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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itary版 - 稻场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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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 稻场话题: 时候话题: 人们话题: 麦子话题: 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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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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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伏牛石
小时候,我们老家房子的北面是队里的牛屋,大约有十来间房,全部朝南。牛屋的
后面是队里最早的稻场,稻场北边正中间是队里的三间仓库,仓库后面隔着一条小水沟
是我家的果园,果园的北边西边就是队里的耕地。
那时候我们队里的人口不足百人。有一年街上的风水先生老王先儿来给一户人家看
墓地,我们小孩家没事就紧随其后。走到村子南边,他看到村子东边那条横贯南北的水
渠,驻足凝视了很久,然后回头对跟着他的几个大人说:有了这条渠沟,你们队里的人
很快就可以过百人了。不然的话,一到一百沾边,就会莫名其妙地死一个,就是让你咋
着也过不了一百人关口。
王先儿那时候已经六十多岁,留着花白的八字须,身材不高,手里时常捏着一根不
长的旱烟袋,穿着黑色带大襟的旧棉袄,黧黑的脸上泛着少有的红光,几乎看不到他那
个年龄的人该有的皱纹。他的表情总是阴森森的,让人看上去有点可怕。他的话我们小
孩家当然听得似是而非的,可几个大人却一个个面露惊异之色,他们带着敬畏之情看着
王先儿,连连点头。每个人喉咙里发出的那一连串奥奥声,分明包含着明白事理之后自
然流露出来的敬佩之感。
说来也真奇怪,自那以后,没过多少年,我们队里的人口便轻松跨过了一百大关,
至如今已经是接近三百多口的中等村庄了。
最早时候,我们队里的队长是我们叫老爷的。他不到五十岁,可看上去却像有六十
多。他脸型窄小,很黑,少胡须,人很老实,常年剃着个光头。干啥事都立足本分,与
人共事宁可吃点亏也不愿沾谁的光,于是人们便给他起了个不好听的外号叫老鳖一。可
能是这三个字叫起来嫌费事,时间一久,大家叫他的时候干脆省去了后边的“一”字,
直接问他喊老鳖。对人们这样称呼他,他虽然没有表示出反感,可也并不是很乐意听。
起码有几回,我们几个小孩们出于好奇这样称呼他的时候,他就一腔也不应,只是阴沉
着脸冷冷看我们一下,吓得我们吃吃笑着飞跑着奔向别的地方去。
全队里的人喊他外号的并不多。他那个辈分在队里最高,他是我们叫老爷那几个老
头中年龄最小的,喊他外号的除了小孩外,也就限于几个问他叫爷的年轻媳妇们。这群
人喊他老鳖,他一点也不生气,更多时候还要含着笑跟她们嬉笑几声,似乎那样子他反
倒很开心。
村子里一天到晚都回荡着队长的声音。春天到了,刚吃过饭,他就扯着嗓子满村子
里转悠着喊:到XX地里锄地啦!割麦的时候,天不亮就能够听到他的叫喊声:到XX地里
割麦啦!秋天了,他照样扯着嗓子喊:去XX地里掰苞谷啦!去XX地里签桃黍穗啦,砍桃黍
杆啦!喊得最多的当属“去XX地里起红薯啦!”,因为那时候红薯是我们的主粮,一年到
头都离不开它。进入冬天,除了男女壮劳力们集体外出干水利工程外,部分时间大家都
在家里。这时候,妇女们大都留在家料理家务,男劳力和未婚姑娘们就开始往炕地里拉
土粪。那时候每个队里都有一个大土粪堆,各家也都有小土粪堆。农闲的时候,由队里
的会计或记分员把各家的土粪堆收集到一起,再把各家茅厕里的粪便按桶记分,回笼到
队里的大粪堆上。经过一段时间的沤酵,就结成了散发着别种气味的土肥。然后,再由
男劳力和未出嫁的姑娘们一小车一小车拉到即将撒播麦种的各块地里均匀散开。
最初时候,基本上没有化肥。公社的供销社里有时候采购了为数不多的化肥也不被
人们接受。大家都认为这些和盐差不多的小颗粒咋就能比土粪好。记得有一段时间,供
销社里的工作人员挑着担子,装着数量不多的化肥货郎一般满村子里转悠叫卖。他们费
了不少口舌给大家讲解化肥的妙用,可人们总是带着一脸讥讽表情不肯接受。化肥的普
及还是到了文革后期。那时候人们终于认识到了化肥的威力,这不起眼的白颗粒真的一
把抵得上几车土肥。化肥变成了抢手货,各个生产队便利用一切关系购买化肥。再后来
,每个县都建起了规模不小的化肥厂,个别条件好的公社也办起了化肥厂、磷肥厂或者
氨水厂。化肥的普及,极大提高了粮食产量,人们的生活也随之大为改观。
我队里的稻场还在牛屋后边的时候,全队总人口才八十多。稻场面积不大,圆形,
顶多有三亩多地。那时候队里人均土地不少,可就是产量低。许多岗坡地,土质差,许
多年来小麦亩产难超过一百斤。即使土质好一点的地,能达到二百来斤就很不错了。记
得麦收的时候,大人们天不明就去割麦,小孩们组成复收小队紧随其后捡遗弃的麦子。
队里仅有的一辆牛车不停地把捆成个的麦捆拉回稻场里,趁天好晒干以后,再堆起高耸
的麦垛。因为夏天的天说变就变,保不定啥时候晴朗炎热的天气就会风云突变,雷鸣电
闪,大雨如注。散落在稻场里的麦子一旦淋雨,就有可能霉烂或者出芽。
麦子收割完毕,就要分批打麦。没有如今的现代化机械,一切都依靠人力。打麦的
时候,一场麦就需要一整天时间。早晨天不明,队长就在村子里来回喊:都起来摊场了
!于是男女老少凡是能干得了活的,都急急忙忙起来赶到稻场里,分节从堆起的麦垛上
扯下麦个,然后窝断麦穗,直树起来均匀摊放在一起。等到一场麦摊完后,记分员按照
各人提供的麦腰子以数记分。麦子摊好后,还需要日头晒,大约到了中午十一点钟的时
候,已经晒干了的麦子可以碾轧了,队里的几个掌鞭便套好牛,拉起石磙,石磙后边带
着石捞子,不停地在摊好的麦子上滚动碾轧。石磙发出的唧唧咛咛响声,捞子搓轧麦秸
发出的呲呲声,夹杂着牛们轻微的呼哧声,很和谐,很入耳。中午时分,赤日炎炎,灼
热的日光烤得人脸上发烫。汗水顺着掌鞭们的脸上身上一绺绺往下流,掌鞭们似乎一点
也不感到难受,照样牵着牛,嘴里不停发出哒哒咧咧的使唤声。所有的掌鞭都赤裸着上
身,脖子上搭着一条粗布毛巾,隔不了一会儿,就用毛巾擦一把汗。如果这中间看到我
们小孩子在傍边玩耍,他们就会大喊一声:小彪将们,谁去坑里把我的手巾沾点水?稻
场东边紧挨着是一个小池塘。我们小孩家都是很乐意做这事情的。一听到大人的喊声,
都“呼”的一下站起来,飞也似的奔过去,争抢着从他们手里接过毛巾,奔到坑边,使
劲在水里来回搅动着毛巾,然后再飞奔回来,把湿毛巾递给掌鞭们。为这,许多小孩因
抢不到毛巾,还委屈得流下了眼泪。
牛在碾场的时候也常常发生意外事情,掌鞭们正漫不经心地牵着它们碾轧麦子的时
候,保不定那头牛突然就撅起尾巴拉屎撒尿。拉屎还好处理,掌鞭们迅速从地上抓起一
把麦秸对着牛屁沟,把牛拉出的粪便接在上面,然后回身扔到到场边的沟里。可牛撒尿
的时候,就无法可施了。常常是牛突然撒起尿来,掌鞭们就会变脸失色地叫骂:X你妈
,早不尿晚不尿,偏偏这时候来尿!于是便轻轻用扎鞭拍打着牛的身子,干脆走到到场
边停下来,等到牛撒完尿后再回到场子里面。也因为如此,每天晚上拢场的时候,就会
发现地面上有一两处地图一般泛着黄色的尿印拓,沾着不少陷进土里的麦子,如何也推
不起来。
掌鞭们碾轧麦子的时候,差不多就到了吃饭的时候。家里人就会端着盛满凉面的饭
碗来到稻场里,把饭碗递到他们手里,他们一边碾场,一边吃饭。他们三下五去二地吃
完了饭,再把饭碗递给送饭的家人,一个个舒心地打着饱嗝,继续碾场。当早起摊的麦
子全部碾压成批状平面的时候,就到了翻场的时候。队长往往在此之前就来到了稻场里
,见此情况就返身回到村子里面,高声喊道:二活们都去翻场了!三五遍叫喊之后,吃
着饭吃完饭的人们都会放下手里的活,陆续赶到稻场里,拿起桑杈自南向北细心地把沉
淀在底层未被碾轧的麦子翻上来。
要不了多少功夫,刚刚碾压平整的麦场再次成了乱蓬蓬的样子。歇息一会儿的掌鞭
们,便熄灭了手中的烟袋或着烟卷,整理好牛梭背,牵着牛继续碾轧。如此三番地几个
回合碾轧,太阳就慢慢偏向了西天。傍晚的时候,太阳还未落入西山,隔着稻场西边那
片树林缝隙,驳杂的阳光散落在稻场上。天已经慢慢凉起来了,东南风也轻轻刮起来,
燥热的感觉几乎一扫而光。队长的声音又在村子里回荡:都去起场了!男女老少闻声而
来,有拿桑杈的,有拿筋叉的。桑杈一般四根齿,只能粗挑已经被碾压得成批状的麦秸
,筋杈一般有五六根齿,可以拾捡已经被碾压得较碎的麦秸。等到筋杈反复拾捡之后,
地面上就剩下麦糠和麦子了。
拢麦的工具主要是木锨和推板。刚刚能干得了活的小孩们是拢麦的主力军。大家争
抢着用木锨和推板把麦糠和麦子推向稻场中心,大人们或在稻场中心把推来的麦糠麦子
堆成大堆,或者后边用扫帚扫掠推不起来的散麦粒和麦糠。当一个锥形的大麦堆赫然出
现在稻场中间的时候,所有人都散座在平整的稻场里,漫无目的地说说笑笑。小孩们便
打着赤脚,在拾掇干净的稻场里奔跑玩耍。凉森森的地面,赤脚走着十分舒服,那种快
感实在无法形容。我们玩累了,就会凑在大人们身边,听他们天南海北地说话。有时候
听得懂,有时候听得似是而非。反正觉得大人们就是懂得的多,说得美。
这时候,男人们常常是脱了鞋子,一只坐在屁沟下,一直搁在面前。他们小心翼翼
地吸着烟,放在前面的鞋子既是烟灰缸,也是防火罩。他们每吸一口,就要把烟袋或者
烟卷伸进鞋子里,生怕一不小心火星飞到了麦秸堆上,燃起谁也不愿看到的大火来。大
人们的小心一点也没有错,我自小到大,我从未见到过也未听到过哪一个生产队里麦场
着火的事。女人们拢完场后,有的扭身就回到家里,有的借着依稀发亮的暮色坐在地上
不停地纳底鞋。
人们就那样悠闲自在地闲坐着,闲呱嗒着,不知不觉间天色就黑下来。天上闪出了
亮晶晶的星星,东南风习习吹着,一切都让人感到心旷神怡。大家的话题很广泛,有说
古道今的,有诉说自己家里私事的,有讲述自己最新见闻的,也有为一句话争执得不可
开交的。不知过了多久,谁家的女人突然对着稻场这边喊了一声:还不回来吃饭?那时
候夫妻之间是不许喊对方姓名的,女的做好饭后都会扯着嗓子在门口高声喊叫:吃饭啦
!大家谁都熟悉自家女人的声音,一听叫喊,就起身提拉好鞋子,晃晃悠悠地往家里赶
。队长也便趁机对着所有人说道:散了吧,吃罢饭还要趁风扬场哩。于是大家便稀稀拉
拉站起身,一个个走回自己家里。
刚吃过饭,有的人还没来得及吸上一袋烟,队长的喊声又传了过来:男劳力们都去
稻场里扬场啦!
吃过饭后,往往是大人们未到,小孩们就最先来到稻场里。百玩不厌的乡间游戏一
个接一个玩,直到大人们齐刷刷走过来要干活的时候,我们才退到了边角,继续做着自
己的活动。
扬场是一项技术活儿,看着简单,做起来较难。一般人不经过几年练习是上不了场
的。由于麦堆前面的空场有限,一下子站不了那么多人,劳力们就分班进行。往往是五
七个人一组,大家面北站立成一排,用木锨铲起混搅在一起的麦糠和麦子轻轻往空中扔
起,那脱离木锨的麦糠和麦子便划出一道长龙般的弧线,然后在风力作用之下,麦糠腾
雾一般飘向西北边上,麦子便沙沙散落在一旁。每次扬麦的时候,总要有一个人戴着草
帽,拿着扫帚,迎着散落的麦子轻轻把没有打好的半截麦余子掠到一边。这也是技术含
量很高的活,能干的人不多。许多人由于掠不好,常常把脱净的麦子也掠了过去。在我
的印象中,村子里身材瘦小的老七爷和当过兵的身材魁梧的贵爷是经常干这活的人。
干活的人们并不是机械地干活而一声不吭。正干着活没干活的人们一刻也没有停止
自己的话语。大家的说笑声伴着飞扬的麦糠和散落成堆的麦子,在布满星光的黑夜里飘
荡,使得暮色笼罩的暗夜也变得有了无尽的生气。小孩们终究是熬不过大人们的,要不
了多久,有的因困倦就回了家,有的干脆歪倒在稻场边缘的麦秸队里睡着了。
那时候生活艰苦,一年到头人们也难得吃上多长时间麦面馍。晚上扬场的时候,队
里有时候会做夜餐。一般都是悄悄在哪一家提前发好了面,等到夜深人静大家都入睡的
时候,再蒸成四两重的油卷馍。在一堆麦子快扬完的时候拿到稻场里,一人两个,就地
吃完。一般不允许带回家里,免得知道的人多了到处说道,在群众中产生不好的影响。
每次送馍的时候,总要多带几个,那是特意为还在坚持等待的小孩准备的。人少的时候
,我们也能一人分到一个;人多的时候,就需要两人分一个。其实那么大的馍,一个就
足够我们吃了。要是还有谁不满足,大人们不管是谁,也会分出自己那一份给我们的。
尽管小孩们在稻场里玩耍更多是为了能吃到夜餐,可大部分人由于过于瞌睡就没能坚持
到底,因此,吃上的人还是少数。
大人们吃完夜餐之后,就开始用塑料薄膜把扬好的麦子围裹起来,以防半夜里突然
下雨。等到所有的活干完,大家就在东边的池塘里随便洗个澡开始休息。那时候差不多
就到了夜里零点左右,有的人来时就带来席子单子,干脆睡在稻场里,没带铺盖的的人
洗完澡后赶回家里睡。第二天天不明,队长会再次喊大家起来摊场,又一个忙中有闲的
白天和黑夜便开始了。直到把所有的麦子打完,这样的重复性工作才告结束。
稻场上曾发生过许许多多的事情,许多都记忆模糊了,可有两件事虽然过去了四十
余年,却依然如在眼前。
第一件是私分粮食。那时候自上而下都不允许生产队私下里违规分粮,如有发现,
队里干部就要受到公社和大队的批评。事实上,许多生产队在按数完成上交公粮任务后
,粮食都有结余。结余的粮食有三种去向,一是按人口分给大家的口粮。一般规定每人
每年分小麦120斤,产量少的生产队可依次递减,或100斤或80斤不等;二是留足生产队
来年的种子;三是留下冬春交接时生产队出工人的口粮。那时候的农田水里基本建设是
农闲时候大家最主要的工作,年年如此。我们公社在文革期间,深挖的大小坑塘足以千
记,纵横交错的大小渠道密布各处。那时候说得上能保旱涝丰收,因为连雨天或大雨天
的雨水有地方排放,旱天水渠里能抽水灌溉。可惜的是今天那些前人修建完整的渠道已
经被毁坏殆尽,剩下的也只是保存个样子好骗取国家的项目款。
队里私分粮食的时候是不允许有妇女和小孩在场的。我小时候喜欢睡在稻场里,喜
欢凑在大人们身边听他们拍瞎话。常常是小孩们睡着了,大人们偷偷地被喊起来。大家
借着昏黄的马灯光亮,按人头给每家分粮食。一般情况下是每人三十斤五十斤不等,所
有参与的人都尽量悄无声息。非要说话不行的时候也都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只有零距离
接触才能听清楚。等到分完了应分的粮食大家都拿回到家里后,大人们再一声不响地回
家休息,或在稻场里休息。
有一次,我夜里起来解手,偶然发现大人们围在一起忙碌着。迷迷糊糊走到他们身
边时,他们都吃了一惊,几乎所有的人都对着我使眼色,他们怕我喊叫出声。有的干脆
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而严厉地说:快去睡瞌睡!父亲恶狠狠地对我低声吼道:小娃儿家
,不睡瞌睡来这干啥?不许对任何人说今黑夜的事,不然我打死你。我又吃惊,又害怕
,赶忙回到自己的铺上睡了下来。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母亲还特意嘱咐我说:夜黑里
的事,不要对谁讲。你爹那脾气,惹了祸有你挨的打。后来年龄稍大一点,我才彻底知
道私分粮食的事情。再后来看《毛泽东传》,更是恍然大悟。毛泽东六十年代初期就知
道并默许了个别生产队在完成正常征购任务后私分粮食的事情,只是下面的人在执行的
时候做得过左了,把私分粮食的事情看得比啥都严重,他们的绝对化处理问题方法也给
老百姓带来了很大不幸。再后来,有些人出于卑鄙的需要,栽赃污蔑毛主席如何如何的
不是,事实上那时候私分粮食的事情各处都有。即便有地方没有如此这般,也真怨不得
老人家。七十年代初期,父亲接替队长的时候,我已经上小学三四年级了,那时候粮食
产量在化肥的烘托下幅度提高,人们的生活水平虽然依然不太高,可也基本能解决温饱
问题了。那时候,私分粮食已经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情。大队里的干部也对此视而不
见,闻而不理。又一次大队支书在我家吃饭,曾小声问父亲:你今年每人私分多少粮食
?父亲笑了笑说:不多,撵上全大队一般水平。支书听后笑了起来,说父亲没说实话。
其实那时候我们队在全大队已经属于一流生产队,父亲年年都被评为模范干部。支书当
然不信父亲所说的一般水平了
第二件是各家慰劳干活劳力们的事情。有一天半下午,人们刚刚翻完最后一遍场,
队长突然对在场干活的各家妇女们说:哎,你们这些屋里人们,今儿是不是显一显各自
的茶饭水平?翻完场正歇着的人们都止住了说笑声,看着平日里被叫做老鳖的队长,觉
得他有啥话要说。队长憨厚地嘿嘿一笑,既瞅着在场的妇女们,又看了看等待他说出结
果的男人们,大声说道:你们都回家筛一盆黄酒,再烙一个油馍,端到稻场里来。让大
家伙评评谁茶饭最好,谁最待人客。队长的话刚一落拍,所有的男人们都齐声叫好,我
们小孩子们也跟着起哄。在场的各家妇女们一时间都止住了说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吃吃笑着,竟没有一个人应腔。队长继续激将大家:咋,就这都舍不得了?真夹私。
谁知他这句话刚一落音,几个女的收住了手里正纳着的鞋底,大家一边绾起纳鞋的绳子
,一边相互鼓励道:走,就让他们尝尝咱们的手艺。不一会儿,各家的妇女都离开了稻
场,男人们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笑,小孩们也继续在稻场边上互相追逐嬉戏。
当太阳离西山还有一丈多高的时候,有两家的妇女便端来了热腾腾的黄酒和同样冒
着白烟的油烙馍。有人急于想享受,队长说:不着急,等大家都端来了再喝再吃。没多
久,十几盆黄酒,十几筛油烙馍便一字摆开在稻场南边。队长说:好吧,大家该喝的喝
,该吃的吃。于是人们便就势端起各家顺便带来的大小不一的饭碗,伸进酒盆里一舀,
一只手撕扯掉一块油馍,津津有味地吃喝起来。我们小孩家虽然不喝酒,可油馍是要吃
的。大家不等大人们让,各自凑到馍筛里撕掉一块油馍,也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
等到大家酒足饭饱,队长再次高声说道:好了,大家都吃了也喝了,可该说说谁家
的酒好喝,谁家的馍好吃。
所有在场的人都七嘴八舌地纷纷议论着,有说这家酒也好馍也好的,有说那家酒好
馍不好的,有说这家馍好酒不好的,当然也有说哪一家酒和馍都不大好的。一时间众说
纷纭,莫衷一是。可大天白日的,酒和馍谁好谁差大家一看便知,人人都心知肚明,哪
好意思独自把好和坏直白白说出来的?最后还是会计被推出来说出大家的品评结果:酒
和馍比较差的几乎没有。好的呢,大家一致认为有两家。所有的人都看着他,尤其是各
家的妇女们,像期待大赛结果一样,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会计,不知是期待他说出来,还
是害怕他说出结果来。会计像是吊大家的胃口,故作沉稳地咳嗽了两声,停了好一会儿
才说出了结果。我记得被夸奖的两个人中,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在我家东边住着的
二娘。
会计的话语一落,所有的人都看着母亲和二娘,有羡慕的,有鼓掌欢呼的,也有略
显嫉妒的。我就看到了那个把黑面烙了油馍的西院大奶奶,当时就挂不住脸,在会计说
出结果的一刹那,嘴唇习惯性地狠狠撇了一下,鼻子里还随之发出了别人不易听到的“
哼”声。这当然只是热闹场面里一个极不引人注意的小插曲,很快就被人们的欢笑声掩
埋了。等到各家妇女收拾了盆子馍筛折回家里的时候,队长的话音又传了过来:开始起
场了!
所有的人便一如既往地投入到了昨天才做过的劳作程序里,稻场上又是一番热火朝
天的繁忙景象。
稻场里的故事已经流向久远,随着大集体的解散,更随着农业机械的普及,那种情
景恐怕再也难以复制了。至今想起来,总让人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眷恋与失落。
啊,我的小稻场,我的乡亲们,就这样把一切都永远定格在那个过往的特殊岁月里
,令我魂梦牵绕。
2016.3.21
x******g
发帖数: 33885
2
看到这里,我笑了:
“牛在碾场的时候也常常发生意外事情,掌鞭们正漫不经心地牵着它们碾轧麦子的时候
,保不定那头牛突然就撅起尾巴拉屎撒尿。拉屎还好处理,掌鞭们迅速从地上抓起一把
麦秸对着牛屁沟,把牛拉出的粪便接在上面,然后回身扔到到场边的沟里。可牛撒尿的
时候,就无法可施了。常常是牛突然撒起尿来,掌鞭们就会变脸失色地叫骂:X你妈,
早不尿晚不尿,偏偏这时候来尿!”
a**********u
发帖数: 28450
3
1.作者是不是都奔6了?
2 “有一次,我夜里起来解手,偶然发现大人们围在一起忙碌着” 看了大吃一惊,以
为是群p

【在 x******g 的大作中提到】
: 伏牛石
: 小时候,我们老家房子的北面是队里的牛屋,大约有十来间房,全部朝南。牛屋的
: 后面是队里最早的稻场,稻场北边正中间是队里的三间仓库,仓库后面隔着一条小水沟
: 是我家的果园,果园的北边西边就是队里的耕地。
: 那时候我们队里的人口不足百人。有一年街上的风水先生老王先儿来给一户人家看
: 墓地,我们小孩家没事就紧随其后。走到村子南边,他看到村子东边那条横贯南北的水
: 渠,驻足凝视了很久,然后回头对跟着他的几个大人说:有了这条渠沟,你们队里的人
: 很快就可以过百人了。不然的话,一到一百沾边,就会莫名其妙地死一个,就是让你咋
: 着也过不了一百人关口。
: 王先儿那时候已经六十多岁,留着花白的八字须,身材不高,手里时常捏着一根不

T****i
发帖数: 15191
4
你这就是典型的淫者见淫,妓者见鸡。

【在 a**********u 的大作中提到】
: 1.作者是不是都奔6了?
: 2 “有一次,我夜里起来解手,偶然发现大人们围在一起忙碌着” 看了大吃一惊,以
: 为是群p

a**********u
发帖数: 28450
5
条件反射,没法子。说实话,还是大学的时候养成的。那个时候只要有个女同学冲哥一
笑,立刻心理面就觉得她爱上了哥。

【在 T****i 的大作中提到】
: 你这就是典型的淫者见淫,妓者见鸡。
x******g
发帖数: 33885
6
就是。AV看多了。

【在 T****i 的大作中提到】
: 你这就是典型的淫者见淫,妓者见鸡。
T****i
发帖数: 15191
7
其实她是看到了你的裤子拉链没拉上,红裤衩露出来了,形成了一个鱼型图案。

【在 a**********u 的大作中提到】
: 条件反射,没法子。说实话,还是大学的时候养成的。那个时候只要有个女同学冲哥一
: 笑,立刻心理面就觉得她爱上了哥。

N****r
发帖数: 507
8
写的真好!
f**********d
发帖数: 4960
9
作者根本就不会写作,头一段,一会儿用南北,一会儿用前后,都写乱了。
一看就没什么天分。

【在 x******g 的大作中提到】
: 伏牛石
: 小时候,我们老家房子的北面是队里的牛屋,大约有十来间房,全部朝南。牛屋的
: 后面是队里最早的稻场,稻场北边正中间是队里的三间仓库,仓库后面隔着一条小水沟
: 是我家的果园,果园的北边西边就是队里的耕地。
: 那时候我们队里的人口不足百人。有一年街上的风水先生老王先儿来给一户人家看
: 墓地,我们小孩家没事就紧随其后。走到村子南边,他看到村子东边那条横贯南北的水
: 渠,驻足凝视了很久,然后回头对跟着他的几个大人说:有了这条渠沟,你们队里的人
: 很快就可以过百人了。不然的话,一到一百沾边,就会莫名其妙地死一个,就是让你咋
: 着也过不了一百人关口。
: 王先儿那时候已经六十多岁,留着花白的八字须,身材不高,手里时常捏着一根不

x******g
发帖数: 33885
10
你如果能虚心一点,就能体验到作者写的农村生活了。

【在 f**********d 的大作中提到】
: 作者根本就不会写作,头一段,一会儿用南北,一会儿用前后,都写乱了。
: 一看就没什么天分。

f**********d
发帖数: 4960
11
写得太差,你应该有点品位转点写得好的农村来。

【在 x******g 的大作中提到】
: 你如果能虚心一点,就能体验到作者写的农村生活了。
k**********4
发帖数: 16092
12
写得很好有生活气息

【在 f**********d 的大作中提到】
: 写得太差,你应该有点品位转点写得好的农村来。
f**********d
发帖数: 4960
13
品味太差

【在 k**********4 的大作中提到】
: 写得很好有生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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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励农民进城买房消化库存?别逗了!(ZT)刀口谈兵:F35威胁加剧
奥匈帝国比较可惜成功举办2008年北京奥运会帆船比赛的奥帆基...
为什么农民宁可被拘留也要烧秸秆?国内物价上涨的一个原因是农产品生产不足
淞沪会战,罗店绞肉机,绞的日军哭天抢地。你所不知道的历史人物的归宿。
牛群冯巩,奇志大兵与郭德纲佛子张总湿出山记
南美最早的民主国海地穷人如今吃土为生张小平对文革痛恨是因为他爸爸盗窃粮食被红卫兵揪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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