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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n 发帖数: 38600 | 1 人的精神力量要能够平衡现实困难,镇得住物质世界的挑战。毛的诗词就代表了精神,
与应对现实挑战的战略、策略是一体的。事业与诗词共有一个生命,互相促进。他强调
人对外界环境要有某种主导性,不能被动地接受、发感慨,而要主导,要人定胜天。面
对历史的大潮,不能被动地等待水落石出,必须主动地驾驭潮流,甚至兴风作浪。孙中
山看到了“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并将之转换为革命的信念。一
般小文人心胸已经装不下。但这个格局还是不够大,只是单方面强调顺应西方主导的潮
流,连影响世界的想法都不敢有。当时国共双方的领导人,脑子里转的都是该投靠谁的
念头,只有毛力排众议,坚持独立自主的道路,不但改变了中国革命的走向,更改变了
二十世纪人类历史的走向。毛去世后,中国领导人又投靠了美国。
二十世纪中国革命是具有重大全球意义的历史的运动,对世界的影响不亚于西方启蒙运
动这样的事件。没有中国革命,二十世纪的人类历史走向将完全不一样。中国面临三千
年未遇之非常变局,需非常之英雄,才能率领国家走出危境。毛不只是顺应时代要求,
更是创造性地改变了时代本身。“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正因为有了毛,二十世
纪的中国历史不得不说是创造的。“创造”是力量的表现,无历史前规可循,须自己开
出一条路。“推动”是已经有确定的方向,须历尽艰苦才能达到目标,不是为所欲为。
前者是力量的外化,后者是对历史规律的认识。这两方面在毛身上都非常鲜明,既是历
史的推动者,又是创造者。既顺应潮流,又有力量去引导。有牵一发而动全局的指导,
还有正中要害的针砭。可想而知,“唐总宋祖,稍逊风骚”也不是因为才能、境界不如
人,而是跟时代有关。人的才智与时代结合,才能出东西。
毛推重秦始皇。后者面临的任务也不只是改朝换代,而是构建大一统的崭新格局,也同
时有推动、创造两个方面。但是毛应该接受的历史教训,与秦王朝所能给的很不一样。
秦始皇缺的恰好是毛特别擅长的,即影响人的思想。二人有改变历史走向的共同处,也
有类似的历史局限性,就是上升的政权忽然失去目标,势头难以为继。秦始皇面临的问
题是,进取的势头在统一后已经掉下来,制度本身不能保持那样的势头。王朝失去了前
进的动力,立刻就面临崩溃。毛也面临类似的问题,革命的势头也难以为继。毛看到了
秦始皇的教训,因此要给干部一个奋斗的方向,就是从思想上、精神上继续革命。但是
接下来的戏被邓改头换面,唱成了另外一出。这是后话了。
毛翻来覆去试图破历史之谜阵,写诗也相应地花很多时间,一改再改。写诗的过程,应
该也是解决现实问题的过程。其文章大多关乎战略、战术、方针、政策,理想与信念则
浓缩在诗词里。诗词给事业注入精神气势,反过来又成为历史的镜子,后人可以通过它
来了解历史。古今诗人大多是以环境、对象为镜子,单向地照出自己之遭遇、表达对大
自然的感应、感叹人能力之渺小无力、计较个人之得失。凡有计较处,灵魂一下就小了
。他关心的是历史的去向,即从何处来、向何处去的问题。而要回答这个问题,须通过
主动的创造,不能被动地接受现实的无奈。曹雪芹也是这样,不是简单地展示伤口、渲
染血淋淋的恐怖感,而是超越现实困难,生出一种命运也不能撼动的东西。
与事业相比,毛的诗词是第二位的,又是双向的,不但感应环境,而且主动地影响环境
。其气势、灵魂、民族精神、历史精神,尽在作品中汪洋恣肆。“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何等气势,不是被动地展示个人遭遇,也不是
纯粹的五官感受,更不是渲染人的狼狈无奈。文人翻过来调过去,就在这个圈子绕不出
去,没有主体性。毛强调人的主体性,强调自心与感官、与环境的互相影响,意志、意
图、主意参与创作。书法家笔走龙蛇,看似笔动,其实是人的主意在那里动。毛就是这
样,将历史运动生命化。一般的革命队伍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走到哪里都是简单应对,
非常技术性,不是把历史当作生命去引导呵护。毛领导的中国革命有根本不同。《中国
的红色政权为什么可以存在》一文,将新中国比作母腹中的胎儿、海平面上初现的桅杆
。这些都是生命性的描述,有呵护、滋养、培育的元素在内。右派对毛的评价,如草菅
人命、个人想法异想天开、奇谈怪论等,将之与暴君、昏君混为一谈,完全是愚蠢的诬
蔑。毛对新生的事物其实是非常呵护的。“胎儿”这个词准确而又形象。它不只是弱,
需要悉心呵护,本身还有势不可挡一种力量,代表着未来。中国古代儒家、道家文化中
就有这个。毛对历史的信心就来源于此。
毛有深厚的文字功底,有大量阅读古人的经历,能从字里行间体会古人意境,并将思维
的艺术转换为语言的艺术。擅于用文学艺术的方式,把自己的处境、使命、看问题的角
度,立体地表现出来,寥寥几笔写到要害。在思想层面,则惯于用独到的哲学眼光去看
世界变化。哲学本身就是思想的艺术。中国人的思维跟西方人不一样,一个字眼怎么用
,常常如醍醐灌耳,豁然开朗。譬如《三国演义》中周瑜与诸葛亮商议破曹,万事俱备
,掌心写一个“火”字,就忽然明朗。毛的思维是属于这种,直接与艺术的语言挂钩。
毛坚决不肯在命运面前作一个失败者。既不是儒家的“知不可为而为之”,也不是靠才
能出众、性格豪爽等优点来凝聚力量,而是靠实现理想的信念来支撑,有一套行之有效
的方式方法,能主动地去驾驭历史。诗词中直接写信念的比比皆是,如“自信人生二百
年,会当水击三千里”、“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四海翻腾云水怒,
五洲震荡风雷激。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等等,一洗古人身不由己的渺小、无奈感,扫尽人斤斤计较
的东西,读来口舌生香、耳目一新。古人易受环境的影响,穷则郁郁寡欢、牢骚满腹,
达则春风得意、踌躇满志,小事做成津津乐道、不成则沮丧颓废,毛把这些一概冲洗干
净,直接跟人、跟天呼应,显示出精神的价值和力量。精神用这种方式得其所,反过来
提升人的灵魂,促进事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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