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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se版 - [原创长篇小说]伊萨卡(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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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好多鸟在叫,仿佛正在吵架,还以为天快亮了。把闹钟举到
眼前,发现才四点多钟。我不想睡了,大脑就像用水洗过,清澈透明。起来坐了一会儿
,有点晕。躺倒再睡,没想到一觉睡到十点。我连忙跳起来洗了个澡,吃了几口东西,
开车上路。
天气相当地好,白云在山颠缭绕,久久不肯离去。我想起那些带着恩淑去郊外玩的日子
。我记忆中的伊萨卡,总是有恩淑和这样的好天气:蓝天空旷而遥远,树叶幽幽地闪着
光,风从山下吹上来,我们好像两个结伙逃学的孩子,漫无目的地游荡,快乐得无以复
加。我忙着铺睡袋,她坐在我身边,脖子和胸脯挺的直直的,翘首眺望,身后的树林幽
暗寂静。睡袋安排好了,她羞涩地一笑。我开车的时候,她坐在我的身边,出神地望着
窗外。她坐车的时候,总是那样的安静,而车窗外面,是同样宁静的阿巴拉契亚山脉。
我突然想到她可能不在巴尔的摩,在这之前我从没想过这一点。恩淑有可能在纽约,她
曾经说起过一个朋友,是大学同学,有几次实在难过得不行了,她曾经去找过她。是不
是应该先打个电话?我想早点见到她,不想在路上白白浪费时间。我犹豫着,逐渐有些
心烦意乱。我在宾夕法尼亚边界的休息区停下来,坐在一棵树下,前前后后想了一会儿
。我决定不打电话,如果她不在巴尔的摩,我就先住一晚上,明天再去找她。好多天没
见到她了,我希望和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能面对面看着她。
我开进巴尔的摩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83号路变成高架桥,堂堂穿城而过,
奔向一簇高楼大厦。我下了桥,随着拥挤的车流,向南绕过内港(Inner Harbor),在
狭窄的街道里面转了一会儿,然后迷路了。我开到一条稍微僻静点的街,停下来,坐在
车里看地图,发现自己居然就在要去的那条街上附近。我就近找到一个车库,停好车,
手里握着那个地址,向北边走去。
街道很旧,斑驳不平,仿佛大大小小的子弹坑,两旁的楼两到三层不等,有的门窗已经
用木板封住,进入了危楼之列。楼房之间的缝隙里,可以看见桅杆和灯塔。再向北走,
街道开始有了些生气,多了几家店铺,多了几个花坛,多了几块广告牌霓虹灯。附近应
该有一家饭店,因为有烤肉的香味在空气中盘旋。在一个幽暗的街角,我找到了要去的
地方,果然是个酒水店,两扇铝合金的玻璃门和一块木头招牌,上面刻着:港口酒水。
我推门进去,门上的铃铛当啷响了,柜台后面有人抬头看了过来。我也向她看过去,没
错,是她的姐姐。
和照片里面一模一样:和恩淑一样的头发,一样的脸型,一样的眼睛,然而细看之下,
眼神和恩淑完全不同,温和,理智,亲切。两个长得如此之像的人感觉却如此不同,其
中微妙的差别,仿佛是真钞和假钞。
我向她走过去,她站起来和我打招呼。
“我能帮您点什么?”
“我来找恩淑。”我直接了当地说。
她一愣,站起来,收敛了笑容,用手理了理头发。
“你是——”
“我从伊萨卡来,我是——”
我没有说完,她就笑了。“喔,我知道你。我看过你的照片。怪不得嘛,刚才你一进来
,我就觉得你眼熟。我每天见的人多,所以也没多想。”
“她给你看我的照片?”
“是啊,你们俩的合影,一脸严肃,后面的雕像还穿着内裤。我都快笑死了。你比照片
上还帅嘛。”她抬头仔细打量着我。
“恩淑在这儿么?我想见见她。”
她困惑地看着我,好像在捉摸着什么。“她不在店里,她现在在家里呢。”
“很远么?”
“很近。别担心,我给她打电话。”
她拿起电话,按了一个快捷键,然后等着。我听见里面嘟地响着,好长时间一下,没人
接。我有些着急了,她对此好像很习以为常,只是耐心地等着。
吧嗒一声,终于有人接了。她低声说了几句。我仔细地听着,里面只是一片沉默。后来
有人说话了,几个短促的词,很轻的声音,很重的喘息声,听不出来是谁。她姐姐又说
了一句什么,把电话挂了。
“她马上就来。”
门当啷一响,进来几个人,在店里转悠了一会儿,搬走几箱啤酒。门又响了几次,有人
来买彩票。我坐在角落里等恩淑。大约二十分钟后,她来了。
她戴着一顶棉布太阳帽,瘦了一点,却白了一些。她一进门就四处张望。我向她挥挥手
,她立刻朝我走过来,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来这儿干什么?怎么也不说一声?”她皱着眉头说。她肯定是跑过来的,胸口还在
上下起伏着。
“你休学也没有告诉我啊。”
她垂下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生气了吧?”
“没有,只是想来看看你。你还好么?”
“嗯。本来想过一段时间再跟你说。”她黯然神伤,用力地抿着嘴,好像在积攒着力量
。“出去走走吧。”
她走到柜台后面,低声和她姐姐说了几句。她姐姐朝我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然后点
点头。恩淑过来拉我的手。
我们向内港走去。阳光几乎是平射过来,阴沉的红砖房子变成了欢快的橙色。我们爬上
一个平整的高岗上,向下望过去,港口半明半暗,人们款款踱步,大船小船陆续返航,
混入码头里成排的船只中间。世贸中心下半截沉入阴影,上半截金光闪闪。内港是个舞
台,背景是这个城市唯一的高楼群,状如开屏的孔雀,集中了这个城市全部的灿烂,而
真正的巴尔的摩,陈旧疲惫的老城,在它的身后。
“我几乎每天都来这儿散步。我不喜欢巴尔的摩,却非常喜欢内港这一带。”
“嗯。”我正想着她休学的事。
“不过我很少在晚上来,只和他们来过两三次。港口一带还可以,可是我们这几个街区
不行,什么人都有,乌七八糟的,有一天晚上警笛响了好几次,抓走了不少人呢。所以
天一黑姐姐就不许我出去。今天有你陪着,我又向她保证不乱跑,她才同意的。”
我们下了坡,穿过一条马路,来到一个旋转木马旁边。这儿曾经是个小游乐场,已经关
闭了,售票厅孤零零地站着,荒草凄零,木马们静静地停在半空中,摆着飞奔的姿势,
仿佛是时间本身停住了。
我们在台阶上坐下来。我握住她的手。“为什么一定要休学呢?”
她把脸扭向一边。“没什么,想安静几个月啊。”
“还说没什么!”我生气了,“我们现在不是无话不谈了,对么?”
“等一会儿吧。”她转过来,把手指插到我的头发里,慢慢地梳着。我一路上开着车窗
,头发一定被风吹得很乱。
“看看你。”她说,“还没吃饭吧?饿坏了吧?”
“嗯。”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恩淑领我来到一个很大的餐厅(food court),度假屋模样的二层楼,卖各国风味的饭
菜。每次我来到此类嘈杂的大厅里,总是体验到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我淹没在里面,
而没有真实地存在——每个人都存在其中,每个人又都不存在。每个人都发出声音,可
是自己都听不清。那些声音混在一起,一个调子,一个节奏,没有意义,只是噪音。恩
淑给我买了一份大套餐:一份褐米炒饭和三样菜。我被心事缠绕,吃得没滋没味。恩淑
陪着我吃了几口。
我塞饱了肚子,又喝了一大杯珍珠奶茶。离开餐厅的时候,天几乎黑透了。
“恩淑,那天我们谈的事,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怎么过都没关系,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行
。”我边走边说。
她抿着嘴笑了。“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我不是说过了么,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她
拉住我的手,“可是,还是很高兴你能这样说。”
“那什么才重要?”
她听了我的话,突然放慢了脚步,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正把她推开。
我伸手把她拉了回来,她顺势搂住我的胳膊,微笑着说:“首先你要知道,跟你在一起
这一年,我很开心,我真的很开心。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这个。你能记住么
?”
“嗯。”这话她已经说了好多遍。
“好。还记得我们第一个晚上么?”
“在湖边那个晚上?”
“对。现在在想想,你不觉得我们俩都疯疯癫癫的么?”
我看着大海,微微点头。“也许吧,可是那种时候就应该疯疯癫癫的,不是么?”
“不只是疯了,简直就是发烧!”恩淑恶狠狠地说。
“好吧,就算是发烧。咱俩都在发烧,那又怎么样?我还盼着永远都不要退呢。”
“你又来了。”恩淑说,“就爱逞能啊。”
“那你说吧。”
“我也不知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着那个晚上,我突然发现,这一年我就像喝醉了一样
,虽然很快乐,却是那种喝醉的快乐。那天我们谈到要见我的家人,要生孩子什么的,
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吧嗒一声,有个东西就掉到了我心里,我觉得一下子醒了。”
醒了。这个词(wake)从一个软绵绵的辅音开始,拖着一个甜蜜的长腔,喀,结尾那个
音却犹如一个小炸弹,明确而不容置疑,带着相当的重量砸了我一下。
国家水族馆立在水边上,棱角尖利明确。街道宽阔,空无一人。我们在水边走,恩淑双
手习惯性地插在裤袋里,看着远处的灯塔。
灯塔很矮,扁扁的,像个偷工减料的炮楼子。恩淑望着灯光,停下了脚步。“你知不知
道,我一直很佩服你?”
“爱逞能?”
“不是这个。”她摇头,“我的世界有一层膜,透明的膜。谁也看不见它,可是它真真
切切地在那儿,把我和外面的世界隔开了,谁都进不来。可是你进来了,那么轻轻松松
就走进来了,甚至连门都没敲一下。我都不明白你怎么做到的,我一直很佩服你这个。
我一直在想,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事是注定的。”
“你真的相信?”
“嗯。”
“我不知道。我以前相信,后来越来越糊涂了,直到前几天,我刚才说过了,我好像突
然醒了过来,一下子就看清楚了。这一点如此明显,只是我一直视而不见罢了。”
她突然又沉默了。
“看清楚什么了?”
夜晚的光又冷又淡,可是我看见了她满眼的泪。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我听出
来。
“你是来保护我的,好像是上天的安排。”
“嗯。谁叫你是我的呢?”
“你只想保护我。”
“我爱你。”
“你想保护我,因为在我的身上看见了以前的你。你无法容忍这个。”
“那又如何?你说,什么是爱?”
“我不知道,我连自己都说不清楚。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我知道我爱你。”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爱情么?”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艺术么?”
恩淑眨着眼睛,没说话。
“艺术有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可是千真万确,有艺术家。仅此而已。”
她还是没说话,眨着眼睛。
“别再想这个了,好么?”
“算了,我们说这些干什么呢?你不管给我什么,我都很感激。这些天来我也在想我自
己,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是。。。一种需要。”
“你又来了。”
“我没法不想。”
“别再纠缠了,好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那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说只是需要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别逼我了。想想那天晚上,想想我们当时的情形,难道还不明显么?”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仅此而已。”
“我彻底糊涂了。我们是不是假戏真做,自己偏了自己?”
“我们干嘛要骗自己?想想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你骗得了自己么?”
“我不知道啊。我想起了Eric。如果只是一种需要,那么跟那次有什么区别?”
“不要拿我跟他比!”
“你说呀,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我说了,别把我和他放到一起!”
“好吧,我不该把你和他放到一起,我不该这么说。对不起,我的心太乱了。你真不该
来这儿。本来我不想见你的,可还是来了。现在全世界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了。”
“真的么?”
“我很伤心啊。你真不应该来。我不是说了么,过一段时间,等一等,我自然会去找你
。你总是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
“心急啊。你总是不肯等待。”
“谁说我不肯等待?我可以,我最不怕等了。”
“也许,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唉,当初我们慢慢来就好了。”
“那又有什么不同?我们又绕回来了。不要再纠缠那些了,好么?”
“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你可以,但是我不行。有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必须
想清楚,彻底地,百分之百地,不然我就不能前进。我改变不了我自己,你也一样。”
“我从来没想过要改变谁。为什么不多想想现在呢?”
“现在?”恩淑有点生气了,“现在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我的现在总是和过去将来的
生活连在一起的,就像一张大网,我不是生活在上面的一个点上,我是生活在整张网上
。我知道我不太正常,我比你想的还不正常。”
“我不觉得。要是以别人为参照的话,也许我们每个人都不正常。”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太让人伤心了。我只是需要点时间,完全孤独的时间。我想
静一静,我只要这个。”
“所以必须休学?”
“对,见到你我的心更乱了,完全没法思考。给我一些时间好么?”
“好吧。”
我们在水边站了一会儿。我牵起了她的手,从原路往回走。月亮挂在高岗上面,在云雾
中散发着虚弱的光,好像马上要消失在黑色的空间里。内港灯光温暖,在海水里化成一
片,变成一种带着热度的四处流淌的液体。这个场景是如此动人,然而,它的某一个维
度正在迅速消失。我不知道是哪一个维度,但可以确定的是,我们正在已经消失的那个
纬度里面,就像企图穿透一幅二维风景画,任凭如何努力,也看不到它背面的景色。被
挤在这个维度里面,我渐渐觉得喉咙被勒住,身体被困住,脑袋被箍住,越来越紧,我
呼吸困难,我的灵魂被挤出来,飞散。我攥紧恩淑的手,快步急走。
赶到港口西北角的时候,露天音乐会已经散去,吹萨克斯的老头正弯着腰收拾东西,悠
悠的乐声仿佛还飘在夜空里,在巴尔的摩黑暗鬼魅的楼群里游荡。在那盏最亮的街灯下
面,那个中年人还在低头作画:切萨皮克(Chesapeake)号金色的桅杆,红色的船身,
海鸥,和远处若隐若现的吊塔。当初我们路过他身边时,他刚刚涂上第一笔。他的画技
巧简陋,情趣平庸,可是他画得孜孜不倦。我们看了一会儿,恩淑向罐子里放了两块钱
。他微微抬了抬手,没有抬头。
“我送你回去吧。”我说。我们已经来到了车库附近。
“找到地方住了么?”恩淑停住脚步,把太阳帽放进了挎包里,路上她一直在摆弄这顶
帽子。
“没有。找到哪儿算哪儿吧。”
“我和你一块去。”说完她给姐姐打了电话,只说了寥寥几句就挂了。
“跟我走。”
大街上很亮堂,有些人好像刚从家里出来,兴冲冲地向港口奔去。我们在最闹的闹市区
里转悠,塞了一会儿车,找到了一家还算体面的旅馆,不太大也不算太小。不知道为什
么,在办理登记的时候,有个工作人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好几眼。我们上了五楼的房
间。房间正对着街道,透过半透明的白色窗帘,能看见对面闪烁变幻的广告牌。
我打开了所有的窗户,夜风立刻灌了进来,百叶窗颤抖着,发出噼啪悦耳的声音,窗帘
像海草一样飘了起来。
恩淑站在窗前,默不作声地看着街上。我有些累,闭着眼睛靠在床头上。
“明天还能见你么?”
“还见什么呢?你明天就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
“你明天就回去。”她看着我的眼睛,声音很温柔,但是很坚定。“不想再见到你了,
我们俩都该冷静下来。”
警笛声突地响起来,在我们脚底下向上,平步青云,然后飞速远去了。紧接着,又一阵
警笛从窗下呼啸而过,腔调愈加凄惨。我想起了纽约那个小旅馆,那个夜晚,也是我们
俩,也是一阵阵的警笛声。不同的是,现在这急迫的声音似乎和我们有某种联系,某种
东西正向我压迫而来,仿佛在催促、警告、预示。一霎那间,我几乎不寒而栗。
我们抱在一起,一种极其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我浑身僵硬,甚至有些手足无措。恩淑开
始脱我的衣服,这是我以前所不能想象的事。我赤条条地躺着,她侧坐在床沿上,双腿
错落交叠,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她的动作很轻很慢,每脱下一件,立刻叠得板板正正,
好像正在进行一个庄严的仪式,而这过程本身是一种极大的享受。叠好最后一件衣服,
她俯下身,用力抱着我,表情很认真,几乎算得上虔诚。触摸到她的身体,我慢慢放松
下来,在那条蜿蜒的曲面上滑行,在所有该停的地方停住,轻拢慢捻。我太熟悉这身体
了,比我自己的身体还要熟悉。
她吻我,从额头开始,滑到脸颊、脖子,再到胸口,然后滑下去,滑下去。她的头发在
我的小腹大腿上摆动,奇痒难当。她柔软的长发啊!与此同时,另一个痒正细细密密地
传上来,来势更凶。前一种痒佛在皮上,后一种痒往心里钻。我抓住她的头发,按住她
的肩膀相抵抗。抵抗之后,她翻到下面。一切轻车熟路,顺利成章,我们又变成一个人
,又一次要溶化了。溶化之后我们筋疲力尽。我们躺在床上,什么都没有盖,什么都不
想说,什么都不想做。我看着窗外,她看着我,我用余光看她。我看见她红潮将歇,乌
丝柔乱,一缕发稍还衔在嘴角里,而她却浑然不觉。她凝视着我,悄然无声,像小兔子
在斗胆观察熟睡的狼。忽然她翻过身去,后背上嵌着床单压出的痕迹,红红的像一片柳
叶,又像羊脂玉上的一条瑕疵。我开始头疼,好像有个歹毒的小人儿从里向外敲锤子。
快到十一点钟的时候,她站起来要走。
“我明天一早就走了。”
“嗯。”
“下学期回去吧。”
“好。”
“你真这样想的?”
“嗯。”
“你怎么样?”
“我很好啊。你看,我没问题。”
我点头。我们来到街上。我想把她送回家,她坚持要自己回去。我喊来一辆计程车。恩
淑在后排座位上坐好,她摇下车窗,向我挥挥手。她坐在在黑暗里,我看见她一直在看
我。黄帽子启动,很快就消失在车流里。
回到房间,我立即倒在了床上,头疼,却出奇地清醒,什么都不愿意想,什么都不想干
,任由风把窗帘吹得哗啦啦地响。
刚回到伊萨卡,Susan就把我叫了过去,说她又考虑了一下,我的论文还要补充些材料。
“你的原始材料不够多。硕士虽然不像博士那样,要有扎实的发现才能毕业,可也要有
相当数量的研究成果。”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说,“学校图书馆里的资料恐怕不会太多了。”
“你的出差补贴还没用吧?”
“还没有。”
“现在是时候了。”Susan指着墙上的美国地图,手挥舞了一圈,“想好去哪儿了?”
我略微一想,说:“去DC吧。”
第二个星期Susan给我放了假。我开车来到DC,穿过Potomac河,在弗吉尼亚找到了一家
便宜旅馆。房间很小,地毯上有蚂蚁,卫生间有蟑螂,可是提供免费早餐,环境也相当
幽静。每天早晨,我坐地铁穿河而过,到国会图书馆翻弄一百多年前的图片,报刊,文
章或者日记,累了就出来散步,或者在国会山的水池前发愣。中午在图书馆的地下餐厅
吃饭,晚上闭馆以后出去吃快餐,然后坐地铁回旅馆。我没有时间就地研究,只要某页
上有蛛丝马迹的线索,就把整页都复印下来,带回去慢慢整理。
只要一个小时,就能从这儿开到巴尔的摩,恩淑就在那里。可是我没去,我在等着她回
来。
我干了整整一个星期。以前我帮人干活,挖过整整十天的土方,也没累成那样。我回到
伊萨卡的时候,带回的资料和电视机一样高,充分展示了男性在学术研究中的优势。
Susan很兴奋,觉得我很了不起。
九月,我见到了新来的助教,女孩,金头发,白白胖胖,坐在Susan的旁边说个不停。
我把她领到了地下室,用了一个下午外加半个黄昏,教会了她藏品的分类和保护。
十月初,石强叫我去帮他搬家。他在校园北面租了一套一居室的公寓,想和其珍单独住
在一起。从春天到秋天,他们已经好了半年。下午我到他家的时候,东西收拾得差不多
了。我一眼就看见他床边的书堆没了,特别不适应。
其珍的头发长了,有点碰肩膀的意思,从春天到现在,她应该一直在留头发。石强的头
发却更短了,只剩了一点青黑的茬子,仿佛满头的蚂蚁。他说其珍拿他的脑袋试验一个
新头型,结果失败了,只好改成了光头。
所谓搬家,其实就是搬那个装置。那几根铁管子可真沉啊!我和石强一人扳住一边,绷
着猪血色的腮帮子,身子哈成了拱桥,手贴着地,一步一顿,往租来的卡车后斗上举时
,我听见后背传来断裂的声音。我想,幸亏我读的不是Phd,明年就能走了,不然再帮
他搬几次家,我肯定报废了。
装完画架和纸箱子,其珍喊我们吃炸酱面。吃饭总要说些什么,而恩淑总是绕不过的话
题,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她休学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其珍问。
“一点小波折。”我大口地吃着面,呜呜地说。
“还小波折呢?人都走了。”她看着我,皱着眉头,“你是不是欺负她了,干了什么。
。。”
“没有。哪儿会呢?我这个人,你们家石强最了解了。”
“那就奇怪了,一般的事儿不会搞成这样嘛。”
“这件事——,比你想得要复杂的多,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那就算了。”其珍晃了晃脑袋,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你们俩啊,真是一对怪人。”
“喔?”
“别误会。”她嘴角一翘,“你们俩真挺有意思的,反正有什么地方和人不大一样。”
她说完低头吃面。石强早就吃完了面,一直盯着前面光溜溜的墙,好像在想别的事,目
光飘渺。
“还有一个问题。”其珍擦擦嘴,清清嗓子。
“嗯。”
“你觉得对人女人来说,什么东西最重要?”
“这个。。。每个女人都不一样啊。”
“没错,是不一样,可是有一个答案,对于大多数女人都不会错。”
我略一沉吟:“是安全感吧?”
“完全正确。知道这个就够了。我想说的是,男女之间的事很复杂,但其实也很简单,
就像下棋一样,有时候只要把握住一个结果就可以了,过程和手段不用太计较。你明白
我的意思么?”
“嗯。”
“能做到这一点,大多数女人就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们。”
其珍一扭身到厨房去了,我和石强坐在地毯上。四壁空荡,冷冷清清,说话带着好听的
回声。他的笔记本电脑放在地上,上面有一篇文章,中文的。石强告诉我他正在写小说
,一个发生在古代的故事,也没什么正经的,有点天马行空。
“本来也没有。那天其珍在网上找东西看,找了半天没喜欢的。我也看了几眼,基本上
就是喃喃自语,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儿,偏要磨磨叽叽的。也怪了,听说这个调调儿
现在还特他妈火。我一见到这种娘们唧唧顾影自怜的男的就想阉了他。要搁以前的脾气
,我还真说不定干得出来,不过可能得费点劲,他的小鸡鸡可能不太好找。我觉得,这
种人要真没了小鸡鸡,说不定还好点,能向司马迁靠靠,长出点男人味儿呢。还有一篇
好像有些反叛,乍一读还挺过瘾的,一会儿就觉得只不过一大堆抱怨而已,很没劲。而
且,所反叛的那个东西档次很低,最多一笑而过。要是一本正经地宣战,那就更没劲了
。你知不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
他瞪着小眼睛看着我。我不置可否,等着他继续说。
“你从不抱怨。你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从不抱怨的人。记住,抱怨是所有品质中最没用
的一个。而反叛,现如今已经闹像个小奖章一样,好像一戴上就很光荣。其实像世上很
多东西一样,反叛也只是中性的,本身并没有价值,关键要看反的是什么,怎么反。有
的东西吧,好多人都唠叨过了,再往里面排队加塞,就是装啊!这种人我认识好几打子
。没种不丢人,别装就行,该耍牛逼的地方不在这儿,对了,就像你说过的那句话。”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城堡?”
“对。你不能光是攻打别人的,你自己还得有才行啊。所以真正的反叛就是有所建树。
在全部的大牛中,让我最佩服的,不是那些砸烂世界的人,我最佩服在砸烂之后,还能
拿出更高明的东西的人,像华盛顿那批人。或者从虚无中就可以创造出奇迹的人,这伙
人更牛,像贝多芬、凡高、爱迪生他们。爱迪生可没有整天反叛蜡烛啊,他只是发明了
电灯泡。”
他谈得兴起,面色红润,开始指点江山,语气沉痛而克制:
“文学就是个婊子,谁都可以玩玩。但就算是玩婊子,也不能欺,不能骗,不能硬来。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另外,当个称职嫖客也绝对不容易,耐力爆发力尺寸
知识技术经验态度状态一样都不能缺,这就叫职业素质。要是玩着玩着上瘾了,决心要
和婊子睡一辈子的话,更得有非凡绝伦的勇气,绝非常人所能及。”
石强有个特点:酒喝的越多说话越慢,仿佛心在往下沉。像平时一样,我只是静静倾听
。他能说,我能听;他总是一往无前,我总是无所事事;他像火山,随时都可能隆隆喷
发,我是一潭死水,可能永无翻身之日。我们俩什么都是反着的。可说来也怪,每当想
想谁和我在一条道儿上的时候,我总是第一个想起他。
其珍搬来三箱冰镇啤酒,说就剩这么多了。我和石强坐在地上喝。在我大脑的镜头中,
只要一出现石强,一半以上是和我坐在地上喝酒。我俩喝酒从来不干杯,啤酒对瓶,其
它的一律用茶杯,微微一举,目光一接,然后仰天猛灌。天完全黑了。街灯亮起来,辐
射范围有限,夜空里出现数个毛茸茸的光球。小水珠细密地从天而降,在光球里面闪闪
而过,在全世界前面露了露脸,然后消隐无踪。我扭头看卡车,发现其珍早已经用塑料
布盖好了。
那天晚上我们俩喝多了,喝高了,喝透了,喝交了底儿,掏了心窝子,醉得酣畅淋漓。
起开最后一瓶啤酒的时候,石强扯开锈迹斑斑的声带,吼出一首短歌,忽高忽低,时缓
时急,吐字不清,悲壮而克制。那首歌我闻所未闻,半像秦腔半像摇滚,隐隐有秦风汉
韵,笑谈生死的气概。我能想象当年荆轲站在河边,看见风萧萧而起,水滚滚而去,唱
的就是这个调儿,悲壮而克制(无比遗憾的是,事后石强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唱的是什
么调儿)。“歌于斯~~~哭于斯~~~埋于斯~~~几捧黑土~~~哇~~~”石强歌罢,掉头去卫
生间撒尿。他出来我进去,然后闹了个笑话:我大敞着门就掏家伙,完整地尿了一分钟
,声震环宇,完全忘了屋里还有其珍。我收拾完毕转身,看见地上有个浴帽,想起来屋
里有女人,有女人就是家,我想起来了此行的目的:
“糟了!忘了搬家了。”
“接着喝,明天再说。”石强举着个空瓶子,精神抖擞地说。
十一月我又和恩淑通了几回电话。她听起来还不错,说每天都去内港散步。我向她说了
进来系里面的变化。其实能有什么变化呢?无非是某某毕业了,某某获了一个什么大奖
,新来的助教有点懒什么的。我小心地回避着我们之间的事,恩淑也一样。那些事,等
见了面再说不迟。然而月底的一天,我接到她的电话。她一直在轻声哭泣,她说已经决
定和我分手。
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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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料中的结局啊,中间那段对话让人看得心力交瘁,不知道LZ写的时候是不是。
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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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恩淑太不真实,跟她在一起很美好,但是也太辛苦

【在 o******g 的大作中提到】
: 我醒来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好多鸟在叫,仿佛正在吵架,还以为天快亮了。把闹钟举到
: 眼前,发现才四点多钟。我不想睡了,大脑就像用水洗过,清澈透明。起来坐了一会儿
: ,有点晕。躺倒再睡,没想到一觉睡到十点。我连忙跳起来洗了个澡,吃了几口东西,
: 开车上路。
: 天气相当地好,白云在山颠缭绕,久久不肯离去。我想起那些带着恩淑去郊外玩的日子
: 。我记忆中的伊萨卡,总是有恩淑和这样的好天气:蓝天空旷而遥远,树叶幽幽地闪着
: 光,风从山下吹上来,我们好像两个结伙逃学的孩子,漫无目的地游荡,快乐得无以复
: 加。我忙着铺睡袋,她坐在我身边,脖子和胸脯挺的直直的,翘首眺望,身后的树林幽
: 暗寂静。睡袋安排好了,她羞涩地一笑。我开车的时候,她坐在我的身边,出神地望着
: 窗外。她坐车的时候,总是那样的安静,而车窗外面,是同样宁静的阿巴拉契亚山脉。

b*********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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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哈哈,我马克的第一篇文章就这么赞,真是运气太好了。
因为没有读过前面的,一开始觉得有蒙太奇的感觉,觉得思维很跳跃。后来读着读着就
渐入佳境。恩淑是个好姑娘,不过可能有些完美主义,猜的啊。年轻人末,总是会有些
坎坎坷坷的。后来那个喝酒的场景、对话很酣畅淋漓,洗手间那段让人忍俊不禁,想起
前几天一哥们在北京喝酒了半夜回家,路上大吼“到了!你他妈的赶紧停车”,开车的
是他下属,赶紧停在大街上;那哥们一下车发觉错了,也没管,哼着小曲儿,靠在电灯
柱子上一边哼歌一边悠然自得地当了一两分钟洒水车,上车继续回家无话。

【在 o******g 的大作中提到】
: 我醒来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好多鸟在叫,仿佛正在吵架,还以为天快亮了。把闹钟举到
: 眼前,发现才四点多钟。我不想睡了,大脑就像用水洗过,清澈透明。起来坐了一会儿
: ,有点晕。躺倒再睡,没想到一觉睡到十点。我连忙跳起来洗了个澡,吃了几口东西,
: 开车上路。
: 天气相当地好,白云在山颠缭绕,久久不肯离去。我想起那些带着恩淑去郊外玩的日子
: 。我记忆中的伊萨卡,总是有恩淑和这样的好天气:蓝天空旷而遥远,树叶幽幽地闪着
: 光,风从山下吹上来,我们好像两个结伙逃学的孩子,漫无目的地游荡,快乐得无以复
: 加。我忙着铺睡袋,她坐在我身边,脖子和胸脯挺的直直的,翘首眺望,身后的树林幽
: 暗寂静。睡袋安排好了,她羞涩地一笑。我开车的时候,她坐在我的身边,出神地望着
: 窗外。她坐车的时候,总是那样的安静,而车窗外面,是同样宁静的阿巴拉契亚山脉。

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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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赞大车上任就干活,哈哈

【在 b*********l 的大作中提到】
: 哈哈,我马克的第一篇文章就这么赞,真是运气太好了。
: 因为没有读过前面的,一开始觉得有蒙太奇的感觉,觉得思维很跳跃。后来读着读着就
: 渐入佳境。恩淑是个好姑娘,不过可能有些完美主义,猜的啊。年轻人末,总是会有些
: 坎坎坷坷的。后来那个喝酒的场景、对话很酣畅淋漓,洗手间那段让人忍俊不禁,想起
: 前几天一哥们在北京喝酒了半夜回家,路上大吼“到了!你他妈的赶紧停车”,开车的
: 是他下属,赶紧停在大街上;那哥们一下车发觉错了,也没管,哼着小曲儿,靠在电灯
: 柱子上一边哼歌一边悠然自得地当了一两分钟洒水车,上车继续回家无话。

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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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oston版大以前立过规矩,超出50字的用心点评,要奖励包子,大风车上任,看来我要
去申请提高版面包子上限了:P

【在 b*********l 的大作中提到】
: 哈哈,我马克的第一篇文章就这么赞,真是运气太好了。
: 因为没有读过前面的,一开始觉得有蒙太奇的感觉,觉得思维很跳跃。后来读着读着就
: 渐入佳境。恩淑是个好姑娘,不过可能有些完美主义,猜的啊。年轻人末,总是会有些
: 坎坎坷坷的。后来那个喝酒的场景、对话很酣畅淋漓,洗手间那段让人忍俊不禁,想起
: 前几天一哥们在北京喝酒了半夜回家,路上大吼“到了!你他妈的赶紧停车”,开车的
: 是他下属,赶紧停在大街上;那哥们一下车发觉错了,也没管,哼着小曲儿,靠在电灯
: 柱子上一边哼歌一边悠然自得地当了一两分钟洒水车,上车继续回家无话。

b*********l
发帖数: 1443
7
要论版务,无疑首推花鼠和薄荷两位小妹最勤快,我是个懒人,没你俩撑腰我压力估计
就大了。

【在 c*********t 的大作中提到】
: 赞大车上任就干活,哈哈
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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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风车太夸奖了:)

【在 b*********l 的大作中提到】
: 要论版务,无疑首推花鼠和薄荷两位小妹最勤快,我是个懒人,没你俩撑腰我压力估计
: 就大了。

B****n
发帖数: 6452
9
大风车很乖呀,帅哥吧?率先奔一张如何?

【在 b*********l 的大作中提到】
: 要论版务,无疑首推花鼠和薄荷两位小妹最勤快,我是个懒人,没你俩撑腰我压力估计
: 就大了。

b*********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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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你那壶不开提哪壶嘛,哈哈,还是让两位班花奔比较喜气我觉得。我捐包子还不成末,
再说啊,要奔你版大带头先:P

【在 B****n 的大作中提到】
: 大风车很乖呀,帅哥吧?率先奔一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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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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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re

大风车很乖呀,帅哥吧?率先奔一张如何?

【在 B****n 的大作中提到】
: 大风车很乖呀,帅哥吧?率先奔一张如何?
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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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我不能奔了,ld说我再奔跟我没完,我是准备捐包子了:)

【在 b*********l 的大作中提到】
: 你那壶不开提哪壶嘛,哈哈,还是让两位班花奔比较喜气我觉得。我捐包子还不成末,
: 再说啊,要奔你版大带头先:P

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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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哎呀呀,那更要看了

【在 c*********t 的大作中提到】
: 我不能奔了,ld说我再奔跟我没完,我是准备捐包子了:)
c*********t
发帖数: 30088
14
我不是卖关子的人啊,说不奔了就不奔了,薄荷不会忍心我家庭破裂的,对不对?:P

【在 P*******i 的大作中提到】
: 哎呀呀,那更要看了
b*********l
发帖数: 1443
15
嗯,上网灌水写文不过是生活的调剂,家庭和睦最重要。
虽然不情愿,我还是支持花妹。

P

【在 c*********t 的大作中提到】
: 我不是卖关子的人啊,说不奔了就不奔了,薄荷不会忍心我家庭破裂的,对不对?:P
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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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多谢风车理解:)

【在 b*********l 的大作中提到】
: 嗯,上网灌水写文不过是生活的调剂,家庭和睦最重要。
: 虽然不情愿,我还是支持花妹。
:
: P

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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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送大家只猫抱抱:)

【在 b*********l 的大作中提到】
: 嗯,上网灌水写文不过是生活的调剂,家庭和睦最重要。
: 虽然不情愿,我还是支持花妹。
:
: P

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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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心痒痒的,但还是个人幸福重要。看来我不用捐100个包子啦,嘻嘻

我不是卖关子的人啊,说不奔了就不奔了,薄荷不会忍心我家庭破裂的,对不对?:P

【在 c*********t 的大作中提到】
: 我不是卖关子的人啊,说不奔了就不奔了,薄荷不会忍心我家庭破裂的,对不对?:P
s**********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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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赞 发 包子

P

【在 P*******i 的大作中提到】
: 心痒痒的,但还是个人幸福重要。看来我不用捐100个包子啦,嘻嘻
:
: 我不是卖关子的人啊,说不奔了就不奔了,薄荷不会忍心我家庭破裂的,对不对?:P

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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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嘻嘻,谢谢薄荷mm成全:)

P

【在 P*******i 的大作中提到】
: 心痒痒的,但还是个人幸福重要。看来我不用捐100个包子啦,嘻嘻
:
: 我不是卖关子的人啊,说不奔了就不奔了,薄荷不会忍心我家庭破裂的,对不对?:P

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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