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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n 发帖数: 18811 | 1 军需不足,就造成士气不振,试想,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里连日行军打仗,火车不通的
时候还要步行,穿的是夹衣夹裤,没有足够的食物,士气怎么能够高涨?尤其是,并非
所有的战士都知道为什么回师关外。参与郭松龄事先密谋的人以及滦州会议的人,都从
未提到郭军在发动之前,有什么动员措施,可以这样认为,部队中绝大部分人是毫不知
情的,只是在进军路上,才以这样或者那样的方式得知自己的进军目的。这从山海关之
战郭军士兵被缴械后的反应中也能看得出来。部队中怨言很多,几乎所有人都众口一致
地回忆说,部队中流传最广的一句抱怨就是“吃老张家的,还打老张家,为大官争地盘
,让小兵卖命”,广大士兵并不痛恨张作霖,杨宇霆、姜登选、韩麟春这些士官派他们
也不恨,姜登选被杀更让他们困惑。郭松龄这种“叛变”所带有的不忠不孝的意味,让
很多士兵很难接受。郭军一个军医官韩风麟,在六十年代提到郭松龄的这些高级军官们
时,还咬牙切齿地说,他“看不起这些肥头大耳的将军们的朝秦暮楚、背信弃义、叛上
作乱的行为”。所以,全军沿着京奉路停留在锦州、沟帮子、山海关等处进行反奉的思
想动员,向部队宣传的就是张大帅脑筋太旧,要拥立年轻有为的张汉卿,为国为民清君
侧,不打内战,建设东北这些话。第四军可能工作做的充分一些,还印发了一些传单,
所以后来打仗也较其他各军卖命一些,但总体上从后来的战况看,这次动员的效果并不
好。思想政治工作不能临时抓,如果一支军队一贯是靠大洋和烟土来鼓励士气的,那么
突然之间只用政治思想工作而连棉衣都发不下来,是很难转变思想的。
高级将领们的思想又何尝是统一的呢?他们为什么跟随郭松龄一同造反呢?人的动机无
非是恐惧和诱惑,假如他们都有远大的理想,那么这恐惧和诱惑也都可以更深远一些,
更多地是关于一个包含了他人利益的大“我”。但是这些人不是这样的,他们对东北、
对中国的理想甚至不如郭松龄那样深远,所以他们的恐惧只是顾及小我的恐惧:我不跟
郭军长走,是不是要被抓被毙?这毕竟是郭军长控制的军队啊。营长刘荫昌在决定投降
东军之前,要对自己的手下连长们察言观色,试探性询问,生怕提议投降就会被什么人
一枪打死。霁云后来在决定第四军投降的时候,也先要在房间周围布置上亲信的警卫,
才敢下令,生怕郭松龄的人会打死他。每一个将佐都这样想,也就不得不跟随郭了。
诱惑方面,他们同样是只顾及小“我”的。可以这样说,他们都是投机分子。他们内心
在不愿意反抗老张的同时,也抱着这样一种希望:郭军兵强马壮,万一赢了,自己靠着
郭松龄的成功,应该可以高官得做吧。吉林、黑龙江这些地方,还有奉天政府的肥缺,
不就是应该留给几个军长的吗?那么这些军长高升了,下面的旅长、团长们也可以照例
递补,高升一级甚至几级。“举凡东北要津,均已有人”。在张作霖那边的官僚们担心
自己的官位的时候,郭松龄这边的人已经对这些官位垂涎三尺了。不同的阵营,同样的
心理。在锦州的时候,郭松龄已经在和重要僚属讨论这些分赃计划。传说中,内定黑龙
江给第一军军长刘振东,吉林给第二军军长刘伟,高问樵说,别人分配到什么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第四军军长霁云分配到的是东省特别行政区长官和中东铁路督办的位子。位
子不多,肯定肥瘦不均,高级将领间,有的高兴,有的失意。
尽管有这些小我的恐惧和诱惑,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对于参与反奉倒张,心理上还是极其
复杂矛盾、不坚定的。他们毕竟和张家父子以及对方军队在感情上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
系。举一个例子。第四军在兴隆店交战之前,高问樵曾经问过霁云,如果明天见到(抓
住)张学良,怎么办。霁云说,那还是得听他的,他是总司令,我们和他一起进奉天。
高又逼问,如果张学良命令你打郭松龄呢?霁说,那我就退出,他们俩自己打去。我和
他们的关系都一样的近。
高问樵还记载了另外一个故事,说明了当时郭军中的派系情况。第四军进军路上,一次
遭遇到敌军汤玉麟部队一股骑兵,驮运大量物资。第四军见到战机,一个旅长栾云奎就
命令五十三团王迺义歼灭该敌。但是王拒不执行命令,白白让敌人跑掉。据高说,王之
所以抗命,就是因为看见栾当上了旅长,而自己没有当上,嫉妒气恼,诚心拆台。栾向
军法处告状,要军法处置。高问樵遂请示霁云。霁云沉吟了一会儿说,现在是陆大派得
势的时候,王是陆大派的人,有恃无恐,我们都是外人,处置了王,会得罪整个陆大派
,这个事情还是作罢吧。最后把他们团调归刘维勇(陆大派)那个旅,就此了事。后来
这个王迺义,在巨流河决战的时候依旧秉性不改,不努力作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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