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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irtyman (得体男，用爱发电), 信区: LeisureTime
标 题: 也曾打死镇关西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Fri Apr 22 00:02:18 2016, 美东)
也曾打死镇关西
那一日，我正在市上卖膏药。使了几路棍棒，便有人围了来看，也有两个叫好的。忽听
人丛中一人叫道：师父，多日不见！收住棒看时，却是华阴县史家庄的史大郎史进，从
小爱使枪弄棒，我曾教他开的手。我问：贤弟缘何到了这里？史进旁边做军官打扮一条
大汉道：既是史大郎的师父，也和俺去吃三杯。这个人我认得，是个经略府的提辖，叫
做鲁达，人都说好拳脚。我道：“待小子卖了膏药，讨了回钱，一同和提辖去。”鲁达
道：“谁奈烦等你！去便同去！”我道：“小人的衣饭，无计奈何。提辖先行，小人便
寻将来。──贤弟，你和提辖先行一步。”鲁达却焦躁，把那看的人一推一交，骂道：
“这厮们夹著屁眼撒开！不去的洒家便打！”众人一哄都走了。我敢怒而不敢言，只得
陪笑，当下收拾了行头药囊，寄顿了枪棒。三个人来到家酒楼上坐下。
我们三个酒至数杯，正说些闲话，较量些枪法，只听得隔壁阁子里有人哽哽咽咽啼哭。
鲁达焦躁，唤酒保去叫。不多时，只见两个人到来∶前面一个十八九岁的妇人，背后一
个五六十岁的老儿，手里拿串拍板，都来到面前。看那妇人，虽无十分的容貌，也有些
动人的颜色，拭著泪眼，向前来，深深的道了三个万福。那老儿也都相见了。原来妇人
叫做金翠莲，两人父女从东京来渭州投奔亲眷，不想搬移南京去了，流落在此生受。此
间有个财主镇关西郑大官人，使强要了那妇人做妾，未及三个月，又赶打出来，反诬欠
他典身钱三千贯，著落店主人家追要。没计奈何，父女俩来这里酒楼上赶座子唱小曲儿
，每日但得些钱来，将大半还他。因这这两日酒客稀少，违了他钱限，怕他来讨，因此
啼哭。再三告罪。
鲁达问道：“你们在那个客店里歇？那个镇关西郑大官人又在那里住？”老儿答道：郑
大官人便是此间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绰号镇关西。老汉父女两个只在前面东门里鲁家
客店安下。 鲁达听了道：“呸！俺只道那个郑大官人，却原来是杀猪的郑屠！这个腌
臜泼才，却原来这等欺负人！”立时便要去打死了那厮。史进与我抱住劝道：“哥哥息
怒，明日却理会。”三回五次劝得他住。
鲁达又道：“老儿，你来。洒家与你些盘缠，明日便回东京去，如何？”父女两个告道
：“若是能够回乡去时，便是重生父母，再长爷娘。只是店主人家如何肯放？郑大官人
须著落他要钱。”鲁提辖道：“这个不妨。”便去身边摸出五两来银子，放在桌上，再
向史进借银子。史进去包裹里取出一锭十两银子放在桌上。鲁达看著我道：“你也借些
出来与洒家。”我打把式糊口，那有许多银钱？去身边捏了半天，也罢，摸出二两来银
子。鲁提辖看了却嫌少，道：“也是个不爽利的人！”只把那十五两银子与了老儿，分
付道：“你父女两个将去做盘缠，一面收拾行李。俺明日清早来发付你两个起身，看那
个店主人敢留你！”老儿并女儿拜谢去了。鲁达把这2两银子劈面丢还了我。三人胡乱
再吃了两角酒，到街上分手，各自去歇了。
我回到客店，怒气填胸：鲁达这厮门缝里看人！他明日一早去看顾老儿父女动身，我偏
先去打那郑屠一顿，也叫他从此不敢小觑了我！计议已定，便睡了。
天色微明，我吃了几个馒头，喝了两大腕酒，提了根杆棒，迳往状元桥下来。郑屠开著
间门面，两副肉案，悬挂著三五片猪肉。郑屠正在门前柜身内坐定，看那十来个刀手卖
肉。撑着酒劲，我喝一声：郑屠！那郑屠一惊起身，黑禀禀怕不有9尺来长一条大汉！
冷眼上下打量我。那案子手们都住了手看我。我一惊，酒都醒了，肚里思量，好汉敌不
过人多，且再做计较，便道：“切半个猪头！”郑屠鼻子里一声笑，众刀手哼哼哈哈，
一齐也都笑。郑屠道：“凭谁来都卖与他，偏你却是不卖！”35个刀手过来，都一手捉
了明晃晃刀子，叉了我便往外走。我那敢稍动，被一丢丢在当街烂泥里。我还待交代两
句，臀上又早着数脚。两边店铺里都伸长了脖子出来看。挣扎得起来，东摸西摸，只摸
得那根杆棒，一只靴子早不知那里去了。我便站在街边向里喊：“还俺靴子来！”正喊
，有那早市的驴车直走过来，没奈何，我便朝边上让一让。叫得几声，肉铺里飞出半个
猪头，直跌在俺脚边。里边骂道：“大官人白送与你的，再聒噪，把你这厮来瘦肉都剁
了臊子肥肉熬油！”过路的都看了笑。我便也笑了一回，提了那猪头，拄了杆棒，高一
脚矮一脚走了。拐个弯，在街角捡个石头棱坐下，臀上兀自一阵阵疼痛，揉了片刻，不
得要领。
我把那半猪头腰里拴了，踅到状元桥后面街上来。一带院墙，量来是郑屠肉铺后面，墙
上一个小门关着。看左右无人，我便把杆棒腰里插了，两手一吊吊在那墙上，脚上一使
劲，翻在墙头，正待跳进院去，一条细犬风般窜将出来，白毛绿点，眼血似的红，支了
牙只对着墙上吠。里面便有妇人喝到：“绿点你这畜生又来怪叫！老娘3两棒打杀了你
！”我翻身便要跳回街上去，却有几个贩枣子的车儿，嶙嶙往墙下推过来。伏在墙上，
眼看妇人要出来。情急智生，我解下那半个猪头，丢下院里去。那恶狗叫什么绿点的，
住了嘴，抱住猪头便乱嚼。妇人出来，绿点急忙叼起猪头远远跑了去，妇人一边喝骂，
跟在后面也去了。再无声息。我轻轻跳进院里，看着一扇门，便摸进去。原来是个厨房
，炊烟未息。我四下里放了几处火，开了后门回到街上，倒并没有什么人过去。院里火
势渐渐起来，噼里啪啦，黑烟冲天。听着前院锣声当当响起，我慢慢又踅到前街来，斜
眼看那肉铺时，只见几个男女正呼天抢地抱着箱笼出来堆在街上。又听得狗儿惨叫，便
见郑屠愤愤地从里面出来，几个案子手跟着，手里提了那个猪头。郑屠便挥拳骂道：“
惫癞东西！不去救火，跟着俺寻死？”案子手屁滚尿流，都又进去了。郑屠一瞥，正瞥
到我，我吃那一惊，拔步便走。路上都是人提了水桶搭构来救火。郑屠远远地骂道：“
贼厮鸟休走！”大步跟来。
我上了状元桥，径往城外走，短了只靴子却走不快，郑屠看看追上。且喜腰下杆棒还在
。桥对过下面一片老槐树，我径直往里走。林子里并不见什么人，尽是些鸟粪败叶在地
上。郑屠稍一犹豫，从袖子里掣出把尺来长解肉刀，抢进林子来，一扳扳住我肩膀——
这厮手劲却大——将我一跤扳在地上。我佯作吃惊，陪笑道：大官人有甚吩咐？郑屠骂
道：你这厮鸟，受了何人指使，敢烧老爷屋？我道：大官人明鉴！小人有天大的胆子，
敢来捋虎须？郑屠骂道：“杀不尽的贼材，还来强口！俺家绿点从后院叼来的猪头，不
是刚切与你的？！你这厮鬼鬼祟祟到俺后院，后院偏又起火，不是你，却是那个！”抬
手一拳，正中我眉心。我眼前一黑，金光正乱冒，颈下一紧，早吃他铁箍也似勒住提起
来。肋下又一痛，却被那刀子抵住。只听郑屠骂道：“快招来！但有半句虚言时，与你
添十78个透明窟窿！”愈紧了我脖子。我满头蝇蝇地响，血迷糊了鼻眼，钻心地痛。气
上不来，一颗心满腔里乱跳，眼珠直要迸出，舌头也囫囵齐根都吐出来。两脚正乱踢，
靴子却好踩在郑屠脚上，便死命一蹬,天可怜见，正踏在他脚趾头上，郑屠吃痛，手略
松一松，我使尽平生气力，把腰拐往后一挣，就势直向泥地里一滚，才得脱，喘作一堆
。郑屠一手掣了那刀，又来揪我。我退一步，扯杆棒在手，只一棒，打在他腕上，把那
刀先打落在地。我把棒去他脸上晃一晃，看他下身露出空隙，抢上便交裆一脚，郑屠双
手抱了下身，做一桩跪在地下。
郑屠翻了怪眼看我，我问他：郑屠，你如何强骗了金翠莲？郑屠斜眯了一只眼看我冷笑
，骂道：直你娘！你这杀千刀破落户也直的来问老爷？我大怒，向他头上只一棒，扑地
却似打在个瓜上，郑屠应声倒了。我怕他使诈，用杆棒点住。只见郑屠脑后汩汩流出血
来，面皮也渐渐变了。我不由大悔，本指望打他一顿，不想真个打死了。林子里静悄悄
地，便虫鸣鸟叫也没有一声。只觉脖子火辣辣地疼，肋下也划破了一道。我恨鲁达这厮
无理，便去捡了那把刀子，只一刀，把旁边大槐树片下一块皮，去郑屠脑后蘸了血，向
那树上写道：“杀人者鲁达”。便去郑屠怀里摸着几两散碎银子，郑屠又戴个青玉扳指
，都做一包包了放在怀里。出得林来，拾路往客店去。走在那桥上，但见桥下水浅草长
，也有几只鸭鹅觅食。
回到客店，换了双靴子，收拾了细软做一个搭膊背了，粗重都弃了。我寻思，若不知会
鲁达，他须吃拿了。便寻路往鲁家客店而来，却见那鲁达兀自掇条凳子坐在门口，门里
几个伙计探头探脑。我叫声“提辖！金老父女何在？”鲁达跳起来，上下看了我一看，
吃了一惊,道：“你如何这般狼狈模样？那金老儿父女已去的远了。”我低声道：“适
才俺去寻那郑屠，本待打一顿替提辖出气，颇奈3拳打死了他。街坊都轰动了，恐提辖
受牵连，特来报与得知，及早办个走计。”鲁达大惊。我告辞了，把个个帽儿低低的戴
了，鲁达远远在后面叫道：阿哥，后会有期！我提了杆棒，出了城门一道烟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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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3836 | 3 绿点又在里面友情出演了，嘿嘿
【在 Z**********g 的大作中提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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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14173 | 4 绿点跟着鬼子进南京时杀了你亲戚？
【在 d******n 的大作中提到】
: 绿点又在里面友情出演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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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3836 | 5 没有。杀了你亲戚？
【在 Z**********g 的大作中提到】
: 绿点跟着鬼子进南京时杀了你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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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14173 | 6 没有，我是跟着鬼子进城杀人的皇协军。
【在 d******n 的大作中提到】
: 没有。杀了你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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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3836 | 7 绿点是你养的，还是相反？
【在 Z**********g 的大作中提到】
: 没有，我是跟着鬼子进城杀人的皇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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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14173 | 8 都没有。偶跟着皇军进城。
【在 d******n 的大作中提到】
: 绿点是你养的，还是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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