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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isureTime版 - 九州--村谈 (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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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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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Poetry 讨论区 】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标 题: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hu May 15 20:44:54 2014, 美东)
(还是想借这段时间将未完成的完成了。把以前的文章在这里整理一下,不再另发新贴
,争取每天更新。版主若觉得不适合在此地发表,请直言。)

“客官可是自宛州来?”
“正是。不知老丈如何看出在下是宛州人氏?”
“客官衣着华贵却无骄人之色,舟车劳顿也掩不过身上的精明之气,老朽故冒昧揣测客
官做得是互通有无的事业,而天下除了宛州的商贾,有力不远万里到得了僻乡的,也不
在多数。再者客官一口中州官话虽然没有瑕疵,却隐约带着些宛州的余韵。”
“惭愧,晚生正是自宛州来,愿趁年轻脚力便宜,多多游历一些。所幸家中高堂康健,
兄弟得力,不才便可到处领略些风土人情。”
“客官年纪轻健,见闻想来却广。老朽身居僻乡,一年终了也无几个远游的客人于此处
歇脚,待老朽斟一壶薄酒来,与客官长谈可好?”
“正好,承老丈盛情。”
“客官游历四方,可曾有不能忘,不肯忘之人,之物,之事,历时虽久,仍存于中心,
念念不去?”
“在下自记事起至十二岁始随家中父兄远游,中间的数年间做了些许发蒙的功课,兼读
了些九州万国的杂记。其中多有地理,人物,风俗,物产令小子觉得新鲜有趣,便默默
记于心中,留待他日印证。后来十数年的游历,所见所闻与各种文籍所载难免有别,然
大体不差。若论新鲜特出,不见诸笔墨者,也略有几件。”
“老朽洗耳恭听。”
之一

"数年前的早春, 家父携在下赴中都 ‘兰会’。太后下了懿旨,着各州的地方官员谨
选殷实诚恳商家,携上品希罕货物入京,途中差旅开销,自有驿站支应,所耗人力,也
均记入应服官役,若有所携物件超逸出群者,另有封赏。”
“老朽年轻时也曾去得兰会,此会十载一度,为天下盛事。客官家能奉旨入选,在宛州
当可雄视侪辈了。”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家中从祖至父,于官府处自来勤恳,日常买卖也不好与人争逐
小利,固时日久了,攒下了一点虚名。”
“不知令尊同客官携了何等物品入京?”
“家父领了府台钧旨,回到家中,也自踌躇良久。祖上商号自来以绸缎最为著名,不过
年年都有地方采买做为贡物,恐难以在兰会中出彩。不得说,家父除了备些常例货物去
京城发卖外,便只携了祖父遗下的三件器物,也不曾指着封赏,只望不落个辱慢之罪就
好。”
“此去千里迢迢,舟车却不免劳顿。”
“这个却是不妨,淮安到天启城下俱是通达大路,太平地界,沿路地方也不敢怠慢,小
心护持, 各家客商无惊无险到了京城,在远人馆歇了三两日后,太后着旨令众人于三月
初五在朝天门面圣,赠流水席。过午后即赴露坊开市。”
“中都百姓居天子脚下,无须跋涉便可观此盛会,真是有福。”
“正是,当时人潮涌动,天启城中万人空巷,俱汇聚到了露坊一带。尚有不少别州他郡
的官员勋贵,得恩准特为入京与会。众商家也使出浑身解数,要为地方上挣些脸面。”
“不知客官家所携的是怎样三件宝物?”
“也说不得是甚么宝物,只是先祖旧时机缘凑巧所得的几件略不寻常的物事,望老丈不
要见笑。这第一件粗看无甚出奇,乃是黄金打就的一枝桃花簪。”
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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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Fri May 16 16:36:51 2014, 美东)
之二
“黄金质贵,此簪当所值不菲,不过想来客官家的这支簪另有巧妙之处。”
“妙处便在此簪上有一朵小小的金桃花,仿佛实花一般,于初春时节盛放,其脉络纹理
,气味芬芳,一派欣欣然气派均与桃花无二。开得数旬,待入了早夏,也如实花一般,
渐渐萎败,但这五片花瓣却不凋落,只收回为一个花蕾以待来年。”
“果然不凡。这等工巧,可是河洛的名匠打造?”
“不错,此簪虽小,其中的机括牵引,时节感应俱精巧无双。桃花的每一瓣均由六十四
片细小金箔仿着实花的纹理贴就,每一片金箔又连着极细极韧的一根鲛丝以为簪体中一
个机括牵引之用,金箔上又以秘法附入桃花之香精,开放时自有芳香溢出。不瞒老丈,
此物正是河洛的名师赤鬼所铸。”
“赤鬼自是不世出的名匠,不过此人向以铸兵器名世,身后着实留下了不少传世之作,
不曾想却有闲暇做这一件女子的饰物。以鲛丝做牵引想必取其质随时节而变,又坚韧逾
钢,虽轻细却不可断绝,不过此物极难获取,不知这位大师却如何得来。”
“赤鬼铸这件饰物的缘由,这鲛丝从何而来,此物又如何得入先祖之手,都源于先祖父
青年时节所历的一场变故。不瞒老丈,祖上家业也藉此事发轫。”
“若客官不嫌老朽昏蒙,愿闻一二。”
“此乃数十载前的旧事,先祖父新婚不过数月,家父尚不知在何处,所幸先祖父年老时
将此事详细记下,是以小子得以知晓其中的源来究竟。”
“请讲。”
“五十四年前,前朝顺帝年方二五,正是皇叔越王摄政。虽皇帝尚不能视事,却赖朝中
重臣宿将协心用命,越王又是个难得忠厚有道之人,固天下四海升平,五族宾服。”
“老朽其时尚幼,也还记得平元盛世。可惜月盈则亏,不曾料到十数载后,越王一故,
天下便离乱了数十载。”
“然此事老丈或也有闻。平元三年,越王代诏,大集天下水师于宛雷两州间的怀乡峡,
宁澜两州间的雁堕峡。各地方官府均需支给相应劳役,粮草,木料等等。此檄一出,一
时间扰动天下,概因百姓承平日久,已有数代不曾与闻兵事,朝中也议论纷纷,不知越
王此意若在。有大臣上书相询,或为越王按下不复,或支应过去。越王素来威德并重,
朝中无有抗手者,固此事虽大有可疑,各府部只能按旨行事。”
“不知在令祖的笔下,越王此意却是何在?”
“先祖一介布衣,自也无由得知越王为何罔顾令名,劳师动众。据先祖事后揣测,此事
貌似欲携重兵以服远,其根结还在宫闱之内。而此事的挈机,却是宛州除潦海畔,高崖
上的一树桃花。”
“哦?桃花不是希罕之物,为了株桃花却令天下震动,也是奇事。”
“正是。先祖当年机缘凑巧,得知了此中曲折。初时想必也是甚为惊异,不过观其后来
文字,却从无荒唐愤颟之叹。”
“不知令祖如何介入此事?”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 【 以下文字转载自 Poetry 讨论区 】
: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 标 题: 九州--村谈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hu May 15 20:44:54 2014, 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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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
: “客官可是自宛州来?”
: “正是。不知老丈如何看出在下是宛州人氏?”
: “客官衣着华贵却无骄人之色,舟车劳顿也掩不过身上的精明之气,老朽故冒昧揣测客

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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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at May 17 13:39:32 2014, 美东)
之三
“先祖当年成家未久,凭着少年时替他人做走商攒下些许微本,携妻于淮安城外驿道边
开了个小小酒家,本微利薄,只能凭些过路行脚客人惨淡经营。”
“成大业者多起于微薄。令祖能熬得住寂寞,终有出头之日。”
“话虽如此。先祖身当其时,却也无一日不长吁短叹,愁眉不展。待得越王诏下,先祖
身为宛人商藉,虽无须应诏服役,眼看着钱粮支应都要大长,眼下勉强维持尚有薄利糊
口,这生意却是不好再做了。先祖由是动了脱去商藉的念头。”
“脱藉难矣,十中难有一二得准。”
“不错,待得先祖拟好陈情书,行到府衙门口,正看到几个相熟小贩为衙役乱棒打出。
先祖相询之下,却道府尹有令,概因本府钱粮日蹙,闲散劳役却多,欲脱商藉者,一概
不准。先祖回到酒家中,正是彷徨无计,一筹莫展之时, 店中却来了位熟客。”
“却是何人。”
“彼时先祖恐尚不知此人真实名姓若何,又是哪里人氏,只觉此人言谈中带有些许北音
。依其服色,此人当为御前飞骑,专责递送内廷紧急文书,口信,信物等等至地方州郡
。”
“老朽旧时也曾数见飞骑踢踏黄尘,逐风而过,人马俱是万中无一,可叹前朝风物,俱
付流水。不过飞骑行事迅疾,凭所携腰牌可于天下驿舍随意支取供应,向来少于寻常酒
肆流连,不知令祖如何结识此人。”
“先祖初开得酒家,买卖诚实,故为街坊同业所忌,一日里有数个无赖少年诬先祖酒中
掺水,打出店中客人,欲逐先祖。先祖其时孤掌难鸣,新婚妻子又有孕在身,不敢与之
博命,一时间郁愤莫名,口不能言。此时店外却有一条汉子排开众人,踱到堂中大刺刺
坐下便要酒菜。”
“好汉出场,果然不同。”
“先祖见其人高瘦身材,筋结粗大,脸上无肉,左眉为一道刀疤立断,貌不似个良善之
辈,只以为此人也是来寻自己麻烦。当下道‘咱家酒里都是清水,客官要是不要’。却
不曾留意其风尘满面,服色特异。”
“令祖恐一时情急。”
“此人闻言却是一愣,而后大笑道 ‘酒中俱是清水最好,有酒意无酒力,方不误事。
快取大缸酒来,待我与这几位小哥痛饮’。几个无赖少年怪之,正举拳要打,却被此人
须臾间放翻在地,动弹不得。先祖方知此人乃是仗义相助,恐其惊动地方,多有不利,
欲待劝其速走,大汉却仍旧一叠声要酒。先祖犹疑之间,只得抱了店中上品烈酒奉上。
这大汉揭去封泥一嗅,笑道 ‘果然好清水,待几位小哥先用’,说罢提起大缸,将众
无赖一个个排头灌去,待得众人软成了一堆烂泥,这大汉手足并用,或掷或踢,将各人
扔出店去。”
“这般跳脱出尘,豪迈不拘的气概,决不是等闲人物。痛快,痛快。”
“先祖感此人维护之恩,拉来妻子正待要拜,此人却起身欲行,笑道‘不妨事,只可惜
了店家一缸好酒’。先祖秉性方正,自来不愿受恩不报,拉住大汉衣襟,定要其留下姓
甚名谁,何方人氏,以便将来图报。此人眉头一皱,说道‘店家不爽利的紧,咱家十天
中倒有九天是在马上,你又去何处寻我。若定要还,管咱家一年酒罢,如此便两不相欠
。’先祖当下叹道‘管恩公一世酒也所甘愿,只怕他人不肯善罢甘休,小子这点薄业恐
捱不过一年’。那人摇头道‘不妨不妨,且去卖酒’,说罢便走。”
“此人心下已有计较,却不是一昧强出头的莽汉。”
“话虽如此,彼时先祖兀自将信将疑,防备另有人闹事,却果然无人再来寻衅,街坊中
游走的顽劣少年从此不来罗嗦。而这条大汉短则旬许,多不过月余,便风尘仆仆而来,
坐下饮上数杯,饮完便走,不少作停留。掐指一算,自先祖初见此人也将将六七个月有
余。”
“令祖脱籍之事却可与此人计议。”
“先祖倒不做此想,纾困之恩未报,安能开口。先祖待此人进得店来,递上酒菜,又奉
上小小一包碎银。此人不解,问道‘店家何意?’。先祖叹道‘小人无能,恐无力于此
践满恩公一年之约,这些许银两,或足恩公数月酒食支用’当下先祖略叙了情形。此人
沉吟半晌,道‘某长路奔驰劳倦,常有赖店家好酒略洗风尘,自当伺机以报。既然店家
如此局面,容在下寻个计较。不知店家可通河洛语?’”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Fri May 16 16:36:51 2014, 美东)
: 之二
: “黄金质贵,此簪当所值不菲,不过想来客官家的这支簪另有巧妙之处。”
: “妙处便在此簪上有一朵小小的金桃花,仿佛实花一般,于初春时节盛放,其脉络纹理
: ,气味芬芳,一派欣欣然气派均与桃花无二。开得数旬,待入了早夏,也如实花一般,
: 渐渐萎败,但这五片花瓣却不凋落,只收回为一个花蕾以待来年。”
: “果然不凡。这等工巧,可是河洛的名匠打造?”
: “不错,此簪虽小,其中的机括牵引,时节感应俱精巧无双。桃花的每一瓣均由六十四

wh
发帖数: 141625
4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un May 18 08:45:38 2014, 美东)
之四
“宛州走商多有习河洛语者,想必令祖也不例外。”
“正是。先祖回道‘小人少年时曾略习得些河洛语,不知恩公有何吩咐?’此人道‘如
此最好。店家可于明日清晨于府衙门口守候,见得第一张榜,揭下便是。’先祖奇道‘
不知恩公所指何榜?’却见此人眉间深锁,似有隐忧,先祖欲待相询,此人起身要行,
转颜笑道‘某也不知是帮了店家还是害了店家,望尊驾万事小心,切切不可忘了家中妻
小和欠咱家两个月的好酒。’先祖追出门去欲问个究竟,此人却早已上马,一股烟尘向
北驰去。”
“不知令祖后来可又见过此人?”
“先祖父于此人来路多有交集。此人乃先祖一生至憾,于逝前未曾有一日或忘,先祖于
文中隐去此人姓名来历,也是为尊者讳之意,这些却都是后话。却说先祖当日听了此人
所言,心下奇怪,一夜无眠,待得第二天三更敲过,先祖便守在府衙门口去等那一张榜
单。”
“令祖所见的是何榜文?”
“只见卯时一到,众衙役冲出,驱散闲杂人等,便于墙上贴上不大不小一张黄榜,榜下
留着两条如狼似虎大汉看守。待得先祖走近一看,榜上文字状如蝌蚪,却是以河洛文写
就。”
“此榜色做玄黄,当出自深宫,却不知因何要书以河洛?”
“此榜大意是求一名河洛语通译,榜中不曾说所为何事,却道揭榜者须年轻力健,诚恳
少言,有家室尤佳,且须与官府签下一个生死状。”
“此等榜文却不常有。”
“先祖阅完,漫无头绪。好声相询守榜衙役,也俱不知其所以,反遭叱骂。先祖心下一
横,寻思那人决不至相害,便上前揭下榜来。”
“此榜一揭,令祖的时运恐要转了,向好向坏,却着实难料。”
“正是,先祖将心一横,若来路事有未济,自安天命便罢。 却道先祖揭下榜来,为两
个衙役飞也似挟进府中,往堂上一掼,上面坐的却正是淮安府尹崔某。”
“五十余年前,淮安府尹,可是崔略崔文举?想不到令祖也曾与他谋面。”
“正是。先祖形容当时初见,府尹崔大人五绺长须,清雅非常,望之有如神仙中人,不
怒而威。当日府尹唤人赐座,又温言相询先祖家境,从业,交游等等诸般情事。先祖一
一具实禀告,只单单略过了飞骑一节。”
“令祖也是个有心人。”
“诸事未明,想来先祖不愿多生枝节。当日府尹手捻长须,沉吟良久,说道‘阁下固不
知所来为何,本府却知此事十之八九并非坦途,不免要与阁下签下生死状,祸福各凭天
命,不知阁下意下如何?’先祖应道‘死生有命,这个自然’。府尹唤来小僮伺候笔墨
,令先祖于文状上标注名姓。又吩咐道‘此事要紧非常,万万小心。本府已着人搬取阁
下妻小,阁下远行之际,眷属便于本府中善加看顾,以绝阁下忧虑。’ 先祖当下愕然
,道‘贱内犬子如何敢劳动大人,况小人尚有酒肆需人看顾,却恐怕不妥。’府尹笑道
‘小小酒家,值得几何。阁下此去但小心从事,事成之日,所得又何止百倍于酒家矣。
且随我来,有人相候已久。’ ”
“此事益发有趣。”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at May 17 13:39:32 2014, 美东)
: 之三
: “先祖当年成家未久,凭着少年时替他人做走商攒下些许微本,携妻于淮安城外驿道边
: 开了个小小酒家,本微利薄,只能凭些过路行脚客人惨淡经营。”
: “成大业者多起于微薄。令祖能熬得住寂寞,终有出头之日。”
: “话虽如此。先祖身当其时,却也无一日不长吁短叹,愁眉不展。待得越王诏下,先祖
: 身为宛人商藉,虽无须应诏服役,眼看着钱粮支应都要大长,眼下勉强维持尚有薄利糊
: 口,这生意却是不好再做了。先祖由是动了脱去商藉的念头。”

Q****n
发帖数: 1351
5
难道是当年的九州大神们潜来买买提?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un May 18 08:45:38 2014, 美东)
: 之四
: “宛州走商多有习河洛语者,想必令祖也不例外。”
: “正是。先祖回道‘小人少年时曾略习得些河洛语,不知恩公有何吩咐?’此人道‘如
: 此最好。店家可于明日清晨于府衙门口守候,见得第一张榜,揭下便是。’先祖奇道‘
: 不知恩公所指何榜?’却见此人眉间深锁,似有隐忧,先祖欲待相询,此人起身要行,
: 转颜笑道‘某也不知是帮了店家还是害了店家,望尊驾万事小心,切切不可忘了家中妻
: 小和欠咱家两个月的好酒。’先祖追出门去欲问个究竟,此人却早已上马,一股烟尘向

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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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你看过九州吗?认识几个大神?

【在 Q****n 的大作中提到】
: 难道是当年的九州大神们潜来买买提?
Q****n
发帖数: 1351
7
看过很多,大神听说过,不认识:-)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 你看过九州吗?认识几个大神?
wh
发帖数: 141625
8
nice. 我几乎没看过,曾request图书馆买,发现光网友推荐的缥缈录就有很多本。图
书馆买来了,但我一直没借……

【在 Q****n 的大作中提到】
: 看过很多,大神听说过,不认识:-)
wh
发帖数: 141625
9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Mon May 19 12:41:24 2014, 美东)
之五
“先祖随府尹望内堂行去。却见府尹敛声轻足,渐收适才潇洒自如之态。待行至一处僻
静厢房,府尹略整衣冠,于门上轻扣两记,悄声道‘小人崔略,尊驾所求通译在此相候
。’屋中悄无声息,府尹却仍恭立不敢少懈。过得良久,方听得有一极清极柔之声唤道
‘先生请进。’”
“老朽却道此人当是朝中权贵,方令崔略折节。不想却是一位女子。”
“正是。先祖手稿中似曾以极大篇幅形容此人容貌,后来都为墨痕遮掩,仅留下‘明丽
不可方物,为平生仅见,不敢视之。’等聊聊数语。”
“想来此女之美惊世骇俗,纵使令祖端方君子,也不免惊异。”
“小子后来曾阅遍先祖所遗手稿,再无一字直叙此人形容。先祖母在世时,晚生也曾相
询此人究竟如何美貌,祖母却道终先祖一生,不曾语及此女相貌。然先祖文牍中所录此
女行止,隐约里终令后来者亦知曾有佳人绝世。”
“心向往之,至憾至憾。”
“却说当日府尹示意先祖入屋,先祖却恭请府尹先行,府尹垂目道‘未曾奉召,不敢擅
入’。先祖犹疑之间,推门进去,却觉府尹于外轻轻将门掩上,缓步踱开。屋中黯淡,
先祖一时目不能视,只拱手不敢少动。暗中却似有人点燃素烛,烛火摇曳,渐渐映出桌
旁伫立的一个女子身影,先祖不敢目之,长揖到地道‘小人某某,奉崔大人之命在此伺
候。’女子道‘有劳先生,请坐。’先祖回道‘小人不敢,不知….尊驾有何吩咐。’
女子道‘先生勿须多礼。小女子姓羽,宁州人氏,有事向宛南河洛之地一行,一路上难
免要倚仗先生通译之力,在此先行谢过。’”
“羽姓宁州人氏,此女可是羽族?”
“不错。先祖其时尚不曾见过羽人,宛州市井中却多有大江北岸羽人故事流传。先祖按
捺不住好奇之心,略略抬头一看,却见此女暗中一双明目正瞧着自己,先祖大窘,慌忙
低下头去。但就在一瞥之间,但觉此人骨骼纤细轻盈,衣袂漂浮,烛芯爆裂所起的微风
仿佛便可令其飞去,一双素手相挽,烛火映照之下浑无半分血色,眸子空灵深远,却好
似半分杂质也无。”
“此女形容,却好似羽人贵族。”
“先祖低头肃立,脑中浑浑厄厄,也不知这位女子隐约间说了什么,但心知此女当为传
说中的羽人无疑。良久,听得此女说道‘一干事宜自有崔大人安排,如此便有劳先生了
。’ 先祖慌忙应道 ‘自当尽力,小人这就告退。’此女回道‘先生走好。’先祖倒行
几步,出得屋来,轻轻掩上房门,望着院中晨光微曦,却好似美梦初醒,心意难平。府
尹仍在庭中背手观天,见先祖出得门来,崔略面如沉潭,目中大有深意。先祖道‘有劳
大人久等。’府尹道 ‘不妨事。’轻轻击掌唤来一个仆役,道‘带这位客人去前面厢
房同适才接来的家眷做一处歇息。’又对先祖言道‘足下好好将养两日。初三卯时用过
早食后便行。’先祖正待言语,府尹摆摆手,径自走了。先祖茫然半晌,只得随着仆役
到得另一进庭院,却见妻子已在等候,自是欢喜不尽。先祖母道‘也不知你一早便去了
哪里,正忧心间,店外来了数个衙役,令我速去收拾衣物细软,说奉府尹大人之命,将
酒铺封了,要提我母子到府衙去。我只道你闯下大祸,如今官府却不肯善罢甘休,要连
我母子一同问罪。只得战战兢兢胡乱收拾了些,随衙役们到了府衙。进门后便有小厮带
我们到此住下,欲待相询,却又不敢,正在这里做没理会处’。”
“令祖母想来吃的惊吓不小。”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un May 18 08:45:38 2014, 美东)
: 之四
: “宛州走商多有习河洛语者,想必令祖也不例外。”
: “正是。先祖回道‘小人少年时曾略习得些河洛语,不知恩公有何吩咐?’此人道‘如
: 此最好。店家可于明日清晨于府衙门口守候,见得第一张榜,揭下便是。’先祖奇道‘
: 不知恩公所指何榜?’却见此人眉间深锁,似有隐忧,先祖欲待相询,此人起身要行,
: 转颜笑道‘某也不知是帮了店家还是害了店家,望尊驾万事小心,切切不可忘了家中妻
: 小和欠咱家两个月的好酒。’先祖追出门去欲问个究竟,此人却早已上马,一股烟尘向

wh
发帖数: 141625
10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ue May 20 10:16:47 2014, 美东)
之六
“先祖温言相慰道‘不妨事,不妨事。府尹大人命我两日后随几位客人去宛南河洛地界
走动。少则数旬,多不过二三月即返。崔大人怜你我贫寒,特取你母子进府看顾,无需
忧烦。’先祖母道‘宛南凶险,若有不测,却教我母子何处。不如恳请府尹另寻他人替
代可好?你我这便搬出去罢’ 先祖道‘我已签下生死状,此时却由不得自己了,我此
去自当小心,只望诸事顺利。若平安得返,府尹大人处当有丰厚犒赏,如此娘子和我儿
便可衣食无忧。’先祖母道‘你我纵然贫寒,然相聚一处,总好过分开各自担惊受怕。
今事已如此,一切都由官人作主罢。我二人成婚虽只年许,夫妻却未尝有一日分离,此
去但望谨慎行路,却无需挂念我母子,我自当日日敬奉神祗,祈祷你平安返来。’”
“令祖母惜别之意至诚,可感可叹。”
“正是。在下幼时先祖母尚在世,她是天下第一等慈祥善良之人。家人常见其于清晨颂
神,深夜悼夫,相谢自己一生所得福报。先祖母逝时平安,口中唤先祖之名,却似有极
大安乐。”
“令祖父母伉俪家业兴旺,子孙绵长,上天诚不欺我良善之人。”
“却说先祖一家在府衙住了两日,府中供应俱佳。初二夜申时,先祖用过饮食,正看先
祖母整备行李,此时门上两声轻扣,先祖开门一看,却见府尹轻袍简带,立在门口,身
后并无仆役相随。先祖急忙要跪,道‘大人有事,差人相召即可。’ 府尹扶起先祖,
道‘不必多礼,足下明日便要远行,不知可否相借一步说话。’ 先祖忙道‘小人谨命
。’回身掩上房门,便随府尹往后花园行去。”
“崔略深夜来访,当有要事嘱咐。”
“二人行至后花园中一僻静凉亭,石桌上早有备好红泥小炉一个,一壶清茶相待。府尹
令先祖对坐,先祖施了一礼,便侧身坐了,双手接过杯盏,却等府尹说话。崔略取过茶
盅,慢慢饮了一口,道‘前日足下所见的那位贵人,可知其是何人?’先祖回道‘小人
并无半点头绪。贵人自称为羽姓宁州人氏,小人曾冒昧揣测其为羽人。’府尹道‘足下
所言不错,此人正是羽人。不知还曾说了些什么?’先祖道‘贵人只要小人相随去宛南
河洛处一行,再无其他。’ 府尹捻须沉吟道‘如此,本府便有一二小事要嘱咐足下。
今夜你我所谈之事,不可入他人之耳。若有泄漏,足下固阖家性命不保,本府的前程也
要尽去。’”
“崔略说话珍之重之,不知所欲告知令祖的,却是何事。”
“虽时已初秋,先祖背后却有汗出,离座下跪道‘小人自当缄口如瓶,万不敢儿戏大人
所嘱。’ 良久,听府尹道‘起来罢,不须多礼。’先祖站起侍立一旁,却不敢再行入
座。只听府尹缓缓说道‘前日我与足下初见,相询交往何人,足下却似乎不曾言尽。若
御前一等飞骑尚不堪与阁下相交,阁下却更想与何人为友?’先祖不敢应声,侍立更恭
。府尹却笑道‘此事也不可尽怪足下,此人行事素来乖张,本府只愿足下不曾与之交游
过深。此人竟敢于本府发榜前便走漏消息,甘犯大律,却不知朝中的几位元老,此番可
能保得了他。’先祖大惊,问道‘大人如何知晓此事?’府尹冷笑道‘朝中飞骑在本府
治下私交闲杂人等,本府若不知,却如何对得起朝廷俸禄。数月前此人便于你处喧哗闹
市,殴击良民,过后又请本府弹压苦主,可有此事?’先祖欲待相辩,府尹挥手道‘此
事甚小,足下不需过虑。’先祖央求道‘那人从不曾向小人透漏丝毫要紧公事,虽到小
人处饮过些酒,却未曾说得几句话来。此次是小人为生计所窘,央求不已,那人捱不过
央告,方指点小人来候大人的榜文,万望大人明鉴。’府尹怒道‘此人身有要紧公务,
却妄取百姓供奉,足下私相以酒食结交朝廷信使,居心叵测,二人俱是大罪。’”
“崔略心计深刻,令祖忠厚之人,如何是他对手。不过令祖所交飞骑究竟是哪一位,老
朽想来已知,难怪令祖不曾明言此人姓名。前朝飞骑固然都是一等一的豪杰,不过如此
人这般作为者,再无其他。”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Mon May 19 12:41:24 2014, 美东)
: 之五
: “先祖随府尹望内堂行去。却见府尹敛声轻足,渐收适才潇洒自如之态。待行至一处僻
: 静厢房,府尹略整衣冠,于门上轻扣两记,悄声道‘小人崔略,尊驾所求通译在此相候
: 。’屋中悄无声息,府尹却仍恭立不敢少懈。过得良久,方听得有一极清极柔之声唤道
: ‘先生请进。’”
: “老朽却道此人当是朝中权贵,方令崔略折节。不想却是一位女子。”
: “正是。先祖手稿中似曾以极大篇幅形容此人容貌,后来都为墨痕遮掩,仅留下‘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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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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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Wed May 21 12:42:18 2014, 美东)
之七
“不错,此人行迹脱略不俗,如何瞒得了人,先祖父不愿直言,也是一番故人之情。却
说先祖为府尹所诘,彷徨无措,心中只是痛悔万不该连累恩人,正不知计将安出之际,
府尹温言道‘本府适才言重,足下无须惊恐。本府知阁下素来诚恳为人,飞骑一事,不
知者不怪,本府不愿深究,望日后小心行事便可。’先祖谢道‘多谢大人不究之恩。’
府尹道‘此事你我再也休提。却说足下日前所见女子,通晓中州语言礼仪,若非形容特
出,足下又怎能看得出此人非我族类?只因此女曾于大内之中寄居十年,先皇视之为己
出,虽不曾大典册封,所受供奉却与公主无异,宫中也曾唤得她‘羽公主’。’”
“原来此人曾养于深宫,不知其源来又在哪里?”
“先祖也自诧异,问道‘大人可知此女因何寄养在宫中?’府尹道‘此事非你我所当与
,羽族为我属国已逾百年,或质或贡,宫中眷养些许羽人女子又有何奇。’先祖拱手道
‘小人冒昧了。’府尹道‘此次本府令你随此女去河洛处,一路小心看顾,自不在话下
。尚有二事也须小心在意,一则此女沿路一举一动,一言一语,若得空暇,便于僻静处
记下,日后复我。’先祖迟疑半晌,道‘小人遵命,却不知此是为何?’, 府尹笑道‘
此事本府也是依命而行,想来宫中有人记挂此人,欲以文字聊慰思念罢了。’先祖道‘
明日不知可有他人同行?小人不曾习得拳脚棍棒之术,途中若有变故,恐有误护送之责
。’府尹道‘不须忧虑,明日一早足下便知。另有一事,此女虽是纤纤弱质,足下途中
却不可大意,若见其有异动,寻机好言劝止。’先祖奇道‘莫非此行却非这贵人本意?
况小人曾听闻,羽人心意若动,便可背生双翼,御风而起,这却如何守得她住。’府尹
道‘非我族类,其心难测,足下但小心些为妙。况羽人有飞翔之技等等,不外山村野老
之谈,试问当世又有何人曾见得羽人凌空?羽人之属,不过体质轻盈纤弱, 异于常人罢
了。’”
“崔略博闻强记,腹有四海,又岂能真的不知羽人飞翔之能,不知其相瞒令祖却是何意
。”
“令祖无由得知真假,当下只是诺诺。府尹道‘时已不早,足下早些回去歇息罢。’便
起身而行,先祖在后恭立相送。堪堪要行出花园,府尹侧首道‘君此去且小心从事,妻
儿在我处当好生看顾,不需挂念。’先祖口中应道‘有劳大人。’心下却隐隐生寒,方
知将要涉险的,却不单单是自己一人了。”
“想来令祖厚道,起初不愿以机心去度此人。”
“先祖回到自家所宿庭院,先祖母已将行囊打理齐整,先祖欲待嘱咐几句,摇摇头却又
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宽衣歇了,却是一夜辗转反侧,不得成眠。第二日清早,先祖夫妇
草草用过些汤水,府中小厮便来传话道‘大人请客官至大堂叙话。’先祖背了行囊,同
妻儿珍重一番,便随小厮到了前堂,却见堂下已有六人等候,小厮往堂下一指道‘客官
在此稍后,大人随后便来。’先祖看这堂下六人,两个矮壮汉子好似孪生兄弟,俱做掌
辕打扮,脸上极有风霜之色,一个黑瘦老者,黑衣短靠,一双快靴,却似个常年行脚的
。剩下三人都着一色寻常青衣,隐隐站了一个品字。当先一人渊停岳峙,青袍下似有劲
装结束,左手按在腰间一柄剑上,正是八风不动,左右各有一条汉子胁护,左边一条黑
脸虬髯汉子,右手却是一个高大少年。”
“这三人想必便是随行的武士了。”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ue May 20 10:16:47 2014, 美东)
: 之六
: “先祖温言相慰道‘不妨事,不妨事。府尹大人命我两日后随几位客人去宛南河洛地界
: 走动。少则数旬,多不过二三月即返。崔大人怜你我贫寒,特取你母子进府看顾,无需
: 忧烦。’先祖母道‘宛南凶险,若有不测,却教我母子何处。不如恳请府尹另寻他人替
: 代可好?你我这便搬出去罢’ 先祖道‘我已签下生死状,此时却由不得自己了,我此
: 去自当小心,只望诸事顺利。若平安得返,府尹大人处当有丰厚犒赏,如此娘子和我儿
: 便可衣食无忧。’先祖母道‘你我纵然贫寒,然相聚一处,总好过分开各自担惊受怕。

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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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hu May 22 12:56:24 2014, 美东)
之八
“先祖于堂下站定,那高大少年眼带笑意,侧过头端详先祖,先祖略略向之拱手,少年
吐吐舌头,转过头去,脸上神色顽皮。过得一晌,听得堂上脚步声起,府尹崔略随着一
人转过堂角,先祖见此人四十多年纪,面白无须,声有雌音,而府尹在后,状甚恭谨,
道‘杨公在堂上少歇,公主当可速至。’那杨公道‘这几日叨扰崔大人不少。’府尹道
‘哪里哪里,此是下官本分,下官仰慕杨公大名已久,无奈缘吝一面,今得大驾下榻,
实是三生有幸。’杨公微笑不言。此时,先祖听得堂上环佩声响,只见一个伶俐丫鬟引
着那公主缓步而来。先祖见她身着纯白襦裙,一头淡色长发披散下来,却不曾挽一个髻
,华发于举步间轻轻舞动,晨光浮动其上,却好似活的一般,女子脸前垂下轻纱,隐约
了她绝世容光,只有一双极明极清的眸子,却似不为阻碍,流转之间,在先祖脸上停留
一瞬,略略颔首示意。”
“羽人之属身躯孱弱,但耳目之明却远异常人。”
“那公主同杨公轻轻交谈几句,杨公向府尹拱手道‘公主诸事已备,老夫这便要告辞了
。’府尹指着堂下先祖和那位黑衣老者道‘此二人是下官所选之通译和向导,俱是老成
厚道之人。’杨公道‘有劳崔大人。那么便请向导带路,公主和老夫就此别过。’府尹
送诸人到了府衙门外,已有二车数骑准备停当。杨公略拱手道‘崔大人留步。’ 崔略
长揖道‘下官恭送公主和杨公。’一行人便上了车马,迤逦往南行去。”
“此位杨公的形容做派,却似宫中的权宦。”
“正是,不过此人却与寻常宦官大大不同,容小子慢叙。那护卫中领头汉子和向导当先
而行,身后数丈远便随着公主和杨公的车驾,两个护卫一左一右,遥相呼应,而先祖骑
着匹驽马,在车后相随。先祖骑驭之术不精,胯下这匹马又劣得紧,脾性好似蛮驴,一
路上只是同先祖怄气。”
“呵呵,宛州本非产马之地,也怪不得令祖不习骑乘。”
“先祖一路手脚忙乱,欲同胯下劣马一竞长短,此马旋走旋停,饥渴时便就路旁食草,
性起时便放足大奔,浑不以背上骑者为意,先祖唯恐冲撞了公主车驾,尽力将此马略略
带开了些去。掌车护卫之人各自专心行路,不曾向先祖看得一眼。唯有那个少年武士见
先祖狼狈,汗透重衣,却似忍俊不住,此人欲待上前相助,看看身旁两位同行武士,又
略略犹豫。”
“此人尚是少年心性。”
“这少年似恐身旁同袍斥责,欲进又止。待得午时天气转热,众人恰恰行近一处高坡,
那劣马遥遥望见坡脚处有大树荫着底下茂盛青草,便欢嘶一声,奔了开去,任凭先祖斥
责鞭打,千求万恳,此马却再不肯挪动半步,先祖见众人自顾行远,正待要放声求助,
却见当头那位武士将手一招,那少年喝得一声,转瞬间便带转马头,向先祖奔来,到得
先祖身前,少年翻身下马,人马俱稳稳站定,骑术之精,令人叹为观止。少年将手中缰
索递与先祖,笑道‘你且试试我的马来。’说罢便在那劣马耳前双掌相击,大声呼喝几
句,少年翻身跨上,那马立时俯首贴耳,再不敢有分毫违拗。先祖跨上少年骏马,只觉
胯下坐骑运转如意,大有灵性,与适才劣马判若云泥,先祖喜道‘好马!’那少年笑道
‘这是在大营里驯熟了的战马。’先祖谢道‘多谢小哥援手,却不知如何称呼?’”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Wed May 21 12:42:18 2014, 美东)
: 之七
: “不错,此人行迹脱略不俗,如何瞒得了人,先祖父不愿直言,也是一番故人之情。却
: 说先祖为府尹所诘,彷徨无措,心中只是痛悔万不该连累恩人,正不知计将安出之际,
: 府尹温言道‘本府适才言重,足下无须惊恐。本府知阁下素来诚恳为人,飞骑一事,不
: 知者不怪,本府不愿深究,望日后小心行事便可。’先祖谢道‘多谢大人不究之恩。’
: 府尹道‘此事你我再也休提。却说足下日前所见女子,通晓中州语言礼仪,若非形容特
: 出,足下又怎能看得出此人非我族类?只因此女曾于大内之中寄居十年,先皇视之为己

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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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Fri May 23 15:20:23 2014, 美东)
之九
“这少年坐骑若是军马,想来这几位武士不是寻常护卫,当是军中择来的战将。”
“不错。话说这位少年听先祖相询,支吾道‘我姓岳,排行第八。’先祖见少年不能言
尽,也不以为意,笑道‘原来是岳八将军,在下某某,一路多有仰仗了。’那少年笑道
‘不妨事。’二人策马赶上车队。先祖见这少年为人爽朗可喜,有事无事便与其策马同
行,一路上谈天说地,大扫数日来茫然阴郁之情,而少年的两位同伴,却也不多加阻碍
。”
“途有良伴,漫漫长路当不至过于难捱。”
“先祖见这少年不通世务,却似自来在军营养大,不曾见得世面。先祖将自家酒肆中所
见所闻有趣人事一一道来,少年听得津津有味,欢喜不尽。先祖老成些,也不去相询少
年来历身世,便只略略问些骑马棍棒之术,不想挠到少年痒处,却引其大发议论,又时
或引着胯下劣马走个花步,以示炫耀,少年的两位伴当瞧在眼里,只是摇头苦笑。”
“大营中管束自严,这位少年少出营门,自觉事事新鲜。”
“众人走得一日,只堪堪行出百余里地。虽天色尚早,领头武士询过杨公后,便领众人
在一座小镇上寻得处干净僻静客栈歇下。先祖同向导,车夫做一屋歇了,四人寒暄后相
询此行究竟,先祖方知这数位所知也并不较己为多。向导老者道府尹命他领众人到北氓
山下一个河洛市集,而后如何,却不曾明言。两位车夫果是同胞兄弟,却是上月于天启
大车集中,为一中官所雇,那中官出手便是一年佣金,二人困苦已久,欢天喜地之际,
自也不去在意将所载何人,去往何方。众人略略相谈了一会,先祖见三人日间辛苦,早
有睡意,便掩上房门行出。”
“宫中贵人出行却这般草草,想来主事之人极不愿大动干戈,走漏消息。”
“先祖到得客栈前堂,捏着手中几枚铜株,心下只盼那少年尚未入睡,欲待沽一壶酒来
,与这少年同饮,却见天色已晚,堂上除了个扫地拂尘的小厮外,便只有那位领头武士
大马金刀,面外而坐。先祖虽不曾同此人言语得一句,却见此人容貌肃穆威重,虽作寻
常布衣打扮,顾盼之间,却似手掌生杀之权的宿将。先祖心下敬而远之,便只遥遥站定
,作了个揖,道‘尊驾不曾歇息?’此人回首致意,道‘尚早,多谢阁下下询。’先祖
问小厮支了些许酒食,见这武士独自坐在那里,却不好自用,问道‘尊驾可愿赏光共饮
一杯?’此人道‘多谢相邀,在下有要务在身,不可饮酒,阁下但请自便。’先祖自顾
靠窗坐了,自饮自酌。不知过了许久,先祖听远处敲过二更,小厮掩上店门,自柜中取
出一个葫芦道‘二位客官早些歇息,若需添些酒食,便请自取,随意往葫芦里丢些酒钱
便可,小的明日还要早起,告退了。’先祖欲待饮完杯中残酒便回房就寝,却见同行武
士中那黑脸中年汉子到得堂前,低声向那头领武士言语几句,那人立起身来,遥遥向先
祖点了点头,便向客房走去,而那黑脸汉子大刺刺当堂一坐,眼过于顶,却不曾看得先
祖一眼。先祖见此人形貌凶恶,便也无心饮酒,草草睡了。”
“这二人似在轮值守夜,宛州地方安靖,却要这般小心。”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hu May 22 12:56:24 2014, 美东)
: 之八
: “先祖于堂下站定,那高大少年眼带笑意,侧过头端详先祖,先祖略略向之拱手,少年
: 吐吐舌头,转过头去,脸上神色顽皮。过得一晌,听得堂上脚步声起,府尹崔略随着一
: 人转过堂角,先祖见此人四十多年纪,面白无须,声有雌音,而府尹在后,状甚恭谨,
: 道‘杨公在堂上少歇,公主当可速至。’那杨公道‘这几日叨扰崔大人不少。’府尹道
: ‘哪里哪里,此是下官本分,下官仰慕杨公大名已久,无奈缘吝一面,今得大驾下榻,
: 实是三生有幸。’杨公微笑不言。此时,先祖听得堂上环佩声响,只见一个伶俐丫鬟引

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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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Re: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at May 24 10:10:54 2014, 美东)
之十
“先祖睡下后也不知过了许久,梦中隐约听得马蹄声响,瞬忽来去,先祖惊醒,看身旁
众人尤自熟睡,便轻轻起来,欲探究竟。先祖到得前厅,见那黑脸汉子已去,只有那个
少年顶盔贯甲,结束齐整,手拄长剑立在窗前凝神倾听,听得蹄声远去,容色方少懈。
先祖见此人深夜无人处披挂得衣甲鲜明,威风凛凛,心下暗自好笑,道‘岳八将军,可
有蟊贼作乱?为何做这等打扮。’”
“想来是少年人爱美,白日里不曾装扮,却待夜半无人之时自赏。”
“那少年见先祖在后,仿佛顽童事体为人撞破,脸上尴尬,道‘无事,无事。你且回房
安睡,这里自有我守夜。’先祖笑道‘如此多谢将军,不知适才蹄声却是何人,深夜狂
奔,不顾宵令?’那少年微笑道‘此马之快,此人骑术之精,实不寻常,却好似一路从
天启跟了我们下来,我曾欲设伏捕他,关将军却道此人并无恶意,由得他去,众人小心
便是。’先祖道‘原来将军的官长却是姓关。’先祖略略拱手,起眼处,见少年胸甲前
似有小小一兽纹,当时夜深目乏,也无心看个究竟,便回房歇了。”
“前朝军中盔甲形制最严,甲上有兽纹,这少年品制却是不低,而这少年称那武士为关
将军,百年来姓关的名将,可却只有那一位。”
“不错,其时刀兵未起,关勃关石泉之名,尚不曾震动天下,先祖父彼时自也不知。第
二日一早,众人略作整备,上路而行,如是者十数日,众人一早南行,傍晚时分便寻客
栈下住,先祖其时为失眠之疾所扰,常于夜半听得远处马蹄声旋绕来去,心想少年所言
不虚,那人果然一路跟了下来。”
“此人若欲不利,关石泉又怎容他自由来去,若无他意,行事却不免鬼祟。”
“先祖过得几日也自惯了,见白日里众人缄默,无人提及此事,心中便略定了些。却说
众人一路向南,脚程虽不甚快,也觉途中风光渐渐转变,人烟稀少,地势起伏,不似淮
安城左右俱是开阔大原,远方渐有山脉隐现,色作青灰,其状嶙峋,想来山中草树不甚
茂盛。众人所行驿道渐已失修,草木葱茏,途中欲寻客栈已为不易,所幸向导于此路上
积年行走,不曾误事。一日里众人宿在一个野店,店甚破败,仅余两间客房尚可,便由
公主同杨公宿了,他人在客栈前堂草草铺了些席铺,就地而卧。时至夜半,先祖为蹄声
所醒,欲起夜寻个僻静所在方便,行至后院,却见月明如镜,照着院中亭亭如盖的一棵
悬铃木,那羽人公主静静站在树下,低首合十,似在侧耳倾听蹄声,又似在默默祈祷,
月光映照下的侧脸平静如水,长发和裙裾却在夜风中飞扬不止,先祖但觉鼻端隐隐有暗
香流转,今夕何夕,却好似在梦中一般。”
“恕老朽冒昧,令祖虽是老成厚道之人,当年却总在血气方刚之年,此女容貌举止恐怕
世无所匹,但凡青年男子一见,想来总不免气血翻涌,心绪难平,时日长久,恐不是美
事。”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Fri May 23 15:20:23 2014, 美东)
: 之九
: “这少年坐骑若是军马,想来这几位武士不是寻常护卫,当是军中择来的战将。”
: “不错。话说这位少年听先祖相询,支吾道‘我姓岳,排行第八。’先祖见少年不能言
: 尽,也不以为意,笑道‘原来是岳八将军,在下某某,一路多有仰仗了。’那少年笑道
: ‘不妨事。’二人策马赶上车队。先祖见这少年为人爽朗可喜,有事无事便与其策马同
: 行,一路上谈天说地,大扫数日来茫然阴郁之情,而少年的两位同伴,却也不多加阻碍
: 。”

wh
发帖数: 14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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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un May 25 10:20:00 2014, 美东)
之十一
“此般情事,原不足道也,然老丈提起,此事也已经年,在下便略叙一二,想来先祖在
天之灵当不为怪。终先祖一生,不曾有逾越礼法,相负妻子之举,虽日后家业兴盛,先
祖在地方上也薄有名望,自然不时有推媒引荐之人,然先祖却终身只有发妻相伴,再不
曾纳妾。不过先祖笔记中偶尔提及这位羽人女子,虽从未直述心事,读来却有隐约沉痛
之感,先祖心事徘徊其间,原是不能隐矣。先祖母为人善良,不曾识得文字,更无半点
机心,却也曾说道先祖后半生不论家业如何兴旺,却常郁郁寡欢,心中好似有大石不曾
放下。先祖母记得一日先祖曾在家中饮酒,微醺之际,对先祖母道其一生亏欠妻子良多
,不知当何以报,又叹己一生相识不少,有一人却委实不该见等种种。”
“此中情事暧昧,心绪难明,外人原不当问,客官莫怪老朽冒昧。但凡人心之所属,本
是天意,总是身不由己,况且至善之物,往往不吉,也怪不得令祖一生烦恼。不过令祖
宁愿自己一生郁郁,也不曾负妻子半分,却也是条有担当的汉子。”
“多谢。却说先祖当日见这女子在树下静思,雅不愿相扰,便要折回。转身间,却听得
这女子说道‘先生为何来了又去。’先祖长揖道‘小人不知公主在此,多有冒犯。’那
女子微微一笑,此时已无重纱遮挡,先祖一时间便只觉昙花初放,万物齐辉。女子道‘
先生无须多礼,小女子本不是甚么公主,先生若不见外,唤我羽姑娘便可。’先祖不敢
直视,低下头去谢道‘小人不敢,若众人都唤公主,小人万万不可趱越。’羽公主道‘
便由先生罢了。’先祖欲待告退,却见那公主孤零零的站在月光底下,心下不知是不舍
还是不忍,隔了良久方道‘公主若无他事差遣,小人这便告退。深宵露重,望公主珍重
。’羽公主道‘不敢阻先生休息。’微微福了一福,意示相送。先祖回到堂前,见众人
围做一圈,俱自安睡,唯有那关姓将军于堂中盘腿而坐,闭目静思,听先祖进来,张开
眼来,略略颔首示意,也不询问一二,便自将眼合上。”
“关石泉未成名时便有大将之风。此人后来几以一人之力,于前朝零乱之际,挽狂澜于
既倒,可惜终为小人所害,英雄末路,壮志难酬,可叹可叹。”
“关石泉治军谋略之术,天下无对,古之名将亦难过之。然此人终究起于微薄,越王一
逝,朝中再无根基,反为权臣挚肘,况关石泉秉性刚直,口才又不甚便给,同僚交好者
也是寥寥,固其一生征战,多凭己力,少有外助。其最后仰攻翰州勃赤崖一役,若朝中
崔略不曾于粮草,军械,船只等处暗做手脚,或左翼曾并,右翼罗霆也不曾擅离中军,
折返闽钟山,如今中州天下,尚不知是在谁家手里。”
“不错,不错,大英雄志不得酬,五十载下犹为之扼腕。”
“老丈说得是。”
“关石泉一生事业,天时,地利,人和俱是不利,然此人单凭着一股忠直之气,知事不
可为而为之, 硬生生将前朝国祚延续了十数载,虽终究事有不竟,大名却垂于史册。客
官不见本朝固以前朝为敌国,关石泉也曾令本朝太祖卧不安枕,然今日关石泉衣冠冢之
隆盛,却远过本朝列位开国宿将。”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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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at May 24 10:10:54 2014, 美东)
: 之十
: “先祖睡下后也不知过了许久,梦中隐约听得马蹄声响,瞬忽来去,先祖惊醒,看身旁
: 众人尤自熟睡,便轻轻起来,欲探究竟。先祖到得前厅,见那黑脸汉子已去,只有那个
: 少年顶盔贯甲,结束齐整,手拄长剑立在窗前凝神倾听,听得蹄声远去,容色方少懈。
: 先祖见此人深夜无人处披挂得衣甲鲜明,威风凛凛,心下暗自好笑,道‘岳八将军,可
: 有蟊贼作乱?为何做这等打扮。’”
: “想来是少年人爱美,白日里不曾装扮,却待夜半无人之时自赏。”

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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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Re: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Mon May 26 11:01:13 2014, 美东)
之十二
“不错,忠臣良将,人所共钦,本朝太祖于天下平定后大力褒扬前朝忠烈,正是十分高
明。况关石泉最后一役虽败,却也几乎杀尽鲛蛮夸父三族精兵,三族元气尽丧,胆寒之
下,方有后来几十载裹足不履中土,本朝新立之功,又怎可抹煞关石泉之力。只可惜关
石泉力战至死,逝时形状甚惨,躯体也为三族所戮,挫骨扬灰,英雄不得善终,连遗骨
也不曾留得一片,尤觉可叹。”
“我族英雄,自是他族仇寇。况关石泉虽性不嗜杀,然生逢乱世,关字大旗所指,杀孽
也不免极重。关将军求仁得仁,当无憾矣。”
“老丈所言极是。却说当日里关石泉携领二武士护卫羽公主一行,先祖观其一路多思少
言,然决断凌厉,所发谕令也自简短,往往便是片言只字,他手下虽仅二人,又日日同
几位杂色人等周旋,大将之风也已遮掩不住。先祖初时尚不自觉,过得数日,行止自然
而然便以关石泉马首是瞻。”
“此等领袖群伦气概,却是大英雄与生俱来,自然教人心折。”
“却说众人又行得数日,到得大复关下,中州政令过此关不行,关外便非王土。过此关
向左而行,有荒原百里名九风,原尽处是千年前没了数十万将士的雁返大湖,湖侧便是
北氓山麓,羽公主要去的,便在此处。”
“九风原,雁返湖都是人迹罕至之处。九风原有奇兽,吉凶不知,雁返湖更是郁结了无
数人族河洛冤魂,常常阴风怒号,浊浪涛天,又传有河洛历代术师所结密法大阵,此路
实是难行。令祖一行寥寥数人,所遇艰险,当可想之。”
“老丈博闻,九风原同雁返湖之险,先祖曾详细记下,在下数十载之后检阅先祖笔记,
心下固知先祖平安,然每每读来,却也是腋生冷汗。话说其时河洛与中土已有数百年不
曾兵戎相见,二族虽无文书使者通好,然民间往来不绝。河洛冶炼制造之术无双,然北
氓山地力贫瘠,物产寥寥,河洛之民多有困苦。中州虽富庶,宫室豪门也羡慕河洛手工
绝巧,固大复关眼看早已失修,不复为重兵屯守的雄关,关下却成了一个市集,为二族
交易之所。先祖一行寻了一处干净客栈下住,欲待明日一早,于关守处通牒便行。”
“河洛之族所好便是于地下追逐矿脉,铸不世之物,自千年前雁返湖一役后,更自绝了
逐鹿中土之心。而北氓之地荒瘠偏远,中土朝廷均不曾着意,历尽朝代更迭,中土王旗
却再不曾扬于大复关左。且二族各有所长,亦有所短,合则同利,斗则两伤,固千载以
下,大复关这往日雄关,渐渐变做一个互通有无的市集,却是件大大美事。”
“先祖一行宿下后,见市集繁盛,时辰也尚早,那岳姓少年便来约先祖同游。集中有不
少河洛工匠所售之物奇巧,均是中土少有,所求价钱也俱公道。先祖只恨阮囊羞涩,否
则顺路携几件回得淮安发卖,当有厚利。那少年却尽于军器匠人处流连,见有上品盔甲
兵器,往往爱不释手,然以先祖观之此人也是袋无余钱,见有心仪之物,往往观摩良久
却终究叹息一声,不忍再视,决裾而去。”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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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un May 25 10:20:00 2014, 美东)
: 之十一
: “此般情事,原不足道也,然老丈提起,此事也已经年,在下便略叙一二,想来先祖在
: 天之灵当不为怪。终先祖一生,不曾有逾越礼法,相负妻子之举,虽日后家业兴盛,先
: 祖在地方上也薄有名望,自然不时有推媒引荐之人,然先祖却终身只有发妻相伴,再不
: 曾纳妾。不过先祖笔记中偶尔提及这位羽人女子,虽从未直述心事,读来却有隐约沉痛
: 之感,先祖心事徘徊其间,原是不能隐矣。先祖母为人善良,不曾识得文字,更无半点
: 机心,却也曾说道先祖后半生不论家业如何兴旺,却常郁郁寡欢,心中好似有大石不曾

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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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Re: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ue May 27 13:11:38 2014, 美东)
之十三
“天下习武之人见了河洛兵器,多有目不交睫者。”
“其时先祖捏捏袖口,却是还有几个银株剩下,便寻思去觅个希罕妇女首饰,带回家中
以娱妻子。先祖于一年老匠人处,见有精细耳饰一双,却是纯银弯勾上点着小小两滴赤
石,红银掩映,可爱非常。先祖便出得两个银株购下,正自赏玩之际,却听得远处有人
相执,依稀便是那岳八的声音。”
“这少年性格可喜,难道却在此处与人起了争执?”
“先祖寻声觅去,却是在集旁偏僻处的一小小军器铺,想来这少年不耐久等,便自逛到
了此处。先祖见铺中一个颤巍巍的河洛老者,好似既聋且哑,另有一个矮壮赤发少年好
似徒工模样,声若奔雷,双手叉腰,立在那里与岳八争吵。先祖见此人面如黑漆,急怒
之下,一头红发似火般根根立起,岳八高大,此人便只到岳八胸腹间,然他气势汹汹,
却不曾输了一分半点。先祖见二人一说中州官话,一说河洛语,语言不通却兀自在那里
大声相辨,二人伸拳攘臂,恐再过得片刻,便要放对。那老者貌甚忠厚,惶急之下,手
足无措。”
“依老朽所闻,河洛一族极是尚赤,然族中生具红发者绝少,若有婴儿诞下为红发,女
婴往往为族中长老好生养育教导,成人后当是苏行的不二之选,男婴便交由族中铸作名
匠抚养授技,盖因河洛深信其人定可成不世之器,以护族人。而这位红发少年却沦落至
一处寻常铁匠铺中充做帮役,却不知何故。”
“请恕小子得罪,老丈之言恐有略略不确处。依先祖所记,河洛族中若有女婴生为红发
,自是大吉不假,然男婴红发,吉凶却恐怕各是参半,其间祸福转折,便是河洛中最智
之人,也难以断言。这少年日后以赤鬼之名闻世,所铸之器不止护了河洛,便是关石泉
提一孤旅便可纵横天下,其中也多有凭借麾下军械形制殊异,质地精良之功。传言大师
赤鬼曾领关石泉帐下司器校尉一职,依关石泉方略长短,用兵喜好,委实督造了不少呕
心沥血之作。若不是赤鬼所造之层梯, 龟艇,风翼诸器,勃赤崖绝壁千尺,无路可登,
纵关石泉英雄盖世,也只能束手。只可惜赤鬼却不曾料到自己助关石泉攻上了勃赤崖,
此处却是关石泉的死地。相传关石泉军没身故之信辗转到北氓山,赤鬼盛怒之下,一把
火烧尽为关石泉所作之军械图纸,且立下重誓一生再不复铸行军攻略之器,诸般器械,
俱已失传。”
“此人大恸之下,甘愿焚尽心血以悼故友,交谊实是不浅。不过客官所说之河洛红发,
吉凶之言又作何解?”
“依先祖所记,赤鬼大恸关石泉之丧固然不假,但想来还是此人自知名将一去,恐难再
有他人可尽诸般器械之妙,器成却不得善用,赤鬼自然意兴萧索,起了封炉之念。至于
吉凶之论,先祖曾道河洛之族长居地下,少见天日,长夜无尽,品性中便渐渐有了好思
悲沉之气,河洛之人乐于探究命运因果之论,然万物中因因果果之间的变幻转折,又岂
是人心所能穷尽,河洛一族陷于此中,论事便往往有难于相释之处。譬如河洛各族史中
俱记,但凡有红发男婴出世,成人后必为名匠,所铸器械也常拯族人于危难,然红发男
婴均生于离乱之世,其时族人常有灭顶之虞,故有人观之为救星,有人视之以凶煞,其
间的对错,却无一人可分辨清楚。”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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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Mon May 26 11:01:13 2014, 美东)
: 之十二
: “不错,忠臣良将,人所共钦,本朝太祖于天下平定后大力褒扬前朝忠烈,正是十分高
: 明。况关石泉最后一役虽败,却也几乎杀尽鲛蛮夸父三族精兵,三族元气尽丧,胆寒之
: 下,方有后来几十载裹足不履中土,本朝新立之功,又怎可抹煞关石泉之力。只可惜关
: 石泉力战至死,逝时形状甚惨,躯体也为三族所戮,挫骨扬灰,英雄不得善终,连遗骨
: 也不曾留得一片,尤觉可叹。”
: “我族英雄,自是他族仇寇。况关石泉虽性不嗜杀,然生逢乱世,关字大旗所指,杀孽

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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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Re: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Wed May 28 10:33:50 2014, 美东)
之十四
“令祖此言甚是有理,其间是非,确是难于分辨。却不知岳八和赤鬼所争又是何事?”
“先祖立在铺外,向那老者和少年做了个揖,以河洛语询道‘叨扰二位,不知我这同伴
有何冒犯之处,若有误会,待在下调解可好?’那老者向赤鬼做了几个手势,意似让这
少年相让一步,赤鬼百般不愿,恶声道‘我与师傅自在这里铸剑,要紧关头,这个妄人
却来聒噪,扰乱剑气,废了我们一炉好铁。’先祖向岳八道‘少将军,此人恐怕因你而
废了数日之功,故此发怒。’岳八道‘我不过见他二人铸作手法奇特,却是以往不曾见
过,欲立在一旁观摩片刻而已,不想这红毛小子起身便欲推我出去,却是好生无礼。他
家敞开门来做买卖,难道店中却容不得客人么?’”
“九州诸族均有各自铸剑手段,矿料,炉灶,火候,形制等等,俱千差万别,更有气之
一物,虽难以琢磨,然欲成就名刃,却是不可或缺。况铸匠手中若有不传之秘,定然珍
之重之,旁观他人铸剑,或犯忌讳。如此看来,似是岳姓少年的不是,不过赤鬼师徒铺
门大敞,也有轻忽之责。”
“先祖闻言四下一看,已明究竟,却见铺外高悬一个大红铁牌,牌上是一貘兽持锤做击
砧之姿,却是河洛通用铸造勿扰之记。先祖向岳八道‘少将军请看此牌,想来他已有标
记在上,却也怪不得这少年发怒。’岳八兀自强辩道‘这个鸟牌,挂得既高且远,又无
文字相注,教人如何识得。’声音却愈来愈低,仿佛自知理亏,终是不复听闻。先祖向
赤鬼师徒道‘二位休怪,我这伴当新自中州而来,不曾识得河洛习俗,多有冒犯之处。
二位所废铸料工时,可否作一个价来,待我等凑些银两,聊表歉意可好?’先祖见那老
者摆手,意似作罢,那红发少年却道‘将二十个金株来此事便罢,我同师傅值守炉旁,
数夜不曾合眼,矿石却是我掘了三月方得,二十个金株,却不是便宜了你们。’先祖不
通铸造之学,见这少年狮子大开口,也不知真假,怎奈话已出口,却也不便异议。当下
道‘这位小哥,我二人并无这许多银钱在身,可否行个方便,待我等回得客栈,于同行
处筹措一二再来奉上。’那少年笑道‘你二人若不返来,我却去哪里寻你?反正今日无
剑可铸,待我与你们同去。’那少年回身向老者打了几个手势,似求老者允他独去,那
老者却只是摇头不肯,意甚坚决。赤鬼无奈,便只得拦上铺板,偕老者一道同先祖二人
往客栈行去。”
“想来赤鬼秉性暴烈,老者却是不放心他自己独行。”
“话说四人穿过市集,多有河洛工匠见此二人行过,便低头转身,只作未见。那老者见
此,暗暗叹息,其人本佝偻矮小,当下更加委顿,却似要没入尘土之中。赤鬼却隐隐然
有奋怒之色,白眼望天,赤足前行,破衫短裤之外,黑肤下肌肉郁结,暗暗滚动,他身
躯虽矮,行动间却有雷霆之威。待离集市已远,赤鬼方少懈,同他师傅手语得几句,老
者只是不住摇头,半似怜惜,半似责备,赤鬼一脸悻悻,意兴阑珊,也不去争辩。”
“若赤鬼师徒不见于同族,却不知是因为赤鬼顽皮,多有劣迹,还是由了头上红发不吉
。”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ue May 27 13:11:38 2014, 美东)
: 之十三
: “天下习武之人见了河洛兵器,多有目不交睫者。”
: “其时先祖捏捏袖口,却是还有几个银株剩下,便寻思去觅个希罕妇女首饰,带回家中
: 以娱妻子。先祖于一年老匠人处,见有精细耳饰一双,却是纯银弯勾上点着小小两滴赤
: 石,红银掩映,可爱非常。先祖便出得两个银株购下,正自赏玩之际,却听得远处有人
: 相执,依稀便是那岳八的声音。”
: “这少年性格可喜,难道却在此处与人起了争执?”

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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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hu May 29 08:50:56 2014, 美东)
之十五
“恐怕二者兼有。赤鬼秉性强顽,原不是易与之人,兼生具异像,他人自不愿招惹。却
说四人到了客栈,岳八一脸晦气,奔入房中去寻关石泉,不一时,便跟在关石泉身后行
了出来。关石泉向赤鬼师徒略拱了拱手,便向先祖道‘有劳阁下通译,在下管束袍泽不
严,以至损毁二位物力,此事便由关某一力承担。’赤鬼见关石泉气概凛然,举动有礼
,便略略收敛了些,道‘原也不关你事,如此,若有二十个金株,我们师徒便行,不再
相扰,若无,我二人在此稍等无妨,你可慢慢筹措。’”
“关石泉一世不善自谋,却哪里有二十个金株的私蓄。”
“不错。关石泉听得二十个金株之数,脸上略略尴尬,想来岳八仓促间不曾言得仔细。
关石泉道‘在下手头余钱便有三,四个金株之值,明日又当远行,恐一时间筹措不及,
这便…’赤鬼道‘我道你好大架子,又养得狗熊也似手下,原来却也是穷鬼。’先祖不
敢传译,便只得说‘这少年似不肯相让。’关石泉道‘如此,二十个金株便二十个金株
罢,二位可尽取在下所有,不足之数,待关某返转之时,自当奉上。’赤鬼道‘你瞧我
好欺么?我又不识你,需拿物件来作押。’不待先祖译完,一旁岳八便自按捺不住,嚷
道‘你这矮子好生无礼,却这般同我家将军说话,一毫不与你又便如何。’赤鬼虽不知
其意,然见其情状汹汹,心知不是好话,赤发立起,又待上前相执。”
“关石泉相待麾下将士甚厚,故帐下俱是死士。岳八为之愤怒,也是当然。”
“关石泉对岳八道‘休得无礼,且退过一旁。’又对赤鬼师徒道‘彼此素昧平生,却是
关某不该贸然求信于二位,质物之论也是公允,二位且随我来,于我房中选一件物事作
押便可。’众人随其入房,关石泉令岳八取来一个行军囊,展开一观,却是古书两册,
一柄剑,一副战甲而已。剑甲以先祖观之,虽是打磨干净,却是古旧平常,然赤鬼一见
之下,眼中一亮,按捺不住,伸手便欲取过一观。”
“如赤鬼这般成就,一生半由才具,半由心力,但若其天性中少了点点热忱,总是难成
宗师。不过关石泉成名前所具兵甲不曾流传于世,却不知是不是名器。”
“岳八惶急,手按剑上,却似不许,向关石泉求道‘这剑甲是将军防身之物,况来路艰
险未知,将军万不可与之。’关石泉道‘你且放手,我言既出,焉有不践之理。’赤鬼
师徒取剑甲观摩,二人手语交谈,耗时良久,赤鬼方将之放下,正色道‘剑甲经主人浸
淫日久,已有一股英雄气附着其上,但若论其本来质地,却不是上品,此等物事,于旧
主身边自好,在他人手里,却恐难得善用。不知几位明日却是要去哪里?’先祖答道‘
明日我等便要出关向左,经九风原,雁返湖,去北氓山一行。’赤鬼大笑道‘此人来日
便要过九风原,雁返湖,如今却要留下剑甲于我,我若要了他这两件物事,恐是再无相
见之期,到时却又去哪里寻他要账。况这副兵械,虽不是下品,但我与师傅若是性起,
一天铸他一副也不是难事。’先祖向关石泉道‘这师徒二人却似不欲取将军器械做押。
’只见岳八脸上一松,好似心宽不少,关石泉却道‘关某同部下皆无长物,这便怎生是
好?’”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Wed May 28 10:33:50 2014, 美东)
: 之十四
: “令祖此言甚是有理,其间是非,确是难于分辨。却不知岳八和赤鬼所争又是何事?”
: “先祖立在铺外,向那老者和少年做了个揖,以河洛语询道‘叨扰二位,不知我这同伴
: 有何冒犯之处,若有误会,待在下调解可好?’那老者向赤鬼做了几个手势,意似让这
: 少年相让一步,赤鬼百般不愿,恶声道‘我与师傅自在这里铸剑,要紧关头,这个妄人
: 却来聒噪,扰乱剑气,废了我们一炉好铁。’先祖向岳八道‘少将军,此人恐怕因你而
: 废了数日之功,故此发怒。’岳八道‘我不过见他二人铸作手法奇特,却是以往不曾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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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Re: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Fri May 30 09:38:28 2014, 美东)
之十六
“恐不免要求助于杨公或那羽人公主,此二人自宫中来,当携有贵重物事。只恐关石泉
开不得这口。”
“关石泉踌躇间,那赤鬼铜铃般大眼转了转,心下已有计较,便同那老者手语了一时,
那老者起始只是摇头,却熬不过赤鬼意甚坚决,老者无奈,叹了口气,只得应允。赤鬼
大喜,向先祖道‘你同他说,我不要他物件做押,若可应我一事,连那二十个金株之数
也可不计。’先祖译与关石泉,关石泉道‘阁下且询问仔细,不知这少年要我应允何事
,我此行要紧,实不愿多生枝节。’”
“不知赤鬼要出甚么难题,却值得二十个金株。”
“先祖向赤鬼道‘但请说无妨。’赤鬼道‘你等若要向北氓山去,却须带我同行。’先
祖向关石泉道‘这少年要结伴同行,想是这少年欲回故土,却无人搭伙,固他师傅不曾
准许,今日见有我等数人同行,却是想借个方便。这少年若曾行过此路,又是河洛族人
,一路之上或可帮衬一二。’关石泉沉吟道‘携他同行倒是无妨。不过关某此行万事都
需仔细,这少年若欲同行,却不知肯不肯遵关某号令。’先祖向赤鬼道‘你若肯依令而
行,不自生事,将军却准你同行。’赤鬼傲然道‘除了我师傅,我却不曾听他人吩咐。
若大家同伴,我便自有分寸,难不成还自去寻那不痛快么,你且教他宽心,他若敬我,
我自敬他。’先祖向关石泉道‘这少年虽桀骜,却不似全然不明事理之人,我等一路之
上若是以好言相待,想来当不令将军为难。’”
“赤鬼这等人物,以关石泉气概,或可令之服膺,换作他人,却是好大一堆麻烦。”
“关石泉道‘若如此,且教他明日一早在此相候。关某另有一事相询,这师徒二人可否
告知九风原,雁返湖之地理情状,关某行时匆忙,不曾于天启觅得此处方志图略。’先
祖回道‘这个自然。’先祖向赤鬼道‘君若有意同行,便于明日一早在此相见,我等卯
时便要启程。不知贵师徒可否熟识九风原,雁返湖路途,若能相告一二,却是足感盛情
。’赤鬼道‘九风原,雁返湖却是从未行过。此二处是河洛禁足之地,现今恐只有寥寥
几个苏行方行得此路。’先祖奇道‘如此,那尊驾师徒同这里集市之中众多河洛工匠,
却是自何路而来?’赤鬼嘿嘿笑道‘这个却不能奉告,我河洛自有秘道,却是千年前就
有。’”
“老朽少年时也曾与一河洛交好,其虽不属北氓山一系,也曾言及北氓山麓有秘道越雁
返湖,跨九风原,直通大复关左近。乃千年前中州与河洛大战所遗,彼时宛南尚是河洛
地界,皖南河洛一支原也如我族一般居于地表,常日里掘土寻矿,伐木为薪。然河洛人
口益盛,宛州森林同浅矿日蹙,不敷支用,于是少壮便分作两支,一支向北突入中州人
族地界,不但为人羽合军所歼,更引来祸水,令虞朝顷国南指,自此河洛便永丧宛南旧
地。另一支丁壮更向南行,直入北氓山脉。其时北氓山极是贫瘠,莫论六族,便是活物
也不见几只,直是大荒不毛之地,这队河洛向此而行,原是不得已而为之。却不曾想于
无意间寻得极大矿脉包有各色金属,兼有燃石之属,足敷全族千年之用。这一行人大喜
之下,便差人回皖南去接引族人,不想为时以晚,不但族中精壮已多覆于中州,所余老
弱妇孺亦为虞朝大军所驱,集于今日大复关一带,眼看便要尽遭屠戮。”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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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hu May 29 08:50:56 2014, 美东)
: 之十五
: “恐怕二者兼有。赤鬼秉性强顽,原不是易与之人,兼生具异像,他人自不愿招惹。却
: 说四人到了客栈,岳八一脸晦气,奔入房中去寻关石泉,不一时,便跟在关石泉身后行
: 了出来。关石泉向赤鬼师徒略拱了拱手,便向先祖道‘有劳阁下通译,在下管束袍泽不
: 严,以至损毁二位物力,此事便由关某一力承担。’赤鬼见关石泉气概凛然,举动有礼
: ,便略略收敛了些,道‘原也不关你事,如此,若有二十个金株,我们师徒便行,不再
: 相扰,若无,我二人在此稍等无妨,你可慢慢筹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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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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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at May 31 09:29:33 2014, 美东)
之十七
“此役血腥,虞朝行军大有不义。虽正史中仅聊聊记了数笔,所幸千年而下,野史传说
无数,小子也颇读了些。其时北氓山河洛少壮见情势危急,无奈之下,只得分作两支,
一支仓促间成了一军,急行雁返湖,九风原后到了族人所在之地,虽是已折损过半,却
仍于数旬内便立起了一座雄关,意存坚守,此关便是先祖当日所在的大复关。”
“原来大复关是河洛所筑,此节老朽却是不知。”
“在下曾随父兄履足大复关,此关虽已是中州形制,然细微处河洛之风或有存留,此是
千年来中州朝廷整备之功,渐渐掩去此关旧主行迹。然而河洛筑作技艺精良,此关基础
,仍是坚固非常,不曾毁损。话说那山中所留另一支河洛,起了极大誓愿,日夜无休,
却是要生生从北氓山麓向着大复关,掘出数百里的一条秘道来。”
“河洛彼时全族几欲覆顶,实是无计可施方行此下策。”
“待秘道只掘得几十里之遥,虞朝各军却兵分几路,渐渐围了上来,将沿路河洛村庄尽
数屠烧殆尽。侥幸逃得性命的河洛,都聚进了大复关。因关后便是百里九风荒原,正是
人族骑军驰骋之所,原尽处是大湖,背湖而战也是九死无生,而秘道之事终属渺茫,固
河洛一族俱知大复关即是埋骨之所,不作他想,老幼均起了决死之心,竟生生将虞朝铁
骑在关下阻了数月。”
“此役惨烈,便是千年下想来,兀自惊心。”
“虞朝大军于大复关下折损惨重,然终是以倾国之力征伐一隅,有援军不断自北而来,
大复关重压之下,渐不能支。关破前夜,族中苏行见敌军于关下整饬,似待天明便要作
最后一击,而依此关情状,却是再难支持。苏行便召集族中所余长老商议,绝望之际,
便欲玉石俱焚,约定第二日放敌军入关后,便纵火烧关。”
“若无其后的峰回路转,以此计之惨毒,恐千载之下,人族河洛间宿怨,仍是难解。”
“正是。其时关中肃然,所余河洛均自默默祈祷真神,求索勇气仗之以慷慨赴死。正在
此时,关上值守河洛见关后一处有大石耸动,却似虞朝欲掘土运兵自关后夹攻,然此关
新筑,根基牢固非常,以人族之器,一时势难掘断,待得想通此节,那守卫大喜,速速
报与苏行。苏行偕众长老闻言便至关后,众人齐力运法移开好大一块巨石,石下钻出一
队河洛来,俱是形容枯槁,衣衫褴褛,却是北氓山上那一支河洛,为饥渴疲累折损无数
人手后,终是掘到了大复关下。”
“河洛虽是异族,老朽听到这里,却也不免为之击节。”
“两支河洛相见之下,各自心酸,一支见关中老幼披甲执戈,血染战袍,一支见数万族
中精壮,过得几月,仅余下了几千形销骨立,行动间便似要倒毙之人。苏行于夜中集齐
两支河洛,存亡之际,便选年少男女千人由二位长老统领自秘道退入北氓山,苏行同所
余长老复盖上大石,作法掩去一切痕迹。”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Fri May 30 09:38:28 2014, 美东)
: 之十六
: “恐不免要求助于杨公或那羽人公主,此二人自宫中来,当携有贵重物事。只恐关石泉
: 开不得这口。”
: “关石泉踌躇间,那赤鬼铜铃般大眼转了转,心下已有计较,便同那老者手语了一时,
: 那老者起始只是摇头,却熬不过赤鬼意甚坚决,老者无奈,叹了口气,只得应允。赤鬼
: 大喜,向先祖道‘你同他说,我不要他物件做押,若可应我一事,连那二十个金株之数
: 也可不计。’先祖译与关石泉,关石泉道‘阁下且询问仔细,不知这少年要我应允何事

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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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at May 31 23:10:41 2014, 美东)
之十八
“若是这般,余下河洛便是一个有死无生之局。”
“不错。然苏行欲存族中种子,不令虞朝大军起疑追索,便将所余老弱结束齐整,于天
明前出关向左,自九风原向雁返湖一线缓缓退却。待朝日初升,虞朝领军元帅欲挥军拔
关之际,前军来报,却道关上无人相守,却似一座空城。那元帅唯恐河洛奋死一击,或
另有奇计以待,狐疑半日,待得往关中泻下无数羽箭火石之后,方将大军分做数队,陆
续进关。待前军搜寻半日,只有河洛焚烧死者的余烟尚自袅袅,关中已无生气。那元帅
随后队入关,待他登上关隘远眺,却见远处似有烟尘向北氓山下而行,他道河洛终究弃
关远遁,便令所部骑军追逐截杀。河洛残部于九风原上且战且退,在血海里挣扎了几日
,终是支撑到了雁返湖畔。”
“若是于此处备有船只,想来还能逃出些许。”
“据史所载,其时湖畔却正有些船只泊在岸边,便是年前那一支南行河洛往返所用。苏
行恐虞朝大军锲而不舍,直追索入北氓山中,若祸及先一步逃出的千余少年男女,不免
前功尽弃。苏行同族人计议之下,只为保存族中骨血,便抢在虞军之前,尽焚所余船只
,背水结阵。”
“不想却是这般壮烈。”
“河洛祖先余烈,千载下读来犹感叹不已,断绪存亡之际,舍身赴义,实是令人感佩。
那虞军前锋骑军进逼,将河洛三面围定,便只等令下便要冲阵。那元帅见河洛阵中零零
落落多是老者伤残,甲不能被体,手不能持剑,兀自在那里怒目而视,断无示降之意,
心中念及自己年来征战,携十万中州子弟南进,折损无数人马,方驱尽皖南河洛,但于
此一战功成之际,眼见铁骑下这数千河洛尤自不肯屈服,却不知金戈杀伐,白骨枯荣,
所为的到底是何来。此人叹息一声,拨转马头,传令前军固守不攻,过不得几日,数千
河洛便尽数饿死在雁返湖畔。此事往来究竟,大复关左近有一残碑,其上文字湮没难明
,便是此间故事。”
“那元帅于最后一战不曾纵兵大屠,这隐约间的一点恻隐之心也属难能。客官所说的残
碑,莫非其上已无作者名讳,诗名<老军行>?”
“不错,此诗文字粗朴简陋,人多不以之为佳作,故时日久了,便少有流传,老丈这般
博识,晚生甚是佩服。”
“呵呵,老朽少年时虚掷了光阴,不曾立下甚么事业,却于这些野史杂文之处略有涉猎
,惭愧惭愧。世人总好骈四骊六,虚华不实之文,似这般字字血泪的文字,纵然欠工整
些,又有什么干系?老朽少年时只爱此诗中的刀光剑影,岁月愈长,却愈是能体会作诗
人心中愤颟沉痛之情。老朽藏有此碑拓片,待取出与客官一观,看是否便是此诗,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at May 31 09:29:33 2014, 美东)
: 之十七
: “此役血腥,虞朝行军大有不义。虽正史中仅聊聊记了数笔,所幸千年而下,野史传说
: 无数,小子也颇读了些。其时北氓山河洛少壮见情势危急,无奈之下,只得分作两支,
: 一支仓促间成了一军,急行雁返湖,九风原后到了族人所在之地,虽是已折损过半,却
: 仍于数旬内便立起了一座雄关,意存坚守,此关便是先祖当日所在的大复关。”
: “原来大复关是河洛所筑,此节老朽却是不知。”
: “在下曾随父兄履足大复关,此关虽已是中州形制,然细微处河洛之风或有存留,此是

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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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un Jun 1 21:35:19 2014, 美东)
之十九
《老军行》
[][]封疆五十国,不可走马宛州南。
宛州有种名河洛,体 [] 孩童气自雄。
常持巧夺天工斧,伐尽苍莽数百原。
能为火中取栗事,砥足万里不还顾。
掘土百丈抵幽府,起烟十里闭双月。
洪炉一举天地动,大匠溅血器乃成。
器成邻里俱欢颜,儿童走动舞在前。
父老箪酒来相庆,冶者携兵见苏行。
[][]帐里皆白发,[] 者毕集相嗟叹。
皖南已无成材木,澜北犹有无数林。
匠师无柴铸名器,妇女少薪煮鸡豚。
唯是幼小不关情,泥代竹木作刀兵。
仗我坚兵千百万,我欲就食虞都城。
[]我 [][] 慈[] 意,[] 携[] 良北氓行。
[][][][][][][],中间妇孺南北顾。
兄弟执手叮咛久,情人诀别泪满襟。
只为此去无[][] ,[][] 北军捷报频。
中州人马空虚壮,皖南锋镝自然坚。
前锋连胜敌都下,左军更下五十城。
皇帝深宫惊白发,妃子[][] 向北还。
羽王见女心欢畅,中州良人可安好。
笑闻战事多不利,愿发鹤雪三百翎。
鹤雪营中多国士,体似鸿毛翼有光。
容颜常能羞处子,谈笑引弦催日月。
君有长镝能裂石,我怀角弓可破风。
振翅高飞意壮远,万里关山还去来。(此二句有借鉴《仓央嘉措情歌》之处,向活佛致
礼。)
雪羽[][]漫天舞,一[] 乱云遮烈日。
云中箭落纷似雨,城外沟渠尸如蚁。
一阵折去一万兵,再战没尽[][] 师。
向北[][] 无生返,望南可有佳信传。
大军连[][][] 起,[] 雪渐有[][] 意。
天子窃[][]心愧北,铁骑得得向[]行。
利刃过处如霜雪,怜我妇孺不解兵。
快马[][] 路似[] ,有我[] 老不[] 行。
前村仅余丁零木,后郡但有绕树鸦。
[][]遣使入北氓,山中子弟今[] 在。
北氓[][] 多雄奇,山中无数[] 铁石。
堪为神兵决生死,可做坚甲负重托。
少壮闻言心愤怒,铸匠执锐越大原。
另有万人精地利,[][][][]。。。。。

“不错,在下于大复关所见的,便是此碑。可惜碑中有文字磨灭,在下曾耗费过一些心
力要觅得此诗的全本,可惜成碑之日久远,诗又冷僻,终究寻他不得。”
“此诗若是不得流传,也当是命数使然,客官何须自扰。”
“老丈说得是。却说当日虞朝大军只道皖南河洛已尽,再无噍类,便回师向北。却不知
北氓深山中尚有这千余河洛少年身负血海深仇,为两位长老严令节制,将行迹深深埋藏
。又过得百年,待那虞朝分崩离坼,中土大乱之际,这一支河洛也自繁衍成一个茂盛大
族,族人从不曾忘记要尽复皖南故地,更要血这雁返湖畔几欲灭族之恨,只是暗暗相待
良机。不多时这族河洛便尽起精兵,批虚捣亢,不但尽有宛州,兵锋也直指虞朝旧都龙
阳。其时中州北有蛮人欲跨江南狩,南有河洛虎视耽耽,而自家几个诸侯兀自关起门来
打个不休,眼见百年前河洛亡族故事,如今却是要在中州人族头上再演一遭。”
“再之恐怕便是妇孺皆知之大英雄孟北凌整饬河山,恢复中州的故事,呵呵。客官与老
朽谈得兴起,却不知离题如此之远,孟北凌事迹留待明日再叙,老朽今日要听关石泉同
令祖一行人却是如何跨九风原,越雁返湖,将这绝世无双的羽人公主送入北氓山中。”
“若要说尽孟北凌故事,在下少不得要多叨扰老丈两日。今日便待在下长话短说,略略
带过些中州与河洛间的恩怨可好?”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at May 31 23:10:41 2014, 美东)
: 之十八
: “若是这般,余下河洛便是一个有死无生之局。”
: “不错。然苏行欲存族中种子,不令虞朝大军起疑追索,便将所余老弱结束齐整,于天
: 明前出关向左,自九风原向雁返湖一线缓缓退却。待朝日初升,虞朝领军元帅欲挥军拔
: 关之际,前军来报,却道关上无人相守,却似一座空城。那元帅唯恐河洛奋死一击,或
: 另有奇计以待,狐疑半日,待得往关中泻下无数羽箭火石之后,方将大军分做数队,陆
: 续进关。待前军搜寻半日,只有河洛焚烧死者的余烟尚自袅袅,关中已无生气。那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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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Mon Jun 2 22:10:49 2014, 美东)
黄金簪之二十
“如此最妙。”
“自孟北凌以下,中州与河洛间往来征战不休,互有胜负,又持续了一二百年光景,其
间宛州便是好大一块战场。奉朝景帝十一年,二族于雁返湖上大战,两败俱伤,居然成
了个不胜不败之局,二族均无力再战,无奈之下,便立下盟誓,相约永不再起刀兵。其
后两族间或有零星争斗,然河洛不能突出大复关,中州也终是不能逾越雁返天险,两族
间仇恨日淡,渐渐不再有闻兵戈。千年下来,雁返湖同大复关间这一九风荒原,终成人
迹罕至之所,其中又不知生了多少异兽。若要行此路,除非大军同行,若是些许个河洛
或是人族过客,便不是埋骨于荒原,也是葬身于波涛,难有一二得免。”
“不错。二族间恩怨纠葛,都有刻骨深仇,也均多行不义,其间对错实难分辨清楚。”
“正是。自此千年前大复关秘道故事,便在河洛中代代相传,不曾或忘。其时全仗族中
少壮极大心力勇气,方成此计,然历代苏行长老却于此事上附会不少神迹传说,却是意
欲假真神之威仪,令族人永不忘记曾经的覆顶之灾。此秘道几成北氓河洛通向宛南人族
地界唯一路途,虽已千年无有战事,然族中智者却唯恐旧事重来,这一条地下干城,却
万万不可落入他族之手,固每一河洛出山前均须向真神前立下重誓,绝不走漏秘道方位
所在。而历代也均有法师术士穷尽一生之力维护此道,大复关下当有结阵,令此道非河
洛不能见,非河洛不能入。”
“原来如此,但这赤鬼放着好好秘道不走,却要随关石泉一行多历艰险,却不知其意何
在。”
“先祖同关石泉亦不能解,便向赤鬼询道‘君若要回北氓山中,却为何不去行那秘道?
我等不得已方才要走这九风原,雁返湖。若途中稍有不测,阁下却不免后悔。所欠阁下
金株,望君勿忧,容再宽限半晌,日落前当可奉上。’原来关石泉无奈之下,却是动了
同杨公相借之心。”
“于钱财份上,关石泉自也不免英雄气短。”
“赤鬼却翻起一双怪眼,道‘哪个曾说要去北氓山来,那座鸟山,不回也罢。到得北氓
山麓,尔等自行,我便在山下相候,或自从秘道折返。金株之事,再也休提,你道我这
般小气么?’先祖奇道‘那阁下此行却是为何?’赤鬼道‘若不是这汉子毁我将成之剑
,谁又耐烦去走这一遭。却是师傅同我已收取他人定金,月后便要交割一把好剑,但眼
下仓促间却去哪里寻上好材料?九风原雁返湖原是千年古战场,想来或有古器留存,若
能觅得一二,将之重新铸炼,方好交割。’关石泉道‘原来如此,便请明日早间在此相
候。’”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 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un Jun 1 21:35:19 2014, 美东)
: 之十九
: 《老军行》
: [][]封疆五十国,不可走马宛州南。
: 宛州有种名河洛,体 [] 孩童气自雄。
: 常持巧夺天工斧,伐尽苍莽数百原。
: 能为火中取栗事,砥足万里不还顾。
: 掘土百丈抵幽府,起烟十里闭双月。

wh
发帖数: 14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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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reden (章二), 信区: Poetry
标 题: Re: 九州--村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ue Jun 3 21:44:49 2014, 美东)
之二十一
“原来赤鬼想的却是此节,终是少年心性,漫无畏惧,不过若是此路好行走,千年来又
怎能留得下片甲只铁。”
“当下赤鬼师徒别过,相约一早来见。先祖见关石泉收拾好剑甲,便要约束岳八,也自
拱拱手告退。是夜先祖正在枕上翻覆,隐约听得那马蹄声又自远处而来,然此次到了客
栈门口便自停下,却是不复再行。过得片刻,听得店门咿呀一声,便似这骑士踱了进来
。先祖心下极欲一观究是何人,便起身行至前堂,将身掩在屏风后向堂上望去,却见关
石泉同此人正在叙话。”
“此人行迹诡秘,却不知是友是敌。”
“先祖一见之下,却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堂中所坐不是他人,却正是那于己处助拳饮
酒的大汉,朝中一品飞骑。先祖便要行出相见,却见关石泉与他仿佛旧相识,二人面色
沉郁,不知在议些甚么。先祖转念间,便留在那里细听。”
“原来是他,然此人行事豪迈不拘,不知眼下却为何如此隐藏头尾。”
“先祖听关石泉说道‘你我一生肝胆相照,你若有他事需我出力,关某便是抛却性命,
安敢相负,奈何此事却牵系国家气脉,实难从命。’那汉子笑道‘你一生便是忠心护主
,伺弄刀枪,又何曾识得他事,实是无趣得紧。’关石泉隐隐怒道‘关某但求社稷太平
,百姓安乐,却不是谁人走狗,越王是我朝柱石,关某在其帐下听令,他人安得置喙。
况你如今只为一个女子,便作出这般行迹,又哪里有半点英雄气概。’那汉子叹息,道
‘社稷功名,英雄豪杰,于我都是尘土,天下岂有万年之基,又有哪个英雄能够越出生
死,与那天地同寿。你一生便是为百姓社稷着想,难道却不知人生苦短,便如白驹过隙
,以你一人之力,又怎能抗得过天命。不如且脱去这许多束缚,潇洒为人却不更好。’
关石泉默然半晌,道‘关某岂不知以我之材力,匡扶社稷之论也是妄谈,又岂不知人生
短暂,温柔乡中自有极乐。怎奈天性好作杞人之忧,眼见天下便要动荡,实在不能袖手
,我不求君解我胸中块垒,君心中甘苦,我自也知。但此事却万万不能应允。’那人切
齿道‘便是只见一面也不准么。’关石泉道‘不准。’那人大笑道‘我要硬闯你便如何
。’关石泉道‘二人相博,你我只在伯仲之间,君要安然过我这关,恐不是易事。’那
人狂躁愤颟,仿佛有无数恼怒不得发泄,起手间忽将手中茶碗掷破屏风,匡仓一声碎在
先祖脚边,那人沉声道‘出来。’”
“原来令祖形迹早漏。”
“先祖尴尬之下,只得转过屏风,拱手道‘在下早欲同恩公相见,却见恩公同关将军叙
话,故此不敢相扰,休怪,休怪。’那人见是先祖,展颜笑道‘我道是何人,原来却是
店家。店家这一路可好?可有多受这军汉鸟气。’关石泉只在一旁摇头,先祖道‘一路
多承将军看顾,并无半点风波。’那人道‘来来来,你且坐下,与我评这个理来。’关
石泉皱眉道‘你好不知羞耻,这等情事,却要巴巴地说与他人知晓。’那人道‘你便好
不通世理,男欢女爱,何羞耻之有,莫非你不是父母精血所生么?’关石泉辨不过他,
便只不住摇头。先祖迟迟疑疑坐下,却不知此人要说出怎样话来。’”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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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簪之二十
: “如此最妙。”
: “自孟北凌以下,中州与河洛间往来征战不休,互有胜负,又持续了一二百年光景,其
: 间宛州便是好大一块战场。奉朝景帝十一年,二族于雁返湖上大战,两败俱伤,居然成
: 了个不胜不败之局,二族均无力再战,无奈之下,便立下盟誓,相约永不再起刀兵。其
: 后两族间或有零星争斗,然河洛不能突出大复关,中州也终是不能逾越雁返天险,两族
: 间仇恨日淡,渐渐不再有闻兵戈。千年下来,雁返湖同大复关间这一九风荒原,终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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