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买买提看人间百态

boards

本页内容为未名空间相应帖子的节选和存档,一周内的贴子最多显示50字,超过一周显示500字 访问原贴
Military版 - 有一家竟然放了好几百个上海产的“电磁继电器”
相关主题
江青被抓起来啦真凶自首三年 广西被错判“杀人犯”仍在蹲大牢
鞍钢成功生产中国最细高碳钢拉丝材 填补国内空白我来系统讲讲,化肥,耕地和我家农村的现实。
媒体称春节购物卡消费萎缩 高档酒店吃喝衰减三聚氰胺"奶粉究竟还有"第几聚"?
120公斤人造蓝宝石可以卖多少钱?原来花帅才是国共内战胜利的最大功臣
江西赛维重整计划被法院强裁,12家银行亏损250亿成冤大头五十年前的笑容(组图) (转载)
付莹狠煽佩洛西,煽得漂亮!看看五十年前的全民群众体育(组图) (转载)
太行山上的军事工业(zz)五十年前的笑容(组图) (转载)
荒谬绝伦的破产--看国企负责人与相关部门联合贱卖国企第五章 艰难时世 1972~1976(四)
相关话题的讨论汇总
话题: 母亲话题: 线材厂话题: 太谷话题: 当时话题: 太谷县
进入Military版参与讨论
1 (共1页)
c********g
发帖数: 15629
1
http://mjlsh.usc.cuhk.edu.hk/book.aspx?cid=2&tid=114&pid=1249
第五章 艰难时世 1972~1976(三)
九、公物还家
到了文化大革命后期,伴随着对政权的厌恶和失望,铁Z局的工人阶级已经不再那么大
公无私了。那时,车间里偶尔也有人忙碌,但大家都不是在忙公家的活,而是在忙着给
自己添置家当。好在车间里木料、钢铁这些东西应有尽有,于是大家每天打柜子的打柜
子,磨菜刀的磨菜刀,做沙发的做沙发。连那些做沙发用的弹簧,都是心灵手巧的工人
们自制的。
当时我到小朋友们家去玩,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大堆的齿轮、仪表等东西。当时也没多想
,现在才明白,那是工人阶级“当家作主”,把“属于自己”的国家财产往回偷。或者
自己留用,或者卖破烂挣点钱。后来才知道,这种现象在当时居然还有个专门的名词叫
“公物还家”。铁Z局内普遍的枕木、铁轨、各类工具就不必说了,几乎家家都有;有
几家东西特别出奇的:有一家竟然放了好几百个上海产的“电磁继电器”,只是为了把
它拆开拿出铜丝去卖;另一家和煤炭用的铲子,竟然是用半厘米厚的不锈钢板做的,我
们小孩子根本就拎不动;还有一家,则用无缝钢管当柱子盖棚子。这些偷来的东西就在
领导的眼皮子底下,可是根本就没人管,因为领导们自己也并不干净。
盗窃公共财物的风气,逐渐地成为了一种人们看来非常正常的事情,在文革结束以后也
没有被刹住。领导蚕食鲸吞,工人小偷小摸。无论是多大的家业,也经不起这样的蛀蚀
。无数国有企业,就这样被慢慢地被偷盗一空,千疮百孔。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企
业需要自己找市场,讲效益利润。于是乎这些空壳企业的问题终于大面积地暴露出来,
形成了汹涌澎湃的国有企业破产倒闭和工人下岗失业大潮。统治者前面搞即兴试验,成
功了算人家的功劳,失败了算人家交了学费,酿成的苦酒却要老百姓来吞下。
假如不考虑一贫如洗、物资匮乏、吃不饱饭这几条,那么当时工人们上班倒也还是很悠
闲自在的。一九七六年夏天,我四岁刚记事的时候,常随父亲一起去单位上班。通常在
点个名以后,就看到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躲在树阴下乘凉,把报纸撕成细条,卷进散烟叶
抽。要么海阔天空、山南海北地吹牛,要么用石头子在地上画个格子,下“十八子围老
虎”棋。还没到下班,工人们就三三两两地溜回家了,兜里鼓鼓囊囊的,装着从单位偷
回家的各种物品。
十、为希望活着
尽管我们的家庭一贫如洗,甚至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但看着两个孩子茁壮成长,我的
父亲母亲却充满了希望。那时粮食不够吃,我的父亲母亲都省下自己的口粮保证两个孩
子的发育。饥饿是如此难以忍受,以至于我的父母在每天下班回家的路上,越是离家近
,越是感到饥饿,经常要扶着墙才能勉强走回家。由于父母的悉心照料和为下代的无私
奉献,我和姐姐除了少数特别困难的情况外,都是又胖又壮。对,只要有希望,只要孩
子在成长,一切痛苦和磨难自己都可以忍受。这就是他们那一代人思想的真实写照。
刚到太谷时,单位也盖了集体宿舍,但是必须要夫妻两个都是城市户口的才分房子。我
母亲是农村户口,就只好租人家的房子住。那时对农民的户口歧视简直是令人发指,不
但没有口粮供应,找不到工作,甚至连房子都分不上。本来家里生活就困难,还要额外
负担房租。我们家最早租住的房子在太谷县手工业管理局对面小巷里。手工业管理局大
院里住着一对大学毕业的夫妇,男的叫刘云龙,当时任手工业管理局副局长;女的叫王
梅玉,当时任太谷县妇联主任。我们住的老式房子里没有自来水,于是我母亲天天要到
手工业管理局门前的公共自来水房去挑水。时间长了,经常与王梅玉打照面。按照太谷
当地的风俗,女人一般是不干挑水这样的重活的。当时我的母亲年轻漂亮,但衣着破旧
,王梅玉与我母亲打照面次数多了,便产生了好奇心。于是她向周围人打听,了解到我
的母亲没有工作,家里十分困难。
王梅玉夫妇当时有两个孩子,一个叫刚刚,一个叫强强。由于王梅玉夫妇都有工作,孩
子放在家里没人管,经常生病。于是有一天,王梅玉在我母亲挑水时叫住她,问她愿不
愿意看孩子,两个孩子每个月十八块。我母亲一听,正求之不得,于是答应了。
和今天那些给孩子吃安眠药的小保姆们不同,我的母亲诚实、心地善良,对人家的孩子
跟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悉心照顾,无微不至。后来甚至出现了这种情形:每个星期六王梅
玉来接孩子的时候,小孩就又哭又闹不愿意回家,回去了不是感冒就是发烧拉肚子,一
来我们家就好了。王梅玉两口子见我的母亲为她看孩子如此尽心尽力,既惊奇,又感动
。后来有一天,王梅玉找我母亲唠嗑,打听我母亲的身世,我的母亲就把家里成分不好
挨批斗,嫁了男人却受到婆婆虐待,自己没有工作生活困顿的情况,跟王梅玉讲了一遍
。言者声泪俱下,闻者泣不成声。于是,王梅玉在感动之余,下决心帮一帮我的母亲,
在一家县办集体企业——太谷线材厂找了一份临时工作。当时,太谷线材厂革命委员会
有一个头头叫邬××,是文化大革命初期造反起家的,他风光时腰里别了两把盒子炮,
人称“双枪邬司令”。王梅玉跟邬××一起住院时认识了,王梅玉跟他一说,邬××就
同意了。
由于当时的政策不许农民自由流动,即使是当临时工,也必须要有城市户口。可我的母
亲是农村户口,于是我前面提到的、我的义父王凤刚就把自己妻子的户口本借给母亲冒
名顶替,才得到这份工作。所以直到现在母亲身份证上的姓名都还是别人的名字——张
云霞,而不是她自己的本名——张秀菊,这就是那个年代给我们家留下的一个特殊烙印
。虽然用“张云霞”这个名字已经三十年了,可我的母亲总是感觉这个名字很陌生,仿
佛不是自己的名字。
当时的太谷线材厂位于太谷县城东大街六十六号,是一家生产铁丝、铁钉等线材的企业
,共有职工二百多名,后来渐渐增加到三百多名,在太谷县也算一个比较大的企业了。
我母亲初来乍到,自然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用猪血糊一种可以盛酒和豆瓣酱的篓子
,每天干十二个小时,工钱七毛钱。编织这种篓子是太谷线材厂的前身“织箩社”的一
项业务,也是太谷本地的一种传统工艺。由于制作工艺复杂,加工过程又脏又累,现在
大概已经淘汰失传了。当时,不要说年轻的妇女,就是一般的男人也不愿意干这样的脏
活、苦活,因此当时全厂生产这个的只有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师傅,人员不够,才有了这
个临时工作。可是,我的母亲对这个工作激动不已,因为这毕竟是她的第一个相对固定
的收入来源。
我的母亲是吃苦长大的,人非常勤劳厚道,还特别要强。我的母亲最不能容忍的,就是
别人说自己“不行”。因此,她干起活来特别塌实,不但不偷懒,而且还特别有眼色,
总是替老师傅把很多活都抢着干了,每天下班时还把那个干活的小屋收拾得一尘不染。
我的母亲非常好学,就连一般人根本看不上的这种编织篓子的技术,她也要研究透彻。
即使是大冬天,零下十几度、甚至二十多度的情况下,她也照样来上班,浑身沾满肮脏
、恶臭的猪血,双手被冰冷的猪血,拔出条条血丝。因此,老师傅对我的母亲赞不绝口
,逢人便夸;而凡是跟我母亲打过交道、看到过她干活的人,也都无不敬佩于她的勤劳
、肯干、要强。直到我考上大学,放假回太谷的时候,无论是遇到哪个太谷线材厂的老
工友,没有一个不对我赞叹我母亲吃苦、能干、诚实的美德的。
没有背景的小人物的地位,完全是靠自己拼搏出来的。我母亲的吃苦和能干,日益赢得
了线材厂领导和工友们普遍的尊重。于是在一九七五年的一天,我的母亲得到通知:到
单位食堂去当炊事员,工资也升了。其实,当炊事员在物资匮乏的当时来说,应该算一
样美差,自己可以吃饱,甚至还可以往家带点粮食。但是,那时的太谷人爱面子,总是
觉得当炊事员是伺候人的活,没几个人愿意干炊事员。太谷县城小,一般人都中午回家
吃饭,只有十几个人在线材厂食堂就餐,俗话说“众口难调”,这十几个人口味不一,
反而比一般大单位的食堂更难办。食堂里原来那位老炊事员就是因为跟吃饭的人大吵了
一架,一气之下退休不干了,厂里没一个人愿意当炊事员,于是就找到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无论在什么岗位上,都是一个非常敬业的人,她的这种态度也影响到了我。即
使是在炊事员的岗位上,她也勤勤恳恳。我的母亲就让我的父亲,找来铁Z局单位食堂
内部印制的一本《烹调知识》认真学习,很快学会了烧一手好菜,时不时给工人们换换
口味。即便是因各种原因误了吃饭时间的工人,我的母亲也不辞辛苦,单独给他们做饭
。当时是粗粮居多,山西人吃饭多为面食,对菜的要求比较简单,但要求面食的品种却
很多,一个人一个样子,反而不好伺候。我的母亲就为这些人每人都做他们喜欢吃的品
种,爱吃什么就做什么,削面、拉面、剔尖(【注】剔尖是山西一种面食,做的时候把
高粱面和成约半厘米厚、半本书大小的一块,放在木板上用筷子之类的尖锐工具一点点
剔到锅里,煮好后浇上卤水食用)、包皮面、猫耳朵、擦糟子、皮带面、高粱面糊糊…
…经常一顿要做七、八个花样。
我母亲不但勤快,而且干活利索,一顿饭做这么多花样居然也能应付自如,不禁令这些
就餐的工人刮目相看。不仅如此,母亲还经常做一些诸如麻叶、捞面、面托、凉粉之类
等河南的风味小吃给工人们换换口味。在食堂吃饭的那十几个人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好味
道的饭菜,个个都非常满意。人的关系都是互相尊重处出来的,我母亲对他们好,他们
也反过来对我母亲好,后来连碗都不用我母亲刷,他们吃完后自己就主动把碗给刷了。
这些就餐的工人跑出去一说,上至领导、下至工人,全厂的人都慕名来食堂吃饭。虽然
当时我的家里还很穷,当炊事员也有条件往家里拿东西,但我的母亲珍惜自己的名声,
公家的东西一分都不拿。
当时,太谷线材厂与天津外贸公司有业务联系,天津外贸的业务员经常到太谷线材厂来
洽谈业务,吃饭时就在食堂招待他们。我的母亲做菜功夫一流,用不多的肉、菜就可以
做出各种口味的美味佳肴,吃得天津的客人们啧啧称奇。同时,我母亲虽文化不高,但
脑子聪明,总是暗中揣摩别人的言谈举止,学习如何待人接物,故在天津客人面前显得
不卑不亢、颇有风度。太谷人比较老实,不太会说客套话,饭桌上常常出现冷场的情况
。每到此时,我的母亲就经常主动替单位领导打圆场。天津外贸公司的客人们每次来,
不但吃得好,而且情绪也好,都对我的母亲赞不绝口。在这批天津客人里有一个主管山
西地区业务的徐处长,跟线材厂的主管部门太谷县手工业管理局的头头们很熟,见面时
常常夸奖我母亲,说人才难得,当临时工做饭真太可惜了。
转眼到了一九七六年底一九七七年初。我的母亲吃苦耐劳、为人厚道的好名声不仅在太
谷线材厂,而且在那个不大的太谷县城也已经不胫而走,厂里的工人们要求给我母亲转
正的呼声越来越高。当时,临时工转正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太谷县手工业管理局甚至
专门召开办公会研究了我母亲转正的问题,并派出了手工业管理局办公室主任王进来线
材厂考察。王进到厂里转悠了一圈,找干部职工谈话,结果所有的职工都众口一词地夸
我母亲人品好,又能干,强烈要求给我母亲转正。王进一听,心里暗暗称奇,因为这么
多年以来,即使是考察干部时他也没遇见过如此口碑好、上上下下都满意的人。王进回
去以后,如实向局领导做了汇报。这样,我的母亲转正问题就一锤定音了。
这时遇到了一个难题:我母亲当临时工时就是借用别人的假户口,真实户口远在千里之
外的河南农村,而且因为出嫁以后十多年不回家,户口已经被注销了。没有城市户口,
是不能转正当工人的。幸运的是,当时我父亲在宣传队有个好朋友,叫吴运生,是铁Z
局公安处的政治处主任,算是个不小的官,有点面子。那时铁Z局是个流动单位,流动
到哪里,户口就落到哪里;每次转移,户口都要迁走。户口迁移的次数多了,难免有迁
错和漏掉的情况,好在铁Z局单位大,级别高,一般小县城的公安局也就通融了。铁Z局
在山西黎城县(【注】今属山西省长治市管辖)有个基地,其中有位工人家属叫“段云
霞”,本人的户口已经迁走了,但当地公安局销户时却漏掉了。吴伯伯在公安系统内部
工作,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于是派了局公安处的两个同志到黎城县启“段云霞”的户口
。我的父亲、母亲招待那两位公安同志到家里吃了一顿饭,当晚,两位公安同志就开着
吉普车奔赴黎城县,两天后就把户口给起回来了。吴伯伯又出面找了自己的一个朋友,
太谷县公安局的一位股长李××帮忙,把“段云霞”改成“张云霞”,在太谷县落了户
。落户时李股长还纳闷,说光听说过改名的,怎么还有改姓的?吴伯伯一笑,嘻嘻哈哈
地说当时写错了,李股长也就没有深究。就这么着,我的母亲在忍受了二十六年的户口
歧视之后,算是当上了城里人。当时我已经记事了,起户口时请客的情景,还有那两位
穿着蓝色公安服的叔叔,我还依稀记得。
不过,我母亲刚转正时,引起了很多临时工的嫉妒。当时厂里还有不少临时工,有些从
一九五七年就开始在线材厂的前身“织箩社”干临时工了,二十年了还没转正;有些是
线材厂职工的家属,自认为更应当转正。我母亲深知自己的转正肯定会引起他们的嫉妒
,故而转正后一点架子也不摆,对每一个人都非常的和气,还经常不辞辛苦地替他们干
活。等我母亲到了财务以后,由于厂里经营形势不错,母亲就在厂办公会议上为这些临
时工说话,提出厂里有钱了,临时工干活也很辛苦,最好也能享受公费医疗、劳保福利
、工伤补助、副食补贴等等。当时谁都没把临时工的福利当成回事,我母亲这么一说,
大家也都点头称是。经我母亲的努力,线材厂的临时工除了退休待遇这一条以外,其余
的一切待遇都和正式工一样了。这件事以后,那些原本对我母亲有意见的临时工都非常
感激我母亲,把我母亲看成能够为他们说话的贴心人。
我的母亲转正以后,我们家便成了令人羡慕的“双职工”家庭,并且家中只有两个孩子
,因此家庭条件明显改善,在当时工人家庭中已经算好的了。母亲还把我的外婆从农村
接来,一是享几天福,二是带我和姐姐。由于铁Z局是流动单位,职工的家属大多是没
工作的。那时也不怎么太提倡计划生育,因此工人的子女也很多,有两个孩子的都是稀
罕事,有三、四个孩子很正常,最多的一个工友有十四个孩子,吃饭时全家在用枕木钉
成的大桌子旁,排成两列,像开公共食堂,他们的生活更为艰难。
大概在此前后,我们家还通过别人介绍,认识了住在农学院的唐叔叔一家。唐叔叔是四
川人,学机电的,本来在南京机场任工程师,一九五七年“反右”时被打成右派,送到
太谷来改造,在太谷县农机厂当技术员。他的妻子是个好人,原先在南京一所大学教书
,丈夫出事时两人刚结婚不久,也没有跟他划清界限,反而跟着他来到太谷,就在山西
农学院当老师。他们有二女一子,老大是女孩,叫小京,老二也是女孩,叫文文,老三
是个男孩,就叫小三。当时小京已经十四五岁了,喜欢拉小提琴,通过熟人介绍找着我
父亲,于是两家人便如亲戚一样来往起来。到了一九八○年,老唐落实政策,搬走了。
临走前领着老婆孩子到我们家道别,恰好我和姐姐都在农村,母亲也出差去了,只有父
亲一个人在家。当时我父亲刚买了一本《三毛流浪记》,见小三在那里看得挺带劲,就
对他说,也没什么好送给你,这本书就拿着吧!小三一听,高兴得要命。他们家搬走以
后,还经常来信,得知小京这孩子挺有出息,考上了大学,后来还到美国留学去了。
一九七四年,我们家原来的房东因儿子成家,下了逐客令,于是我们只好搬到了太谷县
城东关大队。我们家的新房东叫王二小,成分是贫农,即便是这个“贫农”家里,房子
也是气派的四合院。当时没有自来水,我父亲每天晚上下班都推着汽油桶改装的水车到
几华里以外的火车站打水,水里总有一股浓浓的汽油味。当时在那个大院里住着四家子
人:我们家,房东一家,山西大学的老师一家,还有一家太谷县农业机械厂的工人。山
西大学位于太原市,那位老师夫妇两地分居,当时也非常困难,他的老婆没有工作,靠
在地里帮人家干点零活,并且在家里喂两口猪过活。他们有两儿两女,大女儿红红年纪
比姐姐大一两岁,常和我和姐姐一起玩。红红他们几个小的时候穷得大冬天都没有袜子
,脚后跟总是冻得如同胡萝卜。白天红红的妈妈要到地里干活,叉猪食的活全部落到七
八岁的红红肩上。每次我母亲看到红红叉猪食,都跑去给她帮忙。红红的妈妈因为生活
艰难,干完活以后回来看到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总是又急又气,经常一边哭一边把这
几个孩子挨个打一遍。当时我才三四岁,刚刚学会说话,看到红红她妈打红红姐姐心里
很是生气,于是跑过去教训红红妈妈。红红妈妈看到这个跟凳子一般高,连话都说不利
索的小人儿也居然一板一眼地来跟自己讲道理,哭着哭着,忍不住笑了,也就不打孩子
了。红红家里几个孩子都挺争气,后来都考上了大学,其中红红考上了北大。当时还在
“批林批孔”,地方上对人们的管束比铁Z局要紧得多,那个农机厂工人每天晚上要学
习、批判、开会到晚上十点多快十一点才回来,回家时老婆孩子都睡了,自己喝两口冰
凉的红薯小米稀饭也就睡了,第二天一早就要上班。这就是那时中国老百姓过的生活。
c********g
发帖数: 15629
2
电磁继电器一个要多少钱?铜丝才值多少钱?
80年代初,我记得紫铜是1.65元一斤,黄铜便宜很多,铁大约7分钱一斤,铝不到三毛
钱。
我在上学放学的路上,见到金属都要弯腰去捡,有同学讥讽我是“捡破烂的小罗锅”。

【在 c********g 的大作中提到】
: http://mjlsh.usc.cuhk.edu.hk/book.aspx?cid=2&tid=114&pid=1249
: 第五章 艰难时世 1972~1976(三)
: 九、公物还家
: 到了文化大革命后期,伴随着对政权的厌恶和失望,铁Z局的工人阶级已经不再那么大
: 公无私了。那时,车间里偶尔也有人忙碌,但大家都不是在忙公家的活,而是在忙着给
: 自己添置家当。好在车间里木料、钢铁这些东西应有尽有,于是大家每天打柜子的打柜
: 子,磨菜刀的磨菜刀,做沙发的做沙发。连那些做沙发用的弹簧,都是心灵手巧的工人
: 们自制的。
: 当时我到小朋友们家去玩,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大堆的齿轮、仪表等东西。当时也没多想
: ,现在才明白,那是工人阶级“当家作主”,把“属于自己”的国家财产往回偷。或者

c****3
发帖数: 6038
3
充分的体现了大锅饭的腐朽性
不干活就想有吃的 真是想得美
M******8
发帖数: 10589
4
电磁继电器没人要,铜丝有人要。
坦克一辆多少钱,60吨废铁多少钱?

【在 c********g 的大作中提到】
: 电磁继电器一个要多少钱?铜丝才值多少钱?
: 80年代初,我记得紫铜是1.65元一斤,黄铜便宜很多,铁大约7分钱一斤,铝不到三毛
: 钱。
: 我在上学放学的路上,见到金属都要弯腰去捡,有同学讥讽我是“捡破烂的小罗锅”。

p******9
发帖数: 7130
5
看来盗窃国家资产就是你们这些流氓无产者,就不要诬蔑成工人阶级喜欢偷东西了。

【在 c********g 的大作中提到】
: 电磁继电器一个要多少钱?铜丝才值多少钱?
: 80年代初,我记得紫铜是1.65元一斤,黄铜便宜很多,铁大约7分钱一斤,铝不到三毛
: 钱。
: 我在上学放学的路上,见到金属都要弯腰去捡,有同学讥讽我是“捡破烂的小罗锅”。

M******8
发帖数: 10589
6
奇怪,我们那里70年代末,一个牙膏皮5分钱。
难道6个牙膏皮就1斤重?

【在 c********g 的大作中提到】
: 电磁继电器一个要多少钱?铜丝才值多少钱?
: 80年代初,我记得紫铜是1.65元一斤,黄铜便宜很多,铁大约7分钱一斤,铝不到三毛
: 钱。
: 我在上学放学的路上,见到金属都要弯腰去捡,有同学讥讽我是“捡破烂的小罗锅”。

c********g
发帖数: 15629
7
在马路上捡破烂,俺可从来没去工厂、商店偷人家的东西。
俺捡的破烂还包括:纸壳子(一分钱一斤),碎玻璃(一分钱一斤),杏仁(三毛多一
斤,必须晒干,而且我经常和李子核搞混)。

【在 p******9 的大作中提到】
: 看来盗窃国家资产就是你们这些流氓无产者,就不要诬蔑成工人阶级喜欢偷东西了。
c********g
发帖数: 15629
8
我们那里开始收牙膏皮,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收了,我也不记得价钱了,是不是我们那
里给的钱太少了,6个牙膏皮没有一斤吧。碎玻璃后来不收也许是因为运费太高,不值
得收。
按原文中的描述,这些电磁继电器、齿轮、仪表,都是工农业总产值的一部分了(咱就
不用GDP这种邓产党的说法了),那么这些产品又回到工人家里,这样又怎么算呢?只
有腐朽落后的生产关系才能导致这种事情普遍发生:把有用的产品变成废铜烂铁。

【在 M******8 的大作中提到】
: 奇怪,我们那里70年代末,一个牙膏皮5分钱。
: 难道6个牙膏皮就1斤重?

c********g
发帖数: 15629
9
对了,我曾经去我姐姐的那个工厂捉蝼蛄(音:地拉姑),在路灯下,它们踊跃跳出,
我一个一个抓住,放到桶里,带回家喂鸡。
还去我妈的副食商店,打死很多苍蝇,然后带回家喂鸡,不知道这些高蛋白算不算“盗
窃公物”,哈哈。

【在 c********g 的大作中提到】
: 在马路上捡破烂,俺可从来没去工厂、商店偷人家的东西。
: 俺捡的破烂还包括:纸壳子(一分钱一斤),碎玻璃(一分钱一斤),杏仁(三毛多一
: 斤,必须晒干,而且我经常和李子核搞混)。

1 (共1页)
进入Military版参与讨论
相关主题
第五章 艰难时世 1972~1976(四)江西赛维重整计划被法院强裁,12家银行亏损250亿成冤大头
父亲平反 先富起来 严打ZZ付莹狠煽佩洛西,煽得漂亮!
说说邓小平对农村的贡献太行山上的军事工业(zz)
村民公开家传八路军账单:邓小平朱德等曾住其家荒谬绝伦的破产--看国企负责人与相关部门联合贱卖国企
江青被抓起来啦真凶自首三年 广西被错判“杀人犯”仍在蹲大牢
鞍钢成功生产中国最细高碳钢拉丝材 填补国内空白我来系统讲讲,化肥,耕地和我家农村的现实。
媒体称春节购物卡消费萎缩 高档酒店吃喝衰减三聚氰胺"奶粉究竟还有"第几聚"?
120公斤人造蓝宝石可以卖多少钱?原来花帅才是国共内战胜利的最大功臣
相关话题的讨论汇总
话题: 母亲话题: 线材厂话题: 太谷话题: 当时话题: 太谷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