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se版 - 《女人心》【第二章 心有千千结】（二）（6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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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1232 | 1 周济坤惶恐地看着母亲。她想说，“妈，您不要说了，我不想知道任何秘密。”可是，
她的心里满是疑问，“怎么会这么巧？这么多事情怎么偏偏都让我给遇上了？都说纸里
包不住火，我们家这些人却将三个天大的秘密包了近三十年。这怎么可能呢？”
如此纠结着，济坤不知不觉地嘟哝道：“这可真奇怪。这么多秘密，我怎么可能一点都
不知道。”
“是啊。这么多秘密，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呢？”母亲接着济坤的话，厉声说道，“
这正是我想让你弄明白的问题！”
还沉浸在满脑子疑问中的济坤被母亲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怔怔地盯着母亲，结结巴巴地
下意识地问：“为什么啊？”
“为什么？”母亲直视着济坤，目光中传递出了她内心的疼痛。她好像发觉了自己不够
冷静，连忙顿了顿，并趁着停顿的时候提醒自己：可以装作生气，可以装作伤心，但一
定不能真生气，更不能真伤心。否则不但帮不了济坤，还可能让自己陷入失控的状态。
直到确信了自己已经调整好了状态，母亲才继续说道：“济坤，你给我听好了。我现在
告诉你，为什么全家人能保守这三个秘密长达二十几年？那是因为我们几个爱 你都胜
过了爱我们自己！我们希望你过得比我们都好！我和你爸爸都是孤儿，我们知道寄人篱
下的艰难，我们也知道孤苦的命运给一个人的心灵所造成的伤害是难以 修复的。还有
，我们很想像我们的养父那样，把全部的爱都给予孩子们！不仅是我们的孩子，也包括
别人的孩子！”
“妈……”济坤的眼睛里忽地充满了泪水，她撇着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是
，她控制了半天，只是用颤音说出同了一个字：“妈！”
这第二个回合，不等交手，济坤已经完败。母亲的一句“我们几个爱你都胜过了爱我们
自己”仿佛春风化雨，倏地唤醒了济坤昏睡的心智，又将阻障在她头顶的厚厚的阴云化
成了奔涌的泪水。
隔着瀑布一样的泪水，看着雨帘外的亲爱的妈妈，济坤忽然明白了，自己丧失理智一般
地折腾了这么久，真正想要的结果并不是知道一个或几个秘密，并不是要尽早 结婚离
开周家，更不是向爸爸妈妈兴师问罪。她最最想要的答案就是妈妈刚才所说的：爸爸妈
妈和哥哥都是真心爱她的。是的。不论她是被捡回来的、被买回来的还 是被父母从孤
儿院里把她抱回来的，这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爸爸妈妈和哥哥是真心爱她的，只要她是
真心爱他们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在济坤确定了爸爸妈妈和哥哥是真心爱她的同时，她也发现了自己的自私和贪婪
。她根本就不敢确定，自己也是真心爱他们的。她一边“哗哗”地喷涌着泪 水，一边
在脑子里以快退快进的方式播放着过去的几年里，自己在混沌状态下的所作所为，还有
爸爸妈妈和哥哥对她的爱护、挽救、迁就，还有他们那痛苦和无奈的 叹息。当一个一
个片断从她的脑海中翻过，直到翻到了她刺伤自己的手、直到翻到了妈妈陪她去医院包
扎时的镜头时，她“啊”的一声大叫，终于彻底地从一场噩梦 中醒来了。
“妈！对不起！”济坤不顾一切地扑向了母亲的怀抱，无所顾忌地嚎啕大哭起来。
当济坤扑在母亲的怀里嚎啕大哭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母亲被吓呆了。在她的想象中
，唤醒济坤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不仅是周妈妈，就是周先生也从来没敢把唤醒济坤当作容易的事情。在今天之前，周先
生和妻子商量如何帮助济坤的时候，曾列出过好多他们认为可行的方案，比如 让妻子
假装发烧感冒，让济坤不离左右地照料她，她再趁机劝说济坤；比如让妻子和济坤单独
出去旅游，周先生则偷偷地在暗中监护她们两个；比如让妻子假装冲着 济坤发脾气，
让济坤知道母亲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柔弱，等等。不过，他们曾列出的所有方法
，都得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是在济坤“愿意”的情况，他 们来创造一个合适的
机会。遗憾的是，他们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济坤也不给他们创造机会的机会。
在过去的那段日子里，周先生曾多次努力，试图与济坤沟通，试图让济坤知道自己有问
题，结果，都以失败、以济坤的变本加厉而告终。
今天，如果不是济坤用刀子割伤了手，如果不是济坤在刺伤手指的时候也割伤了母亲的
心，如果不是担心自己会失控、会犯病，周妈妈怎么舍得如此直接、如此严厉、如此绝
情地教训她的宝贝女儿呢？
周先生和周太太对女儿，实在是因为爱、因为在意而乱了方寸。他们想象了各种解决问
题的办法，尝试了多种解决问题的方法，却偏偏绕过了最简单、最直接、最有 效的办
法。那就是勇敢地和济坤面对面地坐下来，把实情告诉她，帮她解开谜团。至于知道周
家家事和自己的身世后，想要何去何从，那就全凭济坤自己选择好了。
此时，见济坤这么容易就霍然醒悟了，又惊又喜的周妈妈紧紧地抱着哭成了泪人的宝贝
女儿，竟没有了应对的办法。她不敢就此结束对济坤的“训导”，她怕济坤醒 悟得不
够彻底，怕她以后遇到什么不顺心的情况时再犯糊涂；她也怕济坤像她一样，具有精神
分裂的潜质。她狠了狠心，暗中鼓励自己：再坚持一下，一定要帮助济 坤彻底地好起
来，一定不可以留下丝毫隐患。
这个柔情满怀的周妈妈，一边抱着痛哭的女儿，一边搜肠刮肚地想着继续“训导”女儿
的办法。可她实在找不出继续训导女儿的说辞了，这可怎么办呢？
就在周妈妈万般焦急之时，她猛地一抬头，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有了！就让
济坤学着煮一次面，再让她里里外外地打扫一下家里的卫生。周妈妈欣喜地想：或许，
在这之后，济坤就真地长大了，有责任心和爱心了。
从小到大，周妈妈从来没让济坤做过任何家务，没让她打扫过房间，更没让她下过厨房
。可以这样说，三十来岁的人了，到现在，济坤连一个碗盘都没有洗过。直到现在，她
房间的卫生还是妈妈趁她不在家时，悄悄地帮她打扫和整理。
打定主意后，周妈妈轻轻地说：“该是晚饭的时候了。”
济坤猛地停止了哭泣，用双手胡乱地抹着眼睛和脸，愣头愣脑地说：“妈，您饿了？”
周妈妈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济坤反应得这么快。她假装无力地点了点头，轻轻地说：“
你这一场折腾，可把妈妈给累坏了。现在，我又累又饿，想吃东西又没有力气去做。”
济坤破涕为笑，用力地在鼻子下抹了一把，如负重任般地说：“好，好！妈，您想吃什
么，我到网上订餐去，您想吃什么我就订什么。”
“我不喜欢吃外卖，我要吃自己家里做的。我的要求不高，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就行。”
周妈妈默默地摇了摇头，失望地说，“咳，算了。你又不会做，我就饿着吧。”
“这……”，济坤为难地看着妈妈，羞愧地说，“我什么也不会做啊。阿姨今天又请假
了，那可怎么办呢？”
“我问你，你想不想给妈妈做一碗面吃？”周妈妈满脸不高兴地逼问道。
“想。想！”济坤腾地跳下了床，急切地说，“妈，要不，我去试试？做得好做不好，
妈不要怪我就好。”
周妈妈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慢慢地绽开了欣慰的笑容。她温柔地看着女儿，温柔地说：
“你把电视搬到一边去，把电视柜当作临时的厨柜。再到厨房里把电磁炉什么的一件一
件地搬到房间里来。妈妈就坐在床上当总指挥。只要你是用心一点，妈保你做得出美味
的面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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