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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 发帖数: 22479 | 1 2021-02-07 07:17
来源:
南都周刊
作者: 村树
关于“吃”的词语
双蒸饭:大米第一次加水蒸好后,加水再蒸一次,这样体积可增加百分之几十。
瓜菜代:就是以瓜果、蔬菜代替粮食作为主食。
混合面:80%的粗粮,20%的小麦面。
代食品:农作物类代食品把各类农作物的秸秆、叶、根、皮、壳等做成代食品。如把玉
米包皮沤在一个大池子里,经过几天的浸泡、搅拌、沉淀,池底就会出现淀粉。
野生代食品:各类植物的橛、根、叶、茎、皮、果实等,如榆树叶、树皮、洋槐叶之类。
小球藻、红萍等浮游植物:1960年7月6日,《人民日报》社论中提出:小球藻不仅是很
好的精饲料,而且具有很高的食用价值。有人用小球藻粉哺育婴儿,效果跟奶粉不相上
下。
合成类代食品:如“人造肉精”、“人造肉”、叶蛋白等。
苏湖熟,天下足。这段传奇从南宋流诵下来,至1960年戛然而止。
这一年,自然灾害也影响到江苏。鱼米之乡的苏南地区在沉重的历史重压下,也显得底
气不足。而被称作“人间天堂”的苏州农村,依然有很多人因为营养不良得了浮肿病。
粮食定量供应
1958年初,已过而立之年的李鹤云,被下放到苏州市郊区娄葑公社(现在的娄葑镇),
在金厍大队曹家田生产队接受劳动锻炼。
这一年,苏州市卷起“三门干部”下放浪潮。“出了家门进校门,或者出了校门进机关
门”的,都得接受劳动锻炼。还必须和农民同作同息,同吃食堂。
“下放的日子开始不难挨,至少不用做饭。”时过境迁,88岁的李鹤云老人笑着回忆起
50年前的光阴,露出硕果仅存的几颗牙。
1958年,娄葑公社社员的自留田都归了生产队统一安排,又正好赶上大炼钢铁,社员家
的锅都砸了,“连烧饭的铁铲子都弄走了”。李大爷和大伙一起吃起了公社食堂。到了
一日三餐开饭的时间,社员们就自带碗盆食具到食堂打饭,带回家吃。
那个时候,李鹤云每月要交给生产队伙食费9元6角,粮票25斤。如果有城市户口,一个
普通成年人一个月的粮食定量是27斤左右,大学教授、高级演员、13级以上的干部,每
月还有半斤的高级油票,属于“照顾”性质。
刚开始,公社食堂不限饭量,尤其晚上一顿,社员们干完一天农活后,都吃得肚皮鼓鼓
,“走路都不方便”。
但这种好日子没维持多久,食堂便快办不下去了。由于收成低,粮食开始紧张。
做饭的“猫腻”
当时,农村里打出“放开肚皮吃饭”的口号。不过,大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都明白:
这种日子长不了。
这一天,同李鹤云一起下放的干部组组长呈剑艺带领大家与生产队长、会计算账,计算
每天的粮食消耗量,感到长此以往,队里的口粮将发生严重短缺。可谁也不敢明说。
商量过后,大家决定向社员宣传节约意识。同时,多管齐下,发动炊事员动脑筋,努力
提高“出饭率”。
“出饭率”已经成了历史名词。但李鹤云清楚记得食堂的“猫腻”:煮饭前先将米炒一
下,米受热膨胀,再加水做成饭就能增加体积。还有就是“双蒸饭”,大米第一次加水
蒸好后,加水再蒸一次,这样体积可增加百分之几十。
不过,这些办法都不顶饿,吃下去一会肚子就“叫”了,社员没力气干活,影响出勤。
于是,食堂又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稳定大米的放水率,既要避免饭太稀影响社员劳动,
又要避免煮得太干,增加了粮食消耗。
而在与苏州一江之隔的苏北地区,还有公社食堂推出了“双蒸窝头”。就是先把玉米面
蒸熟了,用开水烫过,做成窝头再蒸一次。这样蒸出来的窝头特别软,用手都拿不起来
,得用锅铲子。还有一种所谓的“三熟饭”,简直不是蒸饭,而是像发面一样“发”米
。做饭时先把米蒸熟,煮成粥状,捞出来再蒸一次。这么一来,一粒米能够发得像黄豆
大。
三年困难时期,苏州地区受到的影响还不是很大。作为国家干部的李鹤云,主食供应基
本没有问题,米面都能吃到,只是副食品供应不上。由于豆腐、鸡蛋、蔬菜都实行限量
供应,他很快也因为营养不良,得了浮肿病,“脸上亮光光的,一摁一个坑,半天起不
来。”
得了浮肿病怎么办?“这哪是什么病啊?根本不需要吃药。”得了病,李鹤云也不慌,
他知道只要能增加一点营养,自己就能消肿康复。只有无法及时补充营养的人,最终才
会心力衰竭而死。
按照当时的规定,生产队把李鹤云的情况一并统计,逐级上报。很快,上级就批准增加
了一些鱼、肉、鸡蛋等,李鹤云每天可以有半斤鱼、几两肉,连续吃了一段日子,浮肿
病就好了。
“苏州的农村地区会稍微艰苦一点,但这种艰苦也主要体现在副食品的减少上。”李鹤
云说,农民那时还有自留地,可以种稻子以及一些经济作物,因此还能吃饱肚子。
但也仅仅能吃饱。一些农民也想养猪、养家禽,但苦于饲料短缺,只能想想而已。
吃糠馍馍拉不出屎
1961年,李鹤云调到了公社,当上了一名统计干部。这让他更了解了三年困难时期,苏
州地区农村的状况。
“当时有很多人患上浮肿病”,在李鹤云的印象中,三年困难时期,苏州地区没发生过
饿死人的事。整个苏南地区,包括苏锡常,以及镇江、南京,当时的情况也都大抵相同
——无论城市还是农村,吃饱肚子没有问题,只是副食品短缺得厉害。
但在苏北地区,情况就要差很多了。在那个年代,个人的命运几乎都不由自己掌控。李
鹤云的朋友王北(化名),因为是单身,被下放到苏北的徐州地区教书。“他非常不想
去,但没有办法,上级的命令无法违抗。”
王北从苏州下放到徐州的经历,是李鹤云所无法想象的。王北来探望过他几回,说到艰
辛处总是泪流满面。在徐州农村,农民经常吃的是掺着榆树皮面的糠馍馍。人们把榆树
皮外面的黑色部分刮掉,将里面白色的皮晒干、捣碎,磨成粉,和米糠或面粉掺在一起
,做成馒头或面条。这种面口感很好,又细又滑。但它有一个要命的地方,吃下肚以后
排便很困难。“有时蹲几天几夜都拉不出来,没办法,只好用手抠,用硬物掏,最后弄
得血淋淋。”这让读书人出身的王北感到很屈辱。
在三年经济困难时期,“人间天堂”的苏杭确实饿不死人。但一江之隔的苏北地区,人
们还是经历了普遍的饥饿。1962年,王北在苏北公社看见路上有很多马粪。公社里哪来
的马?旁人告诉他:那是人粪,不是马粪,“因为长期吃树皮草根,人的胃肠功能都向
马看齐了。”
《南都周刊》2009年9月29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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