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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45 | 1 第十三章
终于又要继续拍Philip的戏。我自己化了妆，来到电影系摄影棚，Rachel已经等在那里，看到我，似乎愣了一下，我心里一凉，想着是不是自己妆化得不好，太丑。Casey正坐在地上调试话筒，我跟他打招呼说你也来啦！他酸溜溜地说了一句，“Well.. you are the star tonight。” 真是没头没脑的。
实拍的时候，从我面对摄像机的角度，我知道我一定很丑，想把头发放下来遮住，Philip又不让，机器人的头发必须在耳朵后老老实实呆着一丝不乱。如此拍了一会儿，摄像师说他有事走了，Casey也借故走了，Philip只好自己亲自操机，又摄像又录音又调灯光，折腾了很长时间。还好都是固定机位定点拍摄。
Rachel要求把有她的先拍完，刚一结束迫不及待就走了，最后就剩下我和Philip两个人。这样也正好，我台词说不顺可以随便说几遍，不会有什么压力。拍到凌晨，筋疲力尽。开始看着满屋子的设备，他一个人必须全部收好，满地的电线都要一一整理，想想还是留下来帮他好了。结果到主要成了我在收，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很久才回来，我的手因为盘电线弄得脏兮兮的，很不高兴，倒也没说什么，也没有问他去哪了。
夜晚他开车送我回家，问我在哪里停，我告诉他隔壁的地址，下了车看他走了才回到自己的公寓。我的公寓是出了名的，便宜，拥挤，条件差。房客以中国人居多。房东那个台湾老太太专宰这种初来乍到想省点钱的。合约都是一签一年。
冬天。满天的星星。好冷的空气。
新的学期很快就开始了。我不再上Brian的课，竟然很想再见到他。有时会特意在图书馆和电影学院之间多走几遍，希望可以碰巧看到。当然从来碰不到。于是黄昏时候在湖边跑步，也总会特意从电影学院旁边绕过去，也还是碰不到。我另外选了一门声音制作课，说实话现在这个老师叫Clayton，看上去也很年轻，比Brian讲得好多了。
有一天他们两人都在，我正好有个问题问Brian，他回答了以后看看Clayton，又看看我说：你现在已经在上Clayton的课，有什么问题应该问他。我这才想到Clayton就站在我们旁边。我顺着Brian的下巴看过去，Clayton 很绅士地微笑一下，眼睑一垂，点头致敬。Clayton是深褐色的眼睛，但又好像有点蓝，黑框眼镜，永远是一身棕色的衣服，很耐心的样子，很书生气。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对自己说：呵呵，没有Brian可爱，不太会对你动心，抱歉。虽然余光一直注意着Brian，我却不得不看着Clayton，听他解答我的问题。我微笑着，点着头表示赞同，心思全不在。
可是Brian很快就走了，我很不爽，看着眼前的Clayton虚伪地笑着，继续这个谈话。可是我说得很吃力很结巴，Clayton耐心地缓缓地点着头，等着我把句子完成，好像脾气好到可以一直这么等下去。我突然就很好奇他到底能这样点着头等多久，我以5秒的间隔把同样的词语重复了三四遍，一遍比一边说得慢，好像唱片被卡住了。我心里默数着他点头的次数，还在点，还在点，哇!太有耐心了，还在点！20秒吗？他终于停了下来，关切地探寻地看着我，我这才把剩下的句子说完了，心情好很多。
电影系的一个老师要离开西北了，作为常在电影系客串的音乐系研究生也收到了邀请。我花了近两个小时化妆和搭配衣服，来到饭店。所有人都走光了。暗自恼恨。不过还是鼓起勇气打了Brian的电话，问说为什么大家都不在，他很惊诧地说：啊，你也来啦？我们已经吃完了都走了。我只好说那就算了。他出于礼貌跟我说不好意思，我心说你有什么好道歉的，我自己神经病，但还是故作惊讶，说你们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他说他正准备和Clayton一起看电影。Evanston就只有一个电影院，原来他去那里了，原来他和Clayton这么要好。我几乎不假思索地说：真的？这么巧我也正要和朋友去看电影。
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贱。
我的好朋友陈风宇刚刚买了车，Nissan Maxima。虽然是二手车但也算是好车。他总是这么热心并且哥们义气，一听这事二话不说就送我去电影院，我们还拉上了杨帆一起去看电影。
买完票进大厅，我四下张望着，没有看到Brian， 倒看到了正在排队买爆米花的Clayton。他正回头就看到了我。我连忙上前去打招呼，攀谈起来。当然完全不记得都在讲什么，只记得他还是那么一贯地很有耐心，谦谦君子的样子。讲了一会儿，Brian出来找Clayton，终于打上了照面。我突然觉得很窘，之前的自然仪态全没了，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我说：我跟朋友来看电影的，他们在。。。我说着四下看看，陈风宇已经买好了爆米花，正在一个既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的近乎完美的地方站着，仿佛就等着救驾。“那！” 我指着他， 心理无限感激。
好。Brian说，催促Clayton进场，于是匆匆告了别。
看了什么电影完全没有印象了。
Evanston又下雪了。第一场雪好像童话世界，满世界纯净的白色。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场雪。感觉好像有些没完没了。纯净的白色也好像只是死沉沉的灰色而已。老公好像失去了音信，msn上总也碰不上，当然也不可能打电话。国内打过来很贵，美国打回去就很便宜，所以总是我打过去，每每要算好时差，常常打在他正在上班很不方便的时候。起初埋怨，后来也就习惯了。反正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很多年前我曾经问他：如果我现在在你面前死了，你是不是也会这样没有反应不动声色？他当然否认，但我确实怀疑。
再说谈什么话题呢？他的工作？我希望他辞职也考到美国来，对于他在工作上取得的进展并不会觉得兴奋；他也知道，也在努力准备英语，自然也不会和我多说什么。我的学习？我认识的朋友？其实都没什么好谈的。自然而然的，我们许久只是在msn上看到只言片语交待一些事情而已。不想也罢，省的总在电话里找架吵，还白浪费电话费。
窗外的雪轻飘飘的没有方向。芝加哥是著名的风城，吹得乱七八糟，只是从窗户缝产生的呼啸声，提醒我外面有多冷。我知道，对Brian的感觉是很可笑的，当然也是毫无意义的。以后看到尽量躲开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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