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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9770 | 1 2018-01-14 焦窈瑶 王育琨频道
柳云龙的风筝
是少有的直落人性根本的大戏
他敬畏观众的智商和情商
抽丝剥茧层层入扣
展现了穿越时空的人性、意志和信仰
郑耀先为什么总是在没路时找到路？
为什么恰恰好总有扣人心弦的时中？
执两用中哲学家会说出一大套逻辑
而艺术家却给你拿出生命可信的诠释
好久没有痛快地哭过
好久没有信马由缰张扬过
柳云龙的风筝
可以给您无穷尽的触点
让您在思维和信仰上升华
——王育琨手记
《风筝》长评：信仰、人性、救赎
作者焦窈瑶
大概是一年多前，偶然在网上看到了《风筝》的小说原著《断刃》和改编的剧本，才知
道这部电视剧2013年就已经拍摄，本来2014年播放，但是因为涉及大量反右、wg等建国
后的敏感政治内容而被禁播，一直到2017年12月播出，51集还是被删成了46集，好在网
上已经流传出51集的送审版本，第一时间追完，内心多有触动和震撼，这部剧的精华完
全在于建国后的戏份，前面的剧情全是铺垫，然而在电视上是不能完全再现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向看到这篇影评的你概括《风筝》的内容，因为这个文本就是一个暧昧
的，折射出多重内涵的存在，网友所评“烧脑的哲学层面”上的谍战剧，“人性高于政
治”的谍战剧，其中的黑色幽默和高超反讽确实超越了表面剧情，你必须得将前后呼应
的剧情连贯起来深思，方能揣摩真义一二。在我看来这部剧的精髓在于对“信仰”对“
舍身献祭”的反思，可以说成一种“天人交战”，这个“天”并非上帝，并非西方的宗
教信仰，在我们这里的语境里可以理解为道义？使命？职责？或者dang性更为确切，“
dang人交战”，来看看结尾的字幕：
用一两句话概括《风筝》也不难，即一个潜伏在GMD军统的GCD郑耀先代号“风筝”，因
手上沾满同志的鲜血被GCD游击队追杀（瘸了一条腿），也成为中统和军统的内斗牺牲
品。建国后由于要继续潜伏完成追查潜伏在GCD内部特务“影子”的任务，忍辱负重，
化名改姓为周至乾，妻离子散，被打成you派，wg中受尽迫害，一直到80年代临终前才
恢复身份。而GMD的卧底“影子”韩冰，则如同“风筝”的暗影，与郑耀先暗斗三十年
，wg共患难中产生感情惺惺相惜，却只能在“信仰”不同的对手面前自尽。
网上有评论云这部剧很大程度上像GMD所拍，因为所有精彩的角色和人物关系几乎都在
GMD一方，身为GCD的郑耀先（六哥）作为GMD身份和一帮弟兄四哥徐百川、简之、宫庶
、孝安等的兄弟情谊，因为各属政党不同的兄弟相残（后文会专门写写宫庶）；被派出
暗杀六哥却与之有了夫妻情分最后毁容自尽的中统女特务林桃；一心追随三民主义的为
丧命于郑耀先之手的老师高占龙复仇的狂热信徒田湖（饰演田湖的是中戏的教授，演技
非常卓越）；同时还有的狂热信徒宫庶、延娥令人心惊动魄的生死绝恋；当然还有亲手
将亲生女儿当做信仰祭品的卧底江万朝，忍辱负重的韩冰……
从郑耀先到周至乾
特别要提的是这个剧本首尾呼应的两次狙击，郑耀先为报复中统高占龙杀害同为卧底的
初恋女友程真儿之仇（同时也为了卧底任务），暗中派新收的徒弟宫庶狙击射杀了高占
龙，而这一场景被高占龙年幼的儿子高君宝亲眼目睹，从此他成了不停念叨“爸爸流了
好多好多血”的“傻儿”，后被妓女秋荷收养（秋荷也是这个剧里闪耀着人性光辉的一
个小人物，她不光收养了高君宝，还在林桃自杀，郑耀先被囚禁后收养了他们的独女周
乔，然而周乔在wg中成了hwb，也成了“信仰”的狂热信徒，对秋荷百般侮辱，高君宝
对她“丧失人性，必须要忏悔”的批判wg的一段精彩台词估计在电视上是无缘看到了）
，投身延娥的地下特务队的高君宝成了唯一继承“影子”使命的人，他约郑耀先在当年
父亲丧命的玫瑰饭店（解放后的劳动饭店）见面，并在对面高台上做好了狙击郑耀先的
准备，他从小就百般关爱的妹妹周乔一家就站在饭店的对面。
高君宝开枪自尽，郑耀先护住险些被射杀的外孙痛哭不已。有观众在高君宝的演员微博
上问了“高君宝为什么要自杀”的问题，这个演员的回答是“人性战胜了兽性”。在我
看来，也许也可以解释为“人性战胜了dang性”，或者说，这在另一个层面上构成了对
“信仰”本身的救赎。再怎么表现GMD，这部剧的立场依然还是属于“胜利者”，所以
高君宝必须是这样的结局，但就在这个结局里，那个喊着“爸爸流了好多好多血”的孩
子奔跑进了闪耀光芒的黑暗之门，我瞬间想起《罗曼蒂克消亡史》里的插曲《你在何处
，我父》（Where are you,father)？
Where are you father
You're my world the life I know
Where are you father
The day has given away to darkness
Where are you father
I'm buried in your love sealed with blood
你在何处，我父
我所知道的一切 在我生命里
你在何处 我父
白昼的尽头已至 黑暗在蔓延 随着歌声前行
你在何处，我父
躺在血中的牵挂已将我埋葬 和我一起
郑耀先初恋女友程真儿、妻子林桃与半生伴儿韩冰
再来看看GCD这边，有一直对“鬼子六”郑耀先痛恨不已，坚决不相信其送来的情报为
真，直到在wg中同样被整，上吊自尽的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徒袁农，但在那样的斗争情境
下，这也是真实，就像剧里反复强调“派出去的特工，无论生死，都不会再得到信任”
，所以这部剧确实以直面历史的勇气还原了1949年之后中国大陆的整个体气候，而且是
以“郑耀先”被迫转成“周至乾”的身份后的一系列人生命运，所承受的苦难，这一“
特工”个体人物来表现的，韩冰作为他的“影子”，也是历史洪流和政治环境禁束、囚
陷下的“信仰祭品”。
郑耀先在临终前向关门弟子马小五（这个“正面”人物与陈国华、钱主任等形象一样，
被赋予了某些反讽的意味，在政治风暴席卷而来时，无论你身负历史的清白与否，你都
不能逃脱被“斗”被“整”的命运，马小五喂资产阶级出身的妻子吃安眠药，一喂就是
二十年）承认他一生喜欢过三个女人，只有初恋程真儿是自己的同志，其余两个都是
GMD。爱情与政治，信仰与爱情，说到底还是一种“天人交战”，郑耀先向林桃所云的
“干我们这行，一旦和情感扯上关联，下场一定很惨”。
程真儿与郑耀先在敌人眼皮子底下隐秘的柏拉图之恋，仿佛普照黑暗的信仰之光，在她
被中统在玫瑰饭店前撞亡之时，郑耀先正在饭店里等她来吃八成熟的牛排，然而他只能
佯装镇定地要求外国侍者换上唱片《晴朗的一天》。直到敌人拿来真儿的骨灰让他处理
，他忍痛挫骨扬灰，将从指甲里抠出的骨灰藏进真儿为他织的毛衣胸口，无声饮泣，他
的对面永远放着八成熟的牛排，她在对面微笑“让我为你织一件毛衣吧，子弹打来时，
它可以为你挡一挡，就不会那么疼了。”
于林桃呢？网友认为林桃排位最末，我觉得也是，林桃放下了指向郑耀先的枪，“就赌
你不是GD”，事实上她一开始就输了，放过郑耀先，听从自己的心而不是脑，在郑耀先
面临被徐百川指控时，无意发现其GD身份，自毁容貌，以自尽完成了对自己信仰的殉道
和对“爱情”的殉道。郑耀先得知后“哭得惊天动地”，这里面有多少是结发情深，多
少是对自己前途未卜的恐惧？多少是对时代剧变下自己命运的绝望？很难说，很难说。
林桃为她生的女儿在wg中狠狠抽他的耳光，这是个人性悲剧，历史悲剧，郑耀先生了她
却因为身份禁束而不能养她，明明是同一“信仰”下的同志却骨肉分离相残。
韩冰与郑耀先过招
这部剧的重头戏集中在建国后，郑耀先和命中克星、冤家、知己韩冰的对手戏，充满了
辛酸的黑色幽默。两个聪明绝顶的间谍卧底人设，身处不同政党却因为身份的“互换”
而产生戏剧性的荒谬感，上个厕所回来就被打成you派的韩冰在放风时晕倒，这是一种
双重煎熬，一重是她的“伪装者”身份下的，一个坚定GCDY的羞辱，还有就是她的真实
身份，一个GMDY的耻辱。在江万朝以“假影子”身份保护她自尽后，她也是孤军奋战了
，所以她身边的男人不停地问“你什么时候能像个女人？”而她的回答总是“我为什么
要像个女人？”
坚定的GCDY袁农追求她，她不得不妥协求生，而在袁农和她离婚划清界限后，她的心理
防线应该濒于崩溃的边缘，她那个藏了接头秘密邮票的红色日记本大概就是她的精神支
柱，所以她才能和主动关心帮助他的郑耀先从针尖对麦芒到惺惺相惜越走越近。在她最
后和郑耀先见面“对决”时，陈局长说了一句话“鱼找鱼虾找虾，韩冰以为郑耀先是
GMD才跟他好，谁知道阴沟里翻了船”。这话也是很反讽，郑耀先在马小五质问他（对
韩冰）“动了感情”时发怒，触碰着韩冰坐过的秋千，难道他也是因为坚信韩冰是GCD
才会与之共患难？这些都是说不清楚的，不是以“阶级属性”来定论的。在最后一集郑
耀先隐姓埋名十几年后归来完成组织交给他的找出“影子”的任务，与同样准备捉住他
这个“风筝”的韩冰面对面对峙时，两个人内心都是痛苦的，撕裂的，那两份永远无法
落实的结婚申请夹在两人中间，就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诉，但，又能如何？郑耀先成全了
韩冰的自尽，同时也完成了作为一个“不能和guojia谈条件”的情报工作者，一个信仰
坚定始终叛变的特工的终极使命，终极殉道。
这个使命是三十年前，郑耀先的上线老陆交付给他的，老陆，一个看似有点懦弱，有点
胆小的郎中（饰演者是扮演《霸王别姬》里的四的雷汉，他的演技很好，很擅长演这类
人物），能自己撞向戳向他眼睛的竹签为保护郑耀先而死，尸首无踪，这也是殉道，他
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形象也隐喻了某种宗教献身意味。
豆瓣上有位网友的影评将郑耀先的信仰论作“他所选择的使命决定了他的命运，他是主
动选择的，他可能为自己定义了一个救众生苦舍生忘死的使命”，并联系到郑耀先和韩
冰在延安关于“肤施”自我牺牲救赎众生的传说。我们来深究这个理解，“使命”又是
谁赋予的？到底是个人的使命？还是历史（政治）的使命？时代的使命？
传说在另一部谍战片《黎明之前》的结尾处，GCD的卧底刘新杰原本要说这一段话：
我很羡慕你，你们像刀像斧头，可以对着黑暗刀砍斧剁，而我注定要做一颗钉子，烂也
要烂死在这块朽木里。等这块朽木劈开的那一天，不管我那时候是死是活，如果有可能
的话，把我身上的锈洗干净……向同志们敬礼！
这段话的前半部分“我很羡慕你……这块朽木里”，刘新杰曾经和同为地工后来牺牲的
水手说过，但是后一半并没有播出，电视剧的结尾刘新杰和谭忠恕在水手墓地前敬礼，
兄弟俩从此分道扬镳，结尾字幕显示谭忠恕一回到台湾就受到审查，而对于刘新杰的结
局只用一句“建国后受到功勋”带过。相比之下，《风筝》用郑耀先（周至乾）延续了
刘新杰的命运，1949年后的三十多年里，郑耀先始终带着没有洗干净的“锈”，继续承
担着他的“使命”，临终之前递上一张字条“我想看升国旗”，在病床上对着为他搭建
的升旗台敬礼。我想，这也是《风筝》一剧在完成它的使命，尽管wg部分的戏份要被删
减，但至少，它播出了。
宫庶与郑耀先十四年后相见
郑耀先奉命逮捕昔日兄弟
最后想重点说一说宫庶，宫庶和郑耀先的手足情，宫庶和延娥的爱情，宫庶和马小五的
同门厮杀。
宫庶这个角色，就如同一块闪亮、锋利的冰铁，令人过目难忘。这个角色在小说原著里
叫“杨旭东”，改作“宫庶”，似乎隐隐含有一股萧杀之气，“庶”就是非正，这也是
这个角色的命运。这部剧改名字都非常有内涵，如钟宝儿改作程真儿，凸显其忠贞和理
想光芒，陈桴改作林桃，凸显其美艳痴情。宫庶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原本可以做个知
识分子，读书人，他本身的胆大心细、头脑灵活、谋略超人、机敏果决也有这方面的素
质体现，在全剧中他很多次流露出“读书人”的本色，如以“特洛伊战争”讲解GMD中
统的“木马计划”，讲解“达摩克利斯之剑”，在和一群弟兄保护六哥出逃，却没能和
其相见时，他吟出了“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的诗句，还向弟兄们做解释，十四年
后与郑耀先在林桃墓前相见，他再次吟出这句，而此时负着前来捉拿他的使命的郑耀先
，吟出了“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当他用枪抵住宫庶的后脑勺的一刻，我想起《
黎明之前》结尾的兄弟告别，《风筝》无疑是残酷的，可也更真实的，郑耀先曾经和徐
百川在抗战中躲进下水道，自己吃苹果皮，把苹果肉让给徐百川，而在GCD以解救徐百
川儿子为条件要求他“出卖”昔日的兄弟时，面对简之在狱中撞墙自杀，徐百川最终向
郑耀先透露了林桃自尽，吞下苹果皮向其传达了无声的誓愿。三十年后当上政协委员的
徐百川要求来病房见郑耀先，郑耀先沉默不语，电视剧没有拍出他们相见的一幕，见或
不见，已不重要。
1946年，宫庶被戴笠授予密令，追随郑耀先、江心（同为GCD卧底）去延安，如发现郑
耀先通共，就地处决。郑耀先邀请他们去玫瑰饭店吃西餐，而在这之前，郑耀先找到宫
庶作为射杀高占龙的助手，提拔了他这个没有背景的小人物，从此宫庶对其肝脑涂地。
在延安，宫庶冒死过地雷阵，巧妙转移电台，显示出过人的胆识谋略。郑耀先被GCD追
杀失踪后，他去了香港，十四年后，又被台湾派遣回山城联系郑耀先，他再次回到已经
成为劳动饭店的玫瑰饭店，没有牛排红酒，只有红薯米饭，他的回忆中闪现的仍是郑耀
先当年在他面前唱黄埔军歌的一幕……物是人非，世事变迁，更不要谈他面对自揭身份
后的师父的悲怆……
宫庶与延娥八年后的重逢
宫庶和同为三民主义狂热信徒延娥之间的爱情，我只想说，这大概是我在各种文学作品
、影视作品中看到的“爱情故事”中最惊心动魄，最荡气回肠的之一，用“惊天地、泣
鬼神”来形容并不过分。
在延安，混在秧歌队里演白毛女喜儿的延娥，本是中统的弃子，等待着被唤醒，而宫庶
携带电台闯入舞台后台，情急之下转移，将电台塞进了延娥的戏服，这是他们的宿缘。
延娥迅速带着电台转移，两人并没有碰面，直到宫庶带的军统与延娥带的中统在建国后
汇合。
这两个人，从彼此看不顺眼，到在共同投身的事业中萌发微妙的感情，剧情铺展得十分
自然有层次，最先动心的是谁？从电视剧明演的是延娥，但是我感觉在两人重逢后，宫
庶就已经对延娥若即若离，感情始终是特工的死穴，对于宫庶这样明硬的性格，大概他
也不会想到爱情与信仰一样，对人的侵袭是从血肉渗入骨髓般强大，强大到令人窒息。
所以延娥第一次拉他去看电影《白毛女》，他露出了罕见的“忸怩”，中途跑出去，在
寒风中为嗑瓜子的延娥买汽水的宫庶是大特务吗？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吗？他只是个初
恋中的小男友，为小女友买水喝，就觉得高兴和满足。
也是在不得见光的黑夜中，他们彼此承诺，做对方的大春和喜儿，离别在即，宫庶答应
要为延娥买红头绳。他为了送延娥改变了计划，冒险坐上公交，被GCD追击，最后与延
娥跳江求生，一别八年。八年里，两人天各一方，却追随同样的信仰。延娥带领一对弟
兄隐蔽在山城山洞，挨饿受冻没有盐吃，成了真的“白毛女”，宫庶在香港活动，为了
延娥八年不近女色，回到山城与延娥接头时，为延娥系上了红头绳，两人就用一碗酒在
山洞里举行只属于两个人的婚礼，“管他什么台湾，管他什么大业，我们结我们自己的
婚”。宫庶被处决前，延娥劫法场，两人同归于尽。是的，这是文艺作品里的“传奇”
，你可以说它过于罗曼蒂克和不真实，但是当镜头从重逢而泣的两人身上掠过，当宫庶
说出“我在香港这几年，专门嗑瓜子，我不喜欢吃瓜子，就因为你喜欢，我就把瓜子仁
都磕出来放一边”，当画面被雾气笼罩的山谷占满，任何想形容这段感情的言语都已苍
白无力，带给人的震撼也是无穷的，至少于我是如此。
马小五与宫庶
宫庶和马小五，同为郑耀先的徒弟，两人的数次交手，也成为《风筝》一剧的精彩看点
。马小五的资质不如宫庶，所以一直败在宫庶手下，马小五第一次去香港单独执行任务
，与之配合的四位同志，一位叛变被宫庶炸死，另三位也被宫庶指使人杀害，难以忘怀
马小五被带去认三个人的尸体还要在英国人面前装傻，那三具尸体也是信仰的祭品，悲
凉，悲壮，历史记住的只有他们的化名，这对于马小五是一次深刻的成长教育，是他在
信仰路上的成长，完成一个GCDY使命中的成长，所以在郑耀先对他说“你为什么赢不了
宫庶，因为宫庶比你有信仰”后，他“顿悟”了，并且在和宫庶最后一次交手中，为不
暴露自己跳楼重伤。马小五在这个剧里是不会牺牲的，因为他是被用来“征服”信仰的
，这个我在上文说过，有着某种反讽的意味，《风筝》这个剧聚焦的是人性，是dang性
对人性的“征服”，同时反思这个“征服”，或者说，没有这个“征服”，信仰是否存
在？是否还足以坚定？为信仰牺牲了“最纯朴人性中的那种基本关系”，究竟换来了什
么？有没有真的拯救这个世界？既然这个剧被审查通过，那么我们有理由相信它对“殉
道精神”的某种肯定，但如果你去看看高君宝要求周乔“忏悔”的那一段未被删减的台
词，你会感到这个剧内里的震响，哀而无声。在当下，把“信仰”换成别的词，金钱、
美色、权势、物欲、名利……等等等等，都可以拿来和人性交战和良心（底线）交战，
历史总是螺旋式地重蹈覆辙，谁也不会预料历史会不会重演，但人性是永恒的，就像《
风筝》里的所有手足情师徒情爱情亲情友情，所有的善意与恶意，高尚与卑劣，忠诚与
背叛，受辱与荣耀，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历史淘洗，党派之争，手足相残，但仍会余留下
一丝救赎的光照，比如秋荷拉扯着国共两党的后代度过凄凉一生，比如徐百川后半生再
也没有吃过一个苹果，比如郑耀先和韩冰在劳改农场扫大街互相给对方留一个馍，韩冰
荡着秋千，屡次仰望自由的天空，背景音乐响起宗教感的女声独吟，比如高君宝放弃的
那一枪……
写到最后，想起了郑耀先和马小五在他被囚的室内唱《国际歌》的场景，想起了变成瘸
子的他诸多喜感的镜头和玩黑色幽默的桥段，这部剧就是这样，它残酷、悲壮却未沦于
绝望和虚无，尽管这个世界本自空空，诸相也许皆为幻象，但我想起陀思妥耶夫斯基《
群魔》里的老斯捷潘的一段“美的宣言”：“莎士比亚和拉斐尔高于农民解放，高于民
族，高于shzy，高于年轻一代，高于化学，高于整个人类……因为他们是全人类的成果
，也许是人类可能取得的最高成果……整个历史也就在这里！没有美，连科学本身也无
法存在……”
在《风筝》里，主要人物的台词数次出现了古典诗词，暗合了人物的际遇何命运走向，
如在延安郑耀先暗示江心的《木兰辞》“安能辨我是雄雌”到了结尾成了与“影子”韩
冰的互相揭秘；韩冰差点被批斗致死之前吟出的不甘心的隐语“日暮乡关何处是”；高
君宝在韩冰死后对着日落大喊出的“君问归期未有期”；还有宫庶那句催泪的“人生不
相见，动如参与商”……
于是《风筝》也以一件艺术作品的形式，以“美”的形式，完成了一次对大时代下个体
生存命运的关照，对人性的观照，对“信仰”的反思，它不能改变什么，改变历史，改
变现状，改变将来，但它可以使你感受到灵魂的触动，救赎的光芒。 | m*****n
发帖数: 3575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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