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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3742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History 讨论区 】
发信人: puppylsy (耄轮都是弱智), 信区: History
标 题: 邓子恢关于农业问题的报告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hu Feb 24 19:31:26 2011, 美东)
邓子恢1962年在中央党校做的报告，不过随即受到毛的批判，导致中央农村工作部的撤
销。
（一九六二年七月九日、十一日）
准备讲三个问题：
一、关于农业生产问题；二、关于人民公社问题；三、解答几个问题。
一、关于农业生产问题
目前农业生产是怎么样的情况呢？总的来说是这样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1959、
1960、
1961连续三年减产，不仅是粮食减产，经济作物也减产了。今年情况怎么样，现在还看
不出
来，今年夏收不是很好的，有些地方减产，也有少数地方增产。今年粮食能不能增产就
看秋
收，可能比去年好一些，因为今年气候比去年好，冬天有雪，拿粮食总产量来说可能比
去年
好。这是一个情况。第二种情况就是近年来农业生产力下降了。同志们知道，农业生产
力的下
降，首先是耕地减少。1957年前后有耕地17亿亩，1958年以来少了2亿多亩，这是何道
理呢？
深翻地糟蹋了一些，现在只剩下了15亿亩。另外，农具、牲畜下降很多，有些地方下降
一半以
上。牲口少了一半这对生产力是一个很大的破坏，农具减少了，从机械化方面来说，排
灌机
械、运输机械虽然比1957年有所增加，但是这些农业机械只有三分之一能够用，三分之
一报
废，三分之一待修，没有零件，可能只有60%可以用，40%不能用，这是普遍的情况。
水利方面：不看条件，兴修水库，扩大了盐碱化面积，如河南盐碱化了2000万亩，
增加了
一倍。其他地方，盐碱化也很厉害。另方面，为了搞大的，中小型水利失修。山塘不能
蓄水
了。强调井上灌溉，水井也不要了。像河南不利用地下水道，把水井都毁掉了，几年来
将近毁
掉100万砖井，结果井没有了，水渠也没有修好，园田化也搞不成。有些地方灌溉面积
不能扩
大，因为中、小型水利失修，现在再重修一下，像华北、湖南这些地方还需要一二年。
种子方面：良种退化，良种少了。许多优良品种都成了杂种不是良种。今年有些棉
花种子
播下去不出棉芽，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商业部门统购籽棉，在剥棉花时给棉子剃了光头
，把短
绒都剃光了，影响种子生长。还有麦子、水稻都没有良种，原来的良种都乱了，种子退
化了。
前几年提倡见母必留，凡是母畜都留下来，有一些不适宜留的也留了。这是生产力的损
失。
还有一个是茬口问题，原来北方一般是两年三熟，南方是一年两熟，前几年在北方
推广一
年两熟，在南方推广一年三熟，不顾条件，不因地制宜。有的种高粱、玉米种得很好，
现在要
种地瓜，结果减产，茬口乱了。现在又要倒过来种玉米、高粱，要三年才能倒过来。
还有一点是山林受到破坏。山林是农业最基本的建设，有的同志说林业是农业的父
亲，畜
牧业是农业的保姆。有林才有水，山穷水尽没有林，水从哪里来呢？过去有人说，十年
树木，
百年树人，从南方来说，十年可以树木，北方不行。最近开了南方各省林业厅、局长会
议，南
方有许多地方出现了小黄河，水土流失很厉害，河床也高了，山水下来没有山林吸收水
量，很
快向下游流。江西今年洪水很大，是50年以来没有过的，当然和雨量大有关，但是和森
林破坏
是有关系的，不能吸收水分了，这样也使得农业生产下降。农业离不开林业，要靠林业
做农
具。
还有一点是住房被破坏了，民房破坏了很多，湖南一省1959、1960年去掉了40%的
房子，
有的把民房拆了搞猪场。安徽也拆了不少房子，搞得很严重，有的村庄整个房子消灭了
，一间
房子也不留，现在要恢复。老百姓没有房子住怎么办？有的要跑到很远的地方去种地，
那怎么
得了！不是浪费劳动力吗？农村里面没有自行车，要靠两条腿，即便有自行车山地怎么
能骑？
没有房子，老百姓要喂猪、喂鸡不行，几家人住在一间房子里，你的鸡子吃了我的东西
，我的
鸡子吃了你的东西。农民家里没有办法喂鸡、喂猪怎么行？
当然农业六十条川颁布以后，恢复了一些，恢复得很少。这不是一年、两年的问题
，要恢
复到1957年的水平就要很长时间。这是生产力下降，不是产量下降。生产力中很大一部
分是什
么呢？就是劳动力，前几年劳动力减少了，体力弱了，还有一点是技术差了。过去农活
质量
高，基本靠两只手，不是靠机器。会干活和不会干活质量差得很远。我们中国是地少人
多，现
在这几年特别是1958年以来，老百姓是大兵团作战，干部瞎指挥。现在一般的青年不学
技术
了，30岁以下、 20岁以上的青年技术很低。对老农，前几年尽批评他，不是老保守，
就是老
顽固，结果他不把本事拿出来，青年人也不听他的。他是老顽固嘛，还听他的话干什么
？老农
不拿出来，青年不学，这也使生产力下降。
经过这几年的农村调查，现在看来，农业生产力确实是相当大的下降，这是造成现
在农业
减产的基本原因。这不是一年、两年可以恢复的问题。牲口死亡这样多，一口大牲口不
像兔子
一样，兔子一年好几窝，一窝好多个。牲口不行，一年一胎，顶多是双胞胎，哪能年年
是双胞
胎呢？很难恢复。按照自然条件来恢复，恐怕要10年，每年只能增加5%-6%。这是大事
情。
关于农业生产的状况就讲这样两个方面。一个是产量连续三年下降，今年看来可能
增长一
些，不能增长很多；再一个是农业生产力相当大幅度的下降，这是伤害了农业的元气。
现在来分析一下为什么这样下降，是什么原因。
产量连续下降，生产力遭到破坏，元气失散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们说自然灾害有关
系，三
年自然灾害有很大的关系，今年自然灾害又不小，北旱南涝。前两天雨下得很好，下透
了，如
果过十天半个月再下一次，北方的收成还要好。但下迟了一些，地瓜受了一些损失。东
北旱。
这几年的自然灾害是水、旱、洪、虫，这是严重的。这是不是主要原因呢？不是的，主
要原因
是人为的，是我们工作上的问题。1958年以来问题很多，但事实上毛病不是从1958年开
始，什
么都不是突然变的，突变是渐变的结果，事实上在合作化以来就有毛病了，根子很深，
1955
年、1956年就有毛病。
人为的因素，我们工作中的毛病是什么呢？
首先是公社内部的生产关系问题，内部经营管理问题。公社内部的问题表现在什么
地方
呢？首先是表现在所有制的变动太大，变得太多，变得太快。解放以后，三年基本上结
束土地
改革，还有一部分地区是1953年、1954年结束的。1953年成立互助组，1954年部分地区
搞合作
化，1955年大发展，14% 的农户加入合作社，其中有一些高级社，1955年冬至1956年初
90%的
农户参加了高级社。
由土地改革到互助组所有制没有变，还是农民个体所有。到初级社就变了，变成集
体所
有，50%集体所有，50%保持私有，土地分红，土地还有报酬，如果产量是500斤，其中
250斤作
为土地报酬，250斤集体所有。到了1955年冬绝大部分转为高级社，把生产资料全部变
为集体
所有。所有制在初级社有了变动，到高级社又有了变动，初级社范围小，一般是十几户
，转人
高级社就由高级社统一分配。到了1958年转为人民公社，由人民公社统一分配，变成了
大集
体。
由个体所有变为半集体所有，又变为全集体所有；由小集体变为中集体，最后变为
大集
体。1959年郑州会议川，又把大集体变为中集体，人民公社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生产资
料基本
上属于生产大队所有，由生产大队统一分配，小队是包工、包产、包成本。但是到了
1959年冬
天又变了，一直到“六十条”又下降为队为基础，到了1962年2月中央颁布人民公社基
本核算
单位为生产队，这个时候所有制又降下来，下降为小队了。当时大部分是大队所有，实
际上是
小队所有，大队保持所有权，现在大部分是小队所有了。这有多大的变化！由土地改革
以后农
民个体所有变为初级社半集体所有，高级社的全集体所有。初级社是小集体，到高级社
是中集
体，人民公社是大集体。忽上忽下变动了几次，变得太大。
合作化初期规定社员自留地是5%、7%，有的是10%，到了1958年以后，食堂一办，
自留地
收回来，1959年初又下放，秋天又收回来；不仅是把自留地收回来，把老百姓的猪、鸡
都拿来
了，办所谓万猪场、万鸡场。这样，一小部分私有也没有了。生产资料所有制七变八变
的变了
很多次。土地改革以前，土地是地主所有，土地改革分配给农民；合作化以后，有的人
了社，
有的没有人。
1958年大办水利以后，不管那是谁所有，集体的也好，个人的也好，见树就砍，反
正是公
家的。农民呢？你会砍我也会砍，大家比赛，看谁砍得多。你当然比不过他，私人比公
家砍得
多。有的地方是放火烧，这几年火烧山的情况也不少，火烧的比砍得多。另外修水库也
砍了不
少水果树，福建龙岩的柑子是著名的，过去是出口的，现在只生产7%，减产93％。浙江
的蚕桑
如果再不抢救，过几年要完蛋了。这主要是所有制不固定，七变八变，变上变下，忽大
忽小，
今天一变，明天一变。老百姓说，共产党是孙悟空政策，七十二变。这次中央规定生产
小队为
基本核算单位，30年不变。他说30年不变实际上是一天半，为什么？一天等于20 年嘛
。这是
老百姓经验之谈。他说不要30年不变，两年、三年不变我们就欢迎了，30年不变就有一
些想人
非非。这是主要的，所有制的破坏，所有制不固定，所有制变动过多，对所有制开玩笑
，这是
造成农业减产、农业生产力下降的主要因素。
我们现在是两种所有制，一种是全民所有制，一种是农民的集体所有制。我们这些
人都是
工人阶级，我们是全民所有制下面的工资劳动者，什么所有制对我们都没有关系，土地
国有也
好，归大集体也好，归小集体也好，与我们毫无关系，因为我们生存的基本条件是依靠
李先念
同志吻、中央财政部发工资，什么房屋所有制、土地所有制，几棵李子树、桃子树，有
什么关
系？我们是工资所有制，依靠工资生活，工资就是工人阶级的生存条件。假如现在李先
念同志
下一个命令，从下一个月起，工资砍掉一半，同志们在这里学习恐怕就不大安心了。你
家里有
老婆孩子，还有老人家，要付房租、水电，怎么生活呢？实际上，现在实际工资有一些
下降，
一般是下降30%以上，有的下降40%，货币工资没有减，实际工资下降了。
现在有的工人骂娘，有的公社干部开小差，说怪话：我是一个老母鸡干部，一只老
母鸡30
元，我回去养两只老母鸡比现在的工资高。工人也有开小差的。全民所有制下的工人，
生活主
要依靠工资，工资的变动影响工人生活。我们今天的工资不像过去北洋军阀时代，一年
七折八
折，扣你两三个月不发，到了过年不发薪水。我们现在没有这样，虽然实际工资有些下
降，但
还可以过得下去，困难的国家有照顾。
农民怎么样呢？农民是集体所有，谁给他发工资？农民生存的基本东西是什么呢？
1958年
曾经讲得很好，供给制与工资制相结合，吃饭不要钱。除了吃饭不要钱，每月还发一些
工资，
1958年有十三包、十四包、十七包，讲得很好，出发点不坏。我们的干部是好心好意想
搞共产
主义，结果只有几个月就垮了。钱从哪里来，马克思给你钱吗？马克思在天之灵是不会
给你钱
的，还不是要依靠地下的“马克思”，靠农业劳动者自己的创造。主观上想搞共产主义
，实际
上是平均主义。 1960年11月公布十二条[4]的时候还说，要保持食堂、保持供给制和工
资制相
结合，不会犯右倾的错误。1961年3月，广州会议第一次六十条那个时候还讲供给制、
工资
制，可以相结合也可以灵活一些，第二次六十条修正草案阁就没有了，供给制、工资制
一字不
提，改为一包、二照顾。为什么呢？就是没有钱，想入非非，客观上不可能。
农民是集体所有制，不是依靠工资，是靠在自己的生产资料下面劳动，产品分配，
就是依
靠这个吃饭。所有制多的，好的，收入多，生活就好，就叫富队；所有制搞得差，所有
制少，
收入少，生活就差，就叫穷队。关键是所有制的问题，哪有什么工资。现在全国还有几
个是大
队基本所有制，它有特殊条件，公共积累比较多。这样的队，在全国大概有百分之几，
但是也
还不能发工资，也不能够实行工资制和供给制相结合，还是产品分配制度。
从这些情况来看，工人和农民的基本不同点是所有制的不同。工人是全民所有制，
农民是
集体所有制；工人生存基本是依靠工资，农民的生存条件基本是依靠所有制。农民几千
年来改
朝换代，农民暴动都是为了经济权利，都是为了改变所有制。自从党领导以来，新民主
主义革
命搞了几十年，农民这样英勇斗争，流血牺牲，为什么？为了土地，为了生产资料，保
证自己
的生活，保证自己的生存权。现在我们开玩笑，把它七变八变，东调西调。这是对农民
生存权
开玩笑，讲得不好听一些是剥夺农民，而农民是不能剥夺的，马克思主义者只能剥夺剥
削者，
但是不能剥夺农民。
这几年来我们做了不少剥夺农民的事，中央纠正了，现在还有剥夺农民的事。农民
生存基
本是所有制，我们这样不重视它，这么马马虎虎，七变八变，农民怎么不骂我们是孙悟
空政
策，这样的政策对农民有什么保证呢？如果把全体农民都变成全民所有制，都由李先念
同志发
工资，那你怎么变都可以，没有关系。1956年高级化的时候，我在广州休养，广东省委
书记来
给我反映情况，珠江三角洲的农民质问我们干部说：究竟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如果是
你当
家，好，你发工资，要我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我跪就跪，要我拜就拜，那没有关系，要
我上山
就上山，要我下水就下水。如果你不当家是我当家，那你至少听我一半话。如果发工资
，农民
变成工人，他求之不得。你不当家他当家，你又给他七变八变，农民是活不下去的。
人家参加革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生存得好一些，哪个参加革命是为了死的？
我参加
革命是为了活，而且要活得好一些，为了死我就不参加革命了。农民同样是这样，他参
加革命
是为了活得更好。你现在不让他活，给他东调西调，七变八变，他怎么不恼火，怎么不
骂我
们？他们没有打我们是很大的人情，是共产党几十年工作的结果，只是骂几句娘，没有
拿枪杆
子来对付我们是很大的客气。中国的农民那么好！你搞得他不能生存，不能活下去，活
得很
坏，他怎么办？1957年有很多退社的。现在老百姓也知道共产党不允许单干，你要不听
他的
话，他就消极怠工，不出勤，出了勤也是磨洋工，栽树栽不活他不管，火烧山他不管。
今天上午听汇报安徽有一个农民1958年以来装瞎子，装了四年。他的眼睛有些不好
，但不
至于看不见，现在包产到户他的眼睛好了。那时办万猪场、万鸡场，猪也杀了，鸡也杀
了，有
的地方一夜之间把鸡都杀光。去年我到福建去，省委书记说：在六十条以前有2000多万
只鸡，
去年批评我们鸡收不上来，公社干部的屁股坐在农民方面，收购任务不能完成。商业干
部很积
极，下去抓鸡。你一抓，他一夜工夫就把鸡杀光了。群众的破坏性很大，群众砍树，火
烧山，
杀鸡，你要他出工，他装眼痛、肚痛，装头痛。开荒搞自留地的时候，他的头一点都不
痛了。
这就是积极性调动不起来的原因。
现在情况有所改变，但还没有完全改过来，基本问题是所有制不固定。
现在所有制算是固定了吧，农民不相信，实际上下面的干部没有定。有一次在广西
有个县
委书记说农民不相信30年不变。我问：你相信不相信？他想了一下说：看形势吧。他也
不相
信。这几年造成了这样的情况：党的政策干部不相信。党的文件清清楚楚的写着至少30
年不
变，而我们的县委书记说看形势。这样，农民怎么相信呢？广西有一个老农问县委书记
：同
志，我要栽几棵树，20年后我死了，我把树给儿子继承可不可以？你看我们的县委书记
怎么
说，他说：继承权我要请示请示。连儿子都不能继承，他栽它做什么，当然不栽了。主
要是所
有制变动了。
1954、1955年农具、牲口入社，折价比市场低，河南一头牛的价钱比一张牛皮还要
低。有
的把牛杀了换一张牛皮回来，赚了肉和骨头。有的牲口入了社到现在没有给人家钱，有
些人提
意见就批评人家是富裕中农思想。实际上当时牲口入社的并不是富裕农民，有很多是中
农下中
农，也有贫农有牲口的。这就是剥夺农民。1954、1955年牲口入社作价偏低，我当时不
赞成，
我说这样不好，牲口是活的东西，你作价偏低，他吃了亏就可以把牲口杀掉。有很多人
把牲口
推到山里面跌伤了，要公社批准他杀掉。我们说1955年牲口数量最高是包括牧区在内，
实际上
农业牲口数量是1954年最高，1955年就下降。
当时有一些干部思想就是不通，说这是富裕中农思想。这不是剥夺农民的私有财产
吗？有
些贫农辛辛苦苦搞了一头牲口，一下子就搞光了。所以牲口下降，生产力破坏，农业减
产，土
地搞不好，主要是所有制的问题，农民不干了。反对共产党他不干，他是相信共产党、
跟着共
产党的。经是对的，就是歪嘴和尚把经念错了，相信中央，不相信地方干部。
“六十条”公布以后，有很多地方还保持土地归大队所有，小队使用；牲口归大队
所有，
小队使用。事实上这样牲口就不能发展。去年我在舞龙江调查，老百姓说：牲口不归小
队所
有，要想生小马不可能。我问为什么，他说：牲口归大队所有，在怀胎的时候不能劳动
，要吃
得多，吃得好，我就吃亏，小马生下来又归你大队所有。所以有很多人只要公马不要母
马，有
了母马不交配，尽量不让它怀胎。这怎么发展？
这一次农业生产受到破坏，农产品下降，是从合作化以来就存在的，不过不像1958
年以后
那样严重。这种情况不是一朝一夕，而是逐渐积累，到了1958 年总爆发了，矛盾突出
了。这
个矛盾早就有了，高级化以后为高级社统一分配，造成穷队富队的矛盾，穷队沾了光，
富队吃
了亏。初级社稍好些，高级社更糟糕，所有制一下子变成大队的，产生了平均主义。一
直到去
年冬天，10月份毛主席到河北、湖北试点才下了决心，这样大平均主义不对，要解决，
基本核
算单位要下放，小队统一分配，这样才能解决平均主义。主席说我们从1956年以来做了一
个“劫富济贫”的工作，做了水浒梁山英雄好汉的工作。
搞平均主义，事实上不是共产主义，把农民的积极性打下去了，农民不积极了，你
有什么
办法？我们农业生产发展的主要条件是靠农民的积极性，农民没有积极性，就叫毫无希
望不可
救药。要农民提高积极性，首先要固定所有制，不要七变八变，要保障农民的生存条件
，这是
一个重要原因。
第二个原因是分配上的平均主义，首先是口粮分配上的平均主义。高级化以后，不
管你会
劳动不会劳动，有劳动力无劳动力，出工不出工，出工多出工少，你的基本口粮是有保
证的。
大人多少，老人多少，小孩多少按人定等，管你出工不出工，布也是一样。二尺九都是
二尺
九，六寸三都是六寸三，平均主义。不平均主义的就是劳动分值，一个劳动日三毛钱，
四毛
钱。所以有的农民说，干不干二斤半。基本口粮一天六两，多干不能多吃，少干也不少
吃。这
是分配上的平均主义，不能调动农民积极性。老老实实的吃了亏，自己搞一些自留地，
搞家庭
副业，甚至搞投机倒把的就占了便宜。
第三个原因是瞎指挥。现在讲起来这是一个笑话，你们在座的同志过去有瞎指挥吧
，当时
硬是这样做的，要农民下地就吹号集合整队下地，裤带上带一个尺子量一量是二寸五还
是三寸
五。广东有一个县下命令4月20日谷雨以前一律插完秧。安徽瞎指挥是带头的，1954年
就有。
安徽的三改方针（旱改水、单改双、稀植改密植）是对的，问题是不看具体条件。没有
水怎么
旱改水呢？也不能单改双，收不到粮食。方针不错，但具体地方执行的时候是主观主义
，怎么
不造成损失。
种地靠农民，不仅是靠农民的劳动力，还要靠农民的智慧，靠农民的经验。同志们
知道，
我们党是依靠工、农、兵的，依靠工人办工厂，依靠农民种地，依靠士兵打仗。不依靠
士兵依
靠军官不行，军官只是指挥，要有士兵的勇敢才能够打胜仗。你做工不依靠工人，靠我
们去做
工吗？炼钢、炼铁靠我们两天就垮了。种地依靠谁，只有依靠农民，农民是专门种地的
，靠知
识分子种地天下要饿死人的。前几年瞎指挥就是靠不会种地的知识分子去指挥农民七搞
八搞，
把麦子当韭菜，插秧按照二寸三，三寸四，全省统一一个规格。农业生产千差万别，这
个省那
个省，这块地那块地，这个村和那个村不同，土壤不同，气候不同，当地农民的生产习
惯不
同，怎么能够千篇一律地规定一个规格呢？这不是害死人吗？
前一些时候搞什么半机械化，三天水利化，三天车子化，现在哪里去了？车子化没
有化起
来，滚珠轴承化没有化好，反而把大车搞掉了。我们有许多地方要办食堂搞并村。他说
国民党
搞并村，你们也要搞并村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人家集中起来？1958年真是发了疯，
这怎么
不害死人呢。不能改硬要改，不能密植硬要密植。见母必留，有的母猪不能生小猪，一
定要
留，生下的小猪比它还小。茶叶不能一下子采光，春茶采多少，秋茶采多少，都有规定
的。我
们是一下子采光了，第二年就没有了。这是主观主义。人家提意见他不听，还批评人家
是老顽
固。山地可以搞自流化灌溉，平原主要是靠井灌。河南一定要自流灌溉，结果自流灌溉
没有搞
好，把井也破坏了。前几年大家都说敢想、敢说、敢做，这是对的，问题要把规律性摸
住了再
敢想。前几年我们没有摸到规律性，结果敢想、敢做变成了瞎想、瞎说，乱想、乱说。
不仅是在农业上有瞎指挥，在渔业上也有瞎指挥。听说渤海的黄鱼、对虾少多了，
为什么
呢？原来捕虾是有一定的规律的，6、7、8三个月是对虾生长季节，9月开始打。我们这
几年破
坏了这个规律，6月份就开始捕对虾，打上来的是毛虾，一二分长，把小对虾统统打上
来了，
做了虾酱，小对虾都打上来了，哪里来的大对虾呢？我们的对虾出口价格是很贵的，现
在糟
糕，减产60%-70%，少了三分之二，现在规定6、7、8三个月不能打对虾，不允许用小网
。现在
黄花鱼也少了，为什么？就是禁止打的时候，他不听，一定要打，叫做“打破常规”。
原来规
定的制度是合理的，他破坏了，结果对虾少了，黄花鱼少了，带鱼也少了。有些渔船到
了一定
的时期应该修理他不修，还要出海，结果连船都掉在海里。瞎指挥到这种情况，所以不
仅农业
减产，农、林、牧、副、渔都减产了。
第四个原因是经营管理没有上轨道。这一点我们农村工作部要负责任。这一次我们
调查了
很多地方，湖南、河北、广东、广西、山西、河南、福建、浙江、四川、云南、贵州很
多地方
的材料。前两年不敢讲话，现在敢说了，问老百姓说我们的农业生产哪一年最高，一般
说是
1954年互助组的时候最高。1954、 1955年初期办初级社，三五户，完全是贫农自愿结
合。一
到1956年初级社大发展的时候，一个初级社搞几百户，产量就下降了。到了高级社、人
民公社
就更坏了。1958年高指标，7500亿斤是假的，哪里有那么多，4000亿不到。1957年是不
是3700
亿也靠不住，那个时候就有浮夸，浮夸风不是 1958年开始的，1955年就有了。为了证
明合作
化的优越性，没有也要多报一些，反正粮食产量是估计的，典型调查加估计，多估一些
可以，
估少了说不过去，不像国家的粮食要过秤。可见浮夸风很早就有了，到了1958年底更大
了，普
遍发展了。
为什么互助组时期最好呢？那时的经营管理是个体所有，彼此互助分工，农民积极
性很
高，一天亮就起来，起早摸黑，全家下地。农活也做得好，你的农活做得马马虎虎我就
不和你
合作，插秧、锄草很认真，精耕细作质量好，产量就高。生产责任制不要人家建立，自
己会负
责。我们的农业生产是靠四句话：一是靠两只手，二是靠四只脚（牲口），三是靠一个
屁股
（农家肥料是靠人、猪、鸡、兔的屁股），第四是靠一条扁担，北方是一个轮子。现在
你有多
少拖拉机，多少抽水机，多少收割机？就是依靠两只手，四条腿，一个屁股，一条扁担
。基本
上是依靠人畜力，人的精耕细作是主要的，牲口是听人指挥的，所以农业生产互助组时
最好。
进到初级社时还可以，初期是小社，是自愿的，兵对兵，将对将，贫农对贫农，雇
农对雇
农，中农对中农。你不沾我的光，我不沾你的光，彼此不揩油。干部是互助组长，是土
地改革
中的积极分子。就是几户、十几户人家，一二百亩地，分工合作搞得好。初级社时期是
对半分
红，土地有报酬，比如产量200斤，100斤作为土地报酬，分100斤，如果是120斤那只能
分60
斤，所以多产多分，少产少分。初级社大的时候就不行了，范围大了，我们干部跟不上
去，管
理水平低，管三五户可以，管多了不行。
因此大忽隆起来以后，当时搞了几百户、几千户，有万人大社。安徽是最大的，现
在缩小
了，到生产小队，十多户、二十户，有些是七八户。这样很好，大了不行，干部的管理
水平不
行，老百姓不习惯。由个体农民转为合作化，改造农民的私有观念不是那么容易的，人
家几千
年的习惯，你几年就要改变，那不行。所以自从大合作以后，特别是高级化、人民公社
化以
后，造成了出勤率不高，装病、装瞎，瞎了四年。装病同样有饭吃，他为什么不装呢？
这是一
点。再一点是下地吹喇叭，排长蛇阵，队长一早起来就吹喇叭，九点才能下地，十一点
半就收
工，劳动两个半小时，而且在地里磨洋工，一下肚子疼，一下拉屎，一下抽烟，你毫无
办法。
现在三个人干的活，不如过去一个人干的。陕西有一个回家的干部问老百姓：现在生产
怎么
样？他说：现在好多了，现在三个人干的活顶上过去一个人。那怎么说好呢，他说过去
三个人
顶不上一个人，现在三个人能顶上一个人了，所以是好了。你磨洋工，不愿意干，干的
少，你
懒我勤。我看你懒没有受到批评，我为什么这样傻，我也坐下来抽烟了。工效很低，有
些地方
是无效劳动，一小块田里站上二三十个人，你挤我，我挤你，像唱戏一样，倒是好看。
但种地不是为了好看，这是形式主义。这和我们这几年来用青年干部有关系。他们
喜欢热
闹。老年人看到做的活不好也不敢讲，讲了要受批评，批评人家是老保守。这种现象是
相当普
遍的，现在还有，并不是没有了。另外就是评工记分，搞到三更半夜才睡觉，第二天怎
么能起
来。还有的地方没有评工记分，是死工死记，你定三分，今天做的再多也是三分，你是
八分，
做的再少也是八分。有的地方是按天记分，做一天一个工，现在还有这样的情况。定额
管理没
有搞好，怎么能鼓舞农民呢？所以工效不高，无效劳动。农活质量很差，比如插秧，明
天一看
缺苗30%，还要补。耘田锄草把苗锄了，草留下来了。青年人不懂生产技术，老农民不
讲，精
耕细作的情况完全变了。总之，是生产责任制没有搞好。
同志们都知道，一般工厂是有许多制度的，一个纺纱女工一天要纺多少是有一定的
定额
的，超额得奖，没有完成扣工资，再完不成要调走。工厂有验收制度，你的纱纺出来断
头很多
不合格，拒绝验收。手工业也有一定的验收制度，一把茶壶少了一个嘴巴就不收。农活
就难
了，怎么叫合格，工业产品在车间里面，可以用仪表检查，农业靠什么仪表呢？靠两只
眼。有
的队长是外行，自己不懂，一看就认为差不多。有经验的老农他不讲，怕得罪人，他背
后说：
这些青年小孩子干的活要饿死人了。一天搞几十亩地谁能够验收？还不是马马虎虎。有
的地方
根本没有验收。这样生产怎么能够搞得好？农活质量不搞好，怎么能够增产呢？农业生
产那么
容易？这样搞不能长粮食。
所以集体生产的经营管理没有一套，没有摸出一套集体生产的规律性；没有形成经
营管理
制度，没有建立起来完整的生产责任制。1957年河南、河北、江苏、安徽四省汇报情况
，生产
队长不敢作主，后来决定三包：包工、包产、包成本，主要是队包产，组包工，田间生
产包到
户。这个经验当时推广了，1958年大兵团作战都打掉了，现在有的地方恢复了。1958年
大兵团
作战的时候在湖南长沙我看到田间插两个旗，一个红旗，一个白旗，那边红旗一招就上
来了，
这边白旗一招也上来了，像军队出操练兵一样，好看倒是好看，但是没有用，胡来，农
民看了
摇头。农业生产怎么能够这样搞，怎么能够不减产呢？
现在全国真正把经营管理搞好的不多。最近山西有一个材料讲如何提高农活质量。
真正生
产责任制明确，严格规定验收制度，生产定额很合理的是少数，大部分没有搞，马马虎
虎。现
在小队核算，粮食按劳分配，出工的积极性提高了，这是显著的成绩。但是现在抢工分
，过去
粮食不是按劳分配的时候不出工，现在干活打冲锋，农活质量不高，现在是如何提高农
活质量
问题。有部分地区农民出工的积极性不是很高的，这是经营管理没有搞好。
这就是我们农业生产没有搞好，以致把农业生产破坏了的第四个很重要的原因。
第五个原因，特别突出的是干部的特殊风。大队小队干部多吃多占，增加了群众的
负担。
我们调查了许多地方，大队、小队干部的补贴工分占大队劳动总工分的 14%，有的到20
%。除
了补贴工分以外，还有办公杂支，晚上开会有夜餐。大队办的企业，卖给干部便宜，卖
给群众
贵。广西某大队的鱼塘的鱼卖给干部是二元一斤，卖给老百姓是五元一斤。这完全是特
殊风，
剥削农民。鱼塘还不是要老百姓去养，但是干部享受。大队、小队的于部记工分随便自
己记，
开一天会十个工分，晚上搞点什么事情又是十个工分。广西有一个大队支部书记，一年
固定补
贴工分是3500分，临时补贴是2500分，合计起来补贴6000个工分，就是600 个劳动日。
老百姓说，好几个老百姓供一个干部。有的地方是五户人家供一个干部。现在大队
、小队
干部成为特殊阶级，天天在剥夺农民，什么好东西都是他先分了再给农民，实际上增加
了群众
负担。老百姓不出勤、磨洋工。现在有的地方单干，有的包产到户，就是这个原因。做
来做去
还不是给你干部做？粮食除了口粮、统购、机动粮外还有干部补贴，七搞八搞的搞完了
，做死
还不是你的。老老实实搞一些自留地，上山开荒，砍柴，自己喂一些鸡。像现在这样下
去农民
怎么有积极性？人民公社要垮台的，他不干了。有许多地方的老百姓说，今年再看一年
，明年
再这样就不干了，自己搞自己的，各顾各。这是严重的问题。
人民公社内部有毛病，管理制度上有毛病。所有制不固定，分配上的平均主义，经
营管理
没有上轨道，瞎指挥，干部特殊化，增加了群众的困难，造成了群众对集体经济消极怠
工，不
满。这些年来农业生产搞不好受到破坏，人民公社制度内部有毛病是主要的。
第六个原因是工农业发展比例失调。这也增加了农业的负担。这就是说，这几年工
业发展
太快，速度太大。农业为基础，基础太弱。工业是大踏步前进，农业是踏步，还要退。
工业过
大的发展，造成了城市工矿企业人口增加。比如1957年，全国城市人口是9990万，到了
1961年
全国城市人口是一亿四千万，去年降下来，现在还有一亿二千万以上。1957年全国总人
口是六
亿五千万，其中城市人口一亿，农村人口五亿五千万，就是五个半农民养活一个城市人
口。到
了 1960年底，全国总人口是六亿七千万，城市人口一亿四千万，农村五亿三千万，这
就是说
3.8个农民养一个城市人口，怎么不紧张？农民养不活这么多的城市人口。城市人口不
能不吃
饭，有什么办法，只有把农民的口粮压低，来养活城市人口。这样把农民的口粮吃掉了
，农民
浮肿病增加。经过去年压缩以后，还有一亿多。中央下决心压到1957年的人口，即便这
样也比
1957年紧张。那时粮食是3700亿斤，现在初步估计是2800亿斤，充其量是3000亿斤，还
差 700
亿斤，你不减怎么办。现在是什么形势呢？在粮食战线上是“食之者众，生之者寡”，
没有不
失败的。同1957年比，在粮食战线上吃饭的人增加了，生产的人减少了。
正因为吃饭的人增加了，因此统购太多了。1959年全国粮食总征购任务是1100多亿
斤，而
1957年只有900多亿斤，增加20%以上，产量比 1957年低，但购人家的多了，这怎么不
紧？农
民怎么不叫？农村怎么不饿死人呢？那些粮食是怎么来的，就是把农民的口粮、饲料挤
出来
了。派购任务也增加了。这几年我们的社会主义商业也很值得研究。我们的社会主义商
业什么
都依靠行政手段办事，不是统就是派，越少越统，越统越死。这几年什么东西发展得快
呢？羊
和兔子。为什么？一个是不吃粮，第二是不统购，凡是统购的东西都呜呼哀哉！一统购
就统坏
了，越统越少，越少越统，越统越死，这是普遍规律。
但城市人口这么多不统怎么办呢？不统城市要饿死人，那还得了！去年机关、学校
浮肿病
很多，城市有浮肿病还像话！究竟是顾城市还是顾乡村？顾了城市就顾不了乡村。现在
城市人
口发展太快，超过了农民的负担。因为统购、派购太大，有很多地方把口粮、饲料、种
子都卖
了，因此造成了农村人口的大量外流，劳动力减少，畜力减少，浮肿病和非正常死亡增
加。
东北黑龙江征购太多，饲料留得不足。过去东北一头大好马要留1500斤饲料，我们
去年只
留了300斤，顶多是500斤。一头大牲口500斤不行，至少要700斤。结果黑龙江那里倒是
没有死
人的，因为你扣了他的粮，他就扣牲口的粮。人吃马粮，马代人死，去年死了40万头牲
口。东
北没有牲口，农业就没有救。那里不像关内，关内可以用人拉犁，东北非要用马拉不可
，用骡
子不行，而且要三匹好马才能拉动。所以，在东北，土地不是第一位的，牲口是第一位
的。
因为城市人口增加，统购任务多，就造成农民负担过重。粮食一紧，其他手工业、
经济作
物也都垮了。上面我们讲到江浙地区蚕桑少了，当然所有制有关系，但主要原因是口粮
少。过
去蚕茧的价格很高，一担蚕茧可以换回500斤大米。但现在粮食统购了，蚕茧的价格又
很低，
农民没有吃的，就在桑树林里种粮食，桑树底下种地瓜，中间种玉米，再往上种南瓜，
爬到树
上去了，盖了“三层楼”，结果把桑树搞坏了。有些地方干脆把桑树砍掉了，因为蚕茧
卖给国
家的价格很低，粮食又紧，自然会出现这种情况。听说浙江黄岩那里把桐油树都砍掉了
，砍掉
一棵桐油树种四棵玉米，四棵玉米的价格比一棵桐油树高。农民并非愿意砍，而是忍痛
砍掉
的，有什么办法呢？只有把桐油树砍掉了种粮食，来解决眼前的困难。
现在烧山开荒的情况也很多，认为这些山反正是公家的，放火烧了之后，可以用草
木灰作
肥料，可以开荒。毁林开荒，这是普遍的情况。开了荒种地瓜，种玉米，你也不能禁止
他，因
为他肚子饿。湖南、湖北过去都是丰收的地区，两湖熟天下足，现在也不行了。湖南的
老百
姓，每天只有六小两[6]粮食，这怎么过日子？这是逼着他开荒，老百姓流着眼泪把树
砍掉，
没有饭吃，他就要打主意。所以粮食一紧，经济作物受到破坏。福建的龙眼也减产了。
浙江省
委前年报告，全省 25个县是重点产粮区，这25个县的粮食产量占全省的70%。现在这25
个县垮
了，口粮留得最少，外流最多，问题最大，产量下降最多。湖南的主要产粮区是滨湖十
多个
县，现在也垮下来了，征购任务没有减，去年比前年的征购任务增加3倍，原来是1000
万斤，
现在增加到4000万斤。这样下去，这个县非垮不可。如果再不改变，他们不仅要上山，
而且把
山毁掉，大雨下来，就要变成小黄河了。这样林农皆空，问题就严重了。
不仅粮食征购过多，而且现在统购粮食的价格最便宜，什么都比它高。我们党中央
的方针
是以粮为纲，但价格上粮食不是纲，粮食的价格最低，种粮食的农民收入最少，一斤粮
食平均
不到一毛钱.按照去年的标准计算，农民卖100斤粮食给国家，他实际上得到的价格是7%
，93%
是尽义务，实际上粮食统购是最大的共产风，剥夺农民最厉害的在这里。怎么办呢？不
统不
行，统了农民吃亏，他就不种粮食了。不种粮食，一切就都垮台，最后同归于尽。农业
垮了，
工业也垮了，现在的情况看得很清楚。
过去工业没有按比例发展，不是农轻重，是重轻农，大家吃了亏，现在懂得了农轻
重，但
还只是嘴巴上讲，实际实行还是重轻农，这个思想不容易转过来。嘴巴上说农业是基础
，但嘴
上说有什么用处呢？实际行动不是农业为基础，还是在搞工业。精简机构时，把农村工
作部减
掉了，商业、工业增加了，特别是商业增加得多。这是什么观点？这是重轻农，还是农
轻重？
我看是重轻农。这个思想不容易转变。这个方针不贯彻，中国革命将来要失败，这是决
定我们
胜负的关键。
不仅工农业发展比例失调，而且工业本身也有问题。一个是重工业和轻工业的比重
不合
适，过去还是执行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方针。这个方针对不对呢？是对的。但目前还是这
样发
展，就非下马不可。钢铁不下马行不行？不下就没有饭吃，现在煤炭也下来了。过去如
果多搞
轻工业，还可以多搞一些化肥。朝鲜的化肥多，一亩地有70斤。我们现在的化肥年产
100万
吨，连进口不到200万吨。他们说，生产化肥这么困难，那么困难，这个我们不清楚，
反正现
在看来化肥是很重要的，现在开始注意了，但他们是不是那么注意呢？为这个事总理发
了脾
气，到了这个地步还不重视化肥生产？现在大概重视一些了，但还不能马上解决问题。
过去是
轻工业和重工业的比例倒置。国民经济应该是按农轻重的次序发展，只有农轻重，才能
够发展
工业；如果是重轻农，重工业反而发展不快，这就是基础问题。你本末倒置，怎么样爬
上去
呢？爬不上去的！这是工业本身的安排问题。
工业上再一个问题是品种不齐，规格不合。听薄一波同志说：按照一般国际上的规
格，
100吨钢材中，要有8吨优质钢。我们现在是4%都不到，炼出一大堆钢，但是不能用，做
零件的
好钢没有，有些东西别的钢材代替不了，用上去一下就坏了，质量不高。一般一台拖拉
机的寿
命是5000小时，但是，“东方红”牌拖拉机用500小时就完蛋了！一天用上8小时，两个
月就完
蛋了！质量差，这不能怪农机部，因为没有好钢材，没有外汇也不能进口，有的不能用
代用
品。这和我们吃饭上低标准瓜菜代[7]不同，有的可以代，有的不可以代。在工业生产
上也不
能乱代，乱代之后不能用，样子好看，两天就完了。
还有一个问题是设备多，原料少。最明显的是纺纱的锭子。全国有纱锭1200万个，
但是开
工的不到一半，没有原料，如果开空车，就只有浪费电，所以现在棉纺厂裁一半，不裁
怎么
办？所以，中南各省像湖南、湖北、广西各省很多钢厂都下马了，只留下了一个武钢[8
]，一
切都供给它，其他的都关，不是没有铁，是因为没有焦炭，没有原料，不下马怎么办？
我们的
造纸工厂不少，但没有木材作原料。据说工业生产上这几年也是瞎指挥乱来一套，把很
多贵重
的设备都破坏了。煤炭减产是什么原因呢？据说是“打破常规”，原来的一套规定都不
要了，
把设备都搞坏了。
农业粮食减产，就影响到工业，现在有很多工厂没有饭吃，只好下马。矿山工人吃
不饱，
过去定量60斤，现在是40斤，这些重体力劳动者就支持不了！粮食有关系，工业内部也
有问
题。
现在就全国来说总的经济形势怎么样呢？
这次中央会议[9]上少奇同志总结说：目前从政治形势上来看是好的。什么叫政治
形势好
呢？就是全国各阶层人民是团结一致的跟着共产党走，没有闹事的，没有出大乱子，当
然也发
了不少牢骚，还是拥护共产党，连资产阶级在内。农民虽然这样苦，有一肚子牢骚，但
还是跟
着共产党走的，这是我们党几十年来的老本钱，取得了群众的信任，所以，从政治上来
讲形势
是好的。当然，少奇同志也说：经济是基础，经济情况不好，政治情况也不能作过高的
估计，
也可能出乱子，要警惕。
另外从经济形势上来看，农业形势开始好转，因为从全国来说，是困难的时期已经
过去
了。什么叫最困难的时期？就是农民暴动的困难时期过去了。以生产小队为基础，核算
单位下
放，取消食堂，按劳分配，这些问题解决了，农民就转回来了。农业方面最困难的时期
过去
了，就是说，危险时期过去了。农村大量饿死人、浮肿病这些问题，总的来说过去了。
这是就
全国来说的。有的地方，像河南、四川、甘肃，困难还没有过去。
困难短时期可以过去，但恢复起来，还是相当长期的事。在全国来说，需要三五年
，七八
年，有些地区要三年，有的地区要七八年。像河南毁了100万口井，牲口死了一半，湖
南毁了
40%的房子，七年也恢复不了，因为没有木材。因此，少奇同志讲，虽然最困难的时期
过去
了，但也不能过分地乐观，现在应该把情况估计得严重一些。从去年到今年这一年中，
从中央
来说，对严重的形势估计不足，去年如果把形势看清楚了，那就不是减少10加多万人的
问题，
而是减得更多。今年一开始，中央看到形势不妙，非要减不可。
情况明，决心就大，情况不明，决心就不大。特别是工商业部门就是不愿意下马，
认为没
有关系，一两年就过去了。他不了解情况，对全国形势的严重性估计不足，盲目乐观。
所以，
少奇同志总是说：对目前的严重形势估计得够不够，没有估计够，再估计一下！这是完
全对
的，我们要从最坏的方面估计。
少奇同志说：宁肯估计得严重一些，思想有准备。我们现在估计得严重一些，将来
形势好
转，证明我们估计错了，那不是很好吗？我们希望估计错了。如果现在估计得很乐观，
将来一
遇到困难，束手无策。现在不想办法，再过两年就更困难了。今年不再减2000万人，明
年就更
坏。少奇同志说，一个共产党员，不在乎情况好的时期勇敢，而要在情况最坏、最困难
、最危
险的时候不动摇、不悲观，敢于正视困难，克服困难，这才是好党员。形势好的时候，
谁也会
勇敢，谁也会表现得好，而要在形势十分严重的时候不动摇、不悲观，有办法，要在这
个时候
有这样的勇气，才是真正的共产党员，才是马克思主义者。
我想少奇同志讲得很对，在座的同志都是各级党的负责人，对形势要估计得严重些
。为什
么这次决心减2000万人下去，就是开始估计没有那么严重，不要紧，以后把情况一摸，
不这样
下决心不行，愈拖愈困难，城市人口早一天下去，农民就早一天减轻负担，农业就恢复
得快一
些。
最后讲一下，今后如何改变农业形势，如何克服当前的困难。
上面讲的情况清楚了，因此我们解决的办法是：
首先，要改变人民公社内部的生产关系，把所有制固定下来，包括干部特殊化问题
和内部
分配问题，首先把人民公社内部的生产关系搞好，主要是要调动农民的积极性，把生产
关系固
定下来，不要经常变动，分配要合理。
二、各方面要支援农业，首先是多生产一些化肥、农业机械，把水利修好。天愈是
旱，虫
愈是多，愈是需要农药，所以要各方面进行支援。
三、缩短工业战线，这是中央决定了的。要贯彻八字方针，要调整、巩固、充实、
提高，
该关的就关，该并的就并，该减人的就减人，把有限的原料用在生产力最大的工厂里，
没有原
料的就不办，盲目搞许多基本建设做什么？将来有原料再来恢复。不关不行，房子占着
，电浪
费着，生产那么低，天天亏本。
四、大力压缩城市人口2000万，这样来减轻农民的负担。只有减少城市人口，才能
减少城
市供应，减少征购，减少农民负担。这些人回到农村后，可以增加农业劳动力，加强农
业战
线。这些劳动力回到农村上山下乡，就会广开生产门路，增加物资生产。
另外，中央现在特别强调动员职工家属回乡。有些职工不能回乡，家属应尽可能回
去。中
央规定：1958年以后进城的一律回乡，1958年以前来的尽可能回乡。这样对国家，对个
人都有
好处。现在有的职工家属就住在这里吃职工的口粮，职工的身体不能维持，这样对干部
有什么
好处？剥夺职工的口粮，家属也不愿意。只要不怕受苦，回到农村，至少可以种自留地
，养
鸡，养猪，搞副业生产。所以，职工家属应尽可能回乡。比如广西的一些地委、县级干
部的家
属凡是家在本地的，一律回乡，家在外地的，也尽可能回乡。广东、浙江、福建等地，
战争来
了，更要回去。家属回乡，无论在平时或战时都有好处。等战争来了再回，就不如现在
回去，
把房子修理一下，养上鸡和兔，再有可能养个把猪，自留地一种，开一些荒，这不是很
好吗？
职工放假回家后，也可以带一些东西来吃，何必增加城市负担呢？
现在还有一个新情况，据中央宣传部反映，有些地方干部不是很好的，甚至县委干
部思想
上有一种另外的状况，就是怕死。这很怪。他们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都不怕死，现在
怕死
了。据分析，过去战争时期这些干部还都是青年，20来岁，都没有成家。有家的也是“
亡命之
徒”，家里没有办法过了，跑出来参加革命，回家要杀头。现在都结了婚，孩子一大堆
，有了
孩子后，就把母亲或是丈母娘接来了，有的小孩子还小。所以，有人说：我死了怎么办
？老婆
拖着这样多的孩子，不能工作，也不能劳动，家里房子也没有，统统依靠公家照顾，国
家怎么
能管这么多，因此想到这里就怕死，死了就不得了！当然这不是普遍的思想情况，但这
个情况
确实值得注意。
前两年大家没有经验，认为共产主义三两年就实现了。共产主义社会实行供给制，
小孩子
生多了也没有关系，老了也不怕。现在看来不是这样一回事！我们中国真正进人共产主
义要多
少年？我想起码要100年。
要在中国建设共产主义，起码要把美帝国主义打倒，不把它打倒，你搞什么共产主
义？帝
国主义存在，在有战争的情况下，怎么搞共产主义呢？不可能的。主要是把英、美、法
、德、
日、意大利这些帝国主义国家打倒，因为战争的根源就在这些国家。帝国主义是战争的
根源，
帝国主义不打倒，还有什么和平！修正主义者想和美国搞和平，天天在吹牛皮，搞什么
无战
争、无军队、无武器，要想和美帝国主义和平，还革什么命呢？革命就是要革他们的命
，他们
的命不革掉，就不能够和平，建设共产主义就更不可能。建设共产主义和建设社会主义
不同，
一个国家可以单独建设社会主义，在一个国家建设共产主义就不行。你建设共产主义，
国家就
灭亡了，没有了国家，没有了武器和军队，帝国主义来了怎么办呢？你还要搞共产？跑
到月亮
上搞共产主义还可以，在地球上不行。
要有多少时间才能把帝国主义打倒？还要几十年。就是把帝国主义打倒了，还有亚
洲、非
洲、拉丁美洲、澳大利亚这些落后的国家。要不要帮助他们呢？我们是马克思主义者，
是国际
主义者，对这些国家责无旁贷地应该帮助，应该尽我们的力量支援他们，使他们能够建
成社会
主义，以至共产主义。苏联帮助尼赫鲁，打击阿尔巴尼亚，这还像话！我们不这样做。
打倒帝
国主义和援助落后国家，这两个目的没有达到，怎么建设共产主义呢？搞不好就得要
200年才
能建成。
1958年时，有的同志说：共产主义来了！我说：不行。他说：你怎么这样悲观啊？
现在我
们即使是马上把帝国主义打倒了，也不是共产主义马上就能来了，一定要苏维埃加全国
电气
化，才能等于共产主义。有了苏维埃，有了无产阶级专政还不够，有了政治基础，还要
加物质
基础。全国电气化不是依靠两只手、四只脚的，而是依靠电，将来依靠原子。我们城市
里还没
实现电气化，至于乡村里点灯不用油的日子还早着呢！前几年说点灯不用油，楼上楼下
，电灯
电话，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个时候太天真了，三年就进入共产主义。这是盲目的乐观主义。不要讲共产主义
，就是
建立社会主义的农业，首先没有机械化不行，有了机械化、自动化，还要有电气化。这
三关什
么时候可过？现在我们的机械化刚开头，只能达到百分之几。完成机械化、自动化、电
气化，
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此，共产主义没有这样快！住房子不要钱，没有这样快。所以，有的同志现在就
想到怕
死，我认为提出这个问题是好的，可以考虑这个问题。我死了怎么加小孩多，老婆负担
重，国
家能不能照顾？当然国家可以照顾。但是我们不能完全依靠国家照顾，我的意见还是老
老实实
尽可能把家属送回家。当然还是有家可归的，至少可以有房子住，房租、用水不要钱，
烧柴可
以自己找，房租水电都节省下来了，青菜也不用买，可以在自留地种一些，家庭生活负
担就减
轻了，就是你个人死了，小孩可以由生产队照顾，国家补贴一下也就过去了。
我认为这种思想本身不一定很好，但是应该引起我们注意。这种思想可能有相当的
代表
性，不是战争时怕死，而是死了后这一大堆人怎么办？这就不一定是坏事，不完全是个
人主
义，怕加重国家负担，从这个观点出发并不坏。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要动员家属回乡。现在武汉的人口比解放时增加一倍，其中绝
大部分
是家属。家属回乡后，职工留下来，每年放假回去探亲。两个月的时间夫妻团圆还不够
？不是
牛郎织女一晚上就完了，两个月够了。像我们现在这样，什么人的老婆都住在一起，这
在旧社
会是没有的。我们过去在外面，两年回家一次，回去一次要走十多天，没有汽车，也没
有自行
车。现在把老婆、孩子、丈母娘一大堆都放在城市里做什么呢？战争还是会有的，有了
战争怎
么办？那就要手忙脚乱。所以，我的意见是：干部家属只要有家的都送回去，当然无家
可归的
是例外。其他的像母亲、丈母娘也都尽可能回去。何必增加国家和农民的负担，来推迟
农业生
产的恢复呢？
压缩城市人口，动员家属回乡，这是长远之计，不是一时的政策。这样对国家有好
处，对
个人也有好处，什么战争都不用怕，死了也没有关系，无后顾之忧。至于夫妻相会，一
年有两
个月探亲这是好办法，工资照发。中央正在拟定这个制度。这个思想是值得注意的，很
有代表
性，并不是怕死，而是有顾虑。
五、要改变目前的形势就要注意节约。现在我们确实浪费很大，尽是大少爷，房子
盖了很
多，而且很漂亮，真是富丽堂皇。现在每一个省、地、县委都有招待所，非常豪华，应
有尽
有。现在我们的社会主义还没有建成，刚刚开始建，应该把钱用在生产上。
当然，前几年的估计是错误的，认为粮食已经过关了，1958年可以达到7000亿斤，
1959年
准备达到10000亿斤。那个浮夸是逼供信来的，上面逼，下面就供，结果是高指标，高
估产，
高征购，在那样的情况下就乱花。而现在国家的财经形势并不好，很多工厂、农场亏本
，甚至
有些工厂就像过去的破落地主一样，已经破产了，但是架子还要摆着！这样再搞下去就
要垮
台。你的钱是哪里来的呢？还不是农民身上来的，剥夺农民来的。要知道，剥夺得太狠
了，农
民是要暴动的，工农联盟就要破裂。
斯大林说：工农联盟是什么性质的联盟呢？工农联盟是打算盘的联盟。这是什么意
思呢？
就是农民的算盘一打，他花得过，他就跟你联盟，花不过，老子就不联盟。剥夺农民的
情况不
停止，总有一天工农联盟要破裂，现在你不解决问题，他消极怠工，就是消极抵抗，再
不解决
问题就要积极抵抗、暴动、打你，要打你的干部。现在的确有些公社大队的干部真是不
像话
（当然数量不多），硬是连国民党的保甲长都不如。老百姓说：我们现在的干部比过去
的二鬼
子还要厉害（日本是大鬼子，日本的走狗是二鬼子）。确实有的人变了质，毫无群众观
点，硬
是把农民当革命对象。
剥夺农民，这是马克思主义所不允许的。马克思主义者起码要有群众观点。什么群
众的观
点呢？就是劳动群众的观点。农民是劳动群众，你为什么对农民一点群众观点都没有。
去年我
回家时，有的农民说：没有想到这几年共产党对我们农民这么狠。这个话要引起我们的
注意。
农民说：我们的东西这么少了，你还征得那么多，我们的死活你也不管。确实现在有些
干部毫
无群众观点和阶级观点，为了完成国家任务，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不顾人民的死活，难
道这样
的事也要上级负责？你明明看到了，也不管人民的死活！河南硬是有队长打死人的情况。
我们的干部对农民这样残酷，比什么都厉害。我看这是国民党，不是共产党，变了
质了。
少奇同志说：这样的“共产党”我们要打倒它，这不是共产党，是国民党，你还革什么
命？我
们革命的目的还是为了工人、农民，你这样干还行？一点革命的气味都没有，连地主都
不如。
农民说：过去我们和地主阶级也可以混一半，现在连一半也混不到。你看这样工农联盟
怎么行
呢？他怎么能积极呢？让你当农民干不干？你也不干。
所以，我们要尽可能减少国家的开支。现在中央规定：开会不用茶水招待，要喝茶
自己
带，不准送礼请客，现在由中央带头做起，国务院总理办公室开会都是喝白开水。这次
清查物
资有很多东西积压了多少年。中央处分了一批私分物资的，硬要抓起来当老虎打，这就
是贪官
污吏。过去我们喊打倒贪官污吏，但现在我们自己是贪官污吏了。我这些年走了很多地
方，从
南到北，每一个省、地委都有招待所，非常阔气，我看比蒋介石的公馆还漂亮。这些房
子，有
的一年只能利用两个月。我说像这些房子可以做旅馆。中央号召把地毯收来，刷洗好了
之后好
出口，这个东西出口可以卖很多钱。最近我送给中央一个地毯，我办公室里冬天有暖气
放地毯
做什么？据说那个地毯起码值5000元，可以换6万港币回来。我们机关、部队、学校、
工厂都
要发扬节约风气，不要摆阔架子，新的建筑一律停下来，再这样下去不行了！
我看主要是人民公社内部生产关系的改变，工业方面再配合，这样才能把农业挽救
回来，
争取更短的时间恢复农业生产。
二、关于人民公社问题
（一）集体经济与个体经济的区别，以及它们的优点、缺点。什么叫集体所有制？
什么叫
集体经济？分四个方面来讲：1.生产资料主要部分归集体所有。也不是所有的生产资料
归集体
所有，而是生产资料主要部分归集体所有，还有一部分归社员私有，而成为集体经济的
补充。
2.生产要统一规划，这是集体经济不可少的条件。这个统一规划除了自给部分外，商品
部分要
纳人国家的计划，与国家的计划衔接起来。3.产品统一分配。4.劳动力统一调配，因材
使用，
分工合作。这四个方面是集体经济，缺一条都不行的。
什么叫个体经济？个体经济是不是一定要单干？单干不一定就是个体经济，单干实
际上是
单独干活，个体经济中有单干。个体经济，第一，生产资料是个人私有的，无所谓主要
部分和
非主要部分；第二，生产计划是个人制订，商品部分的计划受市场价格的支配，这方面
有很大
的盲目性，市场上的价格涨了，就拼命生产，价格低了就不生产；第三，产品完全归自
己支
配；第四，一般的是单独劳动，但也不是完全单独劳动，有时也有换工，也有雇佣劳动
，情况
不一，这要看各个家庭劳力多少来决定。
现在讲个体经济有什么好处。把个体经济说得一钱不值是不对的，有它的好处，它
的好处
在哪里呢？
（1）可以最大可能地调动全家的劳动积极性，无论大人小孩，能下地的都下地，
积极性
很高，做了是自己的，不做就没有饭吃。积肥也很积极，有一点肥都积起来，在个体农
民时
代，农民拉屎都不拉在外边，非拉到家里不可。这是最大可能的调动积极性，这是他自
己的利
益鼓励的他，不要别人做鼓动工作，自己会搞，这和个人利益完全结合起来。
（2）有高度的责任心，一点都不马虎，在田边走，看到有一根草都拔掉，一棵稻
子倒了
马上扶起来，因此他的农活的质量做得非常高，不是马马虎虎的，不会像现在为了抢工
分打冲
锋。
（3）他为了把农活质量提高，尽量钻研技术，有人比他好一些，他学，有人不愿
意教，
他就偷偷摸摸地学，或者出钱买。我们现在的集体经济就没有这点，农活质量很低，青
年小伙
子不钻研技术，马马虎虎，不要老年人教，老年人也懒得教，教了也不听。这五六年农
活质量
很差，17、18岁，20岁左右的青年人技术都很差，他们也不学习。不学，干起活来工分
也是一
样。这是个体经济的三种好处，也可以说是它的优越性。
但是，个体经济坏处很多：
（1）劳力少、劳力弱、生产搞不好的人，收入少，生活也差，甚至无法生存。这
些人变
成了困难户，100户就有10户左右，有的多一些，有的少一些。有的没有劳力，或者劳
力死
了，就不能劳动。因此，他的生产就搞不好，收入就少，生活就差，就变成了困难户，
慢慢破
产了，这是必然的。
（2）再好的劳动力遇到了自然灾害，一家一户为生产单位，抵抗力很差。天灾有
水灾、
旱灾、虫灾、风灾、雹灾，还有一种是火烧房子，这就什么都完了，无法生存。
（3）产生了贫富不齐，有的穷，有的富。生产技术所长不一，有的专长这个，有
的专长
那个，有的犁、耙好，有的插秧好，有的不会，这样就产生了剥削与被剥削，种下了阶
级分化
的根子，被剥削者慢慢地就穷了，剥削者慢慢地就富了。这样就更加产生了贫富不齐，
最后慢
慢地阶级分化了。
（4）生产的盲目性。生产的商品部分受市场价格的支配，市场的价格有涨有落，
涨的时
候拼命种，价格落的时候吃了亏，因此产生生产危机，造成家庭破产。比如种西瓜，去
年价格
高得很，今年大家都种，今年种的多了就跌价了。没有公社以前，很多地方都发生了这
样的事
情，这是很自然的。
有这几点缺点就可以弄清楚农村中穷的慢慢地破产了，富的慢慢地变成了资本家的
原因。
高利贷产生，贱买、贵卖不等价交换，最后慢慢地把自己的生产资料典当了，就穷的越
穷，富
的越富。一方面造成富有者，农村的资本家；另一方面造成破产者，贫农、雇农又出现
了。在
合作化以前1953年、1954年这种情况很严重，卖田、卖地、卖房子，不然没有办法，高
利贷、
借钱，于是新的地主阶级也出现了。为什么有这样的情况呢？因为穷人不借钱活不下去
，再高
的高利贷也要借。农产品没有下来就卖给人家了，这叫卖青苗。现在农村也有这种情况
，灾区
这样的情况很严重。高利贷的利息一块钱一个星期一角，一个月四角多，一年就五块钱
。这是
空前没有的，这是驴打滚利，利上加利。有些灾区没有饭吃，把自己的衣服卖掉了，一
床被单
卖10斤粮食，一个孩子卖30斤粮食，有的把房子拆了买粮食。你不允许他交换，他偷偷
摸摸地
交换，你没有粮食卖给他，他只好忍痛吃亏。这是个体经济的缺点。
现在讲集体经济的优缺点。集体经济的好处、优越性在哪里呢？口头上跟着喊优越
、优
越，真正优越在哪里不清楚。集体经济的优越性：
（1）生产资料可以综合利用，可以因地种植。比如土地就是集体经济的生产资料
，我今
年要种多少粮食，多少菜蔬，多少什么经济作物。因此他可以这个地方种花生，这个地
方种棉
花，这个地方种水稻，这个地方种高粱、种玉米。一家一户为生产单位就很困难，样样
都要种
一些，麦子要种一些，想要笤帚就要种高粱，为了吃油就要种花生、芝麻，为了喂牲口
至少要
种谷子、玉米。因此，有的地方不适合种花生的也种了，结果产量低，不是因地种植，
综合利
用，不能充分发挥地的力量。集体经济就可以。
（2）因为它是集体经济，生产资金可以积累，因此可以扩大再生产，如可以多开
一些土
地，增加一两头大牲口，搞一些水利，买抽水机，等等。个体经济有些搞得比较好，可
以扩大
再生产，但是不如集体经济富足，有一些根本不能扩大再生产，有的连简单再生产都不
可能。
（3）可以扩大多种经营，不仅搞农业，还可以搞林业、牧业、渔业，搞运输，还
可以搞
一些副业，搞农产品加工。但是现在有一些集体经济办得不好，没有什么多种经营。
（4）可以使社员增加收入，各尽所长，不会干这一行干那一行，不会种地的去放
羊，会
养鱼的养鱼，发挥他的专长，这样活路多了，就可以增加社员的财富。
（5）因为统一分配就可以有公积金、公益金，一方面扩大再生产，一方面可以接
济贫困
的农民，叫做一包二照顾，一种是困难户，人多劳少；一个是受灾户，火烧了房子，家
里死了
人，劳力病了一年。个体经济谁来一包二照顾，完全靠自己，集体经济就可以做到，这
样可以
缩小贫富差别。
（6）当然贫富差别不能完全消灭，但它是缩小而不是完全消灭，集体经营好的地
方，贫
富差别缩小了，因此就可以消灭了剥削，杜绝了阶级分化。困难户照顾了，五保户保了
，放债
的人没有市场了。我们的供销社、信用社一办，剥削的路子虽不能堵死，至少是限制它
不能放
高利贷，因为没有人要了，需要的时候可以从信用社贷。统一分配，家家户户必要的生
活资料
都有了，因此投机倒把这类事情也比较少了，再加上供销合作社，你卖高价，我卖的比
你低一
些。过去有一段时间把供销社取消了是最大的坏处，投机倒把很厉害。现在我们的供销
社恢复
了，供销社要进人自由市场，他投机你也投机，看他会投机，还是我们会投机，这要看
资本，
小商小贩有多少资本？竞争不过供销社的。
中央早就决定，供销社与自由市场竞争，你高价卖，我也高价卖。现在我们有些同
志思想
上有个鬼，怕右，谈右色变。中央规定：供销社要高价进高价出，比如农产品除了国家
收购以
外的，供销社可以高价收，比自由市场的价格稍高一些，高价买进，高价卖出。供销社
卖出的
价格，也不要按照国家的牌价，比自由市场的价格低10%这样就把自由市场控制了。农
村的集
体经营，再加上供销社、信用社就可以杜绝剥削。贫富的差别是有的，但是不会富上天
贫下
地，因此农村就不可能有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
（7）集体经济的商品生产可以同国家计划衔接起来，现在我们这个工作没有做好
。国家
计划是按照国家的需要，没有真正与农民结合，没有根据农民的需要，要跟农民商量好
就不会
生产过剩。比如我要西瓜，要多少你种多少，太多了我不要，你按照我的计划种西瓜，
供销社
与商业部门订合同，按照计划卖给他。我们这个工作如果做好了，农村集体经济的商品
部分的
生产计划与国家的购销计划结合起来，就不会产生经济危机。这几点就是集体经济的优
越性，
这是个体经济做不到的。
集体经济有没有缺点呢？集体经济也是有缺点的。甚至有一些优越性没有实现，只
实现了
一部分，如统一分配、一包二照顾这些是有了，剥削少了。但是我们的生产没有搞好，
主要原
因在于对农村集体经济的经验少，也有一些政策不对头，特别是集体经济的经营管理没
有搞
好，没有摸到它的规律性，没有建立一套集体经济经营管理制度，因此社员的劳动积极
性调动
不起来，特别是前几年。现在出勤率高了一些，但是有的地方还没有提高，还在磨洋工
，还在
装病，装瞎子。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积极性不高，干活质量差，抢工分，打冲锋，对农
活不负
责任，分工合作搞得不好。现在大部分积极性不高，生产下降。
这是集体经济与个体经济的区别与优缺点所在。
（二）现在集体经济的经营管理做好了没有？应该说大部分没有做好，并不是集体
经济没
有优越性，而是没有发挥出来。为什么没有搞好？原因在哪里？表现在三个方面。1.社
员积极
性不高；2.责任心不强，责任制没有建立起来；3.不能因才使用，分工合作。
1.为什么社员的积极性不高呢？出勤率低，工效不高。三个人不如过去单干时期一
个人干
的活，现在搞好一些，三个人可以顶上一个人的活了。比个体经济差得多，马马虎虎，
装病、
装瞎子。有的说，我老了，现在应该退休了。这种现象不是个别的，相当普遍，工作搞
得坏的
地方这种现象越来越多，什么原因呢？毛病在哪里？经过一年多的研究，六十条贯彻以
前就不
用说了，“共产风”、“瞎指挥风”一刮谁还积极呢？没有病的也装病了。但是贯彻了
六十
条，贯彻了以小队为基本核算单位以后，还是积极性不高是什么道理，这里有五个原因：
（1）所有制不固定。现在的土地所有权还在大队手里，有的小队土改时的好地换
给了别
的队，换回来一块坏地，1958年四固定就是这么划的。土改时是按人口平分土地，人在
哪里地
就在哪里。到了高级社时就按劳力分地，劳力多分回的土地就多，比如你这个小队原来
有100
个人，一个人平均三亩地，共300亩地。现在你人口多，但是劳力少，只有30个劳力，
假如一
个人负担七亩半，30个劳力共负担225亩，还有75亩要退回给人家，具体的分法与土改
时不一
样。另外是划片调整，这一条水沟以东归一队，以西归二队，大路以南归三队，以北归
四队。
土改时的插花地很多，这一块地那一块地好坏不同，往往是有的队把好地换给了人家，
坏地换
进来了，吃了亏，数量不足，质量不同。
现在这个问题很普遍，福建、广东、河南、河北、山东闹得一塌糊涂。过去为什么
不闹
呢？过去没关系，不管负担多少地，有固定的口粮，多的上缴，因此不愿意多负担土地
。总
说：我们队不行，劳力少，负担不了，分给人家吧！当时大家都不愿意土地多了，土地
少了可
以搞副业，可以上山开荒。1958年还不争，为什么现在争了呢？现在是小队核算了，过
去大队
统一分配，口粮一样多，所以他不争。现在不行了，小队统一分配了，多产了除了上缴
以外就
多吃。特别是宣传了以生产队为核算单位至少30年不变以后，开始老百姓不相信，认为
30年是
一天半，后来想了一下，不对，假如真的30年不变我就要吃大亏，子孙都要吃了亏，如
果不改
变，好地给了人家，我们队30年喝稀粥，他那个队30年吃干饭。现在下面强调基本不动
，个别
调整。这与中央的精神不一致。土地是基本的生产资料，这个问题不解决，再过30年也
不行，
各个地方在打架，有的动刀、枪，我的地你种了，纠纷很多。现在虽然分了自留地，但
是还没
有完全定，牲口也没有完全定，有的归大队，有的归小队。
总而言之，我们现在没有“法”，很多地方“六十条”贯彻得很原则，很活动，可
以这样
也可以那样。比如土地、耕畜可以归小队也可以归大队，因地制宜。所以现在要立法，
没有法
下面打官司都不好判，根据“六十条”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现在是空口说白话，没有
立字为
据，因此大家不相信，今天你当社长是这样，明天换了社长又是那样，这样积极性怎么
会高
呢。今年这样，谁知道明年怎么样，孙猴子七十二变。1958年房子也给拆了，随便让人
家搬
家，鸡、猪也都调来了，这还有什么所有制呢！现在老百姓心里还不定，就是担心。养
鸡还可
以，你要变的话，我一天晚上可以都杀了，栽种果树可以，只在屋前屋后种，你将来要
，我可
以偷。所以农民打小算盘，不做长期打算。
（2）队与队之间的平均主义。有些地方改变了，有些地方还没有改变。
（3）口粮分配上的平均主义。目前的口粮分配方法：一种是按人定等，老人多少
，小孩
多少，壮年多少，不管你出勤不出勤，劳动不劳动，劳动好还是劳动坏，口粮不变，按
岁数按
人定等。这样的极端平均主义，不劳动也有基本口粮，我把工夫抽出来，多种一些自留
地不好
吗。另一种是基本口粮与劳动工分相结合，不分男女老少都有基本口粮，然后再拿一部
分按劳
分配。这种办法虽比第一种好一些，但是每一个人都有基本口粮，按劳分配部分不多，
你今天
多出一个工，多三两五两，有一些人不在乎，调动积极性的作用不大，基本上还是平均
主义
的。
第三种是完全按劳分配。现在这种情况很多，80%至90%的粮食都是按劳分配，一个
劳动力
是分人吃七八斤，有的分六斤，对调动积极性的作用很大。这对有劳力的好了，没有劳
力的就
吃了亏，有的该照顾的没有照顾，有的该照顾多的照顾少了，人心惶惶。有四种人照顾
了，即
干部家属、工人家属、军人家属、烈属。但是这里也有人情，完全凭干部的良心，干部
好的照
顾得好一些，干部不好，照顾得就不好。对于这点老百姓很不满意，有的说：我有钱也
买不到
粮食，这叫什么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活活叫人饿死，好，把我的土地拿回来，我种不好
饿死不
怨你们，我是甘愿。
这种办法还是不完全。现在有一种比较好的办法，就是基本口粮、劳动粮、照顾粮
三结
合。凡是没有劳力的给基本口粮，每人每月给20斤、30斤或25斤，这要看情况。但凡是
有劳力
的基本口粮不发，你参加劳动，按劳分配，这个劳动粮不出工不得食，你投机倒把也好
，搞自
留地也好。没有劳动力的应该给他基本口粮，他不是不劳动，而是不能劳动，比如3岁
小孩，
60岁的老人，长期病号。有劳力的不劳动，一律没有基本口粮。按劳分配一个劳动日三
斤、五
斤、七斤、八斤，多做多吃，少做少吃，不做不吃，不做饿死活该，谁也不管。还有一
些照顾
粮，比如有一些长期病号，20斤口粮就是不够。像一些妇女怀孕要照顾她一点。还有一
些军
属、烈属、五保户口粮也不够，有些人口多劳力少的，光靠口粮和劳动粮不够，就要补
助他们
一点，一年补助30斤、50斤、80斤、100斤不等，要经过小队群众民主评议。这个办法
很好，
比较周到。没有劳力的给基本口粮，有劳动力的按劳分配，个别的照顾一下，这可以提
高劳动
工效，积极性很高。三分之二按劳分配，三分之一是基本口粮，5%至6%的照顾粮。这种
办法全
国实行得不多。
干部中的平均主义思想还是存在的，或者是分配上的平均主义，也使大家出工不积
极。这
是人与人之间的平均主义。他认为这是共产主义风格，实质上是平均主义，破坏了共产
主义。
除了粮食以外，其他东西这几年也是平均主义的分配，过去如烧柴、分稻草、高粱秆子
也是平
均主义的分配。因此大家出工不积极，马马虎虎。
（4）劳动管理不好，劳动定额不合理。有些地方有劳动定额，但是不合理，马马
虎虎；
有些地方没有定额，还是死分死记。我们集体经济的经营管理应该有定额，今天犁一亩
田是多
少工分，要因活记工，比如有些地方，一个劳力定的底分是4分，你做的很细也是4分，
如果底
分是10分，马马虎虎做了也是10分，因此那个4分的也马虎了。比如犁地，今天是近地
一天犁
一亩地是10个工分，明天是远地要走10里路也是10个工分，这也是不合理。远地近地一
样，好
地、坏地劳动工分也是一样，一不公平，二不合理。这个问题就影响了社员的积极性。
（5）大队、小队干部补贴工分很多。大小队干部做工不多，有的干部一年补贴600
个劳动
日，固定的350个，临时的250个，进城开个会这看看那看看，回来记10个工分，晚上开
个会记
10分，到地里转一转10个工分。老百姓说：养了一批闲人，这样我也不做了，谁这么傻
。因此
造成出勤率低，工效不高。
2.集体经济搞不好的第二个原因是责任心不强，责任制度没有建立好，农活质量差。
我们中国是人多地少。中国的农业特点和日本差不多，同苏联、美国、加拿大不一
样。美
国每人27亩，苏联30多亩，加拿大更多了，中国每人平均2.5 亩，整个长江以南是一亩
多一
点，两广是一亩，有的是三分，最多的是黑龙江，每人平均10亩。我们是精耕细作。南
方虽然
地少，但是南方的产量高，过去提出四、五、八，黄河以北是400斤，黄河以南、淮河
以北是
500斤，淮河以南是800斤。要求三犁三耙，耘五次，追肥三次。山西有的老百姓讲：一
个屁股
亩产 500斤，两个屁股800斤，三个屁股1000斤。就是说，一亩地一个人屁股亩产500斤
，再加
上一个猪屁股亩产800斤。所以人家说林业是农业的父亲，畜牧业是农业的保姆。中国
虽然地
少，但是深耕细作。化肥不多，家肥多，所谓家肥就是人畜肥。羊屎每年1000斤，还有
马屎、
鸡屎、兔屎，牛屎每年是两万斤，猪屎400斤，人屎1000斤。北方有羊卧地的习惯，羊
卧过的
地很肥。现在农活马马虎虎，积肥也是马马虎虎，有些地方说有多少万斤肥料。什么肥
料？那
是假肥料，是把新土放进去。真正的肥料是人屎、猪屎、兔屎，加上绿肥沤起来就是肥
料。为
什么老百姓扫地的土有肥效，就是因为养了鸡、鸭、兔等，在地上一扫，肥料就来了，
肥料搞
不好，我们的农业没有办法搞好。因此，责任制度没有建立好是我们经营管理没有搞好
的第二
个原因。
为什么责任制度建立不起来？为什么社员的责任心不强？有几个原因：第一，分工
不明
确。做农活一大片，一亩地有多宽，一个生产队的人都去锄，结果质量很低。一个生产
队起码
有几百亩地，所以做农活也应该很好地分工。就像纺织女工一样，一个人管多少纱锭，
哪个机
器停了哪个女工负责，分工非常明确。我们种地也要分作业组，你这个组锄这一片，他
那个组
锄那一片，按地界分工。你这一片锄得不好，就要问你这个作业组长，为什么这样马虎
。我们
现在没有这样明确分工，开始时，生产队长一吹号，大家就出来了，生产队长分配你到
哪里
去，他到哪里去。农业生产又不是军队，不能像军队操练一样，也不能比赛，所以责任
不明
确，没有分片包干，因此干起活来一窝蜂。这样走起来倒是好看，干活不是为了要好看
，要活
干得好。哨子一吹，大家步伐整齐，二三十人堆在一起，你挤我，我挤你，禾苗锄坏了
，没有
人负责，干好了也没有人知道，因此责任不明，简直是开玩笑。
第二，没有验收制度，有验收也不严格、不认真。为什么不严格、不认真呢？首先
队长自
己就是20岁的青年娃娃，他自己就不是好手，认为一些老头子都是老保守，老顽固，开
始还请
当顾问，后来也不让他们干了。这些年轻娃娃不懂技术，让他验收，看看，说差不多就
走了。
有的农活不能当天验收，比如插秧。农业和工业不一样，比如锄地，今天锄了10亩地，
要去检
查，一天也跑不过来，精力有限，就是能跑完，检查也役有依据，不能像工业上化验可
以用显
微镜。有的地方没有老农参加，有的地方有老农参加了，但怕得罪人，看到不好，往往
不敢当
面说你的秧插得不好，到背后就说，光让这些年轻小伙子插就要饿死人了。
第三，1957年决定产包到队，工包到组，田间管理可以包到户。这一块地给你一户
管，耘
田、锄草、上肥、看水等，零零碎碎的活包到户，你这一户包这一块，那一户包那一块
。组包
片户包块，1958年以来取消了这个办法，现在有的地方恢复了，有的地方没有恢复。
第四，赏罚不分明。农活做得好不奖励，活做得差也不扣工分。所以造成了真正埋
头苦
干、精耕细作、农活好的老头子吃了亏，那些干活打冲锋、质量不好的受了奖，鼓励了
干活马
马虎虎。
3.派工的时候不能因才使用，不能真正做到分工而又合作。这是什么原因呢？
我们的集体劳动，有些同志理解为像军队操练一样，把单独在一块地上干活叫单干
。集体
劳动不一定是什么事情都集中干。有些活集体干，有些活分散干，集体劳动真正的含义
是分工
合作，没有分工就没有合作。有的同志认为集体劳动就是一窝蜂、打冲锋。你一个人干
活就是
单干，单干就不是社会主义，就是资本主义。这是不对的，误解了集体劳动。再一点就
是靠队
长一个人派工，队长不到就等着，队长来了说你到哪里去，你到哪里去，然后再慢慢吞
吞地
去。这是不合理的。现在有许多地方都不是队长派工了，实行民主派工，由生产队长把
半个月
的活包给作业组，你包这一片，他包那一片。作业组长领回活来，五天一派工，五天做
什么
活，自报公议，这叫民主派工。这个办法很好，这就因才使用，会干什么干什么，我们
过去就
没有做到这一点，总是队长派工，队长不到就不干，现在是组长派工，五天一派，随你
什么时
候干都可以，时间由你自己安排，不干涉，包这块地做完了算，以后我来验收，过去没
有这样
搞。产生这个问题的原因在什么地方呢？在于队长、组长没有经验，不是老农当队长、
组长。
现在搞队长、组长的没有当过家，比过去富农、经营地主的经验差得远，不会当家，自
己没有
经验。有的是自私自利，好的自己干，坏的派给人家，人家当然不愿意了，不积极，因
此经营
管理没有搞好。
（三）搞好集体经济要做好三方面的工作：1.要有一系列的正确的政策措施；2.做
好经济
工作；3.要搞好经营管理。
1.要有正确的政策措施，什么政策措施呢？
首先要固定所有制。中央最近搞关于农村若干政策的决议，正在起草[10]。首先要
固定土
地、耕畜、大农具归生产队所有，不能说使用权在小队，所有权在大队，而是所有权、
生产
权、管理权、分配权四权统一都在生产队。哪级分配哪级所有，哪级生产哪级管理。过
去生产
权、管理权在小队，分配权、所有权在大队，因此产生了队与队之间的平均主义，有生
产权，
有管理权，也有分配权和所有权，要统一起来，土地、耕畜、大农具都归生产队所有。
另外，
大队与大队之间，小队与小队之间土地有纠纷。过去搞乱了，现在有纠纷，一律按土改
时归
还。土改时分给农民的土地，经过合作化，自愿结合变成农民集体所有，土地还是他的
，你怎
么能七动八动，他在哪队，地在哪队。平调就是“共产风”，平调生产资料，是更大的
“共产
风”，造成队与队之间的矛盾。所以，平调的土地一定要退回。
不仅队与队之间有平调，就是我们机关、学校、部队也平调了不少，现在是从哪里
来的到
哪里去，退还给人家，这是剥夺农民。现在我们并没有宣布土地国有，而是农民集体所
有，你
有什么权力把这个集体的地调到那个集体？将来国家要制法，既然是30年不变，为什么
不要法
呢！三年不变可以不要法。我们有些同志过分强调了不断革命论，忘掉了革命发展阶段
论。前
两年天天革命，这还像话，革命发展到一定的阶段要缓一下，怎么能年年革命呢。七革
八革把
革命性革掉了，谁吃亏，还不是国家吃亏，他不生产了。现在的土地所有制不是土改时
的了，
这使政策措施遭到了破坏。
第二，贯彻按劳分配，基本口粮、劳动粮和照顾粮三结合。按人定等是不对的，按
劳分配
加照顾，问题很多。应该是有劳力的按劳分配，没有劳力的给基本口粮，再困难的个别
照顾一
些。
第三，对社员的小私有应该固定起来，有一些地方可以适当的扩大，自留地是5%，
有的就
是7%，还有的地方是10%。自留山普遍发展了，人家种果树种竹子。现在有些地方普遍
划饲料
地，养猪的给饲料地三分、五分。过去没有饲料地，猪没有人养，现在划了，养的人也
多了，
这还不是我们吃了亏。农家肥料除了人粪以外主要靠猪肥，有肥就有粮，有粮就可以养
猪。有
的地方有困难，像河南每人只有一、二分地，可以借地，借两分、三分、四分，盐碱地
可以借
得多一些，借地抵口粮，自留地不顶口粮，这是渡过困难的实际办法，但不能长期的借
下去。
农村的零星果树应该固定给社员所有，过去人了社，现在退还给社员了。应该允许
社员养
牛养马。大农具还可以私有公用，比如北方的车，南方的船、犁、耙等可以算私有的，
可以给
你出报酬。有养蚕习惯的地方，可以允许家庭种桑养蚕，集体养、家庭也养，没有坏处
，应当
把小私有看成是集体经济的补充部分。自留地、饲料地、个人开荒、个人林木果园等不
超过集
体所有制土地的20%，这有什么坏处？这20%怎么能变成资本主义呢？这是过分夸大了资
本主义
的优越性，贬低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表面上是“左”的，实际上是右的，你集体经济
没有搞
好，怪谁呢？有一些同志怀疑，把自留地扩大了，影响了集体生产，我认为这是不对的
。当然
太大了不行，如果控制在20%之内不会有影响。你的经营管理搞不好，怪人家装病不出
工，这
没有道理。我们没有摸到经营管理的规律，怎么怪社员呢？前几年把什么自留地、鸡、
猪都没
有了，社员出工更差。问题不在于自留地、饲料地，而在于你的经营管理有没有一套。
有的同志说：自留地饲料地多了影响征购，这也是不对的。现在征购不能这样搞，
应该定
死，你这个小队多少，打多了不多征购。现在不是这样，增产增购，人家还是六两粮食
，谁愿
意多种！你就是这样聪明，人家就是这样傻，农民并不傻，事实上自己是大傻瓜，征购
征不上
来。征购的变化很大，春天定了秋天变，冬天翻一番，现在实际上我们的征购是大共产
风，农
民缴粮食给国家，实际上是得到7%的收入，93%是尽义务。再这样下去工农联盟就要打
破了，
你老大哥这么搞，我小兄弟不联了。所以要定死了，不能变来变去，变得老百姓心神不
定。什
么自留地多了少了，问题在于我们没有定，在于我们七变八变，自留地饲料地多少与征
购无
关，不定死了，自留地一点不给也是收不上来。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老百姓的房子怎么办？房子是私有还是公有？房子是生活
资料，
应该是私有。前几年我们把老百姓的房子拆掉了，就是有了新房子，把老房子拆掉还得
请人家
同意。新房子没盖起来，就把人家的房子毁了，前几年毁房子是最大的罪恶。这是什么
观点？
这是和老百姓开玩笑，毫无群众观点。他盖了房子永远归他。社员个人私有部分一定要
固定下
来，某些方面适当扩大。现在有的地方把自留地扩大到40%-50%这是不对的，控制在15%
-20%是
不危险的，也不会影响集体所有。
第四，克服干部的特殊化，这是最脱离群众的，老百姓很不满意。干部究竟起什么
作用
呢？斯大林曾说过：干部决定一切。我认为这是不正确的。决定一切的不是干部，而是
群众。
群众是司令，党是群众的参谋部，干部是党与群众之间的桥梁，仅仅起一个桥梁作用。
1929年
毛主席讲党的领导方法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实际上干部是党与群众的传达员，把
群众的
意见传达给党委，经过党委研究，正确的留下来，不正确的去掉，再经过干部传达下去
。1943
年毛主席写的《关于领导方法的若干问锄》[11]中说到，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实际
上就是
传达员的意思。现在有些干部，不是党与群众的桥梁，而是党与群众联系的障碍，他把
路堵死
了，使党与群众之间有一条大鸿沟。群众对干部不敢说真话，干部脱离群众，可以说大
部分干
部不与群众联系。有的干部工分多，多吃多占、贪污、浪费。这都是特殊化，增加了群
众的负
担，群众怎么会满意你。我们在抗日战争时期，我们的农会干部，乡长，支部书记为什
么与群
众联系呢？那个时候正在打仗，没有一个钱，党支部书记没有钱，乡长是国家补贴一些
。一个
月补贴20块、30块，替老百姓办事情，不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那个时候的干部是清水
衙门，
为老百姓做事情，分土地，搞合作化，没有要钱要粮的，只是要一些公粮，所以，那个
时候的
干部和群众好得很。现在就不同了，现在一个大队干部、小队干部完全靠群众来养活。
“六十
条”规定干部补贴不超过2%，现在超过了20%或40%。有的连明带暗拿一半，人家辛辛苦
苦创造
的财富，国家拿一半，你也拿一半，人家怎么服？
所以群众说：这时候的干部比二鬼子还坏。这不是造谣诬蔑，这是有根据的，虽然
不是所
有的都是这样，但相当普遍。这个问题不解决，我们党是不行的，整个党要脱离群众。
这是非
常危险的，如果这一批干部不改变，将来这一批干部是修正主义的基础，20年以后，中
国也要
出现修正主义，你不要认为我们不会出现修正主义。老一辈子一死了，这些家伙领导还
不当赫
鲁晓夫！赫鲁晓夫不是个人，是一个阶层。苏联集体农庄的主席收人很高，有汽车、别
墅，也
是特殊阶层。他们认为革命到现在就够了，因此怕打仗，怕导弹，要与美国肯尼迪求和
妥协。
我们不解决这个问题，20年以后也要产生修正主义，危险之至，因此，无论如何要解决
这个问
题。
怎么解决呢？首先把大队、小队干部的补贴工分减少，比如小队干部两个人补贴两
个中等
劳力，一年240个工分。总之，群众不满意。所以要把补贴工分定死，什么办公杂支都
包死，
一个月多少就是多少，少用不减，多用不补。要采取这个办法，有的地方已经实行了。
现在中央正在考虑，把大队的企业统统下放给小队，一个小队不能办的可以联合几
个小队
办。有的可以单干串乡、送上门，理发就可以，我包你这一户一年给你剃多少头，半个
月、十
天剃一次。手工业适合单干就单干，为什么非放在大队呢？现在有些公社和大队一级的
企业取
消了，变成了清水衙门，两袖清风，大队不搞企业。大队的企业很大一部分走私，走后
门，公
社、大队的干部要多少拿多少，毛病非常大。现在物资紧张，一般说农民出身的干部，
开始不
贪污，慢慢得一些便宜，看没有什么，胆子慢慢大了，变成了贪污，由小贪污变成了大
贪污。
这个问题不解决，不知道多少干部要断送在这里。
中央决定社、队两级统统变成政权机构，我们现在的公社实际上是过去的区政府，
大队是
过去的乡政府。队以上的干部可以开支，一个大队最多300 人，100人一个人，200人两
个人就
够了，多了有什么事情做？将来把征购派购任务定死了，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大队是过
去的行
政机构，干部还要人口登记调解纠纷，办教育、民兵这些事情。有时需要搞一些水利，
按照受
益多少派工，公社对经济权一律不管，对大队小队的内政一律不干涉，你袖手旁观，老
百姓最
欢迎。
这次在河南信阳调查时，老百姓对我们工作组说：原来的大队干部说，我对不起大
家，我
没有领导，没有尽领导的责任。老百姓说，今年大队干部没有领导，很好。一个说没有
领导是
错误的，一个说没有领导正好，现在还有瞎指挥。另一方面在小队建立民主制度，选举
时不能
用举手表决，我不选举你，你就知道了，将来要报复我；无记名投票，在选举时，因为
我不识
字，就得请别人，还是泄露了秘密。现在用抗战时期的办法，用豆子，张三是红豆，李
四是绿
豆，王五是黄豆，谁的豆子多谁当选。另外各种开支要公布账目，一个月开一次代表会
议，或
者是社员大会。干部一个月过一次关，一年选举一次，过一次关，这样小队干部就好一
些了。
再一个是建立一个与群众密切联系的小队领导核心，一个小队有二三个人就行了。
这些人
是好的、有经验的，能够当家的，民主的，肯与人商量的，群众好讲话的。没有领导核
心是办
不好事的，在农业生产上要和群众多商量。现在有的地方建议成立一个检查小组，小队
有一个
管理委员会，你有三个人我也有三个，你有五个人我也有五个，你有实权，我有嘴巴，
你办事
不好我就讲。这个小组专门和贫农、中农积极分子联系，什么事都不做，只有嘴巴、眼
睛、耳
朵，你办事不好我就讲，成立一个对立面，你要做的事情不对就得考虑考虑。这样就好
一点，
用这样的办法来克服干部的特殊化。
2.做好经济工作。经济工作是什么东西？就是征购、派购一定要定死。现在中央已
经一致
了，公粮、统购要定死，三年、五年不变，全国征购粮定死在650 亿斤左右，其中公粮
250亿
斤，购粮400亿斤，将来用70%的实物交换，给70%的工业券，现在100%不行，没有这么
多东
西，基本上是要等价交换，不是93%尽义务了，2O%-30%尽义务。给农民做一些教育工作
还是可
以的，但是要定死几年不变，在山区粮食产量不高的地方可以20年30年不变，国家的粮
食不够
可以由供销社以高价对高价跟生产队收购。400亿斤统购粮是低价对低价，等价交换，
你卖给
国家是低价，国家卖给你工业品也是低价。二类物资可以上自由市场，将来新粮食下来
以后，
粮食多了，价格就下来了，我就来收，价格高了我不要。少奇同志说，不准粮食进入自
由市
场，是傻瓜，只有利于投机倒把和黑市商人。这两年有些投机倒把，谁赚了钱呢？国家
没有
赚，农民没有赚，投机倒把赚了，这是因为我们的商业政策很混乱。
另外是派购，派购有各种派法。派购种类不要太多。比如派购猪，过去是购五、留
五，养
一口猪，养到120斤，留60斤，其他60斤按国家牌价卖了。一口小猪还要10块钱，养了
一年最
多卖48块，这不行。现在有些地方如广东、广西一户一口猪，上海是10户一口猪，有的
是15户
一口猪，每户都有饲料地，不管你养不养，我卖猪子，吃了亏，你们14户来补我，一年
一口
猪，多了是我的，吃也好，杀也好，上自由市场你别管。这老百姓很欢迎。鸡也是一样
，有的
一户一只，有的两户一只，每只鸡一斤鸡蛋，有的卖一斤鸡蛋给一斤盐，或者是半斤盐
。其他
的你吃也好，送人也好，上自由市场也好，卖给国家也好，派购任务定就定死，多了是
个人
的，随便你物物交换，卖给供销社。
统购、派购都要物物交换，有两种办法，一种是综合换购，你卖给国家粮食、棉花
、鸡、
猪，国家卖给你布、糖、盐、酒等。比如100块钱的农产品，国家给 60块到70块钱的工
业品，
这老百姓很欢迎。另外一种是单项换购，比如一斤棉花给你三斤粮食，100斤棉花给300
斤粮
食。自由市场也开放，一类二类三类物资都可以上自由市场，不仅社员可以上自由市场
，生产
队完成了国家任务也可以上自由市场。过去他的东西卖给国家，价格低了，他要买农具
，自由
市场的价格高，吃了亏。现在允许上自由市场，只要是国家统购以外的东西都可以上自
由市
场。供销社也上自由市场。
3.改进集体经济的经营管理。
要调动社员的积极性，必须要有严格的责任制，要分工合作。
如何调动社员的积极性？要贯彻按劳分配，要规定合理明确的劳动定额，评工记分
加上政
治工作，要有严格的生产责任制。工业也好、手工业也好，都要有责任制，没有责任制
不行。
农业方面也要有责任制，首先要包工，一个生产队下面分几个作业组，这是临时的，不
是长期
的，按照季节包工。人数多少要看情况，你包这一片，他包那一片，把地界划清，分工
明确，
责任清楚，不马虎。作业组包工下来，也不是所有的活都一齐干，大的农活集体干，比
如犁
田、耙田可以两个人搞，插秧两个人就不行，起码是两个插、两个拔秧、一个挑，不适
宜个人
干的，大活集体干，小活个人干。比如耘田、锄草、看水等完全可以包到户，为什么一
定要一
大堆人一起干呢？需要三个人干的就三个人干，需要五个人干的就五个人干，需要一个
人干的
就一个人干。这不是单干，不是个体是集体，有的时候是按季节包的，有的是五天一包。
但有的活要长包，比如种菜，和粮食作物不一样，技术性很高，不是和插秧一样，
比如浇
水，太阳出来时不能浇，要在下午太阳落的时候才能浇，长到什么程度要拔，哪一种蔬
菜上什
么肥，要多少水，多少时间浇一次，这都有很高的技术性。我们过去把种蔬菜和搞农活
一样对
待这不对，这要包到户，这一块菜地包给你，包四季。有一些技术活要包几年，比如茶
叶树，
福建有的茶树归小组包产七年，妇女自由结合为一个组，包一块，七年的时间。这棵茶
树一年
应该采多少，其中春天采多少，秋天采多少，采多了明年就没有了。所以不能包一年，
包一年
今年都采完，明年就没有了。
水果为什么减产？就是没有专人管理。老百姓说，柑子树一年四季有42道工序。老
农捉虫
是很有本事的，是钻心虫，他在晚上12点坐在树上，听到虫叫，然后拿钩子一钩就有。
别人不
行。所以必须有长期专人管理，不能马马虎虎你来一下我来一下。福建龙溪是大的包到
组，小
的包到户，包多少产，超产归他，减产他赔，或者是按产记工。所以茶叶、水果、核桃
都要这
样，不能和种粮食作物一样，按照作物的特点来规定包的办法，有的包到组，有的包到
户，有
的包一年，有的包几年，造林就要包几十年。所以要分别作物的特性，分别规定管理的
办法。
要做到这一步，要有有经验的，负责任的队长来负责。我过去研究过一下，河北、
东北的
经营地主、富农有的雇两个长工，有的雇十几个长工，有雇20个长工的。他有一个大把
头，是
地主的狗腿子，对种地很有经验。大把头下面有十几个长工就有一个二把头，二把头下
是长
工，他边管边教，你做得不行，他就教，不听就骂，你再不听，他回去报告就开除你。
我们现
在要学习这一套，我们要有队长，像过去的大把头，队长下面有作业组长，是二把头。
组长、
队长自己要懂得，自己不懂怎么教人家呢？你不会，人家会做你管不了他。派老农当组
长，边
管边教。山西有一个小队搞得好，老农带小伙子，边管边教。和船老大一样，组长的工
分要高
一些。我们这几年没有了老农倒了霉，他做活仔细，结果工分低，青年小伙子打冲锋，
工分
多，这是不公平的，光顾数量不顾质量不合理。老农当作业组长，要有职有权，有管理
的责
任，有权限，不听话可以批评，这样把青年小伙子的技术带高了。
要有严格的验收制度。比如插秧怎么验收？当天不验收，第二天、第三天也不验收
，第四
天验收，插得不好就死了。死了的要补，就要你来补，你为什么这样插？扣你的工分。
耘田、
锄草也是过三天验收，锄得不好禾苗就倒了。这些不要当天验收，割稻子要当天验收，
看你割
干净没有？谷粒掉下来没有？掉了多少？掉多了不行，扣工分，他就不敢马虎了。现在
对犁
田、耙田怎么验收，还没有想出办法来。什么人来参加验收？一定要组长参加，队长不
一定参
加，或者是找个把老农当顾问。现在有的生产队聘请二三个老农当顾问。也可以联合验
收，你
犁田、耙田，我插秧的来验收，上一道工序由下一道工序来验收，你这里犁得马虎，那
里没有
犁，他插秧不好插，所以他就认真了。还有一种是田间管理包到户，由包的户来参加，
这一片
是包给我的，因此你在这块田里犁田、耙田、插秧、割稻我都参加验收，你搞得不好，
我就提
意见。
要有明确的奖惩制度，不但要看数量，首先要看质量，质量好的，应该奖你工分。
比如广
东有一个地方，一亩地是十分，八个工分是数量，二个工分是质量，质量不好就扣你二
分。农
活主要是讲质量，质量不好就不能增产。田间管理包到户的要有超产奖励，比如一亩田
正常年
景可以打500斤，打了600斤，超产部分归你，或者是二八开。这样他的积极性就来了，
耘田、
锄草三次，肥也多了，鸡、鸭下田也管了，过去看见鸡、鸭下田他就说：队长，鸡、鸭
吃你的
庄稼了。有的根本不讲。家肥下田可以给他多少工分。每亩地的农活，一般大活占60%
，小活
占40%，比如20个劳动日一亩田，大活12个劳动日，小农活8个劳动日。农活生产责任制
不和产
量结合是很难包的，因此有的地方包产到户，搞得很好，全家人起早摸黑都下地了。
农民的私有性是突出的，凡是包产到户的，自留地和大田一样，没有区别；没有包
产到户
的自留地搞得特别好。因为包产到户了超产是他的，责任心强，肥料也多。不能把作为
田间管
理的责任制的包工包产到户认为是单干，虽然没有统一搞，但土地、生产资料是集体所
有，大
活还集体做，不是个体经济。作为田间管理，包到户、超产奖励这是允许的，但是要领
导得
好，领导不好可能走到个体。
劳动上因才使用，分工合作，首先是小队要有长计划和短安排，比如明年一年种什
么，种
多少，然后再短安排，按照季节，农忙时搞什么，农闲时搞什么，没有短安排不行。计
划定了
以后，要由小组包工，不能由队长派工。因才使用，因人派活，因活派工。什么是因人
派活
呢？你能做什么派什么，民主派工，自报公议，会犁田的犁田，会插秧的插秧，各尽所
能，不
能光靠队长一个人派工，要分工合作。五天一派工，死任务活时间，比如规定五天插完
秧，你
三天插完也可以，二天插完也可以，上午出工也行，下午出工也行，时间是活的。
这是广东一个山区的小队队长创造的，他说我1955年当队长的时候，天一亮我就起
来敲
钟，八九点钟大家才来集合下地，11点钟就回来了。他认为这样不行，就改进了一步，
规定每
人一定要劳动八小时，不劳动八小时就扣工分，第二阶段是死时间，因此大家在地里磨
洋工，
磨八小时算了，工效很低，很多是无效劳动，八小时不如过去三小时干的活。一看这样
不行，
就来了一个第三阶段，死任务，活时间，你活干完就行，不敲钟，八小时也行，三小时
也行。
这样很好，五天一派工，不是天天派，这样搞得不错。现在又是一个新的阶段，就是质
量不
高，大家抢工分，因此又提出数量完成了给八个工分，质量算两个工分，你质量不好，
那两个
工分就不给你，这样一来，质量也高了。这样既分工又合作，改变了一窝蜂的现象，不
是军队
操练式的，那是开玩笑。
牲口、农具的管理。牲口一定要分户喂，前几年牲口死得多和大槽喂养有关，大牲
口、小
牲口合在一起喂，大的吃得快就吃得饱，牲口有高有低，放高了小牲口吃不着，大牲口
踢小牲
口，小牲口吃不饱。分槽喂养也有问题，一个牲口一个槽，并且要有好的有经验的饲养
员才
行，现在没有这个条件的，一定要分户喂养。过去黑龙江一定要大槽喂养，结果牲口死
了很
多，现在改为分户喂养。分户喂养给他工分，草料多，喂得好，以后下了小马、小牛和
他对半
分，今年下了一头归你，明年下了一头归队，这样他就照顾得好，很精心管理。最好是
分户喂
养，养用合一，现在是你养我用，我就拼命用，本来一个牲口一天犁四亩，我犁八亩，
结果牲
口累坏了。
农具应该个人管理，定出奖励办法，如规定用一年的农具，不到一个礼拜就坏了，
要罚。
应该是三年修理的，你用了四年不修，就奖励。南方的船，北方的车都要有专人管理，
给他规
定几包几定。财务要公开，工分账、粮食账要公布。
三、解答几个问题
同志们提出了不少问题，有些我也不清楚，就我知道的和同志们谈一谈。
（一）关于人民公社问题
有些同志提出人民公社是否办早了？我认为不是办早不办早的问题，而是办什么样
的公
社。是办现在这样的公社，以小队为基本核算单位，现在就该办；如果办像从前那样以
公社为
基本核算单位的公社，再过30年也不行，恐怕要到50年以后。现在以小队为基本核算单
位，这
样的公社不早，应该这样办。
有的同志说：现在的公社究竟是不是名存实亡，究竟是什么性质？我认为不能说是
名存实
亡。中央决定，人民公社的基础是小队，人民公社、大队是联合性的经济。“六十条”
规定，
人民公社是各大队在经济上的联合组织。去年冬天，中央把基本核算单位下放到生产小
队，生
产大队是生产队经济联合的组织。假如那时在初级社转高级社时期，不是由高级社统一
分配，
而是作为联合社，那就很好了，没有平均主义，问题就不会多，情况还要好。
毛病在哪里呢？就是把初级社的所有制一切都统上来，你的是我的，我的也是我的
，就不
是联合社了。联合是合股公司，初级社是老板，高级社是一个管账先生。现在小队是老
板，大
队是管账先生，这就是经济上的联合组织。但是大队和社干部对这一点不明确，他不认
为自己
是管账先生，而是上级、下级。既然是联合社，有什么上级、下级？董事会是老板，你
是老板
聘请的，你不好好干，就把你换了。现在公社真正的老板是小队，但公社、大队不接受
。因此
他就瞎指挥，晚上开会吃夜餐，有鱼，拿来吃，有鸡，杀了吃，小队没有权，这样非把
小队搞
垮了不可。办联合企业就是把大队和公社的职权取消了，小队自愿联合，比如农产品加
工，制
造农具等，一个小队办不了，三个、五个，十个、八个小队联合起来搞，赚了钱大家分
，这样
才叫联合社。大队举办的企业，一个小队办不了，联合起来办，愿意参加就参加，不愿
意参加
就退出，完全是自愿、互利。
我们的人民公社应该和联合国差不多，一件事情，有一个生产队不愿意办的时候，
他可以
否定你，或者是退出。这是经济制度，这不能少数服从多数。在政治上要少数服从多数
，经济
上不能这样。我吃亏，不干，可以退出。不要按照行政计划，办一个大队完全自愿结合
，大也
可，小也可，真正在自愿互利的基础上结合，可分可合。在经济事业里不要搞运动，运
动一来
就有声势，声势来了怕右，不愿意也愿意了。对敌斗争要搞声势，而且要搞超过敌人的
声势，
办经济事业搞这样的声势就不对。完全是采用经济法则，完全互利。互利才能自愿，不
自愿拉
倒，不要强迫命令，强迫命令是不能长久的。
初级社、高级社是好的，是需要的，但现在看得很清楚，那时一开始就有问题。初
级社时
是土地入社，耕畜、农具不入社，高级社时是耕畜、农具都入社。现在看来如果采取不
入社公
用，合理报酬，这样牲口不会死得这么多，农具也不会坏得这么多。初级社的时候出了
这样的
毛病，土地是死的，不愿意人也不能破坏它，牲口就不行，这是活的，有生命的东西，
饲料里
面放上一个钉子，第二天就死了。高级社主要的毛病在于不是联合社的办法，而是把初
级社的
所有制都统上来，平均主义。现在有人说初级社转到高级社取消了土地报酬，如果分配
固定了
比较好一些。初级社开始是对半分，比如产量是500斤，其中250斤按劳分配，250斤作
为土地
报酬，过了两年由对半分改为四六分，三七分，像现在对资产阶级的赎买政策差不多。
这样讲
也有些道理，但这还不是主要的毛病，高级社主要的毛病是把所有制统上来了。现在要
下放，
如果不统上来，现在就用不着下放了。
人民公社是指经济联合社来讲的，它有优越性，它可以为生产队的需要服务，比如
农产品
加工，农具制造，修水利。农业机械化靠一个小队不行，给你一个拖拉机站，小队就不
行，要
靠联合，这么大的统一生产，大队可以搞，可以为生产队的生产需要服务。这样联合起
来可以
抽一些公积金，从生产队积累中抽10%给联合社，几个10%合起来就多了，产业也就大了
。能够
办联合企业的就办联合企业，或者是办手工业，比如榨糖、榨油，办水电站就可以几个
小队联
合起来办，这样比较好。
过去说人民公社是工、农、商、学、兵，农林牧副渔，现在不讲了，现在没有条件
，将来
还是可以的。有了大规模多种经营，公共积累大，有了联合企业，慢慢生产发展的有了
机械
化，就可以逐步过渡。将来大队的公积金多了，资金大了，办的企业都赚钱，将来有一
天把所
有小队的工资完全包起来，一个月每个劳动力多少工资，我包起来。主要是包工资，包
投资，
小队包上缴产品、上缴利润，农民很欢迎。大队一年包多少投资，农民上缴多少产品，
超产部
分归你，这样小队就不愿意退了，因为他不吃亏。过去大队是共人家的产，现在是小队
共大队
的产，小队就欢喜了。大队给人家发工资，大队包小队，变成了大队所有制；将来公社
给大队
包工资，包投资，这样变成了大集体。将来国家机械化了，资金多了，群众的觉悟程度
也不同
了，是向社包工资，包投资，公社向国家包上缴利润，这样就变成国营农场了。这样大
家不吃
亏，过去是你是一个“空军司令”，不能发工资，把人家的钱抓来发工资。
现在虽然走了一些弯路，但是把路走出来了。少奇同志说：一百多年以前的巴黎公
社也是
现在这样，垮了，大家认为公社是乌托邦，是空想。现在乌托邦变成实际可行的东西了
，将来
要到共产主义，第一步要建成社会主义。列宁说：建成社会主义就是变成了集体经济，
由国家
统一领导，由中央统一领导的全民所有制；到了社会主义建成，没有什么集体所有，都
是全民
所有。我们还不是社会主义建成，是社会主义性质的国家，将来把集体所有制都变成全
民所有
制，都由国家财政部发工资，无所谓征购，是大批的调拨。
这要经过很长的时期，生产大发展了，物资非常丰富，人民的思想也改变了，重体
力劳动
取消了，工作是按电钮，写字也可能用打字机（钢笔不一定取消，因为这是轻体力劳动
）。说
劳动是愉快的，是指那个时候讲的。没有电气化，没有机械化，没有自动化，没有这样
的基
础，怎么会有共产主义的风格？共产主义风格是要有基础的，唯物论讲物质第一性，思
想第二
性，没有第一性哪来的第二性呢？所以应该说搞社会主义走这一条路是对的。将来任何
国家不
搞共产主义就算了，如果要搞共产主义非走这一条路不可，就是经过集体化，经过联合
事业，
逐步发展，现在是小队核算，将来是大队核算，然后是公社核算，最后是全民所有。当
然，名
称不一定叫人民公社，但总是要走联合社这个形式。不是1958年那种统一分配的公社，
现在不
能，将来要回到那里，但是要另外一种条件。
（二）总路线问题
同志们对总路线有一些怀疑，我认为不应该怀疑，是完全正确的。鼓足干劲，力争
上游，
难道我们不要多快好省？问题是这几年只要多快，不要好省。工业、水利、铁路都是只
讲多
快，不讲好省。铁路修得很快，但问题多得很，水一下来就要塌方。鹰厦路是修得最快
的，但
是问题很多，弯度太大，有一次在转弯的地方压死了六条牛，差一点翻车，土方也没有
搞好。
多快、好省要兼顾，这是只讲多快，不讲好省，或者是对多快要求的多，对好省要求的
少。问
题在这里，不是总路线不对，而是执行总路线不对。
人的劳动力是主要的因素，但是要有一定的物质基础。鼓足干劲力争上游靠人，这
样才能
达到多快好省。两条腿走路是正确的，就是有了机械，有很多地方还是要靠牛马。农业
上要靠
机、牛、马三结合，光靠机器不行，完全单条腿不行，要靠三条腿，不能单打一。
中央和地方同时并举是不是分散主义？有一些分散主义。有一些把地方办得变成为
地方所
有，应该是中央所有委托地方办的。社会主义事业是中央统一领导，地方对中央负责。
过去有
些县气象站下放，后来有的取消了。山东有一个地方，明明下了200公厘的雨，他报了
400公
厘，为什么多报？县委书记说你多报一些，我可以报灾情。所以现在水文测量、气象站
又都收
回来了。
几个大办对不对？有一些对，有一些不对。大办是对的，但究竟多大算大，太大了
，过分
大了，超过了客观条件的可能。错误、毛病就在这里，毛病在于不问条件。前几年反对
所谓唯
条件论，哪件事没有条件呢？什么事情都要看条件，这是马克思主义的根本原则。
是不是三面红旗，能不能只讲两面红旗，大跃进是不是放在总路线里面，作为总路
线的一
部分？这样不大好，总路线是路线，大跃进是总路线的结果。我们前几年是不是算大跃
进？确
实是大跃进，比如工业、交通运输、农业方面的水利都是大跃进，农业里面有一部分也
是大跃
进，但不是1958年7500亿斤那样的大跃进。哪里有这么多，4000亿斤都靠不住。1957年
3700亿
斤也靠不住。1956年就有浮夸，浮夸成了风。但不能认为有了浮夸就没有大跃进，大跃
进不一
定要增加100%，或者是50%，所以大跃进要从整个历史时期来看。一天等于20年是从整
个历史
时期来讲的。有的同志说：你说是大跃进，现在为什么大跃退？我说，这不是退，这是
过去进
得太快了，现在是巩固大跃进，退一步是为了将来大进一步。列宁写的文章是《进一步
，退两
步》，我们现在不退，将来就没有进。苏联的新经济政策不是退吗？原来是余粮收集制
，后来
改变了，农业就稳定下来。过去进的太快了，现在是退回到原来向前进的阵地，只有这
样的
退，将来才能前进。不退就不能前进。
（三）同志们提出来：这几年为什么缺点、错误、毛病这么多，这么大？这么普遍
，这么
长时期不能克服？这有各种原因
1.确实没有经验，我们做的是前人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在中国来说是毫无经验的
问题。
民主革命搞了几十年，土地法在1928年就搞了，一直到全国解放以后，1950年经过了22
年摸来
摸去，全国有“左”有右，有的成功，有的失败，最后提出了一个完整的土地法。对社
会主义
建设我们的经验不足，农业的经营管理没有搞好，现在还没有经验，还在摸。社会主义
农业，
不仅是我们没有搞好，苏联也没有搞好，他的农业也没有过关。他说他的粮食达到80亿
普特，
也是有一点浮夸。
现在哪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农业搞好了呢？社会主义农业究竟是什么规律，我们摸
到了一
些，没有完全摸透。首先要认识它的客观规律性，不看它的客观规律是要犯错误的。没
有经验
这是事实，不是我们故意把它搞坏了。我们县里有一些同志硬是发了疯，全县规定一个
规格。
有些不仅仅是县里的问题，省里也有问题，单改双、旱改水都是省委决定的，都是没有
经验，
想把它搞好，搞急了一些，搞乱了。而苏联的经验有一些可以用，有一些不能用。他是
地多人
少，我们是地少人多；他有机械化，我们没有。我们是在没有机械化的条件下搞出来的
，搞人
民公社在全世界来说也是比较突出的。同样，社会主义工业，社会主义商业也都没有经
验，苏
联的经验不一定适合我们，这是原因之一，而且是主要的原因。
2.另外一个主要原因是缺乏调查研究，主观片面。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从去年
3月到
11月，毛主席派了几个工作组下去调查。毛主席从来讲调查研究，要了解情况。情况不
明，决
心不大，要情况明就要调查研究，所以中央决定，每个干部每年要有四个月的时间在下
面搞调
查研究。“六十条”是从哪里来的？是毛主席、少奇同志亲自调查最后总结出来的。少
奇同志
下去调查，自己背包袱，改名换姓，不叫刘少奇，在上海一个大队里面住了18天。毛主
席亲自
回到家里拜访了 12户农民，才决定食堂解散，粮食到户。
小队核算也是毛主席亲自摸的，到了去年10月下了决心，发一个通知。今年毛主席
派了三
个工作组，一个在湘潭，一个在湘乡，一个在宁乡[12]调查了三个半月，才摸出来我们
的粮食
产量最高是1954年，是初级社初期。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人民公社没有搞好，是规律没
有摸出
来。过去没有调查研究，都是凭主观想象，以主观代替一切，过分强调了主观能动性。
比如自
留地，说取消自留地是割私有制的尾巴。这当然是错误的。既然是私有制的尾巴，为什
么现在
又安上了一个尾巴呢？什么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根本不对，是典型的主观唯心
主义，
过分强调了主观能动性，变成为唯心论，完全是反动思想。
同志们，你们回去要搞调查研究，不要以工作组的形式出现，以回家探亲的形式最
好了，
这样可以扯乱谈。老百姓的脑子里对工作组还是将信将疑，你这个工作组究竟是做什么
的？现
在中央的工作组在一些地方很吃香，食堂问题、移人并村问题解决了，粮食问题也解决
了。所
以你们用探亲的形式，找过去的亲戚、朋友、熟人扯乱谈，谈家常，可以从过去几十年
以前谈
到现在，谈一谈群众的思想情况如何，群众对我们的政策哪些赞成，哪些不赞成。不要
有框
框，带框框就是找材料来证明我们是对的。
3.民主生活不正常。少奇同志说：你没有经验，人家有经验，你和人家商量一下，
把人家
的经验变成你的经验。你自己没有经验又不和人家商量，不允许人家讲话，一讲就是一
大堆帽
子戴起来。现在党内生活不民主，在我们的干部里面还有一些谈右色变，不怕死，怕右
，恐右
病是根深蒂固，这造成了思想上的混乱。党内生活不正常，不敢讲真话，逢人只说三分
话，旧
社会的那一套又来了。这也造成了错误长期不能解决，如果党内生活是正常的，敢讲真
话，就
会很快地发现问题，就不会造成这样的情况。
4.干部的群众观点薄弱了。这是相当普遍的，共产党员在入党的时候，第一句话是
群众观
点，第二句话是阶级观点，没有群众观点怎么能做一个共产党员，革命是为了谁？你根
本没有
群众观点，不是为人民服务，你革什么命呢？这几年有一些干部可以说是毫无群众观点
，有些
可以说是不顾人死活。为什么这么普遍呢？在内战时期，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第
二次国
内革命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土地改革时期、高级社时期就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变
得这么
快，这么严重，这么普遍的呢？有一些硬是把人打死，河南信阳真是拔胡子、拔头发，
不仅是
没有阶级观点，没有群众观点，而且是没有人性。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几十年来培养
起来的
群众观点一下子丢之大海？什么原因呢？
我个人认为，一种人是过去本来就没有群众观点，或者是不清楚。1942年、1943年
整风的
时候，许多知识分子出身的干部，不仅阶级观点模糊，认为“ 蒋委员长”是革命的地
主，是
可以革命的；而且没有群众观点，认为农民就是要打。这不是个别的干部，也不是低级
千部，
是县级干部，起码是区级干部。经过那一次整风以后，敌我观点加强了。这几年老病复
发，故
态复萌了，老一套。第二是这几年征购任务太大，有几年公粮派购任务超过了实际可能
。在这
种情况下，有些干部有了个人地位观念，怕把自己的“乌纱帽”掉了，不管什么观点，
完成任
务再说。第三种，这几年为了完成国家任务，把国家观点和群众观点对抗起来，片面地
理解国
家观点，所谓首先照顾国家，照顾大局，照顾整体，这一种是思想认识不正确，把群众
观点丢
掉了。这种情况占多数，明明知道这个粮食拿走了这里要死人，为了国家不能有群众，
把国家
观点和群众观点机械的对立起来，拿国家观点作掩护，来掩护他毫无群众观点。再加上
有一些
干部在大跃进里面有自满情绪，看不见群众的疾苦。
5.运动太多了，什么都搞运动，经济工作也搞运动，以运动代替了细致的群众工作
。群众
运动不是群众运动，而是运动群众，先来一个造声势，好的表扬一批，坏的打击一批，
完不成
任务也要完成了。这叫逼供信。高估产，高指标，是逼出来的，开始不接受，不接受就
逼，一
逼就相信了。什么因为天灾，我的家乡 1958、1959、1960年完全是风调雨顺，十足年
成，完
全是五风[13]没有那么多，硬要那么多，不讲那么多硬是过不了关，什么右倾机会主义
、帝国
主义分子等帽子一大堆。
我的家乡1926年开始农民就搞武装，一直到后来搞苏维埃，红军长征以后一直打游
击，到
1949年解放。有一些干部坚持了几十年，现在老干部都打掉了，剩下一些，不是“右倾
机会主
义”，就是“帝国分子”，都被打了，不仅是本人被打，妈妈、老婆、兄弟全家被打。
没有天
灾，就是人灾。群众确实好得很，楼上是仓库，楼下饿死人。根本不是反革命，是我们
胡来，
有也是个别的。所以每一个运动一来，就要造声势，打一批人，拔白旗，插红旗。什么
“红旗
党员”？是打手。真正讲老实话的，拔白旗拔掉了，我们家乡80%以上的干部受了打击
，这个
运动怎么得了，是什么群众运动？
我们有些县委第一书记是乱弹琴，对群众运动根本是一窍不通，本人没有做过群众
工作。
有一个农业书记在一个乡里讲话，讲大好形势。有一个小队长拉了拉他的衣裳说：你不
要讲大
好形势了，我们现在死人很多，这样讲老百姓不愿意听了。这个书记就当场要这个小队
干部跪
下来，这样的书记是狗屁不通。这几年做书记太便宜了，这样的人怎么能搞群众运动呢
？是运
动群众。
这几年毛病太大了，违反了群众自愿原则。以上这五个原因造成了我们这几年的毛
病、缺
点、错误，长期没有改正，相当普遍。没有经验，没有调查研究，群众观点薄弱，党的
民主生
活不正常，乱搞群众运动。这是我个人的看法，也可能不对，也可能有点右，供同志们
参考。
根据记录稿刊印
注释：
[1]农业六十条，是指1961年3月中共中央制定的《农村人民公社工作条例（草案）
》，共
六十条，通称“农村六十条”。这个条例后来多次修改，1961年6月修改为《农村人民
公社工
作条例（修正草案）》，1962年9月27日中共八届十中全会经修改通过《农村人民公社
工作条
例修正草案》，1978年12月22日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又再修改通过《农村人民公社工作
条例
（试行草案）》。
[2]1959年郑州会议，是指1959年2月27日至3月5日在郑州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第
二次扩
大会议。会议的中心议题是解决人民公社所有制问题和纠正“一平二调”的共产风问题
，以及
继续压低1959年经济指标问题。为区别于1958年11月2日至10日中共中央在郑州召开的
中央工
作会议，这次会议又称第二次郑州会议。
[3]李先念，当时担任中央财政部部长。
[4]1960年公布的“十二条”，是指1960年11月3日中央发布的《关于农村人民公社
当前政
策问题的紧急指示信》。该信内容共12条。
[5]第二次六十条修正草案，指1961年6月经修改以后的《农村人民公社工作条例（
修正草
案）》。
[6]小两是指旧秤，每市斤16两。
[7]瓜菜代是指1959-1961年三年困难时期，农民因为严重缺粮，用瓜果蔬菜乃至野
菜替代
粮食充饥。 | n******n
发帖数: 12088 | 2 邓子恢是人才。
【在 p******y 的大作中提到】
: 【 以下文字转载自 History 讨论区 】
: 发信人: puppylsy (耄轮都是弱智), 信区: History
: 标 题: 邓子恢关于农业问题的报告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hu Feb 24 19:31:26 2011, 美东)
: 邓子恢1962年在中央党校做的报告，不过随即受到毛的批判，导致中央农村工作部的撤
: 销。
: （一九六二年七月九日、十一日）
: 准备讲三个问题：
: 一、关于农业生产问题；二、关于人民公社问题；三、解答几个问题。
: 一、关于农业生产问题
| p******y
发帖数: 3742 | 3 当年老毛最落魄的时候又生病，都是邓送药送牛奶炖老母鸡炖牛肉给养好的。
【在 n******n 的大作中提到】
: 邓子恢是人才。
| n******n
发帖数: 12088 | 4 结果反而落了个“小脚女人”的评价。
【在 p******y 的大作中提到】
: 当年老毛最落魄的时候又生病，都是邓送药送牛奶炖老母鸡炖牛肉给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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