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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22479 | 1 波音获“空军一号”采购合同，一个项目这么折腾好吗？
2018年7月18日，波音公司宣布获得了两架新一代“空军一号”的最终合同，正在英国
伦敦参加范堡罗国际航展的波音公司董事长兼CEO丹尼斯·米伦伯格（Dennis
Muilenburg）也证实了此消息。
美国空军2007年提出替换计划，采购新一代总统专机“空军一号”（Air Force One）
，以取代现在的VC-25A（基于747-200B）。2009年波音公司提交了两个候选方案：四发
的747-8I和双发的787-9；2015年1月，美国空军宣布选择747-8I方案，型号命名为VC-
25B。
时任美国空军部长德博拉·李·詹姆斯说：“747-8I是美国制造的、唯一能满足总统出
行并执行所有支援任务的飞机。”
波音将在2019年完成“空军一号”的设计并开始改装，预计2024年投入使用。这个一波
三折的项目终于尘埃落定。另外，787-9方案也不会糟践，消息人士透漏，它可能作为
下一代“空军二号”（Air Force Two）即副总统专机的储备方案，届时可替换目前的C
-32（基于757-200改装）。
不是贵，而是很贵
美国空军称合同总价值为39亿美元，每架“空军一号”约合19.5亿美元，但这一数字并
没有得到波音公司的确认。粗算一下：从2017年初始设计开始，到2024年两架飞机交付
，“空军一号”改装工程平均每天开支153万美元。
白宫随后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这笔交易将为纳税人从最初53亿美元成本加奖励合同中节
省了超过14亿美元。
上世纪80年代末制造的VC-25A单价为3.25亿；70年代的E-4B单价为2.2亿美元。虽然它
们后来每次升级都花费不菲，但新的VC-25B确实贵了不少，增加了哪些黑科技还不得而
知。当然万事是公平的，与“不是贵而是很贵”相对应的，应该是“不但好而且更好”。
小项目、大动静
几十亿美元对美国空军来说是个小项目，但这是“空军一号”。而且自打特朗普总统发
声之后，效果就不一样了：2016年12月他批评该项目成本超出预期，威胁要取消该项目。
为纳税人省钱当然好，但问题是总统也没办法左右这个项目。因为“空军一号”是给“
美国总统”准备的，而不是给“特朗普总统”准备的，这是两个概念。再说了，“总统
运输机重建（PAR）”项目即“空军一号”的采购方是美国空军装备司令部，操作方是
空中机动司令部，总统没有权力决定它的去留。
飞机竟是“二手机”，上家还来自俄罗斯
2017年8月1日，美国空军决定采购波音提供的两架747-8I。但幺蛾子还是来了：这两架
飞机竟来自俄罗斯洲际航空公司（Transaero Airlines又称“全禄航空”）。
该公司2013年下订单，但2015年公司破产。这两架飞机2016年才下线，也就一直没交付
。所以，未来的“空军一号”是两架全新的“二手机”。
德国汉莎航空的同款747-8I，与747-200/400明显的区别是上层客舱向后延长了一大截
，增加了51个座位。
有人问了：不能直接买新的吗？一，买“二手”的能省不少钱，再说这两架也是崭新的
；二，没那么现成的飞机。747-8I这种级别的产品，都是按订单生产，平均交货期都在
四年以上（第一架747-8I的交货期是8年；第一架货运版747-8F的交货期是7年）。截止
2018年6月，747-8总计才交付了127架。现在总装线上的每一架飞机和每一个零部件都
是有主的。除非现在下单，四、五年后提货，空军能等吗？
波音公司发言人卡洛琳·哈特森也证实了这两架飞机原来属于俄罗斯洲际航空公司。她
在一份声明中说：很高兴能和美国空军达成协议。因为是库存飞机，所以有一个大幅度
的折扣。“空军获得了一个独特的机会，能以低廉的价格为美国纳税人奉献两架伟大的
飞机。”
美国空军部长希瑟·威尔逊对《防务新闻》说：“我们得到了一个好价钱，无论项目是
什么，我们都有这个义务：我们花的每一块钱都是纳税人赚来的，我们要确保在采购时
做到物有所值。”
2016年9月的波音公司埃弗雷特市潘恩机场，据传这架白尾飞机（没有卖出去）就是未
来“空军一号”其中的一架。
空军和波音公司都拒绝透漏这两架飞机的成交价。蒂尔咨询集团的航空航天分析师理查
德·阿布拉菲亚说：商用飞机的交易价格确实波动比较大，747-8I的目录价为3.9-4.02
亿美元，但目前还难以判断空军获得了多少折扣，也许他们可以获得15％左右的优惠。
这位分析师说：平台采购毕竟是总成本的“一小部分”，“空军一号”还要配备大量的
传感器、电子战设备、安全通信套件、核爆炸保护装置等等，这些花费都在10亿美元以
上。除了气动外形外，它的每一寸都和之前的飞机不一样，它毕竟是“被超级保护的飞
行白宫”。
省钱是好事，新问题又来了：
买卖二手飞机在航空市场稀松平常。但这次采购新的“空军一号”，平台飞机竟是来自
俄罗斯的公司！这既无比正常又令人匪夷所思，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美国空军有这么
好的运气吗？
本来特朗普因与俄罗斯的关系就曾受到严密审查，阴谋论者开始追问：这一切难道有什
么潜在联系？
面对这样的流言和兴致勃勃的猜忌，波音公司的发言人一再强调：波音拥有这两架飞机
的完整产权，它们从未交给俄罗斯公司或政府，他们没有机会对飞机进行任何篡改。而
且所有的订单记录和毁约记录都有据可查。面对媒体的追问，发言人公布了飞机的去向
：为防止腐蚀，目前这两架飞机在南加州的莫哈韦沙漠。
该发言人说的莫哈韦沙漠应该是指美国空军第42厂。波音、洛马、诺格和NASA的重要飞
机改装工程都在那里进行，很多航空航天的黑科技都诞生在这里。图为改装货运版747-
8F。
花絮不断：签不下合同不刮胡子
2017年8月4日，继飞机平台采购之后，美国空军和波音又签署了初始设计合同，合同金
额不到6亿美元。签约现场有一位美髯公令人瞩目。
他是空军装备司令部的合同官詹姆斯·帕特森，鉴于这个项目颇费周折，他决定“蓄须
明志”：在他的七人团队没有和波音签设计合同前，不刮胡子。
詹姆斯·帕特森说：“我很早就意识到这件事比想象的要花费更长时间，因此我决定利
用这段时间长出一个非常美妙的胡须”。“这可能是我们团队的激励措施，也成了项目
进展的标志。”当我们谈起项目时，他们不再问何时能签约，而是问：“你打算这周剃
胡须吗？”
签约之后，空军装备司令部PAR项目（即空军一号）执行官杜克·里查德森少将和项目
经理丹尼尔·马梯赛罗上校动手帮他刮掉了胡子。空军装备司令部的发言人说：“帕特
森确实为此蓄了七个月的胡须，虽然看起来很漂亮，但尚未达到甘道夫或圣诞老人那样
奢华的程度”。
改装方案举棋不定
帕特森的胡子已经消失，但“空军一号”的事还没完。
对使用方来说，美国空军自从艾森豪威尔时代起，使用了两代共7架喷气式“空军一号
”，积累了六十年以上的使用经验，如果有什么不满意或者觉得还不错的地方，除了上
帝也就他们知道。
对波音公司来说亦如此。他们还改装了4架被称为“末日飞机”的国家紧急空中指挥所E
-4B“守夜者”，这种经验和技术实力全球无人可比。除了他们没人听得懂美国空军在
说什么、打算要什么，并且还能造出来。
听起来也对，既然高度一致，又有什么可争论的呢？应该是两队人马在咖啡馆里聊着天
，在餐巾纸上写写画画就能把方案定了，这才是最合理的--有什么是一顿饭不能解决的
？但事实并非如此。
747-8I的驾驶舱。
道理很简单：想要好东西自然就贵；既要功能齐全还要降低成本，那就需要取舍。对如
此复杂的系统来说，一有取舍矛盾就来了。
白宫的诉求是在满足需求的基础上，给出最严格的成本审核程序和具体的省钱目标；空
军的诉求是开列设备清单，制定最高技术标准；波音是根据两份清单给出工期和报价。
虽说是一个大方向，但明显有三个路口，分歧自然就有了。
2017年3月，经过一系列审查，白宫重申了满足总统任务所需的最低要求，并给出了10
亿美元以上的降低成本要求。PAR项目执行官杜克·里查德森少将也表示：“确保整体
负担得起一直是我们的重要目标”。
2017年7月，空军和白宫的人员一起工作，着眼于“重新评估计划并讨论是否取消一些
昂贵的非重要功能”。
空军随后在一份声明中说：“巨大的费用下降可能会导致设计的大幅度修改。乘员人数
的增加和空中加油能力的提升可供讨论，但大幅度变化可能要修改任务系统、通信系统
、电力升级、医疗设施、行政内部、自卫系统和自主地面操作能力。”
空中机动司令部司令卡尔顿·埃弗哈特上将说：“飞机不应有重大变化，我关注到有一
些优化措施，比如对电力的需求，最终可能会从未来发电解决方案转向经过验证的现成
产品系统”。
埃弗哈特上将说：之后参加了特朗普总统出席的军事会议，在那次会议上“总统就飞机
和采购战略与我们进行了深入交流”。
空中机动司令部战略计划总监布里格·托马斯中将表示：“我们并没有预测到飞机会有
重大变化，可能会有一点，但不是很多”。
2018年3月，特朗普参观波音在圣路易斯的F-15E工厂。在与波音董事长兼CEO丹尼斯·
米伦伯格谈论发展国防工业基地时，也顺便讨论了“空军一号”的成本问题。
空军负责采购的副部长助理达琳·科斯特洛说：“各方已经在努力工作，我们将继续寻
求并实施成本节约机会，确保不会带来不必要的开支。”
今年5月，空军最高统一采购官阿诺德·鲍尔中将表示：方案修订范围已经越来越小，
最终确定的设计、改装、测试、评估费用已经明朗，几乎可与承包商签约。
新飞机可能选择新涂装
也就在上周二，当美国空军与波音最终签约后，特朗普总统反而并未就成交价格发表评
论，倒是对新飞机可能采用新的涂装方案感兴趣。
“波音给了一个好方案，我想我们能接受。”他说：“我们是否一定要使用相同的浅蓝
色？新飞机应该被涂成红色、白色和蓝色，而不一定是上世纪60年代前第一夫人杰奎琳
·肯尼迪选择的标志性的蓝白方案。”
“它将成为世界顶级中的顶级产品，它将是红色、白色和蓝色，我认为这是合适的。”
特朗普补充道。
已经有自称是艺术家的好事者提供了备选涂装方案，欣赏一下吧。
你赶脚怎么样？
大韩航空的747-8I。与747-400相比，安静性提高30％，燃油效率提高16％，成本降低
13％，增加51名乘客和两个货运托盘，货运量比后者多26％。波音称747-8I是世界上最
快的商用喷气式飞机，最大速度0.9马赫，巡航速度0.86马赫，装备四台GEnx-2B67发动
机。
在此基础上，每架还要堆砌19.5亿美元进行改装，不知道未来的“空军一号”是个什么
样子。
奥巴马总统在任时与“空军一号”的全体机组成员合影：美国空军空中机动司令部（
AMC）第89空运联队（89th AW）总统空运大队（PAG 原第1空运中队），驻马里兰州安
德鲁斯联合基地。
除地面指挥官外，两架“空军一号”各有26名机组成员。他们大多数又来自战略司令部
、空战司令部、北美防空司令部、太空司令部、特种作战司令部、欧洲司令部、中央司
令部和太平洋司令部。你不得不承认，“空军一号”确实是一个可以随时号令全球美军
的移动指挥所。
你就这么想吧：上述哪个司令部不是一栋大楼？能把这么多栋大楼串联在一起还能满世
界飞，而且一用就是二三十年，一架19亿美元贵么？不贵；每小时21万美元的飞行费用
贵么？不贵。
一个项目这么折腾好不好？
讨论这个问题前需要澄清另一个前提：是公共项目还是个人项目？如果是哪个富豪买飞
机，谁能管得着吗？
很多人总有这样一个认识误区：他们这样做很慢。其实很多时候慢就是快，一味求快反
而得到的是慢和烂。在公共项目中，争论是避免缺陷的唯一可能，分歧是消除失误的最
好办法，决策失误不是决策者的问题，而是决策机制的问题。
看起来这个项目一波三折，但美国总统的项目，各方审核和自我审核也最严格，最能经
得起检验，因为它们是公共项目的标杆和表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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