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悲观主义的惊鸿一瞥 - MitbbsColumn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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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儿
前几天因为疼痛而引起发烧。我蜷缩在沙发上，开始想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城市。对
于目前的我来说，这似乎是注定无解的问题。我摸一摸额头，太烫了，已经没有力气爬
下楼去寻找药房。我在这座城市，第二次觉得自己病得好严重。生病的无力感将一切都
拉扯得愈加扭曲和不可理喻，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再真实和可触，以后的日子也变成黑
洞一样不可捉摸。我拼命往自己嘴里灌水，企图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拼劲最后一丝力
气，摁开了小音箱的开关，然后一直循环Lana Del Rey的《Blue Velvet》。我的脑袋
拼命在嗡嗡响：“你在纵容自己的悲观主义”，但我没有力气再跟他争辩了，我默默闭
上眼睛，一边想着快点睡去一边又要燥热中反复醒来。
直视悲观主义在这个晚上变成不再困难的事，终究是不可避免，来到这一步。这才是病
魔最可怕的一点的吧——损耗你的身体只是一个前戏，重头戏在于从内心深处将你的安
全堡垒一砖一瓦慢慢击垮。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特别惧怕负能量，因为他们造成的损害
似乎要加以十倍的正能量才能弥补回来。但那一晚，悲观主义和负能量变成我唯一的朋
友，倚躺在我的沙发旁，喂我予回忆的甘露，成为一盏我开启心中暗念处的明灯。他们
告诉我，乐观主义其实是大麻，是毒药，是自欺欺人的把戏；只有他们是真实的，萦绕
在身旁，无需惧怕的。他们变成一座疗养院，佐以Lana Del Rey的声音，企图把我拉回
他们眼中的“正常世界”来。
我从沙发醒来的时候才七点一刻。落地窗外已经是车水马龙了，虽然屋子已经变得亮堂
堂的，但还没有刺眼的日光跑进屋子来。我睁着眼睛，一动不动扫射着眼前的一切：柜
子、桌子、笔记本、一个橙子、一个玻璃杯、来照顾我的朋友遗留下来的食物残渣。以
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正能量在慢慢回到我的身上。长久以往大病初愈的快感和欢喜减
缓了，好像对我而言变回健康的正常人反而变成无趣之极的事。我发现自己竟然怀念起
悲观主义的短暂拥抱来，像是怀念你早就知道注定会离你远走的一个朋友。你们间这辈
子注定有难以逾越的鸿沟，但他留下的涟漪是去不掉的，只能放在暗处，一见光水纹就
会拼命扩散，变成一种充满美感的致命灾难。
终究不能用笑或哭来描述这种奇异的心理历程，只好勉强化作文字。好像自己是刚成年
的十八岁少女，在一夜间选择了自己的终生，放弃了那个爱到足以毁灭一切的浪子，选
择了一个安全屋；好像自己已经是八十岁的老爷爷，竟然发现自己平日当成生之最重之
物的一切其实都是吸食大烟后的佯装，存在心底的只有那个留给自己一夜就匆匆消失在
金色荒漠中的红裙女子。人世间到底有哪些事情是重要的呢？失去这一切是否又真的是
那么可怕？如果真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做出什么选择？现在的自己，
似乎对于乐观主义没办法充满百分之百的信任了，好像乐观主义在对自己进行洗脑教育
一样。我知道有一天我会被成功洗脑，我会忘记那个浪子和红裙女郎。但这个早上，我
是在心底这么想的，真怀念啊。
真怀念啊，另外一个平行空间里选择去追逐红裙女子和浪子的那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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