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V 发帖数: 1 | 1 五十年代中国久乱初治,人心思定,经济状况还算可以,只要别瞎折腾,百姓的温饱是
不成问的,毕竟“反右”,“庐山会议”等只是在知识界、政界搅和一番,但“大跃进
”严重违背经济规律,随之而来的“三年自然灾害”,直接影响到普罗大众的生存问题。
那几年原本年景不错,所谓灾害纯粹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甚至是“九分人祸”。
许多地方大批饿死人,近年解密的文件显示全国饿毙者数以千万计。纵然华夏文明上下
五千年,这种发生在和平时期,风调雨顺之年的惨剧都极为罕见。唐爹当时在城里当老
师,属于“非体力劳动者”。粮食月定量二十七斤,低于工人。实际只有二十四斤,另
外三斤说是用来备战备荒,已在荒年,仍在备荒。
平均每天八两,遇上一月三十一天的就更少,唐爹一米八几的个子饿得够呛,连酷爱的
篮球都不打了。老唐念书时,课本上把缺粮归因于“三年自然灾害,还有苏修逼债”,
真实情况是苏修不但没有逼债,而且还两次借粮给中国。粮荒年代,中国的对外援助不
减反增,此等情怀,实在匪夷所思,难以理解。
一九六〇年底,缺粮问题已经迫在眉睫。经毛泽东许可,中国开始尝试从加拿大进口粮
食。中国严重缺乏外汇,购买小麦所需款项不是个小数目,中方无法一笔付清,需要分
期付款,牵扯到信用贷款的担保问题。中方请求加国政府为加拿大小麦局的银行贷款作
担保,对中国的分期付款也作担保。
这一提议实属罕见,很多加拿大议员怀疑中国的还款能力。更多的人则担心和中国的粮
食贸易会影响和美国的关系,毕竟美加关系头等重要,中国更像是敌手,而不是伙伴,
双方数年前还真刀真枪地练过。美国也是粮食出口国,加拿大对华售粮无异于挖美国墙
角,大有“暗通款曲,资助敌国”之嫌疑。
阿尔文.汉密尔顿当时担任加拿大农业部长,他敏锐地感觉到这笔生意可以极大促进加
拿大西部产粮区的粮食销售,并可由此打开中加贸易之门。他坚持己见,游说八方,极
力劝说内阁同仁们批准这项协议,他凭一己之力,诸葛亮舌战群儒,鲁子敬力排众议一
般,反复陈述自己的观点。
关键时刻,汉密尔顿不惜以辞去部长职务为代价支持中加小麦贸易,这一举动轰动了当
时的政坛,极大地震动了时任总理的迪芬贝克和其他反对者,销售协议终于得以签署。
加拿大将在三年内向中国提供了价值3.62亿美元的大小麦,此举实乃雪中送炭,救人于
水火。加拿大也成为六十年代首个大规模向中国售卖粮食的北约国家,而且售价相当低
廉。
当时主管农业的副总理李先念后来说:“(这批粮食)用在了刀刃上,避免了京、津、
沪、辽和重灾区粮食脱销的危险。完全用于弥补国内粮食收支缺口”。这批进口粮食实
际上全部是救命粮,拯救了成千上万的生命。十分遗憾的是,这批粮食中有一部分被中
国无偿赠与阿尔巴尼亚,许多都被阿方白白浪费掉。
既然是贸易,就一定是互通有无,互惠互利。加拿大的小麦无疑挽救了许多中国人的生
命;另一方面,一九六零年前后,加拿大的粮食生产严重过剩,累计余粮超过十亿英斛
。这些余粮仓储困难,压低粮价,影响加拿大农民种粮的积极性。与此同时,加拿大的
国家财政赤字已达十亿加元,失业率增高。一方严重缺粮,急于打破贸易封锁;一方粮
食过剩,期盼卖粮拉动经济,贸易与合作成为水到渠成的事情。即便如此,在当时冷战
的大环境里,如果没有汉密尔顿的努力擀旋,就不可能有小麦贸易,就不知中华大地又
要陡添多少饿殍。 |
L**V 发帖数: 1 | 2 中国给阿尔巴尼亚送过什么样的大礼
在一定程度上,地中海堪称人类文明的摇篮。位于亚得里亚海的阿尔巴尼亚毗邻希腊和
马其顿,其文明历史可以追溯到古伊利里亚时代。作为一个山地小国,他们曾先后被希
腊和罗马征服,从14世纪开始,又沦为奥斯曼帝国的殖民地。在长达5个多世纪的奥斯
曼时代,阿尔巴尼亚被彻底绿化;随着奥斯曼帝国的崩溃,1912年独立的阿尔巴尼亚成
为一个典型的穆斯林国家。
工业文明使欧洲崛起,随之而来的两次世界大战将人类带入铁与血的现代。第一次世界
大战摧毁了土耳其和俄国等旧帝国,苏联诞生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摧毁了德日等新帝国
,红色中国诞生了。在这场战争风暴中,面积仅28000平方公里、人口不过300多万的阿
尔巴尼亚像苏联和中国一样,走出漫长的老大帝国,成为一个新兴的共产主义乌托邦,
而恩维尔•霍查就是这个天堂的上帝。
社会主义的明灯
1908年,霍查出生于阿尔巴尼亚一个传统的穆斯林家庭,霍查(Hoxha)的本意就是阿
訇。中学毕业后,他去法国留学,在此期间加入法国共产党。二战期间,霍查在阿尔巴
尼亚组织了阿尔巴尼亚共产党(劳动党),开展对德意侵略者的抵抗运动。1945年,战
争以德意的失败而结束,阿尔巴尼亚举行第一次全国普选,霍查领导的共产党获得执政
地位,霍查成为“阿尔巴尼亚人民共和国”的领导人——从部长会议主席、民主阵线全
国委员会主席、人民军总司令、外交外长到党中央第一书记,所有权力都集于霍查一身。
在童话中,白雪公主在邂逅白马王子之前先要遇见6个小矮人,如果说中国的毛万岁是
霍查的“白马王子”,那么铁托、斯大林、赫鲁晓夫只能算是小矮人了。霍查最先是铁
托的马仔,在铁托与斯大林闹翻后,他立即放弃铁托,选择了更有势力的斯大林。斯大
林跟上帝的区别是斯大林会死,这无疑是一场灾难,至少对霍查来说如此,特别是当赫
鲁晓夫撕下斯大林的魔鬼画皮时。在一个没有斯大林的苏联时代,霍查陷入前所未有的
痛苦和迷惘。幸运的是,这不只是霍查一个人的感受;因为斯大林,霍查很快就与地球
另一边的中国毛万岁找到共同语言。在一个相似的权力语境中,一切都那么感同身受。
1956年8月,霍查第一次来到中国,参加中共的八大,与毛万岁会谈之后,彼此一见钟
情,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毛万岁称赞霍查是“耸入云宵的高山”;霍查称赞毛万岁是世
界上最伟大的、最天才的、最不会犯错误的、最敬爱的和活着的最著名的马克思主义者
,是阿尔巴尼亚人民最杰出和最亲爱的朋友。
事实上,早在1949年11月,共产党的中国刚刚宣布成立月余,霍查的阿尔巴尼亚就成为
第一批建交的国家。如果说在斯大林时代,共产党是包括阿中在内的许多共产党国家的
共同语言,那么在后斯大林时代,斯大林则成为阿中两国的共同情结。作为两个小斯大
林,霍查和毛万岁从此开始了一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蜜月生涯。毛万岁的“红宝书”
(《毛主席语录》)就是阿尔巴尼亚人手一本的“圣经”;在中国电影院,阿尔巴尼亚
电影常映不衰,如《海岸风雷》、《广阔的地平线》、《第八个是铜像》、《地下游击
队》、《宁死不屈》、《我们的土地》等等。
从铁托、斯大林、赫鲁晓夫到毛万岁,霍查先后跟随这些权力高手,不仅亦步亦趋,更
是一个集大成者。正如同斯大林是苏联帝国的君主和教主,霍查也是这个弹丸小国的人
间主宰。与斯大林的清洗运动相比,霍查将残酷的权力技术发挥得似乎更加完美,15名
和霍查一起创建阿尔巴尼亚共产党的早期领导人中,有11位被霍查肉体消灭。作为阿尔
巴尼亚著名的革命夫妻,达利和他的妻子盖加被枪毙时,盖加已经怀孕6个月,她最后
一句话是:“不要杀死我的孩子,它已有生命了。”持续不断的“阶级斗争”不仅消灭
了所有敌对者的肉体,也消灭了一切可能产生敌意的思想。在前后多达12次的权力大清
洗中,只有霍查本人才是唯一正确的,包括党中央的第二号人物科奇•佐泽在内
的无数人都被秘密枪决,而罪名总是冠冕堂皇。
所有的极权都是相似的,如果说之前的霍查是阿尔巴尼亚的斯大林,那么之后的霍查就
是阿尔巴尼亚的毛万岁。最为典型的是,在毛万岁发起铲除一切中国传统的“文化大革
命”时,霍查立即积极响应,宣布在这个穆斯林国家禁止一切宗教活动。索尔仁尼琴曾
说:“如果不相信有神,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在霍查的号召下,阿尔巴尼亚的革命
小将也像中国的红卫兵一样,扫荡所有的天主教教堂和清真寺,摧毁一切圣像和传统。
在一份毛万岁致霍查的贺电中,阿尔巴尼亚被称为“社会主义的明灯”。这份互称“同
志”的贺电,如同一份情深意切的情书,堪为这段蜜月的最好见证。
亲爱的同志们:
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向阿尔巴尼亚劳动党第五次代表大会表示最热烈的祝贺。我们祝
贺你们的代表大会圆满成功!
以恩维尔•霍查同志为首的光荣的阿尔巴尼亚劳动党,在帝国主义和现代修正主
义的重重包围之中,坚定地高举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革命红旗。英雄的人民的阿尔巴尼亚
,成为欧洲的一盏伟大的社会主义的明灯。
苏联修正主义领导集团,南斯拉夫铁托集团,一切形形色色的叛徒和工贼集团,比起你
们来,他们都不过是一抔黄土,而你们是耸入云霄的高山。他们是跪倒在帝国主义面前
的奴仆和爪牙,你们是敢于同帝国主义及其走狗战斗、敢于同世界上一切暴敌战斗的大
无畏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在苏联,在南斯拉夫,在那些现代修正主义集团当权的国家,
已经或者正在改变颜色,实行资本主义复辟,从无产阶级专政变成资产阶级专政。英雄
的社会主义的阿尔巴尼亚,顶住了这股反革命修正主义的逆流。你们坚持了马克思列宁
主义的革命路线,采取了一系列革命化的措施,巩固了无产阶级专政。你们沿着社会主
义的道路,独立自主地建设自己的国家,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你们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
史,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中阿两国远隔千山万水,我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我们
是你们真正的朋友和同志。你们也是我们真正的朋友和同志。我们和你们都不是那种口
蜜腹剑的假朋友,不是那种两面派。我们之间的革命的战斗的友谊,经历过急风暴雨的
考验。马克思列宁主义真理在我们一边。国际无产阶级在我们一边。被压迫民族和被压
迫人民在我们一边。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民大众在我们一边。我们的朋友遍天下
。我们不怕孤立,也绝不会孤立。我们是不可战胜的。一小撮反华、反阿尔巴尼亚的可
怜虫,是注定要失败的。
我们正处于世界革命的一个新的伟大的时代。亚洲、非洲、拉丁美洲的革命风暴,定将
给整个的旧世界以决定性的摧毁性的打击。越南人民抗美救国战争的伟大胜利,就是一
个有力的证明。欧洲、北美和大洋洲的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正处在新的觉醒之中。美
帝国主义和其他一切害人虫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掘墓人,他们被埋葬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当然,我们前进的道路绝不会是笔直的、平坦的。请同志们相信,不管世界上发生什么
事情,我们两党、两国人民,一定团结在一起,战斗在一起,胜利在一起。中阿两党、
两国人民团结起来,全世界马克思列宁主义者团结起来,全世界革命人民团结起来,打
倒帝国主义,打倒现代修正主义,打倒各国反动派。一个没有帝国主义、没有资本主义
、没有剥削制度的新世界,一定要建立起来。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主席毛泽东
1966年10月25日(发表于1966年11月4日《人民日报》)
蜜月的礼物
在整整一代人的时间里,阿尔巴尼亚进入了一个中国时代,正如中国进入阿尔巴尼亚时
代。这两个“情同手足的兄弟国家”虽然远隔千山万水,却亲如一家。
在相对长的一个时期,霍查与毛万岁抽着同一种宫廷特供香烟。这种由上海烟厂特制的
“中华烟”(霍查称之为“天安门”香烟),采用中国襄县最好的烟叶,由许多中国科
技人员精心加工制作;虽然没有过滤嘴,但尼古丁含量极低。据说能享受这个尼古丁特
供待遇的人在地球上只有寥寥数人。
历史是如此诡异,让人分不清这是两个国家的友谊,还是两个独裁者的激情。对任何一
个独裁者来说,国家不过是权力的副产品而已,与一件玩具没有太大不同;或者说,所
有的民众不过都是私人的家奴甚至家畜罢了。慈禧太后就有名言:“宁与洋人,不与家
奴。”只不过到了后来,家奴改称“人民”,家畜改称“群众”。
对国家与国家之间来说,任何政治上的亲密都不会引发肉体关系,往往更多的体现在物
质和文化层面。作为一个古老的东方帝国,中国有着悠久的朝贡传统;在一种唯我独尊
的夜郎自大心态下,往往不惜“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事实上,慷慨往往是
自卑的体现。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中阿的蜜月几乎与毛时代相始终。这个漫长的蜜月
里,阿尔巴尼亚收到的中国礼物之多,绝对空前绝后。世界上有两种馈赠,一种是雪里
送炭,一种是锦上添花,中国的馈赠更像是雪里送花。一般国家之间的援助有两种,一
种是超越政治利益的人道主义援助,一种是富国对穷国的经济扶持。中国的援助似乎两
种都不是,既不是基于道义,自己甚至比对方更穷;挥金如土的背后,基本上是一场有
钱能使鬼推磨的政治交易;换言之,这不过是一种变相贿赂,之所以愿意付出如此血本
,大概是认为所得更大罢了。
早在斯大林刚刚死去的1954年,中国开始援助阿尔巴尼亚,“文化大革命”时期达到高
潮;随着毛万岁的生理死亡,这场漫长的蜜月无可挽回地走向终结。这种无偿馈赠不仅
包括各种生活生产物资和设备,还包括很多军事装备和国际货币。按照官方的统计,中
国仅援款一项就达到75笔,其中仅人民币就达到100多亿元。
从某种程度上,中国的毛时代也是中国的阿尔巴尼亚时代,阿不仅是中国对外援助最多
的国家,甚至在大饥荒的1960年代,中国仍把最新最好的工业生产设备和大量生活物资
赠送给阿尔巴尼亚,仅粮食就达180万吨。很难说清,这些粮食与数千万中国饿死鬼之
间有多大关系。据伍修权回忆,1962年大饥荒中,霍查的女婿马利列又到中国要粮食,
当时中国正好从加拿大进口了一批小麦,接到中央的命令后,这些载满救命粮的中国轮
船立即改变航向,调头驶往阿尔巴尼亚。据中国原驻阿尔巴尼亚大使范承祚回忆,中国
即使在最困难时期,仍向阿尔巴尼亚人提供了人均4000元人民币的援助。那时候的4000
元可以在故宫边上买到两套各200平米的标准四合院。当时中国农民一年的收入也只有
十几元几十元。
早在霍查时代初期,阿尔巴尼亚就全面推行苏联模式,土地国有化,农业集体化,取消
市场,生活必需品实行供应制,结果导致大面积且持续的大饥荒,甚至因此引发了天主
教起义。直到进入有求必应的中国时代,阿尔巴尼亚也真正进入了传说中美好的共产主
义。据当时担任中国外事机构官员的朱开印回忆:“仅在1972这一年,我们给阿尔巴尼
亚的各种无偿援助,平均到他们国家每个人头上,达一人5000元人民币之多(相当于当
时中国一个普通工人10年的工资)。”
事实上,无论是在技术上还是经济上,当时的中国并不比阿尔巴尼亚先进多少,中国最
大的优势或许是数量意义上的人。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打肿脸充胖子”。有些援阿项
目远远超出中国的技术水平,因此中国沦为这些新技术的试验场,为此付出的经济代价
和生命代价数不胜数。对一个落后的传统农业国家来说,工业化并不是一蹴而就的。阿
尔巴尼亚是如此之小,正如中国的礼物是如此之多,这些漂洋过海运来的机械设备只能
在这里风吹雨打,生锈腐烂,最后变成一堆中国垃圾。这种景象刺激到一些没有见过世
面的中国人,无论悲伤还是愤怒,这在当时都是一种犯罪。中联部部长王稼祥因为一句
“量力而行”,最后落得家破人亡。阿尔巴尼亚人常常这样安慰中国人:“没关系,坏
了,没有了,中国再给嘛。”作为对这种灾难的补救,中国派来了更多的生产技术人员
,阿尔巴尼亚人完全可以看着中国人工作,这确实是一种享受。
在一种诡异的默契中,阿尔巴尼亚接受得理所当然,中国赠送得天经地义,精神的狂热
使物质的慷慨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以至于双方都那么有求必应和心安理得。霍查曾经毫
不掩饰对中国的这种信赖:“你们有的,我们也要有。我们向你们要求帮助,就如同弟
弟向哥哥要求帮助一样。”谢胡更是理直气壮,“我们不向你们要,向谁要呢?”据说
中国副总理李先念曾经问谢胡:你拿我们那么多东西打算什么时候还?他得到的回答是
“根本没有考虑过还的问题”。其实阿尔巴尼亚也不是没有东西给中国,在中国的帮助
下,他们多少也能粗制滥造,这些低劣的山寨产品往往都由中国高价“包销”。
当权力掌握一切时,一切都会失去价值和意义;在权力语境下,包括生命在内的任何东
西都是没有成本的。当时担任中国驻阿大使的耿飙曾经做过这样的计算:“从1954年以
来,我们给阿的经济、军事援助将近90亿元人民币(协议金额100亿),阿总人口才200
万,平均每人达4000多元,这是个不小的数字。我们援阿的化肥厂,年产20万吨,平均
一公顷地达400公斤,远远超过我国农村耕地使用的化肥数量。而军援项目之繁多,数
量之大,也超出了阿国防的需要。”耿飙还说:“阿还存在一种向欧洲发达国家生活水
平看齐的思想。如他们在向我们提出援建电视台时说,要做到每个农业社都有电视。而
当时在我国,连北京、上海等大城市中黑白电视机的拥有量都少得可怜,更不用说农村
了。我们帮他们搞了纺织厂,但他们没有棉花,我们还要用外汇从埃及买进棉花给他们
。他们织成布,做了成衣,还硬要卖给我们。”
有人做过这样的计算,按照现时的汇率,从1961年至1978年的19年间,中国对阿国援助
总额达到9000亿元之巨。如果以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中国经济水平为参照,可以说是中
国几乎是以举国之力和倾国之力去援助阿尔巴尼亚的。20多年间,来自中国的大量资金
和技术人员,在遥远的欧洲山地终于建起了近百个工厂和企业,涵盖造纸、钢铁、棉纺
织、水泥和农机等各种门类,这些“中国工厂”和那些“中国村”、“中国街”一起,
将一个欧洲穆斯林国家几乎变成“小中国”。
毛时代的中国几乎以全人类为敌,反美帝反苏修,从印度到韩日,环顾四周草木皆兵,
因此才有“深挖洞,广积粮,要准备打仗”。作为中国的难兄难弟,阿尔巴尼亚的处境
也好不到哪里去,既反美又反苏,同时又与意大利、希腊、南斯拉夫等强邻有着历史宿
怨。“一手拿镐,一手拿枪”,这种朝不保夕的危险处境,一方面让中阿更加同病相怜
,另一方面也使中国的军事援助成为援助的核心。中国对阿尔巴尼亚的军援中,仅武器
装备一项就包括:各种枪75.2万支,各种枪弹15.64亿发,坦克(装甲车)890辆,火炮
1.1万余门,炮弹822万发,飞机180架,舰船46艘,地空导弹系统两套,导弹224枚,鱼
雷196条,汽车4230辆。中国的礼物是如此丰富和全面,以至于连阿尔巴尼亚的军服都
是中国援助的。一万余门火炮对小小的阿尔巴尼亚来说简直不可思议,据说当时苏美两
个超级大国的军队现役炮兵装备也没有这么多。
因为严重的合法性焦虑,任何建立在暴力和恐怖之上的极权都是没有安全感的。1967年
,霍查出台了疯狂的碉堡工程,他要求每平方公里建造24个碉堡作为掩体,以应对敌国
入侵。庞大的碉堡工程将小小的阿尔巴尼亚变成一个密布枪眼的权力堡垒。这些碉堡全
都用最优质的钢筋水泥建造而成,据说当时平均造价达到250美元,全国几十万座碉堡
,总耗资达1.75亿美元以上,为此消耗的人力物力更是惊人。很难说清楚,这些碉堡所
需的大量钢筋和水泥中有多少是来自千里迢迢的中国。当耿飚发现千辛万苦从中国运来
的高标号钢筋水泥,被用来建造一万多座大而无当的纪念碑时,感到极为震惊。
一座碉堡的消耗足够建造一套标准的两居室住房,如果这些钢筋水泥用来建造房子,对
于人口仅仅200万的阿尔巴尼亚来说,完全可以让共产主义不再是传说。至于这些碉堡
到底有多少,有说100万,有说70万,还有说30万;即使按最少的30万,阿尔巴尼亚也
堪称世界上最大的碉堡之国,几乎每家都有一个碉堡。凡是去过阿尔巴尼亚的人,无不
为星罗棋布的碉堡而惊叹。无论是城市、乡村、路边,还是山顶、海边,到处都是不期
而遇的碉堡,或明碉,或暗碉,或独碉,或群碉,大的可藏兵数百,并附设粮仓弹药库
,小的仅容一人。这些无处不在的碉堡如倒扣的铁锅、如巨大的乌龟,更像是一座座坟
墓,展示着一个时代的荒诞。
对这些碉堡来说,防炸是它的基本功能,这使后来的拆除变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些
碉堡后来沦为农民的羊圈或仓库,城市周边的碉堡成为乞丐和穷人的容身之所;有些碉
堡得到改造,或被改成公共厕所,或被旅游场所。碉堡对于阿尔巴尼亚几如长城对于中
国,或者如同金字塔对于埃及,甚至成为其最大的旅游景点。权力的历史往往以荒诞终
结;对权力来说,历史就是一场疯狂的恶搞。
事实上,在中国的援助国家中,阿尔巴尼亚既不是唯一的,也不是最大的。除过阿尔巴
尼亚,在中国的援助名单上,还有朝鲜、越南、蒙古、老挝、柬埔寨、罗马尼亚、巴基
斯坦、赞比亚、阿尔及利亚、坦桑尼亚、埃及、叙利亚等许许多多的国家。在这些国家
中,中国对越南的援助时间最长,数量最大。截至1978年,中国援越的军事物资包括轻
重武器、弹药和军需品,450个成套设备项目,346亿米棉布,3.5万辆汽车,500多万吨
粮食,200多万吨汽油,3000多公里油管,6.35亿美元的现汇。这些军事装备可以武装
200万陆海空军队,各种物资折价200多亿美元。这些援助不附带任何条件,绝大部分都
是无偿的。吊诡的是,这份“大礼”缔结的“友谊”最后被一场战争留下的仇恨抹平。
随着文革的到来,“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是我国对外政策的最高指导原则”,中国对外援
助也达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中央党校博士张郁慧在《中国对外援助研究》中引述,毛
万岁数次要求大幅增加对外援助,甚至巴基斯坦只要2亿,毛大手一挥就给了5亿。1973
年的中国对外援助数额达到55.8391亿元人民币,当时凤阳县农民的平均存款不到0.5元。
值得一提的是,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周恩来和陈毅这对哼哈二将极其出色的完成了
散财童子的角色。作为一个慷慨时代的标志,柬埔寨末代君主西哈努克被废黜后,这个
丧家犬竟然在中国重新找到了乐不思蜀的太上皇感觉,乃至以90岁龟寿驾崩后,中国以
国葬降半旗。历史是荒诞的,更荒诞的是人们有时竟然会认真起来。据说后来中国想要
追回毛时代那些慷慨的贷款,结果遭到拒绝,阿尔巴尼亚人宣称,这些金钱和物资都是
兄弟国家之间的国际主义援助,并不是资本主义国家的高利贷关系。
最后的筵席
宫廷政治常常是由许多秘密构成;宫廷里的权力一方面来自暴力,一方面来自阴谋;无
论暴力还是阴谋,都是见不得阳光的东西,甚至害怕任何变化,哪怕一丁点儿风吹草动。
有一种说法认为,毛万岁的文革其实到1971年结束了。这一年发生了三件大事,一是被
写入党章的毛的接班人加亲密战友林彪非正常死亡;二是美国总统特使兼国务卿基辛格
秘访北京;三是中共获得了联合国的合法席位。毛和他的权力帝国无可挽回的走向终点
,疯狂的口号声尚未落下,但林彪之死戳破了宫廷的谎言和新装,这个掩不住的秘密悄
悄改变了中国。
1971年10月25日,第26届联合国大会以76票赞成、35票反对、17票弃权的压倒多数通过
了以阿尔巴尼亚为首的23国提出的要求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的一切合法权利,
并立即把中华民国代表从联合国一切机构中驱逐出去的提案。不负中国所望,阿尔巴尼
亚卖力地把中国抬进了联合国。联合国的门票实在是太过昂贵了,对于过了河的中国来
说,当初的一切为了搭桥。中国的梦终于圆了,阿尔巴尼亚体会到的却是怅然。
春江水暖鸭先知,中国的种种变化让霍查这只鸭子陷入前所未有的迷惘,他甚至认为自
己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林彪之死的人,而中美媾和更加令他感到不解和愤怒;作为毛
万岁手足情深的兄弟,霍查有一种被利用被隐瞒被欺骗被背叛的耻辱感。霍查以阿尔巴
尼亚共产党中央的名义给毛写了一份万言长信,他将中美会晤称为“与敌人会谈”,“
我们认为,你们要在北京接待尼克松的决定是不正确的、不受欢迎的,我们不赞成、不
支持你们这一决定。我们坚信其他国家的人民、革命者和共产党人不会接受已宣布的尼
克松对中国的访问。”霍查的指责其实是说,中国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事先同他商
量;据说毛万岁的回答是,“同他商量就干不成了”。
中美的蜜月开始了,阿尔巴尼亚体会到“第三者”的失落与酸楚,它唯一能做的就是诅
咒,骂尼克松是“法西斯分子”,称基辛格是“尼克松的里宾特洛甫”——把出生于德
国的基辛格等同于纳粹外长。尽管中国做了大量的安慰和解释工作,但霍查的不信任已
经产生了,而且这种不信任越来越严重。在后来出版的日记中,霍查指责中国对阿尔巴
尼亚封锁消息,说中国和当年赫鲁晓夫一样,搞机会主义和修正主义,并对毛关于“三
个世界”的划分展开全国批判。“中国是最危险的敌人,比苏联更危险,因为中国打着
反修的旗帜,而实际上是真正的修正主义”。
对阿尔巴尼亚来说,尽管中国不息一切代价地援助阿尔巴尼亚,但在一种僵化愚蠢的官
僚体制下,援助并不能改变经济凋敝的困境。没有自由也就没有经济,一个思想被禁锢
的国家不仅是一个愚蠢的国家,往往也是一个贫穷的国家。在霍查的权力王国里,政治
就是一切,无数民众甚至连食品和普通生活用品都得不到满足。中国曾经留下“越穷越
斗,越斗越穷”的历史记录,其实这也是中国化的阿尔巴尼亚的历史。权力的法则是,
矛盾如果解决不了,就转移它。在经济困难无力纾解的背景下,政治斗争就成为一种选
择。在山穷水尽的1975年,霍查再次在国内发起一场全面斗争,包括副总理巴卢库在内
的无数敌人被一网打尽,总参谋部、国防部、军政委和近卫部队主要负责人悉数遭到清
洗。
当年斯大林死的时候,中国为他举丧吊孝;毛万岁死的时候,阿尔巴尼亚为他举国节哀
。眼泪过后是真正的悲哀,在新的一年里,来自中国的援助被削减了4千万美金。随着
毛时代的终结,兔死狐悲的霍查越来越感到,1976年的中国已经不再是那个兄弟的中国。
随着新宪法开始颁布实施,阿尔巴尼亚国名新添了“社会主义”的前缀。霍查发誓“不
同帝国主义和修正主义调和”,将长期斗争视为“推动全人类社会前进的动力”。在霍
查看来,没有中国的阿尔巴尼亚还是阿尔巴尼亚,甚至从离开毛万岁和中国的那一刻起
,他才认识到自我的价值。阿尔巴尼亚成为“唯一坚持无产阶级专政和社会主义国家的
典范”,而地拉那就是“国际马列主义运动的中心”和“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橱窗”。至
于其它国家的权力大佬,在霍查眼里都是一群独裁者、叛徒、匪帮、疯子、小丑、修正
主义分子、法西斯分子或饶舌者等等,而霍查自己则是仅次于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
的国际共产主义领袖,“毛泽东的思想绝不是马克思主义”。
在这场蜜月结束前,最难熬的是同床异梦的冷战。1977年7月7日,阿尔巴尼亚的党报发
表长篇檄文《革命的理论与实践》。文章抨击“中国要当第三世界的领袖,坐不结盟的
第一把交椅”。一年后,即1978年7月7日,中国外交部发布了关于停止对阿尔巴尼亚援
助的报告和照会。报告称,阿尔巴尼亚对中国由影射到攻击,以怨报德,所谓的“社会
主义明灯”已经熄灭了,其分量和作用微不足道。从全球战略考虑,中国已经下决心甩
掉这个无足轻重的“又臭又硬”的茅坑里的石头。从“社会主义明灯”到“茅坑里的石
头”,小小的阿尔巴尼亚就这样成为中国政治的历史杰作。
人们常说,天上不会掉馅饼,阿尔巴尼亚不信;人们又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阿尔
巴尼亚还是不信。中国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21天之后,阿尔巴尼亚党
中央和阿尔巴尼亚部长会议致函中共中央和中国国务院,长达22年“情同手足”的蜜月
以始乱终弃的方式彻底结束了。中国已经进入一个似曾相识又有些陌生的后毛时代。
1979年的新年来到了,阿尔巴尼亚,这个曾经被赞美为“社会主义明灯”的乌托邦之国
,只能以“世界上唯一的社会主义国家”的名义,为纪念斯大林诞辰一百周年举办了官
方的、民间的庆祝活动。对所有自称社会主义的权力者来说,斯大林比希特勒更成功,
也更完美。
在后来的日子里,霍查如同一个悲愤的弃妇,或者如同一块被用过丢弃的抹布,他将当
初所有的爱都转化为此时此刻的仇恨,诅咒中国和中国的一切。对于中国停止对阿尔巴
尼亚的无偿援助,这是霍查最无法容忍的,这完全是“反革命、反动行径,是中国对阿
的出卖”。虽然这种伤害不至于引发两国之间的战争,但却足以导致一场不大不小的内
部大清洗,大批亲中国的官僚干部遭到逮捕。
中国之后,霍查试图与南斯拉夫再续前缘,因为铁托死了,但科索沃问题很快击碎了这
场美梦;走投无路之际,霍查甚至向资本主义的联邦德国抛去媚眼,但狮子大张口的“
47亿美金”立马吓跑了德国人。
与阿尔巴尼亚相比,中国与其说“地大物博”,不如说人多,中国让3000万人下地狱,
就可以马上让300万的阿尔巴尼亚上天堂。用毛万岁的原话说,就是“我们把他们包下
来,我们一人少吃一口,他们全国都饱了”。因此,中国可以是阿尔巴尼亚的唯一,但
阿尔巴尼亚绝不是中国的唯一。没有中国的日子里,从苏联到美帝,从中国到南斯拉夫
,“唯一的”阿尔巴尼亚举目世界皆仇寇。失去中国这个慷慨的施主,阿尔巴尼亚顿时
陷入经济困境。没有阿尔巴尼亚的日子里,中国还有罗马尼亚和南斯拉夫。人面不知何
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美人迟暮的霍查既怒且哀,甚至担心中国将在巴尔干和欧洲挑
起第三次世界大战。
“阿尔巴尼亚人民是全世界最幸福最自由的人民,过着天堂般的生活”,“阿尔巴尼亚
是世界上唯一既无内债也无外债和不纳税的国家”,“阿尔巴尼亚的声音是真理的声音
,全世界都倾听和尊重阿的声音”。因为霍查,阿尔巴尼亚人似乎比中国人更幸福。中
国人走了,但那些中国工厂留了下来。从1978年起,阿尔巴尼亚终于开始自力更生,生
产出了第一辆国产拖拉机。但大多数中国遗产遭到废弃,在未来的日子,春暖花开,生
锈发霉,尘归尘,土归土。据说中国援建的100座工厂中,只有极少数水电厂和水泥厂
还在运转,仅仅是为了建造那些沉默的碉堡。
当中国回到地球时,阿尔巴尼亚彻底成为月球上的国家。1981年12月18日,阿尔巴尼亚
官方宣布,穆罕默德•谢胡因神经崩溃而自杀身亡。自1954年以来,谢胡就一直
担任阿尔巴尼亚部长会议主席,在党和国家的权利地位仅次于霍查,其受宠程度堪比中
国的林彪。不久,霍查就任命阿迪尔•查尔查尼担任新的部长会议主席。查尔查
尼宣布,他将继续执行党的领袖霍查的“真正的马列主义路线”。
1985年4月11日,霍查寿终正寝,但霍查时代并没有结束。对一个已经被禁锢成僵尸的
国家来说,一个死去的霍查与一个或者霍查没有什么不同。作为霍查遗产的继承人,拉
米兹•阿利雅仍然继续着霍查的思想及其政治路线。
对一个权力帝国来说,国家就是政府,政府就是权力,权力就是领袖,因此领袖之死也
是权力之死、政府之死和国家之死,如果要帝国不灭,那么领袖就永垂不朽,万岁万万
岁。权力的逻辑从来都是这样的——只有开始,没有结束。
在霍查盛大的葬礼上,阿利雅对霍查的遗孀说:“像他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死,他只有一
个日子——生日!”在霍查的墓碑上,只刻着“恩维尔•霍查1908——”。没有
霍查的阿尔巴尼亚流行起新的标语,大街小巷无处不在,“霍查同志只有生辰,没有冥
日”。
从前的皇帝有一件不存在的新装,如今的却有一个不存在的皇帝,但一切都没有改变,
人们继续赞美皇帝和他的新装。更多的霍查塑像被树立起来,阿尔巴尼亚最大的港口都
拉斯港被改为霍查港,阿尔巴尼亚最好的地拉那大学改名为霍查大学;少先队组织改称
“霍查少先队”;霍查的继承者争相亲吻他冰冷的额头,然后宣誓:“亲爱的领袖恩维
尔同志,我们将高举你的利剑,砍倒一切内外敌人!”
历史的终结
对阿尔巴尼亚来说,阿利雅既是一个旧时代的继承者,又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创者;如果
说霍查是阿尔巴尼亚的毛万岁,那么阿利雅就是阿尔巴尼亚的戈尔巴乔夫。在后霍查时
期,他仍然长期坚持霍查的一党集权道路,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当柏林墙倒塌之
后,面对世界民主大潮的主流文明,阿利雅以一个现代政治家的正直和敏锐立刻做出了
正确的选择。国家虽然是一个庞大而僵硬的机器,但却总是被少数人甚至一个人操纵着
;历史在最关键的时刻,常常被一个人正确或愚蠢的决定引向天堂或者地狱。作为霍查
亲自选定的接班人,阿利雅最终还是成为霍查的终结者。
对任何暴政来说,人们都会用脚来投票,虽然这种自由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当国家成
为监狱时,逃离自己的“祖国”就成为获得自由的越狱行为。正如当年中国的“逃港”
和今日朝鲜的“逃北”,阿尔巴尼亚在1990年发生了著名的“使馆难民危机”。当时有
5000多阿尔巴尼亚人越过警卫,闯入地拉那的外国驻阿大使馆,要求立即出国。这一灾
难性事件不仅令世界为之震惊,也让阿尔巴尼亚丢人现眼。
在阿尔巴尼亚党的“十大”会议上,阿利雅推开了改革开放的大门,市场经济和公民身
份开始重新回归,阿尔巴尼亚又回到地球。随着苏联的覆灭和东欧社会主义阵营的土崩
瓦解,阿尔巴尼亚大学生走上街头,民主运动已经无法阻挡,这位“民主进程设计师”
彻底迈开步伐,决心带来自己的国家汇入世界主流;从大赦政治犯,取消一党制,反对
愚民宣传,到归还公民的宗教自由和言论自由权利,一切都比中国走得更远;甚至就连
阿利雅本人,也从一个唯物主义的共产党党魁,重新以一位虔诚的逊尼派穆斯林的形象
出现在公众面前。
阿尔巴尼亚终于走出了将近半个世纪的霍查时代。半个世纪前,阿尔巴尼亚还是一个虔
诚的穆斯林国家,经过长期的无神论禁锢,阿尔巴尼亚已经成为一个彻底的世俗国家。
在1991年4月举行的阿人民议会第十二届会议上,国家名称改为“阿尔巴尼亚共和国”
,取消了“社会主义”和“人民”两个单词;阿利雅当选阿尔巴尼亚共和国首任总统。
根据宪法修正案规定,阿尔巴尼亚是一个政治多元化的法治国家;阿公民有成立党派和
政治组织的权利。作为国家元首,总统由议会投票选举产生,总统不能担任法律规定以
外的职务,因此阿利雅辞去了所有党内职务。
1991年6月,阿尔巴尼亚劳动党在“十大”会议宣布改组为社会党,并通过了新党纲和
党章。社会党宣称,不再把马列主义作为党的指导思想和理论基础,社会党将成为“欧
洲及更广大地区内的左翼社会党。社会党严厉地批判劳动党过去的错误,要求全党与党
的过去划清界线,尤其同霍查的错误和个人崇拜划清界线,认为阿尔巴尼亚当前的国家
的全面危机是霍查选择和实行的政治制度造成的,要抛弃过去的意识形态,只有建立在
人类团结和当代真正文明价值基础上的民主社会主义道路才是阿尔巴尼亚国家发展的方
向。以列席代表的身份出席会议的阿利雅说:“由于劳动党实行的政治、经济制度以及
所执行的路线、政策,也由于党的领导人的工作,造成国家目前正在经历的经济危机、
精神危机和信任危机。劳动党不仅在经济领域,而且在政治、社会、思想和文化领域都
有过错误和缺点。”阿利雅宣称:“我们党有勇气为民主进程打开绿灯。”
1991年9月,阿利雅出席第45届联大会议,这是阿尔巴尼亚国家元首第一次出现在联合
国。1992年4月,由于阿社会党在大选中失利,阿利雅辞去总统职务。在此后的岁月中
,阿利雅数次遭到起诉,罪名包括滥用职权、侵吞国家财产和种族灭绝等,在监狱和逃
亡中度过最艰难的几年后,他得到了一个平静的晚年。2011年10月7日,阿利雅因病去
世,终年85岁。
在1990年的民主运动中,曾经担任霍查私人医生的贝里沙成为阿尔巴尼亚的政治新星,
他和青年学生及知识分子成立的阿尔巴尼亚民主党成为阿尔巴尼亚第一个反对党。贝里
沙被选为该党主席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破除对霍查的神化,他亲自撰文批判霍查的
个人迷信。在贝里沙的鼓动下,霍查大学的学生们以罢课和绝食要求更改校名,从首都
到各城市的霍查塑像都被推倒,霍查的著作被焚烧,“光荣属于党”的巨幅标语牌被拆
除。这场去霍查化和去共产党化的清除运动在贝里沙成为总统后达到高潮。
1992年3月,阿尔巴尼亚举行第一次自由选举,社会党一败涂地,民主党的贝里沙因此
成为共和国总统。贝里沙上台伊始,就下达了“第28号专门决定”,要求把霍查等“非
烈士”的遗骸迁出民族烈士陵园。在未通知家属的情况下,霍查的墓穴被挖开,棺木被
撬,遗骸被埋葬在地拉那西南部的萨拉平民公墓,新坟头竖着一块破碎的水泥板,上面
只有“恩维尔•霍查”几个字。当时霍查的遗孀涅奇米叶正在监狱候审,闻听消
息后悲痛欲绝,霍查的子女们尽管悲愤交加,但也无可奈何,这已经不再是他们的时代
。在后来的日子里,霍查的长子伊里尔和女婿克莱曼特先后都遭遇牢狱之灾,几乎险些
送命,而霍查的遗孀与中国的江青一样,则度过了更漫长的铁窗生涯。
阿尔巴尼亚劳动党改组为社会党之后,法托斯•纳诺成为首任党主席,虽然在第
一次自由选举中惨败,但5年之后,社会党成功击败民主党,重新成为阿尔巴尼亚的领
导者,并且在2001年的议会普选中,该党一举拿下73席,继续维持执政党地位。从这种
意义上来说,民主不仅没有宣判劳动党死刑,反而赋予其更完整的合法性。作为一个执
政经验丰富的政治组织,社会党即使在后来的选举中沦为反对党,仍然发挥着不可替代
的重要作用。2004年9月,纳诺作为阿尔巴尼亚总理访问中国,会见了温家宝,这是38
年来中阿两国总理的首次会晤。对阿尔巴尼亚来说,历史如同一面镜子,岁月涤荡了所
有的丑陋;对中国来说,历史却是一面照妖镜,让人无法面对。如今在同一个镜子中,
物是人非,一切都恍如隔梦。
作为霍查最大的政治遗产,阿尔巴尼亚支持的科索沃独立运动在霍查死后愈演愈烈,终
于引爆了巴尔干的火药桶。“科索沃解放军”手中使用武器就是中国63式自动步枪,谁
也没想到,这些廉价而过时的“中国礼物”在很多年后最终派上了用场。1999年,当阿
尔巴尼亚族人遭到残酷镇压时,北约的介入使南联盟遭到毁灭性打击。作为这场战争的
最大结果,“科索沃共和国”最终获得了独立,从此世界上有了两个阿尔巴尼亚人的国
家,他们都说阿尔巴尼亚语。另外还有两件小事,一是驻南联盟的中国大使馆遭到美国
精确导弹的轰炸;二是阿尔巴尼亚为美国总统克林顿塑像以示感谢,塑像完全按照当年
毛万岁的招手像制作。
希拉里在克林顿塑像前
“贪婪——对权力的贪婪,对金钱的贪婪,对名誉的贪婪,这是当今世界实现和平的最
大障碍。”霍查的信仰是权力,他用一生的时间都在努力使自己的名字不朽,他的方法
就是不断的索取和占有。比霍查晚两年,即1910年,特里萨修女出生在阿尔巴尼亚一个
虔诚的天主教家庭,她的信仰是爱,她一生都施予。当1979年的诺贝尔和平奖被授予她
时,特里萨嬷嬷说:“我以穷人的名义接受这笔奖金。”特里萨嬷嬷不仅把19万美元的
奖金全部捐赠给贫民和麻风病患者,甚至连奖章也卖掉了。特里萨一生虽然没有权势,
也没有财产,甚至她也像霍查一样“乞讨”,但她一生都在帮助穷人,不仅用钱,更用
爱来帮助那些“真正的穷人”。特里萨死后,印度为她举行了国葬。阿尔巴尼亚政府后
来多次郑重交涉,请求归葬特里萨修女,未能如愿。对阿尔巴尼亚人来说,想抹去霍查
带来的耻辱正如想树立特里萨带来的荣耀,高大的霍查纪念馆被改为俱乐部,每年的10
月19日被定为阿尔巴尼亚的特里萨修女节。特里萨去世的9月5日被联合国定为国际慈善
日。霍查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一切,最后一切都离他而去;特里萨只有一颗朴素的良心,
最后她拥有了全世界,获得了永恒。
对有些人来说,历史总是如此尴尬;对有些人来说,历史总是如此善解人意。那场隔岸
观火的战争过去10年之后,也就是2009年,阿尔巴尼亚如愿以偿,正式加入北约和欧盟
。阿尔巴尼亚终于发现,原来欧洲要比中国近得多。对阿尔巴尼亚来说,如果说当年中
国给他们的只有面包,那么美国和欧洲带给他们的却是自由。对人类来说,面包是重要
的,但不能指望他人的施舍;比起面包来,自由更加重要和珍贵,而自由永远只能靠自
己去争取。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停止对阿尔巴尼亚援助之后,日本开始了对中国的经济援助;在之
后的30年时间里,日本对华援助总额达到36412亿日元,这相当于350亿美元。日本一直
是中国最大的援助国,即使中国经济总量超过日本后。当然日本并不是中国唯一的援助
者。2008年北京奥运会超豪华的开幕式震惊世界,德国宣布停止长期以来的对华援助,
他们认为中国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
停止对阿尔巴尼亚的援助也不意味着中国减少了对外援助,对缺乏现代人道人权理念的
中国来说,金钱始终是主要的外交利器,无论是购买发达国家的国债和飞机,还是送给
蕞尔穷国美元和武器。在阿尔巴尼亚之后,金氏王朝的朝鲜一直是中国最大的援助对象
,穿越鸭绿江的火车从未间断,甚至是有去无回。当年中国为它不惜与世界(联合国)
开战,在付出数十万中国军人的性命后,为了被联合国的接纳又费尽心机。如今的金氏
王朝已传至第三代,这个穷兵黩武的乞丐国几乎全靠中国供养,而他们回报中国的却是
毒品。82岁的中国公民王秀英要求中国财政部公开援助朝鲜的相关信息,结果遭拒绝,
理由是这属于“国家机密”。时评家阮次山曾透露,中国每年对朝鲜援助超过60亿美金。
常言说,救急不救穷。解决贫穷的唯一办法是给人以自由,而不是施以钱财。从来没有
一个国家因为别人的援助而实现富裕。所有的贫穷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思想的贫困;或
者说,国家贫困的最大根源是民主和自由的缺失,甚至与资源的多寡和民众的勤劳都关
系不大。朝鲜与韩国便是最好的例证,分裂之前人均收入都不足200美元,60年后,韩
国人均收入增加100倍,朝鲜仅增长了一倍。在中国所有的援助国中,没有一个国家因
为中国而走向富裕,更不用说文明。如果自由缺失,被施舍的援助不仅无助于物质的贫
困,甚至最后连思想也将陷于贫困而不能自拔,这无疑是一场双重灾难。不幸的是,对
思想贫困的国家来说,也只剩下钱财可以送人,正如欧洲人常说的:“那个有钱的恶棍
又来了!”
荀子说:君子赠人以言,小人赠人以财。与满清时代的被迫赔款不同,现代中国对外援
助多是主动赠予。与财大气粗挥金如土的中国相比,阿尔巴尼亚反倒像赠人以言的君子
,当年他们援助中国最多的就是电影。2011年,阿尔巴尼亚给予台湾居民免签待遇,距
离1971年的联合国大会正好40年。2012年,45岁布亚尔•尼沙尼宣誓就任新一届
阿尔巴尼亚总统。在67届联合国大会上,阿尔巴尼亚的声音仍是如雷贯耳:
阿尔巴尼亚今天站在支持和保护人权的前列,我们同情从叙利亚到缅甸世界各地,所有
人民争取自由的斗争。每一个侵犯自由之法的政权,都必须在国家或国际一级接受责任
追究。国家和国际法治,两者紧密相联,相辅相成,应该得到同等和一致的尊重。 |
W*****B 发帖数: 4796 | |
S*********e 发帖数: 4 | 4 我敢打赌,小学红卫兵习近平根本就不知道毛泽东认洋为爹赠送粮食导致中国人大饥荒
的事,他肯定以为是苏修逼债导致的饥荒
题。
【在 L**V 的大作中提到】 : 五十年代中国久乱初治,人心思定,经济状况还算可以,只要别瞎折腾,百姓的温饱是 : 不成问的,毕竟“反右”,“庐山会议”等只是在知识界、政界搅和一番,但“大跃进 : ”严重违背经济规律,随之而来的“三年自然灾害”,直接影响到普罗大众的生存问题。 : 那几年原本年景不错,所谓灾害纯粹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甚至是“九分人祸”。 : 许多地方大批饿死人,近年解密的文件显示全国饿毙者数以千万计。纵然华夏文明上下 : 五千年,这种发生在和平时期,风调雨顺之年的惨剧都极为罕见。唐爹当时在城里当老 : 师,属于“非体力劳动者”。粮食月定量二十七斤,低于工人。实际只有二十四斤,另 : 外三斤说是用来备战备荒,已在荒年,仍在备荒。 : 平均每天八两,遇上一月三十一天的就更少,唐爹一米八几的个子饿得够呛,连酷爱的 : 篮球都不打了。老唐念书时,课本上把缺粮归因于“三年自然灾害,还有苏修逼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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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 发帖数: 1 | 5 “再有那年那事儿(指八九六四),我就杀他五千万,到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刁包子
【在 S*********e 的大作中提到】 : 我敢打赌,小学红卫兵习近平根本就不知道毛泽东认洋为爹赠送粮食导致中国人大饥荒 : 的事,他肯定以为是苏修逼债导致的饥荒 : : 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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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 发帖数: 4654 | |
L**V 发帖数: 1 | 7 腊肉 周太公 陈毅
【在 m****o 的大作中提到】 : 这笔账算在腊肉头上,全责,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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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 发帖数: 1 | 8 “中国人,不买养老保险、不看病、不吃肉、不坐车、不洗澡,吃草活一年两年没问题”
......王73 |
L**V 发帖数: 1 | |
S*********e 发帖数: 4 | 10 王副主席说的是中国人吃草三年没问题,这是他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历史经验得出的
结论,非常准确
题”
【在 L**V 的大作中提到】 : “中国人,不买养老保险、不看病、不吃肉、不坐车、不洗澡,吃草活一年两年没问题” : : ......王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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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 发帖数: 1 | 11 他家会先吃吗?
【在 S*********e 的大作中提到】 : 王副主席说的是中国人吃草三年没问题,这是他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历史经验得出的 : 结论,非常准确 : : 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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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 发帖数: 1 | |
L**V 发帖数: 1 | |
L**V 发帖数: 1 | |
L**V 发帖数: 1 | |
L**V 发帖数: 1 | |
j******z 发帖数: 2214 | 17 这个不属实。赠送阿尔巴尼亚几万吨粮食只是中国进口的零头。
大跃进饥荒的根本原因是河南省粮食减产。而为了救河南,按照社会主义制度一起挨饿
,饥荒扩大到全国。
如赵紫阳向中央表示,广东有余粮可以抢。
【在 S*********e 的大作中提到】 : 我敢打赌,小学红卫兵习近平根本就不知道毛泽东认洋为爹赠送粮食导致中国人大饥荒 : 的事,他肯定以为是苏修逼债导致的饥荒 : : 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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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 发帖数: 1 | 18 百分之百的人祸
55年前的春天,在中国的大地上,阴风怒号、饿鬼哀鸣,大量的农民被活活饿死,出现
了在中国历史和世界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大惨剧。然而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真相仍然被掩
盖着,许多中国人(特别是年轻人)不知道曾经发生过这样的惨剧;有些人虽然听说过
但半信半疑;还有一些人出于各种动机竭力否认大饥荒饿死过很多人。最近三十多年来
许多有良知的记者、作家、历史学者和普通民众通过资料搜集和实地调查,写出了很多
很有价值的文章和书籍,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历史资料,我向他们表示深深的敬意。本
人作为大饥荒的亲历者和幸存者,有责任向不明真相的年轻朋友谈谈自己对大饥荒的了
解和认识,以解他们心中的疑惑。
提起“大饥荒”,人们一般会想到“三年困难时期”,这两种说法既是一回事,又不是
一回事。“三年困难时期”是指1959至1961年,全国范围(包括城市)都严重缺粮,全
国人民都严重地饿肚子。而“大饥荒”一词则是最近二、三十年来由历史学者提出来的
,它特指在这三年当中有大量农民被饿死这一严重事件。其实准确说来,被饿死的农民
大部分死在1959年11月底(秋收结束后一个多月)到1960年5月底(麦收之前)的半年
之内,死人最多的是3、4、5三个月,也就是1960年的春天。有一位四川作家回忆文章
的题目就叫做“麦苗青菜花黄”,就是指在这个季节发生的事情。从本人家乡的情况来
说,在这半年的时间段之外,基本上没有人被饿死。当然有些省份在1959年和1961年也
有少量饿死人的情况发生。如果按照有些学者推算的全国饿死三千多万的数字,那么在
这半年之内平均每天饿死农民16万多,这是一幅多么悲惨的图景,它比历史上发生的任
何战争都要残酷,数千万农民惨死在不带血的屠刀之下。
至于“三年自然灾害”的说法,完全是当政者为了推脱罪责编造的谎言,因为在这三年
当中在全国根本就没有大范围的自然灾害,跟其他年份的情况相当。我的家乡也没有大
的自然灾害,虽然由于“大炼钢铁”造成粮食大减产,但所收的粮食也足以保证不会饿
死一个人。用刘少奇的话说,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他这还是给毛泽东留了面子。
其实真实的情况应该是百分之百的人祸,罪魁祸首就是一手遮天的毛皇帝。“非正常死
亡”一词是1961年至1962年间各级政府根据中央(主要是刘少奇)指示统计饿死人情况
时使用的,目的是为了淡化事件的严重性,因为“饿死”一词太刺眼,说明当政者的罪
孽太深重了。如今有些学者也经常使用这个含义模糊的词,就显得太不严谨、太没有勇
气了。在大饥荒中死去的农民,除了被饿死的就是被打死的(很少),哪有什么其他的
“非正常死亡”!
我的家乡安徽省某县是大饥荒的重灾区,全县农民被饿死25%以上。本人的家族成员和
主要亲戚被饿死的也在30%左右。那时我有幸上了中学,在学校里可以吃个半饱,总算
捡了一条命。我的有些童年伙伴,由于没有上中学,在家里就被活活饿死了。当时在我
们的中学里也充满了悲哀的空气,因为每隔三两天就有乡下来人找某某同学,说是他家
谁谁死了,于是这个同学匆忙赶回家,几天后再回来时腰里系了一条白布带(孝布)。
那时我们每天中午的午饭是一个红薯面窝窝头,大约有3两多,有的同学吃一半留一半
,等到星期天时带回家给家里人吃。后来我也学着这样做。那些痛苦的往事简直不堪回
首。几年前我回到中学母校时对校长说:母校最值得我们感谢的是,她在六零年救了几
百个农村少年的命。
跟毛泽东最紧的省、地、县饿死的人最多
有些年轻人说,我的家乡也是农村,可是我们那里并没有饿死人。我可以告诉你,在大
饥荒时期,全国各地的情况差别很大,哪个省、地、县的第一书记最左,最无人性,跟
毛泽东最紧,那个省、地、县饿死的人就最多;反之,哪个地方的第一书记不是很左,
还有点人性,那个地方饿死的人就较少,或者没有饿死人。四川的李井泉、安徽的曾希
圣、河南的吴芝圃、山东的舒同、贵州的周林和甘肃的张仲良这几个省委书记,是毛泽
东的忠实走狗,在庐山会议上攻击彭德怀最积极,在1959年秋后搜刮农民的粮食最凶狠
,所以这几个省饿死农民最多。这6个省饿死的人数占全国饿死人总数的2/3左右。比如
甘肃省和陕西省比邻,前者饿死人很多,后者饿死人较少,许多甘肃的农民逃荒到陕西
就得到了活命。在每个省内,各地区、各县饿死人的比例也很不相同。所以你们那个地
方没有饿死人,并不能说明其他地方没有饿死人。
还有的年轻人说,农民是生产粮食的,手中有粮食怎么会挨饿呢?如果真的挨饿,为什
么不跑出去要饭吃呢?这说明这些年轻人对毛时代的历史太不了解了。总而言之,毛泽
东时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这个史达林式的暴君,老想创造奇迹,当世界领袖,于是常
常异想天开,胡乱指挥,却无人敢于阻拦。“反右”运动以后,党外人士再无人敢对共
产党提出批评和建议;整倒彭德怀之后,党内高官也无人敢对毛泽东说半个“不”字。
没有制约的专制制度使一个天才变成了疯子和傻瓜。
发生大饥荒的原因
中国为什么会发生1960年的大饥荒?主要是由于毛泽东亲自制定和强力推行的四项恶政
造成的恶果。
一、浮夸风导致的高指标、高征购,将农村生产队的粮食收缴一空
在毛时代,上面的压力逼迫下面的干部必须虚报产量,虚报得越多越能得到表扬和提升
,报得少的就要受到批评、斗争和惩罚。毛泽东喜欢看到粮食产量不断创造新记录,于
是《人民日报》上就“捷报”频传。钱学森火上加油,在报上撰文说根据光合作用分析
,粮食亩产可以达到20万斤。毛泽东看后深受鼓舞,完全相信《人民日报》上所登的离
奇的产量,并亲自把1959年的全国粮食征购任务定为1100亿斤的超高指标,并分解到各
省。据说后来李锐(也有人说是田家英)问毛泽东,你也是农民出身,怎么能相信亩产
万斤呢?毛说:我是听信了大科学家的话。可见钱学森的文章影响了毛泽东的思维和决
策,助纣为虐,加重了灾难。可是钱某人至死也没有向中国农民说半句道歉的话。
浮夸风愈刮愈烈,虚报的产量比实际的产量高出好几倍。比如在河南省召开的1959年秋
季粮食产量预报会上,信阳地区报了72亿斤,结果呢?只收获了20多亿斤。既然报了这
么多就必须按比例上交给国家,而农村的生产队呢,即使把口粮和种子全部上交了也完
不成任务。结果,信阳地区饿死了大约100万人。
二、“反瞒产私分”运动把农民家里收藏的少量救命粮搜刮得干干净净
从全国粮食产量预报的情况来看,1959年秋季又是一个大丰收,可是国家粮库怎么只收
上来一小部分呢?天才领袖早就想出答案了:一定是生产队长瞒报了产量,把剩下的粮
食分给农民了!因为在1958年秋后就出现过生产队普遍完不成国家征购任务的情况。毛
泽东在1959年2月亲自起草了“反瞒产私分”的中央文件,这个档在全国大规模实施是
在1959年的秋后。政府采取法西斯手段,一方面吊打审问生产小队长,让他们交代瞒产
私分的粮食都藏到哪里去了(全国打死了不少小队长);另一方面组织搜粮队挨家挨户
搜粮,他们拿着钢钎或铁锹,在农民家的墙上和地上乱捅乱铲,挖地三尺,把农民私藏
的极少量的救命粮搜刮得一粒不剩。我们家在收割后的地里捡了一些绿豆和豇豆,大约
有30多斤,装在一个铁皮箱子里埋在厨房柴草下面的地下,结果也被搜粮队挖走了。这
不是地地道道的官匪嘛!
三、人民公社“大食堂”使生产队干部掌握了农民的生死权
毛泽东在1958年创造了人民公社“大食堂”这个“新生事物”,并强行在全国农村推广
。公社不再给农民发放口粮,也不许农民在家烧火做饭,许多地方把农民家的锅都砸了
。大食堂在开头几天还能吃上几顿干饭,后来只能吃稀饭,而且越来越稀。到1959年的
秋后,由于生产队的粮食全部被政府收走了,大食堂只能吃政府供应的少量“返销粮”
。由于政府总以为生产队留有一部分口粮,所以供应的“返销粮”很少,而且越来越少
。到1959年春天,供应给每个农民的口粮每天只有2两左右,而且是粗粮(我们家乡供
应的主要是红薯干和原本用来喂猪的豆饼),经过大、小队干部的多吃多占,农民能吃
到的实际不到1两。当时农民有句顺口溜说:一天吃一两,饿不死小队长,一天吃一钱
,饿不死管理员(指食堂管理员)。在六零年,凡是干部家基本上都没有人饿死,凡是
普通社员家,基本上家家都有人被饿死。如果有社员有意无意得罪了小队长,小队长就
命令停他家的饭,这家人就算是死定了。到后来,许多食堂就干脆停伙了,农民只好挖
野菜、吃树叶充饥。
据说兴凯湖劳教农场在困难时期有一个“研究成果”:一个人只要不干活儿,躺着不动
,每天吃三两八钱的玉米面就可以饿不死。这是保证人活命的最低标准了,而许多中国
农民在六零年能吃到嘴的粮食远远低于这个标准,怎能不被饿死呢?
四、野蛮的“拦外流”政策剥夺了农民外出逃荒要饭的权利
遇到灾荒在家没有粮食吃,外出逃荒要饭,这是农民的求生本能,也是几千年来都享有
的自由,可是在那个残酷的年月,这种逃荒要饭的自由都被剥夺了!根据毛泽东在第二
次郑州会议的讲话精神,中共中央和国务院在1959年3月11日下发了《关于制止农村劳
动力盲目外流的紧急通知》。根据这个紧急通知,各地政府派人在各火车站、汽车站和
渡船码头拦截外出逃荒模样的农民,关进收容所,然后遣送回原住地。在这种情况下,
大部分企图逃荒的农民被堵住了,有少数人只好扒敞篷运煤车外逃。也有一部分人只好
步行,避开检查站,这样一般不能走得很远,而近处的情况都差不多,所以要饭也非常
难。那时候经常有人走着走着就倒在路边。我的一个舅舅就是饿死在离火车站不远的路
上。
多年以来,许多农民一直以为发生大饥荒的主要责任在下面的基层干部,上面中央的政
策是好的。他们不了解全局的情况和上面的情况,不知道根子就在上面,总根子就是那
个自称“大救星”的毛皇帝。
大饥荒是毛泽东时代的核心事件和关键性事件,因为它是“反右”、“大跃进”和“反
右倾”等运动的直接恶果,又是后来毛泽东发动文革的根本原因。虽然刘少奇、邓小平
和陈云等人对大饥荒的发生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当他们得知大量饿死人的严重后
果之后感到震惊、恐惧和内疚,并且想办法进行纠正。惟独毛泽东这个罪魁祸首对饿死
几千万人无动于衷,没有半点自责,他在1961年庐山工作会议上说“错误就那么一点,
没有什么了不得。”在1962年“七千人大会”之前,根据刘少奇、邓小平的指示,彭真
组织北京市委的邓拓等一班人,在北京西郊的畅观楼查阅大跃进以来中央下发的档,看
制定过哪些后果严重的极左政策,哪些领导做过错误的批示。这个“畅观楼”事件被毛
泽东认为是在整他的黑材料,大逆不道,所以在文革一开始就首先打倒彭真。在“七千
人大会”上刘少奇提出“三分天灾七分人祸”的看法,以及对“三面红旗”表示不满的
讲话,深深刺痛了毛泽东,他认定刘少奇一伙一定会在他死后像赫鲁雪夫清算史达林那
样,来清算他制造大饥荒的罪行。此时他就下决心要打倒刘少奇,消灭刘少奇,以除后
患。所以毛泽东发动文革的真实目的就是防止刘少奇等人日后清算他制造大饥荒的罪行
,什么“反修防修”、“继续革命”都是他编造的借口,其真实目的是说不出口的。
毛泽东的最大罪过不是发动文革,而是他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大饥荒。这笔帐总是要清算
的,刘少奇没有了机会,人民总是有机会的。我相信,在20年也许是50年之后,“1960
年大饥荒”一定会写入中国的历史教科书,让我们的子孙后代永远记住,让历史的悲剧
不再重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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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8 发帖数: 1566 | |
L**V 发帖数: 1 | 21
【在 P**********8 的大作中提到】 : 铲党的罪恶罄竹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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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 发帖数: 1 | 22 “8岁上学,17岁上完小学,自己承认自然只能考40分,读两个中学都没法毕业,再上个
初中还要先读预科(也算蠢得宇宙一绝),好容易读完师范,达到高一文化程度已经25
岁了的小学事务长
带领一帮平均小学学历的半文盲甚至纯文盲
建立起了全世界和人类历史上最先进的社会制度
MB的这是挑战人类智商底线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