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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
发帖数: 141625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LeisureTime 讨论区 】
发信人: wh (wh), 信区: LeisureTime
标 题: 【2017影评】《成吉思汗的两匹马》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hu Dec 14 23:07:43 2017, 美东)
以前看过外蒙女导演达娃（ Byambasuren Davaa）拍的两部半纪录片、半故事片式的
docudramas：一是《哭泣的骆驼》(The Story of the Weeping Camel, 2003)，讲一头
难产的母骆驼拒绝喂养初生的驼羔子；牧民举行古老的仪式，在凄楚的马头琴声和女主
人旷远的游牧民歌声中，骆驼妈妈眼泪长流，接受了自己的孩子。此片被提名当年奥斯
卡最佳纪录片奖。
二是《黄狗窝》(The Cave of the Yellow Dog, 2005)，讲一个牧民小女孩和她偷偷收
养的一条野狗的故事。
两个片子都很催泪：故事动人，歌声悲怆，草原壮阔。
导演达娃2009年又拍了《成吉思汗的两匹马》，可惜图书馆一直没碟。前些天突然发现
hoopla上有电子版，立刻借来看了。原来这不是关于成吉思汗的故事：《成吉思汗的两
匹马》是13世纪的蒙古族民间叙事寓言诗，讲大汗的两匹宝马在臣服效忠和自由独立两
者之间做选择。电影的主角是内蒙歌手乌仁娜（Urna Chahar-Tugchi）：她的爱唱歌
的奶奶有一把19世纪的马头琴，在文革中被毁；琴身上镌刻的《成吉思汗的两匹马》这
首古老民歌的歌词，只剩下个开头。内蒙已无人会唱此歌；奶奶临终前把琴传给乌仁娜
，嘱咐她找到完整歌词。乌仁娜从内蒙一路跋涉到外蒙北部草原腹地，一边找手艺人修
复旧琴，一边寻访会唱此歌的民间老歌手。
奶奶，老歌，旧琴。达娃的艺术敏感在此片中依然熠熠闪光：故事依然准确无误地触到
人心柔软之处；画面依然清水出芙蓉，自然去雕饰——取景看似随意，但每一幅都取舍
有度，赏心悦目。喜欢草原的人看这个片子不会后悔。
有两处梗却是不吐不快。一是歌声：乌仁娜好像不会唱蒙古长调？作为上海音乐学院培
养的“世界级”歌手，我听到的是接近西式的圆润发音，听不到典型的蒙古长调颤音。
她在片中所唱的蒙族民歌，感染力远不如前两部骆驼和狗的电影（即使骆驼歌手只是个
普通牧民）。
二是乌仁娜的“表演”和本片立意。这也是个docudrama，所以乌仁娜寻访民歌所遇的
一路人事纯出自然。乌仁娜待人温柔有礼，感谢不断。唯一不自然的片段是在外蒙的长
途车上，司机把中国说成汉国（蒙语）。乌仁娜勃然不乐，数次强调中国的意思是
Middle Kingdom，汉族和其他民族平等相处。而在片头，乌仁娜悲哀自叹：本民族的
命运难道就像成吉思汗的两匹马一样注定分裂，无法团圆？在外蒙寻访歌手的过程中，
乌仁娜也不时提到文革破坏民族文化、中国政府对游牧民族实行定点定居政策、游牧传
统难以为续等等。她对内蒙的今昔显然颇有抵触，因此当外蒙司机提到“汉国”时
敏感地自卫（不知道蒙语里的中国是什么，外蒙司机用的词是旧称还是有政治因素）。
虽然其回复完全政治正确，但她僵硬和发怒的语气令有说有笑的全车人陷入尴尬的沉默
，在整个抒情片里显得很突兀。
乌仁娜出生内蒙鄂尔多斯，现居德国。导演达娃出生外蒙乌兰巴托，现也住德国。看得
出达娃在影片处理上小心翼翼地避开政治话题；也看得出乌仁娜时不时把两匹马的传说
往内外蒙的命运上靠。或许作为内蒙人，民族自尊和未来是心心挂念、溢于言表的情怀
。住在德国的乌仁娜至少还没有公开批评中国政府，介入政治运动。作为观众，唯祝内
外蒙都草场茂盛，牛羊肥壮；人民安居乐业，长调飘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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