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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6 | 1 沈健者，浙省奉化人也，字子贱。少孤僻，木讷少言，每每徜徉于溪口街市间，时人多
怪之。偶遇一老翁，白发苍髯，道骨仙风，健以为神者，叩首而拜，求为占卜。翁审视
之，抚其面，握其手，竟无一言而去。健愕然，追之急，求翁。翁曰：“他日必富贵，
史册留名也。”健大悦，仆而复拜。翁去，顾之者三，叹息良久。
逢国朝重开高考，健发奋苦读，初年落榜，次年入央大，乡人皆贺之。健亦踌躇满志
，以为富贵之期不远矣。健主修化学，伏案面壁四年，毕业竟无单位聘之。央大师长章
郭等怜之无生计，且留校为书吏。
健初为书吏，常出入化工课堂，为教授奔波于楼馆间。夏日见一学妹，娉娉如仙，柳
眉如月，健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为众人所笑。健遍搜其名，乃知姑苏之女也。是夜宿
实验室，健酷热难寐，情迷意乱，以致辗转反侧，口渴起身，摸杯而饮，顿觉喉破舌烂
，乃狂呼而奔。医者诊毕，狐疑良久道：“如此碱水，化工之物，岂可为茶乎？”健遍
寻金陵良医，未曾痊愈也。自此健口疾难闻，听者无不掩鼻而逃。健亦辛勤洗漱，唯恐
人知。每念口疾所出，尝恨苏女也。
健为人意忌，外宽内深。有隙者，虽佯与善，阴报其祸，同僚下属皆避之，然面上司
，竭尽阿谀之能。健为政师大，屡命女生为上司陪舞，以致网上申讨。其间有薄姓女，
津唐人氏，大专文凭，姣丽可人，求本科学位，以谋电台主持之位。健遇而延之室，抱
而求欢。毕，女梨花带雨欲出，健竭尽体贴之辞，云可助也。数年薄女如愿，先为主持
，后修硕士，皆健之力也。上司亦悦之逢迎善合，二十年间，竟擢升为江苏学政。薄女
亦投怀送抱，每每苟合，健上下其手，多方鼓动，名之先进，授之勋章。调至省厅，先
服务中心，后办公室，一年之间，连跳两级。
健主政苏教，即为苏省高考五次改革，考生考语数外，分四百八，文科与理科考级而
不算成绩，故文理生皆难显专业分差之优势。近十年诟病无数，健抱残守缺，唯恐变而
生乱，朱绂不在。面对民怨，屡屡以“不迟于、最晚于”敷衍。宁常通毒校事发，皆健
尸位素餐之故也。
二千一六年，国朝论高考援西。礼部袁公例会，欲分配名额，招各省学政辩论。众意
京津沪教育资源深厚，一本及升学率极高，当为援西奉献之楷模。然京学政嘿然，津学
政沉思，沪学政低头，余皆私语。良久，袁问沪地可否分配若干，沪学政苏公答曰：“
一本升率，不及京津，京津当首。”袁复问浙省学政刘公可否，对曰：“浙地教育大省
，自古文风蔚然，学子挑灯夜读，辛勤可敬。然一本率仅为百分之十五，去京津沪甚远
，为我当政数年之大憾也。我祖山东，资源平平亦一本率百分之十八。我任浙省三十年
，自以为浙地之人，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浙省之百姓为我父母兄弟，浙省之学子为我
子女，安敢将万千学子一生而毁于今日一议乎？”健挺身而起，慷慨陈词：“某苏省学
政也。袁公所议，乃是国策，苏教育大省，理当奉献。因计划生育执行到位，苏省每户
人口二点九，为全国每户最低人口之冠，今年生源可降三万。中考高中升学率执行到位
，年平均百分之四十九，苏省为全国最低中考高中升学率之冠。八年来我建议本省央大
东大降苏增外，建议外省名校削减苏省名额，竭力降低苏省一本升学率，近三年都已经
降至百分之九。然川省冠军实力不可小觑，百分之五，占据多年，每思至此，夜不能寐
。欲将四万指标悉以付川，袁公岂有意乎?”众哗然。
是夜浙省刘学政诘之：“同为苏浙，何出此愧对江东父老之言?苏浙状元之乡，文人故
里，自古进士居华夏半数，古今如此，何故自损之？”健曰：“我位苏省，心怀天下，
不似诸君眷顾乡里。若我生于明清，必说皇帝分状元进士名额，飨各省百姓，结其欢心
，怀柔四海，安有革命乎？”诸学政闻之，皆曰：“口臭名不虚传！不在其位，不谋其
政，苏省不保，安图天下？”袁公亦恶之。
公告苏鄂二省援西名额近八万，致两地民怨沸腾，请愿全国同卷而考。薄女受健委托
，发布“贡献”云云，遭网上人肉，惶惶不可终日，未几于阳台坠死。上亦憎健所为而
激民愤，贬其至如皋县学反思，健怏怏不称意。县人多知其劣行，常唾其面而詈之。健
口疾益重，夏日臭不可当，人皆避之。夜醉如厕，粪池深，木担其上。健摸索行，恍惚
失足，倒插而陷，一夜竟无人知。既旦，尸现，蛆屎狼藉，臭不可闻。家人亦恶之，不
愿领归，乡人无奈，草草葬于荒野，名之“臭冢”。
健既殒命，魂魄游走，徘徊于冥界，蓬头垢面无所归。忽见浙贤府，烟环雾绕，急奔
其前，包柱而号。有二长者门前对弈，健似相识，乃呼：“蒋公救我，蔡公救我!”蒋
公愕然云：“若非桑梓沈子贱乎，何至于此?”健哭伏不起。蔡公立而愤然曰：“庙堂
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
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北大杀猪，南大造假，复旦抄袭，厦大丑闻。吹牛
拍马，纸醉金迷，美丑颠倒，道德沦丧。我苏浙之地，自古苦学之邦，文人辈出。隋唐
科举至今，历朝皆知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贵贱，同卷而考，同分而录，以示四海一家，
唯才是举。若名额分摊，岂不绝挑灯苦学之根本，助穷懒乞讨之劣性哉!”
健伏曰：“此上旨意。”蔡公叱之：“海内百姓，怨声四起，满朝公卿，无一人面折
庭争。孔孟之道，礼仪之邦，为尔等祸害殆尽。自由平等博爱之精神，如今荡然无存！
尔等国贼，休辱我浙人门庭！”蒋公戚然涕下，曰：“此皆我之罪也。”健复求魂魄归
所，蔡公临面一脚，健坠入十八层地狱。
太史公曰：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死生之大，匹夫有重于社稷也。
子曰：“苛政毒于蛇也。”吾尝疑乎是，今以健事观之，犹信。健本布衣，既腾达上位
，当务兴利除弊，造福莘莘学子，唯阿谀谄媚，包藏祸心，贻害深重。屎厕留名，至死
不悟，不亦谬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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