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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dlife版 - 手足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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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情深--写在大哥六十岁生日之际
(2012年11月)
汉语中有很多用来形容时间过得快的成语,如“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弹指之间”等。虽然从小就学过这些成语,但对其含义的真正理解与体会,则是成年
以后,特别是最近几年。前几天跟三哥通电话,聊起家中每个人的近况,最后说到大哥
,三哥说,再过一个月大哥就要过六十岁生日了,他准备和丛民专程去北京给大哥祝贺
生日,二哥可能也会去。放下电话,我一时感到茫然,进而是无尽的感慨。这些年来四
处奔波,不时感受时光飞逝自不必说,可是从未觉得大哥已经六十岁了。六十岁称为“
花甲”,一般认为是步入老年的标志,但无论如何还是难以将大哥和老年人联系起来。
在我们兄弟姐妹六人当中,如果说谁对家庭贡献最大,那无疑是大哥。在那些虽已远去
但仍然清晰的艰苦岁月里,大哥过早地开始与父母分担起支撑家庭的重任;从二哥、三
哥、小姐,到我和丛民,无一不在人生的关键时刻得到大哥的指导与帮助,其中有些甚
至是决定命运的。因此,大哥的六十岁生日,毫无疑问对我们兄弟姐妹是十分重要的;
二哥、三哥和丛民不远千里专门去给大哥庆祝生日,他们的心情我完全理解。遗憾的是
我和小姐远隔重洋,恐怕是无法回去和大家团聚共享那温暖的时光;不过,大哥几十年
来对我们兄弟姐妹的帮助,对家庭的贡献,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大约是1977年,一个春天的下午,当时在志广公社中学当教师的大哥匆匆回到
家里,跟爸爸妈妈说,国家可能很快恢复高考,即通过考试择优录取上大学。大哥是
1974年经推荐上的呼兰师范学校,1975年毕业和大嫂一块分配到五常县志广公社中学工
作的,因此大哥也是我们家走出农村进入国家干部行列的第一人。大哥这次匆匆回来,
是想让二哥着手复习准备参加高考。当时二哥刚高中毕业不久,在生产队当农民。1977
年初,五常县大搞农田基本建设,其中一项重大工程是修建龙安干线,即从龙凤山到安
家的一条几十公里长的灌溉水渠,指挥部设在石庙子一带,二哥当时就在这个工程上作
宣传报道工作,除了去工地现场,就在石庙子写稿子。我找到二哥说明情况,他似乎不
大情愿,但还是跟我一块回到家。大哥当面给二哥做了一些交代,特别强调了通过高考
上大学的重要意义,反复叮嘱二哥抓紧复习,之后就在天黑前匆匆赶回志广中学去了。
后来的情况是,二哥通过了当年的高考,于1977年底被五常师范学校录取,从而进入国
家干部行列,使自己的命运从此得以根本改变,而这一切,起决定性作用的,应该是大
哥的那次回家建言献策。七、八年以后,大哥又一次对二哥的人生轨迹产生重要影响。
1984年春天,正在黑龙江省委党校读书的大哥得知省委党校即将扩大招生的信息,极力
鼓励二哥报考。二哥当年从五常师范学校毕业后分配到小山子中学当语文老师,工作认
真勤奋,已经是学校的教学骨干。像当年高考一样,二哥对于是否应该报考省委党校拿
不定主意,但经不住大哥的极力鼓动,终于开始认真准备,同年七月份成功考取黑龙江
省委党校社科班,并于1986年取得本科学历,又在大哥的推荐下,进入牡丹江林业党校
工作至今。可以说,二哥从王殿元屯到小山子,又从小山子到牡丹江的人生轨迹,是大
哥一手策划的;而这两次转变,应该算得上是二哥人生道路上最重要的转折,为二哥及
其一家的生活道路奠定了基础、明确了方向。
三哥1977年19岁去当兵,1981年复员回王殿元屯当农民,后来随父母返回丹东
定居,在市政工程管理处下属的道路桥梁公司工作。由于当初家庭生活困难,在我们兄
弟姐妹六人中,唯有三哥初中毕业后就回家务农,帮助父母承担起了支撑家庭的重任。
对此,不但父母心怀愧疚,大哥也一直在为三哥寻找机会,一来弥补三哥过早中断学业
的遗憾,二来为三哥将来有更好的发展创造条件。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大哥利用自己在
志广中学工作的有利条件,为三哥争取到了参加五常县团代会的机会。一个十七、八岁
的农村青年,在当时政治领先的社会历史条件下,能作为全公社几百名上千名青年的仅
有的几名代表参加全县的代表大会,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是难得的机会和荣誉;这种
经历对任何年轻人,都会极大地开阔其眼界、鼓舞其信念。事隔十年,上世纪八十年代
末,大哥又利用自己在牡丹江林业师范学校主办函授培训班的有利条件,为三哥创造了
函授学习的机会,使三哥通过函授考试取得了大专文凭。从初中毕业到获得大专文凭,
这对任何人都是一件人生大事,都会使自己的人生道路得以很大改观。三哥后来在丹东
市政处工作出色,几经提拔,从一名普通的工人成长为道路桥梁公司党支部书记、经理
。这些固然主要是因为三哥本人的能力使然,但毫无疑问与当年在大哥力主下通过自学
考试取得文凭密不可分。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的中国,文化大革命虽然已接近尾声,但教育战线仍处于
混乱状态,在“教育要革命”思想的指导下,很多农村中学都改成了农业中学。这些农
业中学只开设很少一部分文化课,大部分时间是学生直接参加生产劳动,我和小姐当时
所在的双发学校就是这样。于是,大哥想办法把我和小姐转学到他和大嫂任教的校志广
中学,使我俩有机会继续接收较好的初中和高中教育,而不是像那些只能留在双发学校
而不久就辍学了的同学那样。我和小姐从1977年到志广中学上学起就住在大哥家,开始
是租住在张铁匠家的西屋,后来是公路西边小水塘南侧大哥自己盖的房子。在这两个地
方,我和小姐与大哥大嫂前后总共生活了将近两年时间,一直是四口人住在一铺小炕上
。刚住进新盖的房子的时候没有电,每天晚上都是点蜡烛学习,不论学到多晚,大哥都
一直陪着。事隔三十多年,这样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地中央的一个小方桌子上点着一
只蜡烛,桌子旁边围坐着大哥、小姐和我。大嫂一般是吃过晚饭洗完碗筷后坐在炕上看
一会儿书,或者备备明天的课,就睡觉了,我和小姐则是先完成作业,然后做数理化练
习题。大哥坐在旁边或者看书,或者备课,但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随时给我们解答我
们做不上的题,不论是数学、物理还是化学。那几年,志广中学教数学的张凤荣老师和
教物理的刘万斌老师家就在大哥家后面,隔着那个小水塘遥遥相望。张凤荣老师上数学
课时,经常以我的作业作为标准答案,甚至有时在课堂上也毫不忌讳地说:“张崇本有
他大哥辅导,答案肯定是标准的。”相比之下,刘万斌老师似乎不那么友好。有一天,
上课铃声响过,刘老师走进教室,看到的是一片混乱:有的同学在打闹,有的同学在玩
扑克,而我正和几个同学就着课桌在打乒乓球。刘老师板着脸站在讲台前,一言不发,
直到大伙终于知趣停止了吵闹,他才开口说道:“你们太傻了,上了人家的当了;人家
玩你们就跟着玩,可是人家晚上学到半夜,你们能吗?”然后又将脸转向我,冷冷地说
:“张崇本,你是故意的吧?你可以白天玩晚上学习,还有人辅导,但别人可没有你那
么好的条件。”后来我想,刘老师肯定是每天晚上总是看见水塘对面我们屋里的灯光亮
到很晚,从而知道我们每天晚上都学习到很晚的。他的话虽然充满偏见,但也说出了一
个事实,那就是大哥大嫂为我和小姐创造了别人没有的学习条件,使我们能够比较系统
地学完了高中课程,从而为我们考上大学奠定了基础。
大约在1980年前后,大哥大嫂调到尚志县帽儿山中学工作。当时全家的情况是
,我和小姐在上大学,三哥在当兵,二哥在小山子中学当教师,父母还住在王殿元屯,
丛民在五常县二中读书。可能是考虑到把丛民自己扔在五常不放心,也可能考虑到尚志
一中的教学质量高,大哥通过各种关系将丛民转到了尚志一中读书。当时丛民的户口在
五常,因此这种与户口分离的跨县市的转学是不允许的。那时大哥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
老师,无权无势,可以想象为了给丛民转学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和代价。不管这次转学对
丛民后来的人生道路有多大帮助,我们所心怀感激的,是大哥为了兄弟姐妹甘愿付出的
精神。就如那年为了我调离八一农大,大哥找到他在省委党校的同学给农垦总局的领导
写信求情,学校才最终同意我离开。大哥为家族的奉献,其实已经延续到了下一代,比
如这几年对冠男的照顾。冠男刚到北京时,有相当一段时间住在大哥家里,这期间,大
哥大嫂为冠男提供的不仅仅是吃住这两项基本生活要素,还有其他各个方面的关心与照
料。据我所知,有段时间冠男身体不大好,大哥大嫂竭尽全力多方咨询并联系医院;有
一两次冠男希望换换工作,大哥就动用一切关系为她联系新工作,亲自开车接送冠男去
面试单位,提醒她面试的要领等等;在冠男的恋爱婚姻问题上,大哥大嫂也是倾尽心力
,提供了全面的关心与帮助;有一个时期冠男下班晚,为了保证冠男能安全到家不出差
错,那段时间每天晚上大哥就亲自到离家二里多地的汽车站去接冠男。
大哥不但在学习、就业和工作上给予了弟弟妹妹们以巨大帮助,也在经济上给
予了全家重要的支持。我和小姐上大学期间,每年的寒暑假结束返校时,大哥都会凑点
钱给我们带上。当时大哥大嫂两人的工资加起来每月也就七、八十元, 既要维持日常开
销,又要帮助家里,还要随时资助我、小姐和丛民,现在想起来真是太难了。1982年春
天,大哥大嫂在帽儿山为三哥三嫂举行了婚礼,我和小姐分别从佳木斯和密山赶来参加
,又一次经历了至今难忘的一幕。根据我的感觉,在帽儿山工作的那几年,是大哥人生
的低谷时期。工作任务繁重、领导及同事的排斥挤压、已到而立之年事业前途不甚明朗
,等等;而更重要的,应该是生活上的窘迫。我现在都有些不敢想像大哥大嫂和滨生三
口人在帽儿山的居住条件,为什么会如此的差。印象中那几年大哥在帽儿山换过几次住
处,但都是租住人家的房子;所租的房子都非常小,状况非常差,其中有一处,居然只
有半铺炕,人躺在上面连腿都伸不直。就是在这样的工作、生活条件下,大哥大嫂还是
将三哥从王殿元屯接到帽儿山,给他在帽儿山钢铁厂找了一份临时工作,并为三哥筹办
了婚礼。婚礼那天,大哥很高兴,说了很多话,喝了很多酒。我和小姐由于第二天早上
就要返回各自学校,因此很早就起了床,知道大哥昨晚很累,睡的很晚,就想不惊动他
了,让他多睡一会。但就在我和小姐准备动身去火车站时,大哥还是起来了,并坚持要
送我俩去火车站。在火车站,大哥为我和小姐买了车票,又买了几个面包让我们带上;
开始检票了,只见大哥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钱,分成两份,分别塞在我和小姐手里,嘱咐
我们路上注意安全,就转过身向门口走去。望着大哥的背影,突然觉得此时的大哥显得
那么苍老、那么憔悴;低头看看手里那一卷还留着大哥体温的皱皱巴巴钱,都是1元、2
元和5元的钞票……我的眼泪终于止不住流了下来。
根据一项有关研究,一家的长子往往付出最多,而得到父母的疼爱最少。我不
知道这一结论是否普遍准确,但我们家的实际情况,却与此非常吻合。因为是长子,几
十年来大哥为家庭做出的贡献和付出的辛劳,在父母看来,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甚至还
不满意,更不用说像我和丛民那样,能得到父母额外的呵护和疼爱。对于这些,大哥不
但从未流露出过什么,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对父母的孝敬与日俱增。
大哥1993年调到北京首都钢铁公司工作,一开始住在学院南路首钢研开公司宿
舍,只有一间房,不到二十平方米,大哥大嫂和滨生三口人住已经够挤的了,但大哥却
把爸爸妈妈接来,一住就是几个星期。后来公司给大哥在石景山分了一套房子,但也只
有四十多平方米,并且这时滨生已经长成大人了。尽管如此,大哥大嫂还是将爸爸妈妈
接来,一住就是一个多月。2011年妈妈去世后,大哥又把爸爸接到北京住了一个多月,
并且每天陪爸爸聊天、下棋、打麻将、散步;后来爸爸想要回丹东,大哥就亲自开车把
爸爸送了回来。就在上个月,大哥又带着滨生千里迢迢从北京到丹东来给爸爸过82岁生
日。大哥已经是快六十岁的人了,身体也不好,尤其是牙经常出毛病。但不管自己有什
么难处,在孝敬父母上,大哥已经做到了一切可以做到的,也是给我们做出了榜样的。
我们这个家族几十年来历经风雨,但对父母的孝顺和兄弟姐妹之间的手足情深从未改变
,反而历久弥新,这与大哥所树立的榜样和起的带头作用密不可分。
大哥十几岁就离开家乡闯荡于社会,几十年来一步一个脚印,从王殿元屯到志
广公社,从帽儿山镇到牡丹江市,最后定居于首都北京。这样的人生历程,不是随便什
么人都可以经历的;这样的事业成就,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取得的。仅以1993年调到
北京首都钢铁公司工作为例,当时首钢刚刚开始实行公开招聘制度,在几千名来自全国
的竞争者中,大哥以优异的成绩和突出的面试表现博得评审部门和面试委员会的好评,
从此调入首钢,担任《生产力之声》杂志主编。大哥才华横溢、知识渊博、兴趣广泛。
大哥喜欢拉琴,拉起琴来身心投入、神采飞扬;大哥擅长写作,写出的文字逻辑严谨、
下笔成章;大哥喜欢辩论,话匣子打开,谈古论今、慷慨激昂;大哥喜欢打乒乓球,球
拍直握,神情专注、能攻善防;大哥喜欢喝酒,一杯在手,豪情满胸,尽显侠骨柔肠!
今天,兄弟姊妹们如果在某些方面还算有点特长――哪怕是只能算作有点爱好也罢,那
也肯定是离不开大哥早年潜移默化的感染与熏陶!
古语云,老嫂比母,长兄如父。虽然大哥比二哥、三哥只年长3、5岁,与丛民
和我的年龄差距也不是很大,不属于父辈的年龄,但大哥几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延续并升
华了父母对弟弟妹妹们的爱,从而使我们能一直非常幸运得到大哥的呵护、包容和关爱
,更使我们能在人生的关键时刻一直非常幸运得到大哥的引导、鼓励和支持。多年来,
大哥一直视兄弟姊妹为手足,尽到了超出兄长的责任和义务。回想往事,我们都感到非
常庆幸,庆幸我们有一个可以永远依赖的兄长,一个永远关心我们、鼓励我们、以我们
的悲伤或欢乐为悲伤与欢乐的朋友!
可惜啊,在大哥六十岁生日的时候,我不能给他斟上一杯,陪他回忆那流逝的
岁月所沉淀下来且永刻心头的点点滴滴。我所能做的,就是衷心地祝福大哥大嫂和滨生
一家阖家欢乐、万事如意!
祝大哥生日快乐、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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