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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
发帖数: 141625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LeisureTime 讨论区 】
发信人: wh (wh), 信区: LeisureTime
标 题: 【随手拍中秋】《西湖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hu Oct 8 16:03:23 2015, 美东)
孩子上兴趣班，我等闲翻书，一位路过的家长赞说好书。我稀奇地问你看过？这书是我
暑假回国时从爸妈的书架顶层倒腾出来的，书架上的厚书看不动，这本小小的八十年代
乡情散文集正合我意。路人家长连连点头，说没看过，只因为看着像老书；老书比现在
的书好，味道纯正。
看后便知，八十年代倒未必纯正，集体意识形态的痕迹处处皆是，开篇都是丁玲、鲁迅
、冯雪峰。不过八十年代的确没有时下流行的无病呻吟，有很多贫穷的回忆、坎坷的经
历、对普通人的同情体察、对美好的不变追求。这位项冰如写了很多花：水仙，文竹，
仙人球……记了很多景：青藤书屋，子陵钓台，谢翱墓冢……用了很多清丽的诗词：“
半生落魄又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青藤中”，换作今天就
闲抛闲掷灌水中啦；“烟雨一竿双桨急，转头不分青山隔。叹鼻端不省名利膻，京华客
”，好一个名利膻、京华客；“秋水涨平沙，秋风送落霞，隔江一行雁，飞入白芦花”
，这不正是林风眠画不尽的《芦荡飞雁》么；“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红叶两悠悠”，
程颢的这句不是实写千岛湖的吧？说来作者多次引用这位理学家的诗句，“清溪流过碧
山头，空水澄鲜一色秋”，“云淡风轻过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理学家怎么不先人
板板，却那般风和日丽，随心所欲？
我喜欢看书里的各种手艺人。有个卖水仙球茎的老人不善言谈，作者向他请教栽培的方
法，他念了几句顺口溜：“五月不在土，八月不在房，栽向东篱下，花久且开芳。”比
比划划了好久总算搞明白：每年霜降前后，将水仙头埋入室外向阳土中；第二年端午前
挖出，洗净晒干收藏起来；霜降前后再种下培植；如此反复三四年，鳞茎才能壮实，放
在水中才能抽箭开花。每一个水仙球茎都是这样炼成的？！我妈每年冬天都会买一些，
养到春节开花。记得十分便宜；没想到背后有那么多故事。
还有一位花灯手艺人：
“……我小时候也曾沉醉于元宵灯海中，而且也有一盏小小的花灯。我记得是一盏小白
兔灯。我上学那年，外祖父送给我的。外祖父年轻时学过木匠，手很巧，灯也扎得好。
灯下还装了四只小木轮子，可以在地上拖。这在当时简直是个小发明，引得不少的小伙
伴围着我转。妈告诉我，这盏灯还是舅舅小时候玩过的，后来舅舅出远门走自己的路去
了，外祖父只这么个儿子，一直很伤心。我对外祖父的印象一直不好，他老板着脸，像
庙里的菩萨。这盏小小的灯，却改变了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每当我记起小时候那盏小
花灯，就会记得他亲手为我点上花灯蜡烛时那略带凄凉的一笑。他虽然为人刻板，但也
有一颗像花灯蜡烛般的会燃烧的心。
外祖父逝世快二十年了，他孙子的儿子也已上中学。节前给我来了一信，说家乡春节的
灯会也像过去一样热闹。但不知是否还有专为孩子们糊的花灯？那花灯虽说小，可一直
会亮在孩子的心里，不管他后来做了爸爸，甚至做了白发苍苍的老爷爷！”
我小时候也有一个小白兔滚轮灯，也是外公做给我的。我也记得元宵夜里拖着灯走在热
闹的人海里，丢了一只手套。还记得舅舅开玩笑说，每年元宵之后的早上，清洁工人会
从街上扫出一大堆手套、帽子、鞋子、袜子、甚至手表。我张大嘴巴，油然想当元宵后
的清洁工了……
最后点题说个中秋月。作者说：月到中秋分外明；这似乎已成为千古定评，有人还写了
文章，从科学规律来阐明中秋月明的道理。可他在西湖边生活了二十五年，发现这个结
论并不正确。中秋的月色常常是很好的，但“空水澄鲜一色秋”的景象却不多见；更多
的是淡霭轻浮，纤云四卷，平添了几分思人怀远的愁绪。“在我的记忆中，西湖月最明
的季节，是冬天。”他曾和友人在一个冬夜漫步在放鹤亭边的九曲桥上，“‘万顷寒光
一夕铺，冰轮行处片云无’，这时的月光，亮得如同白昼，甚至比白昼还要白，白得带
一点淡青色。”
这让我张岱的《湖心亭看雪》：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
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
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
已。”
中秋已过，期待那即将到来的清冷雪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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