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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2664 | 1 杨凡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我，带着那种期待我恍然大悟的神情。然而我迷茫着，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你先去吃饭吧，我想想教给你什么曲子。”杨凡说。
“那你吃了吗？”我问。
杨凡点点头，随后沉吟片刻，低头开始轻抚键盘，一连串跳跃的音符流泄而下，就像浅浅细流，叮咚而响，然而随之水势骤急，水花四溅，激流卷着残花冲荡着，野蜂乱舞，狂风中繁花纷纷落下，转瞬间激流冲下山崖，汇入滚滚洪流，声势宏大。杨凡专注地看着键盘，脸上开始带着孩童般戏谑的神情，之后呼吸急促起来，紧紧拧着眉毛，他的纤长手指在键盘上如同机械般有力而反复敲击键盘，迅速地几乎看不清动作。最终波流汇集，一锤定音，杨凡才坐直身体，长呼了一口气。
“什么曲子？”我心醉神迷地问。
“李斯特的La Campanella。”杨凡抬头，看见我仍然站在房间里，就说，“你怎么还没去吃饭？回来我教你这首。”
我不可置信地说，“这么难，没有可能学会的。”说着，我望了望自己肉肉的手指，黯然地说。
爸爸已经吃过饭了，正在桌子边翘着腿扬子晚报。桌子上只有一锅肉汤，里面放了西红柿和蔬菜。
“怎么回来那么晚？”爸爸看我进来，问。
我犹豫了一下，想起被推倒在地上那一刻的感受，还有男厕所那滩东西。最后，我还是对爸爸说，
“在学校做完了作业才回来的。几个同学想对答案。”
爸爸眉毛皱了起来，说，“小米，我跟你说过了，不要跟那帮差生混在一起。你跟他们对什么作业？还不是他们抄你的？你以后是要上大学的，最好能上好大学。而他们连高中都毕业不了，以后一辈子就这么混混过去了。你想跟他们一样？”
爸爸还在接着说下去，但我已经没有听了。我盛了一碗肉汤，坐在爸爸对面，慢慢地吃。
过了一会儿，爸爸说，“我明天要去北京出差。你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吧。”
我吃惊地抬起头看着爸爸。杨凡没有骗我。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出差多久？”我问爸爸。
“两个星期。”爸爸说着，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确定我没有不满，然后接着说，“我从单位要了一部手提电话。你以后可以给我呼机，也可以直接给我电话。但电话是要双向收费的，除非有事不要打。家里存折都放在你知道的地方，密码也告诉过你了。别的还有什么？”
爸爸每次出差都要交代一次存折的事情，我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钱，会让爸爸这么小心。但是我摇摇头，还能有别的什么事情呢？那么，我可以和杨凡在一起单独待上两个礼拜了，不会再有人逼着我上学，不用在强迫自己打扫男厕所。能不能学会一首钢琴曲又有什么关系呢？
吃完饭回到小房间，我立刻扑到杨凡怀里。
“爸爸真的要出差了！！”我幸福地说。
“那么不喜欢爸爸？”杨凡搂着我，微笑着说。
“不是的。”我抬眼看着杨凡，“我只想和你呆在一起，不想再见到别人。”
杨凡笑了一下，让我在琴凳上坐下，自己在书桌边搬了另一把椅子，在我身边坐着。
“我们来学钢琴。”杨凡说。他的金属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威严。
我顺从地把手放在琴键上，眼睛望着坐在身边的杨凡。
“小米，我只示范一遍，你要记牢我手指的动作，知道吗？”杨凡温柔地说。
说完，他弹下了几个小节的音符。之前听他弹的时候，开头听起来很简单缓慢，然而此刻他手指的动作在我眼前却仍然非常复杂。当他演示完，我摇了摇头，说，“我做不来的。”
“小米你可以。”杨凡耐心地说。
“教我简单一点的好吗？就像天上星星亮晶晶那样。。。我从来都没有学过钢琴。我保证会认真学的。”我恳求杨凡，声音里都带着哭腔。想到杨凡觉得我这样粗苯，我心里难过极了。
杨凡注视着我，似乎要把目光注入到我的心灵中去。他许久没有说话，于是我也渐渐平静下来。杨凡的目光中流露出嘉许，随后说，
“小米，你仔细看着我弹。我告诉了你，你一定能看一遍就学会，你要相信我。把整个脑袋都打开，放走其中的一切杂念，然后让音符和手指的动作充满。能做到吗？”
我闭上眼睛，努力像杨凡说的那样，排清脑海中的杂念。当时间一点点过去，似乎我脑海中原本杂乱无章的意识真的在缓缓流走。我惊慌失措地睁开眼睛看着杨凡，他仍然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我，于是我放心地闭上眼睛。当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奇怪地发现窗外竟然又下雪了，对面房屋的红色屋顶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原本由于暴雨而泥泞不堪的道路一下子变得洁净和安宁。
杨凡摸了摸我的头发，把一缕发丝轻轻别在我的耳朵后面，随后转过身子，开始重新弹开头一段。这一次，音符竟然像铆钉一样，在从琴键下蹦出的那一霎那就飞跃到我的脑中，然后深深钉在了上面。杨凡示范完，让我自己弹一遍。我胆怯地把粗粗的手指放在琴键上，然而让我惊讶的是，十几小节的音符我一下子流畅地弹了出来，和杨凡弹的几乎一样，除了声音有些弱，因为我的手指没有力气。
“怎么办呢？”我难过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要相信自己的手指。”杨凡鼓励我，“它们都非常健壮，一定能敲击出足够的力度。”
他说的是对的。半个小时后，杨凡演示完了整个La Campanella，而我也已经能用小手指连续重重敲击而奏出和杨凡一样有力的声音。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当我抚摸着琴键，听着声音传出，这一切又那么真实。
“感觉怎么样，小米？”杨凡半靠在钢琴边，笑着问我。
不知不觉，泪水涌上了眼眶。我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这是我从小到大未曾实现过的梦想，而现在，却如此轻而易举地实现了。我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
“那篇作文，你构思的怎么样了？”杨凡问我。
“不要。。。”我哀求杨凡。而他似乎也明白我的心情，立刻张开双臂，把我抱在怀里。他身上的套头衫绒绒的，我把脸贴在他的肩窝，觉得很温暖。杨凡笑着看着我，
“好，我们先不谈作文。那跟我说说今天做了些什么？”
我想起化学试卷上那个红色的分数，觉得比作文更让我心烦意乱，但还是忍不住对杨凡说了。
他笑起来，摸着我的头发，没有说话。
“你化学好吗？”我把脑袋从杨凡怀里挣脱出来，好奇地问。
“很差。”杨凡坦承，“但我好像从没有为这个烦恼过。”
“为什么？”我问。
杨凡沉思了一下，说，“可能因为我知道自己是天才，无非有些东西更感兴趣学，有些东西不感兴趣而已。”
我失望地重新在他怀里躺下，把头埋在他的衣服里。然而我不是天才。所以我只能在自卑的泥淖沾湿腿脚。虽然杨凡是这样贴近我的心灵，我们却终究是不一样的人。想到这里，我非常难过。
杨凡在我的头发上亲了一下，温柔地说，“小米，不管是不是天才，你要在世界上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能给你的心灵带来平静的。我希望我能帮你找到这个地方，这样你就不再那么孤单和无所适从了。你明白吗？”
那个晚上，我是在杨凡的怀里睡着的。他抱着我，用金属般清冷平和的声音给我接着讲法哲学史，从柏拉图讲到了西塞罗，又讲到了阿奎那。
“阿奎那给自然法提供了最高准则，即一切法则都是以驱善避恶为目的。。。”
“那么阿奎那是相信人性本善吗？”
“不要那么机械地理解善和恶。顺应人类发展繁衍即为善，而这是人类通过理性可以观察领悟的行为准则。。。那也是道德戒律。”
“阿奎那长得也像你这么好看吗？”
“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上面去了？但据说阿奎那是个大黑胖子。”
杨凡白皙的面孔就贴着我的脸，温暖柔软的套头衫就像妈妈的怀抱，为我挡住周围冰雪世界的严寒。而那些古希腊罗马和中世纪的名字，就像一颗颗星星，在我头顶那片漆黑的天空忽明乎暗地闪烁不定。我想起曾经打动我的罗素的那句话。
那里一定曾经是一片灿烂星空吧。 | t**c
发帖数: 539 | | 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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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2728 | 4 for some reason, i thought of bob dylan's song "it ain't me, babe" :D
she is really desperately looking for some warmth. poor girl... that won't
happen in the love life if she puts all her hope into i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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