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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光头和尚都是坏人吗？”白素贞坐在父亲的膝上，好奇地问。“刚才那个光头
哥哥好像好可怜的样子。”
“和尚当然不都是坏人，但有很多坏蛋都冒充和尚呀。只有圣教里拜无生父母，拜弥勒
菩萨的和尚才是真和尚，才是好人。娘今天就是带素贞去参加圣教的法会，一会儿你就
会见到好多教里的大人物，素贞要听娘的话，别冲撞了大人物。”旁边的美妇把白素贞
从白有财怀里抢过来，对白素贞柔声地说。然后厌恶地瞪了白有财一眼，“死窝囊废，
哄一下女儿也会被野和尚纠缠，你说你还有什么用。快滚一边去！”
白有财被妻子骂得不敢回嘴，低着头，走出了马车，悻悻地跟着走。他不敢得罪妻子，
因为这个妻子莫氏原来是当时还是香主的林四的一个侍女。只因他入教时，“牺牲”了
原配李氏，林四念其“忠诚”赏赐给他填房，实质是监视他的。照莫氏的说法，如果不
是白有财，自己早就是现在的林教主的一房姬妾了。白有财非常害怕妻子，不单是因为
莫氏有着教主的背景，而且莫氏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地方。她经常为教里鼓捣一些奇怪的
药物，而那个可怕的王小七，时不时就会蒙着脸在家里出现，取走这些药物。白有财有
时怀疑自己平时吃的饭菜里也有莫氏下的药，如果他敢顶撞她，她有无数种让他死得不
明不白的方法。
今天的法会是在雷峰塔举行。名义上是灵隐寺主持的俗家大弟子林四为母亲彭氏夫人的
祈福法会。彭老夫人据说是当年反元大将彭莹玉彭祖的嫡亲孙女，在圣教里有着无比崇
高的身份，是教里硕果仅存的两位长老之一，并被尊为圣母。今天是彭老夫人大寿以及
招收徒儿的日子，江南所有家里有两岁以上，七岁以下女儿的教徒都需要把女儿带来参
加甄选。如果被彭老夫人选中，将会成为彭老夫人唯一的弟子，同时封为圣女。
这是圣教自从唐赛儿分教造反，使得圣教被迫转入地下以后，五年来第一次盛会。
“明尊在上，无生父母座下的儿女，各位兄弟姐妹们，自从胞兄林三反教，在下不得不
大义灭亲……”
“林四狗贼，林三教主是被你害死的！”台下突然响起一声暴喝。一条大汉跃身上台，
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向林四砍去。
林四一个侧身，躲过大刀。身边几个侍卫一拥而上，把大汉制住。林四举起手，示意侍
卫不要急着杀人，微笑的看着大汉，“宾鸿，宾右使。别来无恙吧？佛母可安好？”
“呸！”宾鸿一口吐沫吐向林四，被林四侧身躲过。宾鸿继续大骂：“林四狗贼，你为
了教主之位，害死嫡亲兄长林三；还勾结官府，出卖佛母，让五万兄弟几乎尽灭，只剩
下董左使跟我护着佛母辗转山林才逃过一劫。佛母心灰意冷，带着圣女远遁而去，董左
使也不知所踪。林四，我今天来自知必死，只是为了向各位教友揭穿你的真面目！”
“宾鸿，出卖佛母的是你！你自己的侄儿宾辉不屑你的所为，早就密告于我。宾辉，出
来，见见你伯父吧。”林四冷冷一笑，向身后一招手。
一个青年从林四身后有点犹豫地走了出来。“伯，伯父。”宾辉微微向宾鸿鞠了个躬。
“师父说了，只要你承认是你出卖佛母，伯娘跟妹子都会没事的。”
“竖子敢尔！”宾鸿满脸通红，死命地要挣脱被制住的双手。可是被侍卫死死制住，动
弹不得。“林四，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你敢动我孤儿寡母，我宾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宾右使，我早就劝说过佛母，太过仓促起事，会让圣教元气大伤。再加上你这个叛徒
，可怜圣教五万兄弟呀！幸好有我林四，及时镇住一半的兄弟，让他们不要暴露，再加
上这几年的苦心经营，圣教才有今天的鼎盛局面。可是，你出卖教门的罪孽却不能饶，
圣教五万兄弟的血不能白流，今天就是你血债血偿的日子。来人，押张氏跟宾小妹上来
！”林四大手一挥，很快一个带着枷锁，满脸菜色的妇人跟一个瘦弱的女孩子被押了上
来。
“娘子！”宾鸿大声叫道。
妇人抬起头，看着宾鸿，“大郎，大郎！”然后失声痛哭，要跑过去，却被押着他的大
汉拦住，不得靠近。
“爹爹，小妹要爹爹！”女孩子看到自己的父亲也要扑过去，却被母亲死死拉住。
“明尊在上，无生父母坐下各位兄弟姐妹，我林四在此宣布，宾鸿出卖教门，判全家斩
立决，以告回归真空家乡的五万兄弟之灵。刀斧手！”林四大声喝道。
三个刀斧手举着鬼头大刀，走了出来，站在被押着跪在行刑台上的宾家三人身后。
“爹爹，我怕。”宾小妹看着宾鸿，哭着说。
“小妹不怕，闭上眼睛。一会儿爹娘就带小妹一起回到真空家乡，去见明尊了。”宾鸿
安慰道。然后转个头，狠狠盯着宾辉。
站在不远处的宾辉羞愧地低下头，偷偷地溜到角落里。肩头突然被人一拍，他转头一看
，只见王小七站在身后，手里拿着一把尖刀，正插向自己的胸口。宾辉举手抵住王小七
的手腕。“师兄，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以为师父会留下你这个出卖伯父的小人在身边吗！”王小七狰狞地笑着，
一脚踢翻宾辉，冲上前，补上一刀。
宾辉想叫，嘴巴却被王小七捂住，挣扎了几下，断气前，听到林四在台上的声音传来。
“行刑！”三个刀斧手手起刀落，三颗人头滚了下来。
很快，三颗人头被装在盘子里，送到林四面前。林四高高举起盘子，大声说道：“圣教
叛徒已经伏诛，恭请圣母查验！”
彭老夫人缓缓从台后走出来，一脸慈祥，花白的头发上插着一个凤簪，胖胖的脸上带着
人畜无害的笑容。她笑着接过盘子，“老四呀，今天是我的寿辰，你给为娘送这么大的
礼，为娘真的很开心。”然后一把抓住宾鸿的头发，把宾鸿的头颅举到面前，狞笑着说
：“宾鸿呀宾鸿，想当年老教主娶我进门，你反对的声音最大。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呀
。”然后狠狠地扔到地上，一脚把宾鸿的头颅踏碎。
台下很多普通教徒被这血淋林的一幕早已吓得双腿发软，但又不敢离开。参加甄选的女
孩子好多已经哭了出来。但是也有一些狂热的教徒大声叫好。
白素贞没有哭，还显得很兴奋地看着台上。拉着娘亲的手问道：“娘亲，这个老奶奶是
谁呀？”
“她就是我们圣教的圣母彭老夫人。今天是她收徒的日子。素贞今天如果被她选中，素
贞就是就圣教的圣女。”
白素贞母女就在台前不远处，台上的彭老夫人正在十分受用地看着台下的教徒们的恐惧
跟狂热，忽然听到白素贞母女的对话。她觉得很趣，身形一动，就飘了下台，一下子抱
起白素贞，跳回台上。
“小丫头，你不怕我吗？”彭老夫人用还带着宾鸿血迹手轻轻刮着白素贞的脸蛋。
“圣母娘娘，我不怕！娘说您是大英雄，大好人。”
“哈哈，哈哈，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素贞。”
“白素贞，好，好！你以后就是圣教的圣女了。”彭老夫人哈哈大笑。
“恭贺圣母，恭迎圣女！”台下上万教徒单膝跪下，齐声祝贺。
看着眼前的和尚，听着他口齿不清的解释，白素贞很快就明白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认
为自己是他的妹妹，因此阴差阳错地被他救了出来，而错过了圣教的救援。白素贞本想
趁其不意，下手解决掉这个和尚。可是这和尚武功貌似不俗，即使暗算，自己的胜算也
不高。何况，看起来和尚对自己没有敌意，不如将错就错，静观其变。
“素贞，你在牢里没有吃什么吧，这里有几个馒头，你先吃吧，大哥给你倒点水。”法
山从包袱里掏出几个硬邦邦的馒头，递给白素贞。
看见这个硬邦邦又脏兮兮的馒头，白素贞不禁心里有点反胃。而法山关切的样子看起来
不似作伪，这是自己一辈子都没有感受过的亲情。她看着有点儿想笑，又有点儿感动。
只好微微点点头，接过了馒头。
水是装在破碗里盛来的。白
素贞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吃这样的脏馒头，会用这样的破碗。可是腹中饥饿，只好忍着作
呕的感觉，粗略地和着水吃了半个，再也吃不下了。
“大师……”白素贞正想开口，就被法山打断。
“素贞，我是你大哥，白有财那厮虽然可恶，但他毕竟是我爹，你是他的女儿，就是我
妹妹。不要再叫我大师。”法山有点愠怒地说。
“是，大，大哥，”白素贞不想接受，只好勉强答应。“那我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法山挠了挠光头，在破庙里走来走去。过了一会，突然灵光一闪，走到白素贞面前，说
：“素贞，你现在被官府追缉，要躲起来才是。白有财那厮是白莲教的，我把你送到白
莲教那里去好不好。他们看起来很有势力，应该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听到白莲教，白素贞不禁暗喜。“大哥，你知道白莲教的藏身点呀。唔，好吧，现在也
只有这样了。”白素贞假装思索了一番。
“不过，素贞，白莲教不是好东西，害死了你大娘，白有财那厮现在也生死未卜。等风
声没那么紧了，大哥再回来接你，你就不要再跟白莲教有什么接触了。大哥还是要为你
大娘报仇的。”法山再三叮嘱说。
白素贞轻轻点点头，法山就带着白素贞往董一碗的住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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