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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之章 灰原耀【昔】
身穿淡青色手术服的青年男子站在东京灰原一员的手术室里,低头看着病人逐渐冰
冷的尸体,半晌没有说话。
手术助理和护士都已经走光了,这一次男子没有挽留他们。在经过了三次病人意外
死亡之后,究竟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男子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
“都赶快离开吧,所有的责任都由我一个人承担。”
说完这样的话,男子肚子艺人坐在手术室里,一直静坐了很久。
从不抽烟的俊美青年,第一次尝试着把香烟夹在手中。
数日后,警方奉命前往东京的灰原医院搜查,一员早已人去楼空。医院在总负责人
灰原耀,那位胧月岛上大财阀家的少页,彻底消失在东京医疗行业的舞台上,也消失在
警方的视线里。
尽管医疗协会给予灰原耀吊销医生执照的处罚,三名病患因不恰当的手术方法而死
亡的惨剧阴影,还是龙爪在东京医疗界之上,很久过后才渐渐消散。
相比之下,独自揽下整个事件责任,逃回到胧月岛上的灰原耀,心中却有着更大的
阴影。
重新回到胧月岛上的青年,站在自家建起的疗养院门口,犹豫片刻,轻轻敲响了大
门。
开门的是一名相貌甜美的护士,护士看见灰原耀站在门口,惊讶地发出一声低呼:
“少爷,您回来了……”
灰原耀点点头,径直走近属于自家产业的胧月馆。这座疗养院占地面积广阔,拥有
着众多的房间。能将这里每个房间倒背如流的青年顺着一楼走廊越过中庭,走入属于自
己的房间。
“对了,椿,要不要通知老爷……”
相貌甜美的护士远野椿知道灰原耀的性格,点点头转身离开。留在房间里的青年萎
然坐在床上,双目无神地注视着窗外。从房间里看出去,胧月岛周围的天空长年翻滚着
黯然的云层,就像灰原耀长久以来的心情。
这种心情,从成年以后,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坐在胧月馆属于自己的房间,灰原耀想起了自己跟姐姐相处的日子。
“耀,将来要成为一个善良温柔的人啊……”
拥抱着耀,坐在靠近窗口的软床上,朔夜的声音听起来软得如同天间的彩云。
“姐姐呢?姐姐要成为什么?”
低头眨眼看着弟弟,朔夜明亮的双眸像是夜空种偶尔闪现的星光。
“姐姐……姐姐想要跟耀在一起。”
从朔夜口中说出的话,让少女的灰原耀激动不已。努力仰起躺在姐姐腿上的头,灰
原耀的脸和姐姐秀美的容颜几乎贴在一处。
“姐姐……”
少年发出最动情的呢喃,将双唇贴在朔夜脸上。
从那时起,少年心中的愿望,就深深地烙成了另外一个心愿。
——超越宿命,超越枷锁,超越一切束缚!
童年的其他记忆已经不太清晰了——胧月岛上的人,又有几个能记得自己童年的往
事?灰原耀只记得母亲似乎是跳楼而死,为了照顾自己和姐姐,父亲并没有续弦,一直
独自一人支撑着整个灰原家的医院和地产生意。
母亲的死因,跟胧月岛上世代相传的某种疾病有关。自杀只是表面症状,实际则是
胧月岛独有的地方病“月幽症”发作。
月幽症在胧月岛又来已久,感染上的人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症状。古时候的人们称
之为“月步”,大约是指患者在月光下会魂不附体地徘徊。患上月幽症的人,没有治疗
痊愈的例子。
也有传说表明,胧月岛距黄泉之路太近,才会导致月幽症的爆发。
不管如何众说纷纭,月幽症会导致死亡才是灰原耀真正关心的问题。不仅仅是因为
母亲的死亡,也是自己姐姐生下来就患有月幽症的缘故。
姐姐灰原朔夜,是灰原耀一声中见过最美丽温柔的女子。
从小就鼓励着耀,让他学会坚强和温柔的姐姐,因为患天生的灵媒体质,月幽症尤
为严重。
在月幽症的症状描述里,“发芽”只是开端,当病症严重到了“开花”的程度,哪
怕是接触过患者的人,甚至想到了患者的人,都会被传染上“月幽症”,甚至直接爆发
出“开花”的症状。
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姐姐,却一直温柔地对待着自己,让耀心中充满了憧憬。
姐姐的微笑,姐姐的声音,姐姐的气息,还有姐姐的怀抱……平时对外人冷漠的灰
原耀,只有在朔夜面前才会展露出孩子的一面。朔夜也宽容地接纳着弟弟的一切,即使
弟弟对自己的情感并非纯粹的姐弟之情。
灰原耀选择了医科大学作为自己的攻读专业,为的就是寻找治愈月幽症的方法。在
耀求学期间,灰原朔夜依然待在胧月岛上的灰原医院中。除了灰原耀和一个小女孩,很
少有人出入朔夜的病房。
长期在灰原医院工作的人都知道,年轻俊朗的灰原少爷和自己的姐姐感情深厚。灰
原耀却仍不满足。
“姐姐……我一定要治好你的病。”
第无数次地说下这样的语言,灰原耀却像个孩子一样伏在朔夜身上哭泣。朔夜的病
情一直靠着某种方法抑制,最终仍不可避免会爆发。
“没关系的。”朔夜温柔地抚摸弟弟的黑发,将唇缓缓放低在耀耳畔,“只要有耀
陪着,我就很幸福了……”
如同之前无数次的一样,唇齿相偎的两人相拥着,微微喘息。
“弟弟……”朔夜竭力咬着耀的脖子,仿佛用尽自己一生的力气,低声询问着,“
我……为你生个孩子怎么样?”
“姐姐?!”
只是惊讶了片刻,灰原耀像是理解了朔夜的意图,露出释然的微笑。
那个没有风的午后,是灰原耀一生无法忘记的时刻。如同完成了神圣的仪式,他和
灰原朔夜相拥在静谧的房间里。即使常年阴郁的胧月岛,这一刻也露出一缕阳光,透过
窗帘缝隙照在姐弟两人身上。
…………
……
在房间里的回忆和休息没有持续多久,灰原耀起身想要前往姐姐的房间,顺便再去
看望亚夜子,敲门声骤起。
“可以进来吗?”
带着威严的声音,让人无法抗拒,让人觉得询问只是出于一种礼貌。灰原耀从床上
坐直身体,走过去打开房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精神有些疲惫的老人。老人的相貌和耀有些相似,
如出一辙的眉字和神情,表明两人身上应当留着同样的血脉。
“什么时候到家的?”老人走进房间,口气貌似随和地问着,却有让人无法不答的
压迫感。
灰原耀不敢抬头看父亲,低头小声答道:“刚刚。”
灰原耀的父亲灰原重人,实际上才是这个岛屿的真正拥有者。身为村长,最大的财
阀,灰原医院院长和胧月馆馆长数种职位于一身的上位者,灰原重人在胧月岛拥有至高
无上的地位。也正是这位老人,一手促成了胧月岛旅游资源开发的计划,准备将胧月岛
的民俗介绍给全世界。
面对父亲的时候,灰原耀显得十分尊敬和恭顺。
父亲给了自己一切,包括在东京灰原医院的尊崇地位。耀很明白,若无父亲支持,
已自己的资历绝无可能成为东京地区的医院院长。而如今东京出现了那样的事件,自己
能逃离警方追查,也是仰仗父亲的庇护。
“东京那边的事情,我听说了。”灰原重人面对自己儿子的时候,从来不会厉声教
训,语气平淡就像跟朋友拉家常,“这件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只要在胧月岛,他们就算
真的追查过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明白了。”
灰原重人叹了口气,好像是觉得这样与儿子谈话太给对方压力,转而说道,“你回
来也是好事,可以协助我研究一些东西。我想应该还有别的方式可以治疗月幽症……”
听到了关于姐姐的关键词,灰原耀的眼神立刻亮起来。
“什么方法?”
“现在还不能说。”灰原重人看着儿子,叹息一声,“你先帮我管理医院吧,照顾
好你姐姐……还有亚夜子那个孩子,你偶尔去看看她。她的病症其实不比你姐姐轻。”
想到亚夜子,灰原耀心中掠过一张秀美却带着残忍气息的脸庞,内心不免有些同感。
“我知道了。”
灰原重人看着无精打采的儿子,明白儿子为什么不开心,叹息着劝解他。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还没死去的病患如果没有得到最佳的治疗,也和死去没
有区别。你的想法没有错,只是可能走错了方向。想想那些因为月幽症死去的人,那几
个手术中丧生的病人,对他们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父亲的话也许起到了一定作用,灰原耀抬起头,在父亲宽容的目光中发了一会呆,
恍然点头。
“我……多谢您的关心。”
“不要这么说。”灰原重人摘下眼镜,转过身迎着窗外的阳光,声音像是瞬间苍老
了十年一样,“你和你姐姐,是我生命的延续……为了你们,我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你
们能够幸福,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听着父亲这样的话语,灰原耀的内心慢慢平静下来。
“姐姐的病情,真的有办法吗?”
“还需要观察一下。”灰原重人对自己的儿子低声说:“你先去看看她们母女吧。”
灰原耀朝着父亲鞠躬一礼,转身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绵长的走廊里,极尽所能的奢华装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走在熟悉的胧月馆中,
灰原耀面对着每一个看到的人,微笑地打着招呼。
彬彬有礼的灰原少爷——这就是所有人对灰原耀的印象。相比之下,东京灰原医院
那个不近人情的冷漠年轻院长,只活在许多警官调查的熟人记录中。只有在黑暗中,他
才偶尔会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相比之下,温柔软弱的那个灰原耀,是所有熟悉自己的人,最想要看到的形象
吧?
越过长长的走廊,胧月馆尽头的房间就在眼前。
门半掩着,一缕黑色长发若隐若现。灰原耀此刻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迎着那
头长发推门而入。
面容苍白的灰原朔夜坐在床上,手中抱着一只精致的玩偶娃娃,同样挂着笑容,看
着弟弟走到自己面前。
耀半跪在姐姐的窗前,抓起因长年不见阳光变得雪白的手掌,轻吻一下。
“姐姐,我很想你。”
“姐姐也很想耀。”
望着弟弟年轻英俊的容颜,灰原朔夜的手指拂过耀浓密乌黑的头发,停留在和自己
有几分神似的脸庞上:“还会离开吗?”
“不会了。”
朔夜脸上的微笑里慢慢浮现出欣慰,她捧着弟弟的脸庞贴近自己膝间,语声轻柔。
“只要在一起就好,姐姐就很高兴……”
“不,我一定会治好姐姐的病!”
即使时隔多年,再度听到这样的话,朔夜的脸上依然带着满足的笑容。
“对了,亚夜子……最近怎么样?”
“依旧是老样子呢。”提起女儿,朔夜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很暴躁,不容易安
抚。不过父亲说这样可以让她的病情得到控制,也就只能随她去了……”
沉闷的岛屿上,能够找到快乐的方法,似乎也只能随她去了。
“父亲说,似乎找到了治好你们的方法。”
“那是要……打破禁忌吧。”对父亲想法有所了解的朔夜不禁开始有些担忧,“听
说如果无法顺利执行,会导致可怕的后果。”
“如果是那样,我也要在姐姐身边一起承担。”
朔夜看着弟弟执着的神情,再一次笑了。白天并不会出现月幽症的她,在温暖的阳
光中笑得像天使一样。
耀仰头看着姐姐的笑容,在心中对自己说,为了这样的笑容,做什么也是值得的。
…………
……
灰原耀的幸福没有持续多久,朔夜的病情开始假种,围绕着朔夜开始出现各种诡异
的状况。
首先是照顾朔夜的护士离奇死亡。
在照顾朔夜的人当中,负责朔夜日常起居饮食的年长护士森村,在灰原医院工作了
超过五年,因深得灰原重人的信任才被指派到胧月馆最深处的房间里照顾朔夜。灰原耀
归来没多久,这位护士却留下几篇残缺不全的日记死去了。
医院上下议论纷纷,结果却是没有人再敢接近朔夜的房间。灰原耀不得不一次次亲
自把食物送到慢慢变得双眼空洞的姐姐面前,看着姐姐对自己熟视无睹。
那样的心情,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是无法理解的。
这座沉闷的岛屿,这些沉闷的空气。终于有一天,要将这一切都扫荡干净。
半个月之后,灰原耀在跟父亲畅长谈之后,终于下定决心。
“现在这种状况,就按父亲所说的去做吧……”
徒之章雾岛长四郎【昔】
东京市的灰原医院办公室里,一群身穿东京市警署制服的男子围绕在办公桌旁,
以飞快的速度翻阅着医院的医疗报告。时钟已悄悄划过十一点,这些身穿警服的男子仍
未有任何收获。
“大概所有的手术,都是没有医疗记录的。”站在警察队伍中央的长发男警官沉
吟着,“如果这样的话,就只能已受害者家属的身份控告他,然后全国通缉。”
“也只能这样了。”站在长发警官身边的警官点点头。“既然这样,雾岛……你
先去发布通缉令,然后我们查封这里……居然用那种东西给患者治疗,实在太过分了!”
被称为雾岛的长发警官中,拿着一只像是古代刑罚犯人才会用到的真皮头套,这
是从东京灰原医院搜查出来的证物之一。如果有人戴上这样的东西,中间并没有封口的
设计会让人在短时间内窒息,随之心肺衰竭而死。
院长逃逸的灰原医院被迅速查封了。身为天之浦警署刑事科巡查长的雾岛长四郎
却没有感到丝毫轻松,作为最大的嫌疑人灰原耀虽然被全国通缉,他却有一种不详的预
感,这位年轻的院长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找到。
因为调查医院使用违禁器具导致病人死亡的责任仍在自己身上,雾岛长四郎请示
过上司之后,开始着手调查数量庞大的资料库。
一九八零年代之前的东京,查阅资料的困难程度远远超过十年之后。雾岛长四郎
坐在资料室里废寝忘食地翻阅着关于灰原耀的一切记录,慢慢理出一条线索。
灰原耀是胧月岛村长灰原重人的儿子,拥有家族继承权。
看看这样的文字记录,雾岛长四郎的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众所周知,胧月诸岛是与本土远隔的一片群岛。在这片群岛上,与外界的联系并
不紧密。如果不是最近胧月岛方面提出要开发旅游资源,宣传民俗的话,恐怕很多人对
于胧月岛的存在一无所知。
那样一个地方,将是多么完美的藏匿地点?
与此同时,对灰原医院的庞大调查也在渐渐展开。在以往的岁月里,灰原耀利用
医院作掩护,不断用患者进行试验的事迹被曝光,事态朝着更加严重的方向不断倾斜。
焦虑中的雾岛长四郎,在街头读到了一份朝日新闻快讯上的广告。
广告用了很醒目的方式,以半个版面的显赫位置,写下了胧月岛对全国各地旅游
和民俗爱好者的邀请。
“胧月神乐”这一古老的祭奠模式,将在灰原家的手中重现。届时所有的古老仪
式都将重现在胧月馆之中,迎着十年一次的月蚀,做出独一无二的表演。
这样的宣传口号,不可谓充满诱惑力。然而在雾岛长四郎看来,宣传单上的字句
却显示着一个明显的讯息。
如果举行那样隆重又难得一见的仪式,灰原家的长子难道不会潜回胧月岛,在仪
式上出现?
目前看来,这大概也是最简单的,缩小目标范围的方法。
将所有的因果联系起来,雾岛长四郎写了一份报告,利用警方的便利条件,提前
登上了胧月岛。
就算是想要追捕灰原耀的长四郎也不得不承认,胧月岛的美丽超乎一般人想象。
从远处看去,岛屿的形状像是矗立海中的半轮弯月,岸边礁石嶙峋,岛屿上覆盖着广阔
的茂林,是东京那样大都市里完全无法看到的景致。
随意徜徉在岛上,如果没有追击罪犯的压力,长四郎觉得自己恐怕会忘记一切烦
恼,尽情享受眼前的所有。
胧月神乐还在筹备期间,岛上来宾渐多,变得异常忙碌。长四郎利用闲暇时间出
入胧月馆,也在胧月馆周围散步,试图观察与灰原医院相连的胧月馆到底有什么秘密。
在路过四方月宅的途中,长四郎遇到了水无月小夜歌。
那是以为身穿和服的长发女子,挽着已婚女性持有的发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牵着似乎是女儿的小女孩子,徜徉在石子路上。就像是一道无法忽视的风景,吸引了
长四郎的目光。
从未见过笑容这样柔和的女子,虽然笑容里像是隐藏着什么,长四郎还是忍不住
停下脚步,和这对母女攀谈起来。
午后热切的阳光透过树枝,稀稀落落地洒在头顶。向来执着于工作的长四郎,第
一次出于工作之外的目的与人闲谈了良久。带着孩子的女子叫做水无月小夜歌,是一名
面具师傅的妻子。因丈夫常年在家中制作面具,她常会带着女儿四处走动。
这位言谈得体的成熟女性会随着长四郎的话题时不时发言,也会掩口笑着聆听。
虽然仍能看出有着强烈的心事,小夜歌所表现出来的魅力仍足以让任何一个男性赞叹。
“我的丈夫宗也,所做的面具就是胧月神乐所用的面具。”小夜歌向着外来的雾
岛长四郎解释道,“这座岛上的面具师傅都是世代相传,传到宗也手里,胧月神乐又要
重现了呢。”
胧月神乐的仪式在所有人口中都兴奋地谈论着,即使眼前这位雅秀迷人的水无月
小夜歌也不例外。沉默了多年的胧月岛将迎来新的开始,岛上所有人都有所期待也很容
易理解。
只是谈话的间隙,雾岛长四郎偶尔会把目光穿过小夜歌的发梢,看向远处醒目的
胧月馆。
——灰原耀,你在哪里?快点现身吧!
交谈良久之后,长四郎回到自己暂住的旅馆,想着几天后即将开始的胧月神乐,
慢慢睡着了。
…………
……
随后的几天里,各界的人士纷纷赶到胧月岛。甚至胧月诸岛所在辖区的县长(*1
)也亲自到场,让灰原重人脸上增色不少。
因为举行胧月神乐时间是在晚上,白天只是忙碌的准备时间。雾岛长四郎夹在人
群之中,试图寻找灰原耀的身影,但却一无所获。大多数参加胧月神乐的人都会戴上面
具,使得人和人之间无从分辨相貌。
在所有人的忙碌中,天色渐渐黯淡下来。胧月神乐就要开始了。
站在人群之中,目睹身穿巫女服的女性围成一个圆形,将中央带着面具的女性团
团围住。奇妙而带着一丝灵动的乐声渐渐响起。围绕在祭坛周围的人群发出啧啧的赞叹
声,仿佛看见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乐声不断盘旋,空气中所有的光在刹那之后黯淡下来。黑暗中,只有中央祭坛上
的女子翩翩起舞,带着让人叹服的光彩。
在古老的传说中,带着面具起舞的女子被称为“器”。
跟随在女子身边的五位少女,被称之为“奏”,同样也要戴上面具,模拟出各种
乐器的声与形,完成整个胧月神乐。
封闭的场所里,“器”仍在不断起舞。唯一的光线在她身上忽明忽暗,形成诡异
华丽的风景。
长四郎站在一侧望着这一幕,心中忽然涌起奇怪的感觉。对于眼前一切都毫无感
觉的男子,扭头打算离开。
让人惊异的变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站在祭坛中央的“器”,身体正在不自然地扭动着,如同要挣脱束缚的古怪生物
。就是在长四郎转身即将离开的一刻,女子的身体忽然僵硬住了,整个人毫无征兆地摔
倒,再也没有爬起。
头上所佩带的面具,在脸上忽然炸裂。长四郎因为扭头的缘故,没有看清这一切。
当人群因为愕然发出惊呼的时候,长四郎转身,只能看见岛上的医生们团团围住
“器”,低头为她施救,依然看不清“器”的面容。
许多年后,回忆起这段经历,就好像在梦中被抹上了一层灰白一样。一切都变得
悄无声息。
混乱之中,长四郎用目光寻找着小夜歌的身影,却没有成功,也没有看到灰原耀
的身影。
在胧月神乐失败的同时,长四郎走出胧月馆地下祭坛。今天海上的风,味道格外
的刺鼻。仰头能看见几近饱满的月亮,以前所未有巨大的姿态悬挂在空中。
后来发生了什么,长四郎并没有关注,他独自一人走过胧月馆的中庭。所有人都
聚集在地下祭坛的夜晚,这里格外的寂静。
——像是死去一般寂静。
为自己心中冒出的这种想法惊讶了一下,长四郎感觉到有目光注视着自己。
仰起头,长四郎看到了站在窗口的绯红色身影。
一头长发下,温柔苍白的面容只在视野里闪现了一瞬,那张脸立即幻化成奇怪的
表情。长四郎与之对视了数秒后,红色的身影消失在窗口。
——那是谁?她在这里做什么?
胧月神乐失败的夜晚,就这样病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匆匆过去了。
胧月神乐的失败,让岛上原本有所期待的岛民们大失所望。许多人也会提起,担
任“器”的那名女孩,名为远野椿的美丽新人护士,在胧月神乐失败之后暴毙死亡的事
件。然而既然家属没有追究,长四郎也不方便继续调查。
岛上的一切依旧如平时一样,像是老人的口水般,缓缓流动着,长四郎依旧没有
寻找到灰原耀的身影,这让他产生了些挫败感。
就在长四郎打算离开的那天,一个神秘的电话改变了一切。
“长四郎先生吗?”
“啊,我就是。”
“虽然这样很冒昧。”电话那端是一个柔美但有些焦虑的女声。“不过我还是有
一件事想要跟您说一下,您是刑警吧?”
“请您说吧。”
“胧月神乐那天晚上,您也参加了祭奠吗?”
“是的。”
“被称为“奏”的五名少女,您也见过了吧?”
“确实有这样的五名少女站在那里。”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低声说道:“但是……现在这五个人都失踪了,您难道不
想做点什么吗?”
“失踪了?”
“是的……”柔美的女声低声说道。“五个人,全部都……失踪了。就在胧月神
乐结束的那天……现在岛上已经没有人能解决这件事了,只有拜托您。”
听说岛内出现了这种时间,雾岛长四郎的心情瞬间变得很凝重。
“啊……能具体说说是怎样的状况吗?”
“我只知道胧月神乐当天,这五名担任“奏”的少女就失踪了……”那边的声音
带着焦虑,“从我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可能与灰原院长有些关系……现在能够随意进入
胧月馆和医院的人,恐怕只有您了,拜托您!”
放下电话,雾岛长四郎立即给东京本部汇报了这里的情况,随即离开住所前往胧
月馆。
尽管已经参观了无数次,但还是要为这里的奢华叹服。在远离本土的岛上能够建
成这样的工程,足以说明灰原家的财力。雾岛也并非愚蠢之辈,他很清楚,白天的调查
不会有任何结果。
——大概从自己一开始来到岛上,就被灰原家防备了吧?
这样想着,看似在胧月馆内散步的雾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静静等待
夜晚的来临。
夜幕之下再踏入胧月馆,有着完全不同的感觉。
大概是岛上月幽症患者众多的缘故,到了夜里,整个胧月馆像是被扼住呼吸的女
子,艰难地吐纳着进出的人们。偶尔能听见诡异的脚步声,踏过房间,踏过地板,踏过
走廊,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肌肉蠕动声。
所谓的夜间就是另一个世界,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带着手电越过了胧月馆一层长长的走廊。在走廊尽头连接灰原医院的门前,雾岛
听到了音乐的话语。
隔着厚重的木门,完全听不清对方到底在说什么。只有若隐若现的句子,诸如“
来迎”,“黄泉”,“无苦”等句子,让长四郎一头雾水。
最终,那边说了一个让长四郎激动的词汇。
奏……
岛上果然有人神秘掳走了那几名少女,还是以“奏”的身份。胧月神乐已经失败
,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长四郎聆听着谈话两人的脚步,确认对方走远之后,推开房门
跟上去。
完全没有想到的是,灰原医院地下室竟有着广阔的空间。因常年海水侵蚀天然形
成的地下通道里,人工打磨的痕迹年代久远,看上去像是被保养了许多年的样子。
“这里……到底有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雾岛长四郎越过胧月馆地下通道,朝着灰原医院方向走去。
奇怪的是,越是靠近灰原医院,越有奇怪的声音隐隐作响。
这种声音,犹如当日在胧月神乐里听到的歌声一般。
凄凉,孤寂,痛苦中还带着一丝迷惘和挣扎。
——究竟是什么人?在这样的夜晚,还在演奏已经失败的音乐,或是进行早已无
效的仪式?
弯曲绵长的通道里,潮汐带来的湿气拍打着长四郎的脸庞。现役的刑警掏出自己
腰间唯一信赖的伙伴,朝着声音的出处缓缓走去。
“你们是什么人!”
带着这样的呼喝,长四郎转过地下通道的弯角,举起手枪,却看见了让他惊愕的
一幕。
眼前正是五名少女,环绕在一名带着面具的女子面前。身穿祭祀服装的女子正在
祭坛中央疯狂地扭动身体,做出类似胧月神乐的姿态。这一刻就算是长四郎,也能感觉
到周围空气的不同,仪式似乎正进行到最激烈的阶段,女子的雾岛仿佛有一股力量,想
要冲破她的身体。围绕在女子周围的五名少女,发出各种乐器的声音,配合着这奇异的
舞蹈。
长四郎彻底愣住了。胧月神乐已经失败多日,为什么会在这里再度举行一场类似
的祭祀呢?
眼前女子的身躯不断舞动,身穿和服的她看上去让长四郎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
起在何时何地曾经见过。站在周围的五名少女也带着面具,仿佛要随着疯狂起舞的女子
一同魂飞天外一般。
围在女子周围的,还有无数带着面具的人。这些人身穿古老服饰,遮住面容的面
具下,双目都发出诡异的光亮。雾岛长四郎站在人群之中,发现没有人对自己的呼喝产
生回应,只好放下枪向前走了几步,靠近祭坛想要看清楚正在舞蹈的女子,还有那些可
能是失踪少女的女孩们。
就在长四郎靠近这个类似祭坛的石台之后,惊人相似的一幕发生了。
舞出垂死挣扎一般舞姿的女子,身体像是被什么抽空了一般,瘫倒在地上一动不
动。一道白光自面具下方射出穹顶,戴在女子脸上的面具刹那间碎裂成数片。环绕在女
子周围的五名少女也像被什么东西掐灭了气息,瞬间倒在了原地。
仪式……看来是失败了。
但这一切远未完结,经过雾岛长四郎的通知,东京警视厅已派人赶到胧月馆,包
围了这座地下祭坛。就在有人想要去搀扶祭坛中央女子的时候,无数荷枪实弹的警察出
现在地下室入口。
雾岛长四郎看着倒在祭坛中央的女子,想要努力看清她的脸,却再度失败了。
一声似乎从远处飘来的叹息之后,混乱的场面被警方彻底控制。胧月岛上的少女
失踪事件就此结束,却没有人关心躺在祭坛中央,已经失去意识的女子。
帮少女们揭下面具,露出其中一张面容,正是水无月小夜歌的女儿。雾岛蹲在女
孩的面前,看着昏迷中醒来,似乎不记得一切的女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随手捡起
地上的面具碎片,将之递给女孩。
“拿着吧……希望你能想起来今天发生的一切……”
那时的雾岛长四郎,并未想到,多年以后发生的惨剧,还有自己再次见到女孩时
,所面临的残酷现实。
外之章月森园香【昔】
我对胧月岛的记忆,在开花的瞬间终于彻底恢复了。
记得这里的楼梯,记得这里的走廊,也记得这里面带着笑容的护士姐姐们,胧月
馆就好像家一样熟悉。那些可怕的黑暗,残破的墙壁和房间,都曾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一切都要从我在岛上患了月幽症的日子开始说起。
胧月岛的实际拥有者,灰原重人先生,好像一家人都是时代守护着胧月岛传统的
名门。灰原重人先生的妻子好像是因为月幽症跳楼而死,因此灰原重人先生花了很大的
力气寻找治疗月幽症的方法。
为此还特意建成了胧月馆和灰原医院,想要将传统和西医两种手段结合,治疗月
幽症。
岛上多数患有月幽症的人,都被接入胧月馆治疗,我也是其中之一。
因为症状还很轻,我只是住在胧月馆被观察,同一条走廊和我年纪相仿的患者,
还有麻生海咲,灰原亚夜子,筱宫鞠绘和奈奈村十萌等人。我们的年纪都差不多,好像
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才患上了月幽症。
我能够认识海咲,后来关系还那么好,是因为亚夜子的缘故。
灰原亚夜子是灰原家的第三代唯一一人。虽然患上了月幽症,还是受到全家人的
娇宠。我第一次见到亚夜子的时候,她穿着洋装站在门口对我招手,让我去她的房间里
玩。
年幼的我竟然真心相信她的话,跟着她进了房间。
随后发生的一切,让我知道了亚夜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毫无征兆地把我踢倒,用手拽我的头发,并威胁我说如果想要活着出去,就必须
听从她的指挥。
我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委屈的泪水顺着脸淌下。亚夜子看见了毫不怜悯,反倒
兴奋地更加用力拉扯我的头发,让我牢牢记住当时的疼痛。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留过长发。
亚夜子认识我之后,好像发现了新的玩具一样,总是嚷着要跟我玩。
每一次听见她用欢快的口吻喊着“来玩吧”,我都从内心伸出往外地感觉到恐惧。
痛苦的日子,我不想回忆太多。终于有一天,我遇到了麻生海咲。
麻生家的后裔,在岛上拥有相当的地位。同样患了月幽症的海咲站在楼梯口看着
我被亚夜子推翻,从楼梯上滚落。
浑身疼痛的我,仰头看见一张美丽又坚强的脸。
海咲高高扬起脸,瞪着亚夜子,一只手握成拳头。
“你再这样恶作剧,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说完,她转身对我微笑了一下,向我伸出手。
“知道吗?太软弱是不行的。”
从那时起,海咲就成了我的守护神。
亚夜子无论有什么恶作剧,海咲总有办法破坏掉,保护我。我跟在海咲身边,安
心得像是重新回到了家。
相对而言,亚夜子非常不喜欢海咲。不管是对护士,还是对周围的人,亚夜子的
恶作剧和残忍总会因为海咲的存在受到阻碍。
我和海咲的关系,一直维持到离开胧月馆。
十年前的某个晚上,胧月岛上发生了可怕的事。那天之后,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
沉痛的表情,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要跟海咲一起离开胧月馆,离开胧月岛。
海咲的家庭知道我的状况以后,决定收养我。这让我很开心,能跟海咲在一起,
比什么都快乐。
离开胧月岛的我们,似乎都忘记了什么。海咲尤其严重,她总觉得有一个重要的
人还留在岛上,因为我也想不起以前的事,想不出是谁。只是这样的海咲,让我觉得有
些不开心。
海咲的心中,其实还是挂念着别人的……
离开胧月岛两年之后,发生了更加可怕的事。胧月岛上的人,除了亚夜子,没有
任何人生还。即使是亚夜子,被带回到东京的医院后,也没过多久就死去了。
听到亚夜子死讯的时候,我还难过了一下。
哪怕曾经那样残忍,哪怕曾经伤害过我,毕竟是认识的人死去,心中总会觉得有
些悲伤。
想要从悲伤的情绪中振作起来,我和海咲都选择了努力学习,用平静的生活忘记
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八年。
八年之后,我和海咲得知了鞠绘和十萌的死讯。这时的海咲,仍在介意着自己的
过去,也害怕自己会变成鞠绘和十萌那样。十年前曾经被诱拐着失踪的五个人里陆续有
人死去,我们在镜中看到的自己也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为了追寻这一切,海咲决定来到胧月岛。
在胧月岛上,我终于感觉到了一切,也想起了一切。
原来海咲执着追求的东西,并不是关于我的存在……
原来对于海咲来说,我只是个替代品……
原来这一切的根源,都跟那个女人有关……
知道了真相的残酷,比身体“开花”更让人难过。
我徘徊在熟悉的走廊里,想着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心中带着永恒的悲伤。
如果不能跟海咲在一起,如果不被海咲喜欢,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月光照在我的身上,我依旧徘徊着。
寻找着,追寻记忆的海咲。
海咲……
续之章麻生海咲【今】
黑暗之中,麻生海咲似乎看见了某个影子从眼前缓缓走过。
漆黑的夜晚,即使手持麻生家留下的射影机,充满了低声呓语的怨灵仍让麻生海
咲陷入巨大的恐惧之中。在胧月馆徘徊的怨灵似乎都是八年前那次神秘事件的牺牲品,
这些无法找到黄泉路的怨灵们,蠕动着寻找一切可以同化的存在。
活着的人,成了怨灵最好的攻击目标。
全无印象的胧月馆,明明是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却记不得任何事情。海咲走在
幽暗的走廊里,眼前再次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影子。
面容苍白的女孩,站在理海咲不远的地方望着她。
“回来了么……回到这个胧月岛。”
说完这样的话,转身消失在海咲视野里的女孩,再也寻不见踪影。海咲却像是被
刺激到了一样,脑海中闪过某些点滴。
“能够想起来么?”
按照记忆碎片的指引,海咲轻轻推开房门。病房门口病没有写任何文字,海咲却
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当年她认识圆香的地方。
——就在这里不远处,那个楼梯口,有人把圆香推下来。
海咲站在门口怔怔地望着,开始回忆起小时候发生的琐事。
爱哭的圆香,总是站在海咲身后。海咲用身体挡住圆香,怒目看着正在嬉笑的女
孩。
“是……叫做亚夜子吗?”
苏生的记忆,显得那样的模糊。海咲忘记了黑暗中隐藏的恐惧和危险,努力回想
着,关于圆香和自己过去的一切。
“圆香,你在哪里?”
即使怎样呼唤,也无法得到回应的海咲,站在走廊里不知所措。
除了和圆香初遇,也想起了关于月幽症的点点滴滴。自己对胧月馆这样熟悉,难
道不正是因为患了月幽症要来这里治疗吗?
同样的,鞠绘,十萌和流歌,也都是月幽症的患者。
想起了这些,海咲终于明白是什么将五个人的命运紧密相连——除了那次少女神
秘失踪事件之外,更重要的是,她们的身体都患有同一种病。这种月幽症只有灵媒体质
的人才容易患上,否则海咲也无法看到那么多徘徊在胧月馆周围的怨灵。
离开圆香曾经住过的房间,海咲眼前一次次出现那个黑衣少女的影子。
“你是谁?”
“你有什么目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
连续的发问,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黑衣少女一次次回眸,带着诡异笑容看着海
咲,忽然说了两个字。
“海夜。”
“海夜?”
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已经忘记了。海咲下意识地跟随着黑衣少女的身影。走
到了一个紧闭的房间门口。
即使这样的房间里,仍能感觉到一丝寒冷的气息。海咲站在少女身影消失的壁柜
前,拿起一张相片,映入眼帘的却是幼年时代的自己,站在一个没有脸的女人身边。
放下相片,海咲依然不记得什么事,却被自称是海夜的黑衣女孩再度吸引了目光。
——难道说,真正直面这个黑衣女孩,就能知道所有过去的事?
带着这样的念头,海咲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奔去。
随之扑面而来的,是无穷接近的真相。
☆☆☆☆☆☆☆☆☆☆☆☆☆☆☆☆☆☆☆☆☆☆☆☆☆☆☆☆☆☆☆☆☆☆☆☆
胧月馆顶层的走廊尽头,有一间不允许普通病人进入的房间。
有单独的护士照顾这间病房的病人,所有人的话题都在刻意回避着这间房间,好
像里面住着的东西,是大家最不愿意提起的禁忌存在一样。
只有亚夜子偶尔会走上四楼,去那个房间里看望病人。
这种举动对熟悉亚夜子性格的海咲来说,简直是奇迹一样。
周某的傍晚,所有人都在食堂吃饭时间,海咲脱掉鞋,用无声轻巧的步子走上四
楼,靠近了那个神秘的房间。
七岁的女孩不知道什么叫恐惧,只是轻轻推开门,就看见了夕阳下坐在床上的女
子。
身穿红色和服的女子,长而浓黑的头发拖曳到腿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以一
种和煦从未见过的温柔和美丽,注视着这个提着鞋子赤脚的小姑娘。
“您,您好……”
发现自己正被人注视,小女孩不禁有些心慌,口吃地与对方打着招呼。
“你好。”
红色和服的女子温柔地看着女孩,“为什么不进来?这里的阳光很舒服。”
海咲顺着女子的指引,走到床边坐下。从女子苍白的面容上看,她一定长期在室
内久留,没有太多出门的机会。
“姐姐,你好漂亮。”
用手抚摸女子的长发,海咲发出由衷的赞叹。她的赞叹,让女子的笑容更加美丽。
“谢谢……很少有人夸姐姐呢,你叫什么名字?”
“麻生海咲。”
“海咲啊,我的名字叫做朔夜,你叫我姐姐也可以,叫我朔夜也可以。”
“朔夜姐姐!”
海咲的天真和笑脸感染了灰原朔夜,女子拉着小女孩子的手,两人静坐在夕阳的
光辉中,久久没有说话。这一刻,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舒适,同为灵媒
体质的人,就这样成了朋友。
在那之后的日子,海咲经常会去四楼探望朔夜,即使医院的工作人员极力阻止,
也无法彻底断绝两人的来往。
朔夜的温柔美丽,给了海咲从未有过的感受。感受着朔夜的亲切,海咲也对朔夜
越来越恋恋不舍。
“姐姐,你手里为什么总拿着玩偶?”
偶尔闲暇的时候,海咲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那是因为,这个玩偶也是姐姐的化身啊。”朔夜微笑着解释说:“姐姐的病很
重,已经不太记得自己的事情了,就把所有的事都说给她听,她记得姐姐的全部哦……
如果姐姐不记得了,就会问她。”
“姐姐为什么会不记得自己的事情呢?”
年幼的海咲并不知道月幽症的严重,依旧天真地提问着。
这个问题终于让朔夜叹了口气,美丽的脸庞随着秀发垂落:“姐姐也不知道……
所有人都跟姐姐说,这是天生的,也是母亲传染给姐姐的……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
不会再让姐姐跟你见面了。”
朔夜的话让小海咲哭泣起来:“不要啊,不要啊姐姐……我不要跟姐姐分开。”
看见海咲流泪,朔夜治好抱着女孩安慰她:“不要担心……姐姐把这个玩偶送给
你,这个玩偶就是姐姐,姐姐就是这玩偶。以后你想姐姐的事了,都可以跟玩偶说,好
不好?你要把它当成重要的人,一直带在身边……”
朔夜的哄劝让小海咲眉开眼笑,少女接过朔夜手中的玩偶,抱在怀里:“姐姐,
那它叫什么名字?我可以给她起名字吗?”
“好啊,海咲想叫它什么呢?”
“我以后要叫它海夜。”海咲望着朔夜,声音里充满了快乐,“海咲的海,朔夜
的夜。她是我,也是姐姐,是我们在一起的信物。”
听到海咲这样说,朔夜欣慰的笑了。自幼经历的一切让她对月幽症已经没有任何
侥幸之心,唯有让更多人记得自己这件事,才会让她发自内心地快乐。
那一天之后没多久,深夜里很多人登上四楼的朔夜房间,忙碌了许久之后又离开
了。在那之后,海咲再也没见过朔夜。
不久之后,胧月神乐举行,海咲被选为“奏”的少女,戴着面具参加仪式。仪式
失败后,有一个神秘的男子带着面具遮住视线的少女们,前往一个神秘的地方。
在那里,少女们被警探雾岛长四郎发现,带回了家中。随后因为地下秘密仪式的
举行也失败了,许多人离开了胧月岛,其中也包括海咲。
所以送给海咲的玩偶,就留在了岛上。
虽然失去了那时的所有记忆,内心深处依然隐隐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人还在岛上。
一直到这一天,海咲回来了,站在胧月馆前。
☆☆☆☆☆☆☆☆☆☆☆☆☆☆☆☆☆☆☆☆☆☆☆☆☆☆☆☆☆☆☆☆☆☆☆☆
“海夜……海咲,朔夜……”
记忆中的碎片一点点地还原成最初的样貌,海咲在恍惚中看清了那张属于黑衣少
女的脸。和自己相似的发型,接近朔夜的面容,带着自己固执的脾气,又像是朔夜一样
不肯多说。
自己和朔夜的人格,都投射到了那个玩偶身上。造就出来的海夜,拥有两个人的
全部特征。
这就是……重要的人吗?
海夜仍在前方缓步跑动着,似乎要带领海咲前往什么地方。
从胧月馆通往灰原医院的路上,奇妙的感觉在皮肤上蔓延。曾经在镜子里看不清
自己的面容,只是月幽症的一种表现。
此时的麻生海咲,已不在乎月幽症的状况。
——自从十年前拿到玩偶之后,再也没见过的朔夜,你究竟在哪里?
少女的步子缓慢地奔跑着,跑动中偶尔停下脚步喘息,就能看见海夜回首朝自己
诡异地微笑。
想起了小时候睡在床上,抱着海夜娃娃的时光。
想起了跟朔夜在一起时,那些欢笑和舒畅。
想起了曾经在胧月馆点点滴滴,尤其是朔夜对自己微笑的刹那。
——想要跟朔夜再次见面的冲动,让全身都激动得颤抖。
走过地下通道,看着海夜的影子消失在石门背后,海咲站在门口,轻轻推开了沉
重的大门。
似曾相识的祭坛出现在眼前,祭坛尽头的台阶上,铭刻着许多古老文字。这一刻
海咲忽然想起了,这就是当年举行神秘仪式的月黄泉堂。
一身黑衣的海咲站在祭坛正中缓缓消失了。
片刻之后,整个月黄泉堂里响起了残缺不全的胧月神乐曲,麻生海咲吃惊地望着
眼前的水池,一缕黑发正缓缓自祭坛中央浮起。
浓厚的黑雾遮着面容,身穿红衣的女子像是拥有把一切都变得冰冷黑暗的力量,
渐渐显露出她婀娜的身段。
望着这一切,却无力挪动脚步的海咲,感觉到自己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裂开
了。
尽管已经看不清面容,那还是朔夜。
只是此时的朔夜,已和当年那个温柔美丽的女子不同。
缓缓飞向海咲,朔夜和海夜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这一刻冷冰的感觉包围了海咲全
身,朔夜的身体已并非实体,而是几近实体的强烈怨灵。
再也不是那个认识的朔夜了。
再也没有当年温和的笑容。
再也不会为了自己的事,说出柔软婉转的话语了。
刹那之间,深深的悲哀和痛苦包围了海咲,以至于她几乎忘记了月幽症的痛苦。
就那样被朔夜包围着,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身后月黄泉堂的大门,缓缓关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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