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 发帖数: 47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ChineseClassics 讨论区,原文如下 】
发信人: beida (北大民工), 信区: ChineseClassics
标 题: 项婴是谁?-《史记》奉“项婴”头而窜的误会
发信站: Unknown Space - 未名空间 (Wed Feb 18 12:49:47 2004) WWW-POST
项婴是谁?-《史记》奉“项婴”头而窜的误会
by 北大民工
中华书局版《史记》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官方版本,当年毛主席要用自己的稿费印大字本
给高干们读的,也就是这个版本。现在有影印的宋本《史记》了,但仍然不是普通人能买
的起的。对大部分人而言,还是读中华书局版《史记》的比较多吧。
这个版的确也相当好,用的是张文虎校刊的金陵书局本作底本,把三家注都移到每段正文
之后,易读得多。更重要的是,加了现代标点。建国后若干饱读诗书的老同志被集合起来
,发挥余热,校勘标点古籍,中华书局版的《二十四史》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此版一出,
几乎是余版尽废。可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个版本就没有错误了。正因为这个版本所拥有的
压倒性优势,如果有错误,其影响也是最大的。
《淮阴侯列传》里面有 | b***a 发帖数: 47 | 2 【 以下文字转载自 ChineseClassics 讨论区,原文如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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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项婴是谁?-《史记》奉“项婴”头而窜的误会
发信站: Unknown Space - 未名空间 (Wed Feb 18 12:49:47 2004) WWW-POST
项婴是谁?-《史记》奉“项婴”头而窜的误会
by 北大民工
中华书局版《史记》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官方版本,当年毛主席要用自己的稿费印大字本
给高干们读的,也就是这个版本。现在有影印的宋本《史记》了,但仍然不是普通人能买
的起的。对大部分人而言,还是读中华书局版《史记》的比较多吧。
这个版的确也相当好,用的是张文虎校刊的金陵书局本作底本,把三家注都移到每段正文
之后,易读得多。更重要的是,加了现代标点。建国后若干饱读诗书的老同志被集合起来
,发挥余热,校勘标点古籍,中华书局版的《二十四史》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此版一出,
几乎是余版尽废。可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个版本就没有错误了。正因为这个版本所拥有的
压倒性优势,如果有错误,其影响也是最大的。
《淮阴侯列传》里面有这样一段,是蒯通劝说韩信和刘项三足鼎立的时候的事:
韩信曰:“汉王遇我甚厚,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闻之,乘人之车者
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岂可以鄉利倍义乎!”蒯生曰
:“足下自以为善汉王,欲建万世之业,臣窃以为误矣。始常山王成安君为布衣时,相与为
刎颈之交,后争张黶陈泽之事,二人相怨,常山王背项王,奉项婴头而窜,逃归于汉王,
汉王借兵而东下,杀成安君泜水之南,头足异处,卒为天下笑。此二人相与,天下至欢也
。然而卒相禽者,何也?患生於多欲而人心难测也。”
这段话的著名程度,不用我来强调。张耳陈余以哥们始以仇敌终的故事,即便在自己的本
传里也没有这一段这样直指人心。“患生於多欲而人心难测也”,呜呼,何其精辟也。
我今天要说的,却是“奉项婴头而窜”这一句。中华书局版《史记》的这一句在“项婴”
下面划了下划线,表示这是一个人名。同样由中华书局出版的《史记人名索引》里面,也
收入了“项婴”这个人,但是整本《史记》这个人只在此处出现了一次。在此之后,甚至
有人名辞典也收入此人的。
这不过又是一个误会而已。
司马迁的笔头功夫何等了得,这一段话说下来,何等的惊心动魄,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加
入一句“捧着项婴的头逃跑了呢”?项婴到底是谁?为什么项羽本纪不提,张耳陈余列传
不提,在蒯通的话里突然插出这么一个人来呢?如果“项婴”真的是个人,正确的说法应
该是“奉项婴头窜”,这个“而”字很不顺当。再加上下句的“逃归于汉王”,简直是累
赘不堪,哪里是史迁的大笔所为?如果“项婴”真的是个人,这两句话应该联起来说:“
奉项婴头,窜归于汉王”才对。
其实,这是标点者的望文生义。项婴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名,这句话应该断作“‘奉项’‘
婴头’而窜”。
“项”,就是脖子。“奉项”,就是双手捧着脖子。“婴”,就是环绕。“奉项婴头”,
就是双手绕着脖子护着脑袋。这是非常形象的,大家也把双手在脖子上绕一绕就知道。这
句话,正是史迁极言“常山王”“背”了“项王”之后逃跑的惨状。
这样生动形象的一句话,竟然被读成了这个样子。可不叹息乎。
《史记》是古来的读书人必读的一部书,研究的人也不少,也有很多家都对《史记》进行
过断句,例如和京师大学堂有过一段渊源的吴汝纶就点勘过《史记》。相对而言,对史记
进行标点的难度是要小得多的了。然而仍然没有能够避免这样望文生义的错误。
这个标点者就是以《古史辩》派名震天下的顾颉刚。
其实顾颉刚在《古史辩》里面干的活和这句“项婴”一样,颇有创造性和想象力,初看上
去也似乎能够自圆其说,例如鲁迅先生批判过的“大禹是一条虫”。可是在真正治学谨严
的大师如鲁迅先生者看来,不免就显得有些可笑,仿佛一个小丑的样子了。今天回头看,
《古史辩》派的文字,几乎都要被推翻了。而这原因,和《古史辩》派学者治学的态度,
我想是分不开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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