一听二话不说,抓了一大坨给我,
我看差不多有他的一半了。以前在国内钓鱼,碰到别的钓友鱼饵用完了,也会支援一些
,不过这样一分一半的,说真的我还没有那个气派,真是使我又感激又惭愧。
用蚯蚓钓又是另一番光景,几乎是一下钩一提手就是一条,但是鱼体偏小,大多在
二至四两之间,到天快擦黑收竿的时候,两个人钓到的鱼差不多要将一个小型鱼护撑满
了。我们提着鱼护到那两个罗马尼亚钓友那边去,做着手势说全给你们,他们那种又感
激又吃惊的样子,使我们非常快乐---好人就应当有好报。
100美金在我的钱包里刚捂热,就被苏厚民赢回去了,菜鸟师傅今天表现不错,毕竟
是老钓手了,学得快,进入情况快,我实在是低估他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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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o (千万别笑) 于 (Tue Dec 27 11:48:02 2011, 美东) 提到:
(9) 九月23日 钓鲤鱼 碰到尽是扫兴事
早上起来,发现风终于停了,心中大喜,白白浪费了两天时间,想想真是心痛。
鲁季准时来了,问我们今天打算怎么玩,我们反问说你看呢?他想了一下说,今天早上
看了一下水色,仍然有些混浊,要不还是钓鲶鱼或者狗鱼?我们说都钓过啦,老钓就没
劲了,换一个花头玩玩。他说这种水色钓夏劳不靠谱,要不试试钓鲤鱼怎么样?苏厚民
很高兴,说好啊就钓鲤鱼,我知道这淡水钓菜鸟一辈子也就钓过两条鲤鱼,那是在北加
州的大熊湖钓到的,所以一听钓鲤鱼,就有点兴致勃勃。我心里就有点犯嘀咕,说实话
钓鲤鱼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大兴趣,以前在上海钓鱼,上海的钓友都说:鲤鱼钓个大,
意思是说只不过是贪图鲤鱼体型要比鲫鱼大得多,钓起来手里很过瘾而已,江南一带的
人都不习惯吃鲤鱼。鲁季说你不要小看鲤鱼,这可是鱼类里面智商最高的,可不容易钓
到呢。我心里说臭盖了吧,以前我在非洲的纳米比亚,在首都温德和克北面的卡度度拉
湖,有过一天钓51条的记录,智商高的鱼能让我这种菜鸟一天钓51条吗?难道是欧洲的
鲤鱼就是不一样?那我倒要试试看了。
我们今天走的是另一些陌生的水路,风和日丽,阳光普照,大家的心情都很好,
一路谈笑风生。和鲁季这厮混了几天,大家都很熟了,说起话来就放肆起来,大家彼此
开开玩笑,也敢说一些男人的话题。厚民兄说鲁季啊,能不能唱个什么歌给我们听听,
不要流行歌曲,唱你们罗马尼亚的民歌,越乡土越好,鲁季说行啊,想了一想,就开口
唱了起来,旋律倒是很有异国情调,可惜一句也听不懂,鲁季就翻译给我们听,歌词大
意如下:
大哥勤快二哥懒,
三哥生了双贵族的手,
脆饼夹鱼熏羊肉,
大哥不在你吃个球......
看我们听得很认真,鲁季干脆把船停了下来,说我来教你们唱。他唱一句,我们
就跟着模仿一句,就这么短短四段歌词,要一下子学会还真不容易。学了半天,终于可
以连在一起唱了,前三句唱得含含糊糊,口齿不清,嘴里像含了个驴獠子,可唱到最后
一句,端的是字正腔圆,有板有眼,可见人这个东西,要学好不容易,学坏的,一学就
会,把个鲁季逗得哈哈大笑,边笑边骂:"娘的中国佬!"我们不肯吃亏,也骂回去:"妈
的罗马尼亚鬼!"大家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钓点到了,是一条又宽又直的河流,鲁季把船停在一条小河的河口,这个位置挺
不错。我在左面,厚民居中,鲁季在右面。鲁季拿出一瓶玉米,那玉米每颗比大指甲都
要胖大,白白壮壮的,不知用什么浸泡过,闻上去有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鲁季还是用
一根竿,我和厚民一人用两根,一根装鲁季的玉米,一根用我昨天钓鲫鱼的饵。
竿抛出去了,这才觉得今天好热,连钓鱼背心都穿不住,脱下来扔地上,心想这
天是怎么回事?昨天冷得要死,今天又热的要命,温差最起码也有个20度,再一留意风
向,心里咯噔了一下,竟是钓鱼佬最忌讳的东南风。像这种曝热的晴好天气,再加上东
南风这么一刮,在国内钓鱼基本上也就玩完了,不知道罗马尼亚的情况会不会好一点?
从上午九点到中午11点多,下雨米的钓竿纹丝不动,还是我做的饵料对路,钓起
来若干条欧鯿,照片上那是其中最大的一条,大概有个一斤二三两的样子吧,看见资料
上说欧鯿在三角洲最大可以长到六公斤,蛮吓人的。厚民那边也钓起了欧鯿,只有鲁季
那里毫无动静,他也有点急了,不断地打手机询问他那些散布在三角洲的同行,得到的
回答都是:没有鲤鱼,也没有夏劳。反过来我们倒安慰他,说钓鱼这东西就是听天由命
,钓得到钓不到的你不要太在意。
欧鳊鱼,和国内的鳊鱼长得有点不一样
我们正说着话,只见远处有一条快艇向我们这边驶来,水波从船头向两边急速分
开,可见速度很快,转眼间就来到我们面前,我们刚要伸手示意,却料不到那船船首一
偏,划个大弧度沿着我们钓鱼的岸边一掠而过,刹那间我们五支钓竿的钓线全部被卷入
螺旋桨打起的湍流中,也亏得我们手脚快,总算把钓竿抢在手里,可是五根钓线一瞬间
啪啪啪全部扯断,那船却不稍停留,扬长而去,气得鲁季捡起土疙瘩往船上扔去,一面
用罗马尼亚话大骂。
土疙瘩呯地一声砸在快艇的遮阳棚上,那船一个减速,倒掉转头驶了回来,这才
看清,船上有两男一女三个人,两个男的脱了个大光膀子,面红耳赤,一看就知道是喝
了不少酒的醉鬼。鲁季还在破口大骂,那船停在浅水里,两个男的跳下船,气势汹汹,
嘴里骂骂咧咧地趟着水朝鲁季逼了过来,这两人看上去30上下,肌肉结实,其中一个人
的肩膀上还刺了一个张牙舞爪的狼头--不好,看来要打架了。
我朝厚民一看,只见他已经悄悄地从钓鱼包里抽出那把他出外钓鱼时一直带在身
边的芬兰猎刀。厚民这个人属于冲动型的性格,在台湾时还学过空手道,据说还得过什
么年级的冠军,十七年前我们在洛杉矶的 NEW PORT BEACH 的防波堤上钓鱼,和几个西
裔的小混混冲突起来,想不到他这么斯文的人竟然把人家从岸上一直打到水里,结果我
们全部被警察抓到警局去。不过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早已过了打架的年龄,就凭我们
现在这样的老胳膊老腿的,不要说什么闪展腾挪,就是人家把脸凑到跟前来,让我们往
他下巴上来一个上钩拳,我都不相信能把人家搁倒,更不要说对付眼前这两个浑身是肌
肉的野蛮人。
我脑筋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今天这事如果大家只是骂骂街便罢,要是一旦他们
先动手打了鲁季,厚民他一定会挺刀上去帮鲁季拼命,趁这个乱哄哄的当口,我出其不
意从水里直冲到船边去,往船上一爬,立刻发动引擎把船开走,船上那女人若是乖乖坐
着便罢,我把她抓做人质,她要是敢来和我抢夺方向盘,就一脚把她踹到水里去。船被
我抢到手里,女人又被我当作人质,想那两个家伙一定会投鼠忌器,再说不管他们是打
赢了还是打输了,反正都跑不掉啦,鲁季可以用手机报警,叫警察来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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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o (千万别笑) 于 (Tue Dec 27 11:52:38 2011, 美东) 提到:
接下来的事情却大出我们意料 。
两个莽汉眼看就逼到鲁季跟前,鲁季却毫不惊慌,跨前一步,拦在他们前面,突
然手里亮出一样东西举到那两个家伙眼前,嘴里厉声地说着什么,两个家伙一看到那东
西,顿时迟疑起来,相互对看了一眼,捏紧的拳头松了开来,连说话的声音都轻了下去
,到后来连我们这种一句不懂罗马尼亚话的人都听得出来,在鲁季的厉声斥责下,两个
人的态度简直有点低声下气了,最后两个人回到船上,拿出两版啤酒,乖乖地交到鲁季
手里,这才发动快艇,灰溜溜的离开了。
在整个事情过程中,那个女的只是坐在船上,脸无表情,一言不发,厚民说震宇
啊,你看到那个女的没有?这人喝过酒又吸过毒了,现在天塌下来她都不会在意了。我
就跟他抬杠,说你凭什么说人家吸毒了?人家脸上又没写吸毒两个字,厚民哈哈大笑,
把我的肩膀一拍:"老弟啊,我可是在美国混了四十年的老鸟了,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
好好跟你老哥学着点,对你以后有好处。"耶耶耶,他倒拽起来了。
我们俩又一起去拍鲁季的肩膀,说老大你有两把刷子嘛,不战而屈人之兵,佩服
佩服!我们问他说这两个鸟人是什么路子?是不是黑社会的?鲁季说什么黑社会的,黑
社会的人是不会干这种蠢事的,这两个是布加勒斯特来的流氓,不懂规矩的生瓜蛋子。
我们很好奇,说你刚才给他们看的是什么东西?怎么他们一看到就拉稀了?你又跟他们
说什么来着,弄得他们好像很害怕的样子?鲁季拿出来给我们看,像信用卡那么一张卡
片,鲁季说这是三角洲当导游的执照,要考到它还不怎么容易的。他说我先给他们看我
的导游执照,镇一下他们的威风,然后问他们你们知不知道列伊巴达的五月事件?我们
问他那个五月事件是怎么回事?鲁季说2002年五月,有那么几个小混混到三角洲来,仗
着自己是从首都来的,又有几个鸟钱,到处摆威风寻衅生事,在列伊巴达那个地方,把
一个导游给打了,被打的导游拿出手机一呼救,凡是收到信息的渔民和导游都开船赶来
支援,一到先把那三个混小子一顿好打,然后又连人带船押到警察局去,等第二批援军
赶到,一看事情已经摆平,觉得很不过瘾,当着警察局的面,又把那三个混小子臭打一
顿,警察都是本地人,你说他们帮谁?从此以后,三角洲导游和渔民--其实很多渔民的
身份也是导游,就和鲁季一样--团结和强悍的名声整个罗马尼亚都知道了。黑社会?黑
社会的人当然知道渔民不好惹,再说他们在三角洲一带走私,很多时候还需要渔民的帮
助,所以历来对渔民很敬重。你们看到了,刚才我一提到五月事件,那两个家伙就尿裤
子了,我说这里是三角洲,还轮不到你们来撒野,今天谁敢动我一个指头,半小时内我
叫你们人躺在岸边,船沉到河底你信不信?那两个家伙先前以为我们是外地来的旅游客
,欺负一下找个乐子没关系,这下就怕了,连声道歉就想走人,我说就这么走啦?我客
人的钓具被你们弄坏了,你们怎么说?鲁季哈哈大笑,说这两个家伙连忙搬了啤酒下来
,算他们识相。来来来,喝啤酒喝啤酒!
这么一折腾,就是时近中午了,路基说我们先吃午饭吧,午饭后我带你们去一个
地方,这个地方如果还钓不到鲤鱼,那么整个三角洲都钓不到了,另外,我们待会去的
路上会经过一个叫23公里的地方,因为那里住的都是俄罗斯移民,所以我们叫它作小俄
罗斯,也算是三角洲的一个旅游点,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厚民一听忙问说那里
有没有餐馆?鲁季说有一家俄罗斯餐馆,卖俄国菜的,厚民说那我们今天请你吃饭,俄
国菜里面有个什么鱼汤很有名的,里面还有鲟鱼肉呢。好主意!这几天我们吃那个夹肉
面包都吃怕了,真想换换口味。
到了23公里,才知道原来也不过是个规模不大的村落,只是房子造的很有俄罗斯
风格,村中间还有一个很显眼的东正教堂。码头一上去就是餐馆,布置得还蛮漂亮的。
鲁季和厚民整理钓具,我就一个人先进餐馆去订位。
一进餐馆,没有客人,四五个男男女女坐在一起聊天,一看进来一个老外,象看
戏一样地看我。我问他们能讲英语吗?一起摇头,然后将头一起转向一个方向喊道:安
琪丽卡,安琪丽卡!安琪丽卡来了,原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倒说得一口流利英
语。我说安琪丽卡,我们有三个人,想在这里吃午餐,安琪丽卡说你们有预约吗?一下
子没听懂,什么吃饭还要预约的?回说没有。安琪莉卡脸露难色,又叫出一个男子,说
是这里的经理,又问了一遍这个无聊的问题。我就有点生气起来,说吃个饭还要什么预
约,我们付钱的,你要收列伊,美金还是欧元,我们照付。经理说不是钱的问题,我们
这里吃饭是一定要预约的,问他要提前多久预约,说是三天,奇怪了,从来没有见过这
等怪事。
正说着话,鲁季和厚民也进来了。鲁季说你不要生气,我来跟他说。鲁季和颜悦
色地和那人讲了半天,不行就是不行,厚民兄也火了,说这是他见过的全世界最屌的餐
馆,你以为你是什么?是纽约第五街的顶级餐馆吗?说到后来鲁季也火了,经理这才让
了步,说那就给你们吃吧,不过一人只能点一个菜。我和厚民也发了大爷脾气,不吃了
不吃了,你就是给我们免单我们也不吃了,鲁季,我们走吧!出了门鲁季也直摇头,说
真对不起,碰到这种事情,你们要知道,我们罗马尼亚虽然社会制度改变了,但是很多
人的头脑仍然停留在齐奥塞斯库的社会主义年代,他们反正是拿工资的,你吃不吃的和
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说鲁季你不必为他们道歉,这事情我能理解,我们中国倒回去
三十年也是这样。
我们让鲁季先回船上去等我们一下,来也来了,我们准备去看一下这个俄罗斯村
,可是转来转去,竟然没有碰到一个大活人,好不容易在一家的后院看到一个大嫂,我
们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双手抱在山一样的胸脯上,灰色的眼睛很警惕地看着我们,跟她
打招呼也不回答,跟她说再见也没有反应。厚民说这地方是怎么回事?都中邪了还是怎
么的?转到村口才看到几个孩子,大概刚下课,跳跳蹦蹦地过来,摸摸他们的小脑袋,
和他们一起合影留念,看到他们天真无邪的笑脸,这才心情好了起来。
回到船上,还是啃硬面包,鲁季拿出一瓶东西说你们尝尝,一看,是一瓶腌黄瓜
,小指那么粗细,翠绿晶莹,咬在嘴里又脆又凉,咸淡适口,才吃了一根,就收不住口
,等到想起来,瓶已经见底了。我们很难为情,说鲁季我们付钱。鲁季说瞧你们说的,
什么钱不钱的,自己老婆腌的,你们要是喜欢,明天我多带点来。
下午去了鲁季说的那个地方,很大的一条河,钓了三个小时,别说鲤鱼了,连小
猫鱼都不咬一口,鲁季真的急了,拼命打手机,回答都是坏消息,到处都没有鱼咬钩,
这证实了我的预感,曝晴曝雨的天气,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就是钓淡水最残酷的现实。
又浪费了宝贵的一天,还碰到这么些扫兴事,心情很坏地回旅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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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o (千万别笑) 于 (Tue Dec 27 11:54:23 2011, 美东) 提到:
(10) 九月24日 狂钓鲫鱼
晴天,早上起来先看风向,好像是东北风,心里想总不会像昨天那样糟糕吧,鲁
季准时驾到---这是我们非常欣赏他的理由之一---他建议我们今天还是去钓鲤鱼,他说
今天早上已经去各处转了一下,觉得水色已经比前两天清了一些,应当可以钓鲤鱼了,
如果情况不佳,再改钓鲫鱼。我觉得他的主意不错,我再加一条,我说我们可以把甩杆
也带去,如果连鲫鱼也钓不到,我们再改钓狗鱼,反正是十八般武艺都用上去,好几天
钓不到鱼了,心里憋得慌。鲁季说他已经准备了钓鲫鱼的饵,问他是什么,说是小蚯蚓
和玛玛力卡,我不懂这个玛玛力卡是什么,拿过来一看,原来是一种人工制作的饵,黄
黄的,估计主要成份是玉米粉。捏在手里很有弹性,鲁季说里面还有蜂蜜,糖和鸡蛋,
我开玩笑说再加上黄油,那就可以做蛋糕了。我们前天钓鲫鱼做的饵还有好大一块放在
冰箱里,鲫鱼饵今天是足够有余了,只是缺少诱饵,我说鲁季,这里能不能找到......
说到这里卡住了,我不知道麸皮这个英语单词怎么讲,太冷门了,苏厚民也说不上来。
没关系,说不上来就画,先画一株麦穗,再画一颗麦粒,说把这个麦粒磨粉的时候,多
下来的外皮叫什么?哦,鲁季立刻明白了,说有有,养猪的人家就有,转身出去,一会
儿就搞来一大包。我往里面倒进去半杯红葡萄酒,拌匀,说行了,出发吧。
今天我们船行的路线前半段前几天都走过,大致上还有记忆,但后半段的航程就
很陌生,从各种水道里转出来,经过几个大大小小的湖,鲁季说这些个湖里大多不能钓
鱼,鱼倒是有,一来是水太浅,二来是水面上长满了水生植物,,根本就无法下钩。其
中有个湖叫作伦固湖,鲁季特意在那里停下船来,做了一番讲解。他说这个湖因为比较
空旷,当地人把它叫做足球场,之所以出名倒不是因为这个名字有趣,而是世界上首次
发现禽流感,就是在这个地方。他说几年前的那一天,有个叫尤金的野生禽鸟巡查员巡
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大白天的天鹅都在睡觉,这个情况很反常,天鹅的习性不应该是
这样,当时尤金就断定天鹅肯定是得病了,回去后他就把这个情况做成报告反映给上级
。第二天三角洲的一个养鱼池边,又发现了一百多只死去的各种水禽,这就引起了罗马
尼亚当局的重视,最后情报一直送到了联合国的相关部门,经再三研究,最后确定这是
一种由飞禽引起的并且能够传染给人类的传染病,于是把它定名为禽流感。那个尤金据
说还得到了联合国卫生部的一笔可观的奖金。我们说鲁季你也真是,你每天在三角洲跑
来跑去,你怎么就就没发现天鹅生病了?不然这个奖金不就是你鲁季拿了吗?鲁季哈哈
大笑,说了一句罗马尼亚谚语,意思是,是你的跑都跑不掉,不是你的追都追不上。
鲁季指给我们看湖的远方有天鹅,他说纯白色羽毛的是成年天鹅,毛略带浅棕色
的但个头已经长得和父母一样大的是当年出生的少年天鹅,在最近几个星期中,他们会
脱去棕色的绒毛而长出白色的羽毛。它们的父母在焦急地等待这一天,因为天气日渐寒
冷,已经到了作飞往南方的长途旅行的时候了。鲁季说如果你们是夏天来的,就会看到
三角洲的上空飞鸟遮天盖地,现在已经迟了,到三角洲不看鸟类真是可惜了。
我仔细看了一下湖面的水生植物,惊奇地发现竟然是在国内南方水域生长的菱,
捞起来看,是四角的,吃在嘴里脆生生甜津津的,和国内的菱一摸一样。鲁季说当地的
人很少吃这个东西,除非是穷到万不得已才会去食用。这个湖里,一年产出的菱角少说
也有个几千吨吧,那整个三角洲一年能出产多少?最后全都成熟后落到湖底腐烂成泥,
真是太可惜了!
我越来越觉得三角洲太像我国的江南了,在它的水域里,有芦苇,有杨柳树,有
菱角,有鲫鱼,我走了很多国家,在很多国家都钓过鱼,还没有看到过这四样东西一同
出现,如果在一张照片里,你看到有人在杨柳的树荫下,伸出五米的手竿,在长满菱角
和芦苇的静水里,钓起银光闪闪的大鲫鱼,你一定会认为这是在中国江南的某一个地方
,而绝不会想到这是远离我们万里的罗马尼亚多瑙河三角洲。
一路行去,走过很多的地方,看上去都是钓鲫鱼的绝佳钓点,心想最好能停下来
试钓一下,这个念头一动,就再也收不住了。等我们经过一段使我怦然心动的河道,我
忍不住叫了起来,鲁季停船,我要在这里钓鱼!鲁季说这地方的鲫鱼都很小,也不会有
鲤鱼,还是到前边去吧。我主意已定,非在这里试一下不可,我就说鲁季,你和厚民就
到前边去,把我丢在这里没关系,等你们回来时再来接我。鲁季说你一个人不会害怕吧
!苏厚民这小子一心想要钓大鲤鱼,不肯在这种地方停留,就在一边起哄,说没有问题
的,我这个表弟以前在非洲都一个人钓鱼的,除了我,他什么都不怕的。鲁季就找了一
个比较平坦的地方停了船,我把我的钓具全部搬上岸,和他们约定,如果前边你们钓得
好,你们管你们玩,不必管我,如果前边钓得不好,你们过三四个小时就回来和我会合。
他们走了,四周一下子显得突然地安静,我一边抽烟,一边想好了方案,今天我
就甩竿手竿一起上,真饵假饵一起来,我预感到这里可以钓到鱼,钓了四十年鱼了,有
时候的预感真的很灵光的。我装好手竿钓组,沿着河岸逐个地测试水深,在一米半至一
米八的地方,做好记号,把我的钓饵分一半出来,掺进麸皮和水,再加一点面粉,拌匀
后试了一下,可以捏成团了,在每个相中的钓点中都丢了一团,然后我将甩竿装上拟饵
SPINNER,走到远一点的地方开始试钓。
我说过我的预感有时候真的很灵光的,刚甩了几竿,立刻就有回报了,杆梢往下
一拖,起手就来了一条狗鱼,不是很大,就是一斤上下的样子,这地方的咬口还真勤,
差不多朝每个方向打出去的拟饵都会受到攻击,有些地方的水比较浅,甚至偶尔还可以
看到拟饵的亮片在水底下一闪一闪地,就这样,也会有狗鱼追上来袭击拟饵,半个小时
里,就有六条狗鱼进账,打开鱼护,把它们养在水里,估计刚才下的窝子也该发了,恋
恋不舍放下甩竿,换上手竿,开钓鲫鱼。 在第一个钓点装上鱼饵,轻轻地
点下钓组,看着浮子慢慢地往下沉,一下子全沉下去了,心里好生奇怪,刚才不是试得
好好的,怎么一下子水就深起来了?心想收起来重新来吧,谁知一提竿,杆梢却弯了下
去,似乎是挂底了,再提,杆梢却猛力地抖动起来,有鱼!手里用把劲,乖乖还不小,
一下子根本就提不起来,等到把鱼引上水面,才看到是一条七八两重的大鲫鱼,轻轻伸
出抄网抄上来,连网带鱼先丢一边,装好饵再试,等浮子在水里站稳了,也就是这么十
几秒的时间,缓缓地又没入水中,抬竿!又是一条鲫鱼,和前边那条差不多大,也不用
抄网了,憋足劲直接就是飞鱼上岸。我今天用的钓线是拉力10磅的超细超强线,直接装
钩,近4.5公斤的拉力值,飞飞这样尺寸的鲫鱼绰绰有余,五分钟后,再上一条半斤级
的鲫鱼,然后这个窝子就没有了动静。补加了一小团诱饵,转到下一个塘子,钓组下去
三四分钟,就是一个黑漂,一起竿吃了一惊,怎么这么沉?原来是挂底了,但是鱼还在
钩上,杆梢还在一颤一抖的。我先是抖竿,不行,再把竿顺过来,捏住钓线一弹一放,
也不行,这么好的咬口,没有时间来跟它耗着了,抓住钓线用力一拔,线是拉上来了,
钩上的鱼却跑了。当机立断,废了这个窝子,转到下一个钓点。
今天情况真是出奇地好,差不多每个窝子里都有鱼,少则一条,多则三五条,钓
空了一个塘子,加一把诱饵,一个循环下来,已经钓到20几条鲫鱼,再加一条巴布什卡
。鲫鱼大的有一斤,小的也有三四两,瞧瞧,鲁季还说这种地方的鲫鱼都很小,这样尺
寸的鲫鱼还说小,是不是太过分了吧。突然想到鲁季的玛玛力卡我还没有试过,摘了一
点挂到钩上,不多一会也钓上鲫鱼了。我觉得这种玛玛力卡很不错,最大的优点是比较
恋钩,时间泡久了也不会散落,看来罗马尼亚人对钓鱼也有两把刷子,这种饵的软硬度
和粘稠度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回头一定要向鲁季请教一下,问问看这个玛玛力卡他是怎
么样做出来的。
一看表,才十点多钟,一阵忙乱,连烟都顾不上抽,点上一根犒劳一下自己,趁
便也休息一下,边抽烟边东张西望,看到河对岸的一片水浮莲里,一直有鱼在扑腾,时
不时的有小鱼蹦出水面,这下面一定是有什么大鱼在追捕它们。估计了一下距离,甩竿
可以够得到,提起甩竿奋力一投,刚好打到水浮莲的外围,抖动手腕,慢慢地往回收,
刚收了几把,猛地一下就拖下去了,几个回合一较量,钓上来一条大狗鱼。我心里想,
大概不止这么一条吧,我还得试试,再投,又是一条,再投,还是一条,一连在这个位
置上钓到四条狗鱼,真是少见!再次投出时,力量过猛,方向也没有掌握好,一下子投
到水浮莲堆里去了,抖了几次竿都抖不出来,只好用手去拽线,想不到这一拽,整片的
水浮莲都被我拽得移动起来,一大片水浮莲慢慢地从河对面被拉到我这边,这个场子也
就算是废了。
回过头来再钓鲫鱼,咬钩的频率依然旺盛,钓着钓着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用我自己的饵,清一色的都上鲫鱼,但用了鲁季的玛玛力卡,就什么鱼都钓上来了,巴
布什卡,斯科巴,还有几种巴掌大的小型鱼类,叫不上名字来,但有个共同的特征,不
管是哪一种鱼,也不管身体长什么颜色,鱼鳍千篇一律都是鲜红的,真的很奇怪。
多瑙河三角洲的鲫鱼真是多,尺寸又大,我所钓起来的鲫鱼,最小的也都有三两
,最大的一条,我估计会有个两斤出头吧,钓到它的时候,我不得不把竿竖起来,以为
钓到鲤鱼了,至于斤把来重的鲫鱼,在国内要是钓到,真要有一个星期可以高兴的了,
在这里就太平常了,我装到鱼护里去的鲫鱼,最起码有15条以上是一斤级的,自从我离
开中国,除了在洛杉矶钓到过鲫鱼外,那么多年了,跑了那么多国家,竟然没有没有看
到过它的踪影,想不到在三角洲狂过了一把瘾,只是没钓到资料里提到的最大超过四公
斤的鲫鱼怪,多少是个遗憾吧。
慢慢的时近中午,已经记不清到底钓了多少条鱼,反正钓到三四条就捧着往鱼护
里送,跑的次数多了,乱草里竟然被我踩出一条路来,手酸的直发抖,汗流浃背,这哪
里是钓野河,在国内钓精养塘,好像也不过如此,不得不休息一下了,坐下来抽支烟,
喝口水,正舒坦着呢,忽听得背后的树丛里传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好像
有野兽哎!听鲁季说三角洲有野猪,大的有160公斤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连忙翻
身爬起,面对树丛,做出一个随时准备拔腿就逃的姿势来,再听,声音没了,刚松了口
气,声音又来了,镇静一下仔细再听,好像能弄出这种声音的野兽不会很大,我倒来了
好奇心,悄悄地在地上爬过去,探出头来往树丛里一瞧,自己就嘲笑自己,哪来什么野
猪,是一只小刺猬,人家在树丛里忙忙碌碌,准备着打理过冬的事情。我看得有趣,想
再靠近点看仔细些,不想弄出了响动,惊动了它,只听一阵哗啦哗啦,小刺猬钻进草堆
里不见了。
终于听到远远传来引擎的声响,厚民和鲁季回来了,船靠到岸边,我过去一看,
船舱里只有十几条鲫鱼和欧鯿,没有鲤鱼,厚民问我钓到什么没有,我说我真后悔没有
跟你们走,这里只有小鱼。鲁季过去提我的鱼护,一提吓了一大跳,哈哈大笑说苏,李
是骗你的,你来看看他钓了多少?师傅看了直咂嘴,说你妈的就是运气好!
我们在船上吃了午餐,下午接着钓,鲁季站在我身后,终于看明白了,原来中国
人是这样钓鱼的,我是实在钓不动了,一人给他们一支手竿,让他们去过瘾,我在树荫
下躺了一会,舒展一下劳累的肢体,不想却睡着了。
到走的时候,我去取鱼护,一下子还提不起来,叫鲁季过来帮忙,两个人抬着鱼
护,往船舱里一倒,鲁季倒吸一口冷气,说不得了,我们有时候用网抓,都还没有那么
多,李你真是钓鲫鱼专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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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o (千万别笑) 于 (Tue Dec 27 12:07:02 2011, 美东) 提到:
(11) 九月25日 钓狮鲈,惨淡经营。
眼看离我们回家,只有两天了,但到今天为止,我们来三角洲的主要目标---钓
狮鲈,却迟迟未能实现。我和厚民商量了一下,达成共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试一下,
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把我们的想法跟鲁季一说,他一脸的无奈,说是现在水色虽
然要比前几天要清了许多,但远还没有到能钓狮鲈的程度,连鲤鱼都尚未开口,何谈狮
鲈?一副"若要出钓,后果自负,勿谓言之不预"的严肃.
时常有人问我,说你钓了那么多年的鱼了,你倒是说说,什么鱼最难钓?这种问
题回答时无需经过大脑,脱口而出---当然是狮鲈了。人中间有怪人,鱼中间也有怪鱼
,但要怪到像狮鲈那样,恐怕就不多见了。
狮鲈(这是网上钓友自己发明的名字,姑且用之),英文名字叫WALLEYE(念作窝赖
),罗马尼亚语称作SALAU(念作夏劳),是生长在北美洲直到加拿大高寒地区的一种猎食性
鱼类,体型修长,通常为橄榄绿或者土黄色,最大可以长到16磅,但比较常见的重量在
1磅到5磅之间。我一直对某些鱼类在地球上的分布很觉得奇怪,比如这个狮鲈,在北美
是一种常见的鱼类,但是一过了美墨边境,就再也找不到了,却偏偏在欧洲的多瑙河里
就有;再比如鲫鱼,是亚洲的特产,中间隔了那么几万里路,它们是怎么跑到欧洲的多
瑙河去的?10年前在南非的一条地图上几乎找不到的河流里,钓上来中国的长江铜鱼,
那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至于后来在亚马逊河里钓起只有在
海里才有的黄花鱼,那就更是只有上帝本人才能解释了。
狮鲈的眼睛很有特点,又大又光亮,看上去像一块有反光的水晶玻璃,因为它没
有瞳孔,所以你注意看它的眼睛的时候,就会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长着这么一对奇
怪的眼睛,所以它的视力在鱼类里可以算是无可匹敌了。但是它又很怕光照,对光线的
变化格外敏感,据厚民说敏感到从阴天转到多云,就会使它们感觉不安。为了躲避强烈
的光线,它们时常会侧着身体躺在河道里突然下陷的地方。照这么说,呆在有浑浊度的
水里,它们敏感的眼睛可能会比较舒服,可奇怪的是它们对水的清澈程度要求又特别高
。既然是畏惧强烈的阳光,但有时候在晴朗的天气里又格外的活跃,摄食猛烈。初春冰
刚开始化冻的时候,河水冰冷刺骨,没有任何的鱼有摄食的愿望,可狮鲈却是胃口大开
。至于钓狮鲈的水温,更是耐人寻味,即使是钓鱼高手都难以捉摸,有时候非常低的水
温中它们非常活跃,有时候在夏季高温的水里,会来上一场大咬,一切是随心所欲,无
规律可偱。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脾气,作为世界上最难钓的鱼,狮鲈是当之无愧的。有
一点却是一致公认,在所有的淡水鱼之中,狮鲈的肉最鲜美细嫩,照美国华人的口味来
评价,要远胜白花鲈和鳜鱼。
我在美国呆了五年,钓到的狮鲈屈指可数,用我的标准来衡量,哪怕是钓一条50
磅的六须鲶,我还是愿意钓一条五磅重的狮鲈,鲶鱼是头脑简单的家伙,死饵活饵什么
都吃,咬钩时从来不考虑后果,但钓狮鲈就有相当的挑战性,也可能你试完了你所有的
拟饵,也难以叫它捧场咬上一口。
为钓狮鲈,我们准备了两种拟饵和活的小鲫鱼,8点过后,我们出发了。
半小时后到达钓点,那是一条大河和苏里纳运河相交的河口,鲁季说这个地方历
来是钓狮鲈的兵家必争之地,但是今天却只有我们一条船,看来有点不妙。我挽起衣袖
,把整条手臂伸进水里,这是我在美国时一个老美钓友教我的一招,他说当你的手臂伸
进水里后,如果能很清楚地看见你自己的手指,那今天钓狮鲈就有指望,可是当我仔细
看时,却看不清楚,我把手指动来动去,也还是看得模模糊糊。这一招看来厚民也知道
,过来看了一下,摇摇头,脸色很凝重。
把船泊好后,我们携带了所有的钓具,登上了大石块砌成的堤岸。
先装上SLURPIES WORMS,那是一种塑胶做的蠕虫状拟饵,有各种颜色的身体,尾
部有一个非常柔软的红色尾巴,在水里拖动时尾巴会很活泼的甩动。这种拟饵是厚民的
最爱,他说在美国钓狮鲈,用这种拟饵几乎是无往而不胜的。
两个人很有耐心地沿着堤岸慢慢走动,边走边甩拟饵,试探了半小时,竟然一个
咬口也没有。换拟饵!换成DOODLE BUG SPOON,这是一种带有荧光的甲虫型拟饵,尾部
带有三叉钩,据说在加拿大是很时髦的钓狮鲈的拟饵,这次厚民特意带来几个,希望能
有出人意料的惊喜。可是两个人甩出去拖回来,忙得不悦乐乎,却只钓上来两条黄鲈。
我看看形势实在不妙,决定舍弃拟饵,用出我的游动浮钓绝活。
这本来是在海岸上矶钓的钓法,两年前有一天我心血来潮,将它使用在泻湖里钓
狼鲈,谁知竟然大有奇效,后来我又把它用在通海的河口上钓红鲷,效果也不错。今天
我决定再试一下,看看能不能用它在这里钓到狮鲈。具体的做法是,五米矶钓杆,全游
动钓组,枝型远攻浮标,和矶钓的唯一区别,是需要水有缓慢流动的流速,找到底后,
将浮标的钓棚定到离底40公分,装上活饵,朝上游抛出钓组,待浮标站稳后,让钓组慢
慢地随水往下游走动,并随时收掉虚线,等浮标走到下游难以观察的时候,收回往上游
重抛,这样就是让活饵不断地自己在水底下找鱼,主动送货上门,一旦浮标下沉,扬竿
便可中鱼。
这个办法我在墨西哥钓鱼时运用得得心应手,原指望用它来创造个奇迹,想不到用在三
角洲居然一点用也没有,在各种深度都尝试过了,反反复复丢出丢进,近一个小时却连
一个咬口都没有。厚民兄看来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干脆停了手站在一起看我钓。也许
实在是太无聊了,递了一支烟过来,说震宇啊,有没有笑话讲个来听听。笑话我倒是有
的是,可是临到头来搜肠刮肚一个得意的也想不起来,勉强讲了一个,大概并没有什么
好笑,厚民兄出于礼貌,干笑几声,然后他也讲了一个,看来心情郁闷,也不觉得有什
么好笑,假笑几声算作交代,正笑着呢,鲁季过来了,说你们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
?鲁季说我也讲一个我们罗马尼亚的笑话给你们听。 他说,有三个男人同一天死了,
三个人赶到天堂门口,拼命往里挤。天堂的看门人圣彼得很生气,说你们懂不懂规矩?
还算是罗马尼亚人呢,真不害臊!一个个来,讲一下你们是怎么死的,让我来评判一下
,看你们有没有资格进天堂。第一个人说我是被我们家那个淫妇害死的,一直以来 我
总觉得那个婆娘在给我戴绿帽子,今天特意早回家半天,给她来个突袭,砸了半天门,
那婆娘衣衫不整地来开门,门一开我就直往里冲,床底下,衣柜里,窗帘后到处找,都
没人!偶尔回头一看,见露台的栏杆上有一双手吊着,啊哈!原来躲在这里。我冲上去
踢他的手,他死不肯放,我就找了一把铁锤砸他手指,那个人痛得受不住,手一松,掉
楼下去了。我伸头一看,15楼摔下去竟然还没摔死,手脚还在动,我火更大了,从房间
里拖出大冰箱,干你娘的我砸下去,好,总算把他砸死了。可是我高兴了才一秒钟都不
到,那该死的冰箱掉下去时,一个脚钩住了我的衣服,把我一起带了下去,于是我也死
了......。第二个人说,我是冤死的。我住16楼,今天去露台上晒衣服,风一吹,一件
衣服要掉下去了,我扑上去抢救,谁知那晒台的栏杆竟被我压断,我翻下去了,幸亏我
命大,掉下去时我一把抓住15楼的栏杆,刚想大声呼救,却不知哪里走出来一个疯汉,
先是猛踢我的手,后来又拿铁锤砸我手指,我手一松,掉到楼下去了。谁知上帝保佑,
我竟没死,正高兴着呢,只见天上掉下来个大冰箱,我躲闪不及,眼前一黑,就什么都
不知道了......。圣彼得问第三个人,说该你说了,你是怎么死的?那人哼哼唧唧,说
这个嘛.....那个啊......哦,天太热了,你们知道,夏天了嘛。想找个地方凉快凉快
,就钻进冰箱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神经病,把冰箱给推到楼下去了,我就被摔死了
......。
话音刚落。我和厚民已经笑得前俯后仰,这笑话不错,罗马尼亚的幽默有回味!
品一品味道,还可以笑第二回。正笑得高兴,鲁季说李啊,我刚才看见你的浮标往下沉
了一次,我急忙转过头去,眼睛左右一个横扫,刚看到了浮标,只见它又是一个有力的
下沉,这次是一去不复反了,双手像触电一样往怀里一收,杆梢立刻就跟了下去,紧接
着泄力吱地一声响了起来,"有了,有了!"三张嘴巴同时叫了起来。皇天不负可怜人,
两个小时了,就这么个咬口,兴奋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矶钓竿很软,立刻手里就出现了一个完美的弧度,我心想这条鱼来之不易,绝不
能让它给跑了,于是手里用劲,保持着这个弧度,跟着它在河边上跑来跑去,尽量不去
刺激它。那条鱼先往上游猛冲,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一个转身跟着水流朝下游疾走,但
不管向哪个方向去,最后都被柔软而坚韧的杆梢逼了回来,上下几个来回,终于看到浮
标出水了,紧接着水面上鱼尾不断地翻出水花,突然之间,一条鱼浮出水面。哪里是什
么狮鲈,我哭啊,原来是一条尺寸不小的六须鲶,真是白高兴了一场。
接下来又是好长时间西线无战事,一看表,已时近中午,招呼鲁季说,找个有树
荫的地方去吃午餐吧,登上小艇,沿着水路向北走,又进入了曲曲弯弯的迷宫水道。迎
面有条小船对开过来,那操艇的人老远就举手打招呼,原来是鲁季的熟人。那也是一条
观光钓鱼的小艇,上面只有一个游客。两条船靠在一起,鲁季和他的朋友说话抽烟,我
们也和那船上的游客聊开了。那是一个身材肥大的德国佬,名叫穆勒,光个大膀子,脖
子里挂了个望远镜,一脸的大胡子,猜不出有多大岁数。这个穆勒是多瑙河三角洲的狂
热爱好者,据他说他每年的假期都泡在三角洲上,问他泡在三角洲干嘛呢?说是有鱼钓
就钓两条,钓不出鱼就拿起望远镜看鸟,鸟看腻了,喝啤酒,喝得有醉意了,叫把船停
在树荫下打盹。他说三角洲好啊,水好,鱼好,鸟好,天气好,女人好,总之一切都好
,指指丢了一地的罗马尼亚USUS啤酒空罐子,说就是这不好,比德国的差远了!看看他
的脚边,只有两条尺把来长的小狗鱼,问我们说你们钓到什么没有?把那条千垧土地一
棵苗的鲶鱼提起来给他看,他看了大惊小怪,咋咋呼呼说好大一条,你有两下子,来来
来,提起来让我拍个照。我在摆POSE的时候,厚民也给我拍了一张。鲁季说他的朋友告
诉他,说今天在某某地方有人钓到一条狮鲈了,不算太远,开过去20几分钟,要不要去
碰碰运气?我们说行啊,跟你走!
那个某某地方是一条河跟一个湖的交汇口,我们在一个大树荫下泊了船,打下三
根抛杆,中午时分不会有什么咬口,聊胜于无吧。鲁季拿出一大瓶腌黄瓜,转身又掏出
一瓶酒来,说是自家酿的蜜桃酒,一起来喝两口。我尝了两口,味道不错,就是度数太
高,就打住了。厚民和鲁季一杯又一杯,就着腌黄瓜喝开了,我想完了,今天看这架势
是非得喝倒一个人不可,果然,半小时一过,厚民兄满脸通红,往靠椅上一蜷,就这么
睡着了,鲁季就过来陪我钓鱼,两个人唠着话,突然间没声了,转头过去一看,鲁季下
巴往胸口上一靠,头一搭拉,也睡过去了。
半个小时了,三根抛杆一动不动,小鲫鱼倒换了好几回,我就拿了根手竿,船上
还有鲁季的玛玛力卡,就近抛出去,想钓钓鲫鱼,又是半天没有动静,正不耐烦间,突
然就黑漂了,一提杆钓到了,半斤左右,是条不认识的鱼。再下杆,又是一条,这条比
较大点,有个八九两的样子。我独自钓着鱼,树荫如盖,凉风息息,四周宁静无声,偶
尔有个什么小虫子,嘤地一声从耳边飞过,霎时没了踪影。我沉浸在大自然的怀抱中,
感到浑身放松舒坦,有没有鱼无所谓,要的就是这个意境。
等两位醒了过来,太阳偏西了,在此期间我又钓到三条斯科巴,蛮大的,鲁季说
那种我不认识的鱼叫LIN (读林),是三角洲数量不多的鱼种,味道很不错的,说他老婆
做这鱼做得挺有两下子。这时远远来了一条小船,鲁季一看,说那个人他认识,是逮虾
的,我们一听来劲了,连忙招手叫他过来,原来三角洲的虾和国内的虾不同,是螯虾。
问那人买了四公斤,也没有秤,随手划拉了一大包,五公斤都不止。我们说回去吧,我
们自己做虾来吃,这几天的罗马尼亚伙食把我们吃惨了,今天要好好吃一顿。
晚上做的白灼虾,我用我们自己带去的调料做了一大钵调味料,鲁季,莉莉,莉
莉的姨妈(她就是旅馆的厨娘)大家过来一尝,都说味道太棒了!于是坐下来一起吃。鲁
季还有半瓶酒,拿来和厚民又干上了,把个苏厚民喝得乱七八糟。你们看,大艺术家竟
然把照片拍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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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o (千万别笑) 于 (Tue Dec 27 12:16:05 2011, 美东) 提到:
九月26日 高手的堕落
今天是在多瑙河三角洲的最后一天,早上天气晴好,看样子又是一个气温很高的
天气。边吃早餐边和厚民讨论今天到底应该怎么玩,等鲁季到来的时候,我们已经作出
决定,还是去昨天钓狮鲈的那个地方,看看我们有没有运气在最后一天钓到狮鲈。另外
我们将所有的钓具全部带上,虽然有点穷凶极恶,但到时候可以随机应变,有什么鱼就
钓什么鱼。鲁季说照这样的气温,三角洲的最后一批莲花一定会开的,他建议我们去的
时候可以绕道过去看看莲花。
我们从弯弯曲曲的水道里转出来,绕到一个小湖里,这个小湖里长满了睡莲,可
以想见在夏天的时候莲花一起开放,景象是何等绚丽壮观。可眼下却是一片萧条,经过
寒流的摧残,大部分的莲叶都已枯焦,只有为数不多的莲花还在展示着最后的美丽。据
鲁季说夏天的时候,可以看到粉红,紫红,嫩黄和白色的四种莲花,但现在唯有白色的
莲花稀稀落落寂寞地开放,使人想到"夏天最后一朵玫瑰"那首苏格兰民歌,这就是生命
最后的繁华,年华逝去的无奈和哀伤。
到达钓点的时候,河口的堤岸上已经有十几个人在垂钓,除了本地人之外,还有
两个从德国和奥地利来的游客,大多数人都是使用3,4米的手竿,只有三个老头远离人
群,一人打出两根抛杆,然后不动声色的席地而坐,神情淡漠,看上去就是久经沙场的
老手。我们觉得既然本地人都出动了,看来今天有戏,他们应当是更了解三角洲的。
我仍然使用昨天的浮游钓法,钓饵还是活的小鲫鱼,厚民不喜欢和人扎堆,装上
拟饵,一个人拿着甩竿往上游去了,鲁季说他家里有点事情,先走一步,到下午三点左
右来接我们。
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觉得情况和昨天相比,有些不同,水流得比昨天快,而且
水流从上游带下来许多水浮莲和浮萍,要不了多久就把浮标给裹住了。这使得我的浮游
钓法使用起来非常艰难,要不时地将钓组收回来,以避开那些随水而来的游兵散勇,整
整有一个半小时,就在和这些浮草斗法,而浮标始终死皮赖脸地浮在水面,一点动静都
没有。厚民兄也灰头土脸地回来了,见了我无奈地摇摇头,说带去的四种拟饵都用过了
,竟然一个咬口都没有。换了两支抛杆,在离我十五米的地方打进水里,看来他也是准
备使用死守战术了。一个优秀的拟饵钓手竟然改用抛杆死守,说明情况已经糟糕得不是
一点点了。
从早上一直守到中午,说出来真是令人伤心,居然一次咬钩都没有,那三个老头
也收竿走人,在经过我们边上时对我们伸出食指左右摇晃---他们也是一口不咬。奇怪
的倒是拿着手竿,坐在大石块上的那几个钓者,时不时地在起杆,就有一条小鱼挂在钩
上跳动,在阳光下银光闪闪。
我就踱过去看他们钓,原来他们都是用的玛玛力卡做饵,球形浮标钓半水,咬钩
却很兴旺,只是鱼不大,看了看他们的鱼护,都是小鱼,少有超过二两的。我觉得他们
有点笨,往往定了一个深度,就不会去改变,好像能钓点小鱼就很满足了。我看得有趣
,心想与其枯守,不如也玩一下小鱼,就拿了一支五米手竿,换上三号小钩,把铅垂拿
掉,暂时先将钓棚定在一米左右。钩一入水,沉下三粒浮子就停住了,钩上装一粒玛玛
力卡,先试试情况怎么样。
随手抛出钓组,水面上四粒浮子随水慢慢地移动,只不过十几秒钟,浮子一粒跟
一粒地往水下钻去,起杆就是一条巴布什卡,换了饵再来,浮子一沉起手又是一条,可
以想见,在这种大石块的环境里,水底下的小鱼几乎是成群结队的。钓了几条后,我把
浮标往上捋30公分,钓一会儿再捋30公分,这样一直改变着深度,很快就有了体会,越
往深处去,鱼的咬口越是稀,但是鱼的个体明显变大,最后我把钓棚定在二米半左右,
钓起来的鱼已经可以有二两至三两左右了。我很得意很快就能找到诀窍,事实上如果换
成在国内,能有二至三两的鲫鱼不断咬钩,这钓况应当算是很不错的了。于是把鱼护里
先前钓到的小家伙全数放生,开始专心致志地钓了起来。
半小时过去,已经有十几条的收获,厚民耐不住寂寞,终于也走过来看热闹。我
替他也装了一副手竿,一转眼功夫他就钓上一条来了,把那条鱼拿在手里,厚民兄感慨
万分,说震宇啊,我们这种高手沦落到钓这种小鱼,是不是很堕落啊?
钓到两点多钟,我们就歇手了,看看放在水里的鱼护,几乎塞满了鱼。三点钟鲁
季准时回来了,说他用手机联络了好多朋友,都说今天钓况仍然极糟,你们能钓到这么
些小鱼,算是有本事的了。不知道算是夸我们呢还是埋汰我们。鲁季看了一下,说你们
今天钓到四种鱼,都是三角洲的小型鱼类,斯科巴和巴布什卡你们是认识了,另外两种
是巴度维塔(VADUVITA)和科萨克(COSAC),说实话我们根本看不出来它们有什么区别,都
是红翅膀红尾巴,只是猜想它们炸来吃大概是不错的。
鲁季说他家里今天晚上有个家庭聚会,刚才回家去就是去做一些准备工作,他希望我们
两个能接受他的邀请,做他们家庭的客人。我们很高兴受到邀请,能深入到罗马尼亚人
的家庭去体验一下他们的生活,实在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我和厚民私下里商量了一下,
我们中国人去别人家里做客,总得准备一点礼物,不过现在好像有点不好办。我说没有
问题,小孩子一人给个红包,反正我们还有些列伊没有花完,鲁季嘛,我送他一支手竿
,前天钓鲫鱼的时候,我就看到他对我的碳素手竿爱不释手,就让他开心一下。
回到旅馆去洗澡换衣服,仍然坐鲁季的小艇去他家,鲁季的家其实并不远,开船
过去要不了十分钟,这几天钓鱼差不多每天都要经过他家门口,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鲁季的家很大,照国内的标准来看,可以算是相当体面了。在后院里见到了鲁季
的母亲,面目慈祥,满面风尘,手关节粗大变形,一看就知道是个很勤快的劳碌命老太
太。莉莉也在,跟她打招呼,却像是不认识一样,鲁季哈哈大笑,说这不是莉莉,是我
的太太,原来莉莉和鲁季的太太是双胞胎,只不过莉莉早出世,所以是姐姐。莉莉有个
弟弟,也在后院里帮忙,我们认识的,他时常在莉莉的旅馆里帮厨的,他说今天晚上请
你们吃烧烤,罗马尼亚烧烤你们没有吃过吧?
我们一间间房间参观过去,鲁季母亲的房间干净漂亮得令人吃惊,一看就知道是
为了我们的到来而精心收拾的。墙上挂的手工挂毯,精致美观,很有风格。鲁季的母亲
生了十四个孩子---是的,十四个,除了鲁季和他的一个姐姐,其他都分布在欧洲的各
个国家。说起以前的日子,老妈妈说苦啊,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鲁季的房间就有点乱,东西堆放得乱七八糟,厚民一眼就看到墙上挂的几把电吉
他,开心得就像看见好久不见的二奶,拿了一把插上电源,叮叮咚咚的就弹了起来。鲁
季一看碰到知音了,也操了一把弹奏应和,一会儿功夫,就配合得天衣无缝,几个过门
弹过,两个人就直着嗓子吼了起来: WE ARE THE CHAMPION......!我对音乐的爱好只不
过停留在古典音乐和轻音乐上,一听到摇滚乐和流行歌曲,脑子就发胀,等他们一曲吼
完,赶忙拍手走人,留下他们两个去自我陶醉。 出了大门,就是苏里纳运河,鲁季的
几个孩子都在河边玩。鲁季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漂亮可爱,也不怕生,很快就和我玩在一
堆。
晚餐的罗马尼亚烧烤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是鸡,鱼,猪肉,T排之类,但是有一
种叫做米奇的罗马尼亚食物给我留下了极好的印象,那是一种用猪肉羊肉和牛肉混合做
成的香肠状肉条,里面放了不知名的香料,放在炭火上一烤,香气四溢,整个晚餐上我
差不多只吃这个米奇和鲁季老婆腌的小黄瓜。当天晚上的聚会,鲁季家来了十几个亲戚
,加上我们和鲁季全家,一坐下来满满当当就是两大桌人。大家对我们这两个老外很好
奇,问东问西的,鲁季负责翻译,我们负责回答,就像开记者招待会一样。有人就问了
一个问题,说是听说你们中国人吃狗肉,有没有这回事?这个问题在国外多年,差不多
被人问了有两百遍了,这都是我们那些什么都吃的老广同胞给惹的祸,被人问多了,我
的回答也就非常老练:两手一摊,脸上做出无辜的表情,"中国人?你们听错了吧,不是
中国人,是韩国人啦!"鲁季的大儿子正蹲在地上逗他的小狗玩,鲁季就打趣说,"儿子
啊,这个伯伯要吃你的小狗呢!"小家伙尖叫一声,不!俯下身子一把抱住小狗,我就
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作势要抢他的小狗,鲁季的儿子急得一把死死抱住小狗,放声
大哭,那小狗不怕,倒伸出粉红的舌头,亲热地大舔我的手,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几杯啤酒一下肚,谈话就无所顾忌起来。鲁季的老妈忆苦思甜,提起了过去的奇
奥塞斯库年代。鲁季破口大骂,说这个王八蛋,可把罗马尼亚害苦了,什么伟大的领袖
,简直就是个残暴的奴隶主。你看看他这个人交的朋友,卡斯特罗,金日成,XX东,什
么人最专制最反动,就是他的朋友。鲁季指给我看一个人,那是他的堂弟,他说这个人
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叔叔,只因为对当局说了几句挖苦的话,就被逮捕起来判了六年苦
役,我婶婶一个人拉扯着四个孩子,生活无着,冒险带了400公斤咸干鱼,去多瑙河对
岸的莫尔多瓦换粮食,也被以经济罪抓了起来,所以我的堂弟妹有好多年都是由我的父
母抚养。厚民听了忿忿不平,说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你们为什么不去法院控告他们?这
个呆子,美国以外的事情他什么也不懂。我就说鲁季啊,你说的我都能听得明白,你接
着往下说!鲁季说齐奥塞斯库倒台并被枪毙的那几天里,他和他的叔叔都在布加勒斯特
,他们游行集会,在总统府前的广场上庆祝欢呼,痛殴前政府的秘密警察成员。说到这
里,大家一起起立干杯,高唱一首当时的罗马尼亚歌曲,为罗马尼亚人民的自由放声高
歌。
鲁季再三和我们干杯,他说我们俩是他这一辈子头一回接待的中国人。以前总觉
得中国人是古怪,固执,和难以接近的民族,现在他才知道,错了!中国人亲切,风趣
,慷慨而且仗义,是最值得交的朋友。趁着酒兴,鲁季对我们透露了一个秘密。他说当
导游多年,他已经积攒下九万多欧币,估计到明年年底,他就会有足够的钱,将现在的
房子拆了,也造一栋像莉莉一样的游客旅馆,并再添置两条船,雇两个导游,像像样样
开一家旅游公司,到时候欢迎你们再来钓鱼。厚民一听大拍胸脯,说到时候他会带至少
30个人来给鲁季捧场。这话我信,厚民兄在洛杉矶有的是狐朋狗友,又是什么钓鱼会的
召集人,他要带一批菜鸟来多瑙河三角洲钓鱼,是完全办得到的。至于我,我不做任何
承诺。以我的性格,世界那么大,能钓鱼的地方那么多,我是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钓第
二次鱼的。多瑙河三角洲我来过了,我钓过了,所有的记忆,都烙刻在脑海中,凝固在
照片上,到了我老迈昏聩,坐在轮椅里的时候,我会回忆起我经历过的一切,并为那些
难以忘怀的瞬间,激动得老泪纵横。
别了,罗马尼亚!别了,多瑙河三角洲!别了,鲁季!
这辈子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们,但是我保证,我会再见到你们,在我的梦境中!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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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shing66 (鱼翁) 于 (Tue Dec 27 12:22:31 2011, 美东) 提到:
谢谢分享, 麻油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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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mlzyn (sad) 于 (Tue Dec 27 13:11:22 2011, 美东) 提到:
buc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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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drivermoon (红河月) 于 (Tue Dec 27 14:45:36 2011, 美东) 提到:
咸水鱼老哥是能渔能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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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ssfish (麻州渔民) 于 (Tue Dec 27 15:05:07 2011, 美东) 提到:
最喜欢的游钓,
咸水鱼 好文,好图,好游记。
多谢麻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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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dloren (feral cat == 弃猫) 于 (Tue Dec 27 15:36:17 2011, 美东) 提到:
没看先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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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xwwtaking (Jesus love us | 感恩 | 苒苒) 于 (Tue Dec 27 15:40:16 2011, 美东) 提到:
赞渔获 赞能码 赞奔 哈哈 | p*********g 发帖数: 22025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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