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se版 - 《女人心》【第二章 心有千千结】(三)(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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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y 发帖数: 1232 | 1 不要被我的矫情所迷惑。事实上,在发现洪亮厌倦了我们的婚姻、我不过是他的一只小
白鼠之前,我从来没有对生活感到过无奈,也没有觉得自己是孤独和脆弱的。 田笑光
曾规劝过我,作为一个女人,不论在生意场上、在朋友面前还是在洪亮面前,不要总是
那么强势,要时常放下大女人的姿态,真心实意地向他人示弱,这是一 种能力,更是
一种智慧。我反驳田笑光说,确切地说,这是一种骗术,更是一种虚伪的智慧。
人生的种种际遇还真有趣。只要我们经历得起磨砺,肯定会收获累累的硕果。只不过,
我们自己也不确定,这硕果是不是我们最终想要的。
谁都不知道我有一个秘密:希望自己能够偶尔矫情一下、撒撒娇、发发牢骚,体验一下
做小女人的感受。但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哄自己开心的秘密而已。因为,那个能够让我
敢于脆弱的人,早已带着她自己的脆弱去了天堂。
回想起来,我总觉得在我很小的时候,骨子里就被注入了一种可以名为“叛逆”的东西
。这种“叛逆”伴随着我过五关,斩六将,直到帮我创建并壮大了谭氏经贸公司,让我
拥有了自己的事业。
想要回顾我的初恋,一定得先讲一下我的家事和我的身世。我想,假如我的母亲没有去
世,假如我的父亲没有再婚,或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的父亲母亲并不是我的亲生父
母,或许今天的我完全不是现在的样子,而是一个真正的小女人。
母亲是在1998年因为遗传性心脏病医治无效离开人世的。母亲离开的那一年,我才十六
岁。从那时起,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但我不曾脆弱过。我知道,我必须坚信自己是强
大的,是无往不胜的,否则,迎接我的只能是痛苦与挫折。
母亲去世的第二年冬季,在一个飘雪的早晨,我背着行囊离开了父亲的家,开始独自面
对风雪人生。直到现在,每当听到人们说“花季”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呈现的不是娇嫩
的花儿,而是大片大片的、锋利而又沉重的雪花。
在那个早晨以前的十七年间,我一直都是温顺柔和的女孩。我从不和父母亲顶嘴,从不
惹他们生气。我身体健康、性格开朗、团结友爱、乐于助人,我学习用功,成 绩优良
。在学校里我是受老师和同学喜欢的好学生,在家里是受父母亲宠爱的乖乖女。可是那
个早晨以后,我完全改变了,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母亲去世刚刚过了百天,父亲又一次结婚了。新娘很年轻,带着个很小的小男孩,取名
为谭悦。父亲在世时,我一直以为谭悦是父亲和薛菲的孩子。父亲去世前,把 已经十
来岁的谭悦托付给我并告诉我说,薛菲卷着他的钱财跑掉后他才知道,谭悦不是他的亲
生儿子。但是,谭悦原本就是有智障的孩子,他不能再在他的生命中 “雪上加霜”,
加之在对待我的问题上他已经犯过错误,不能再在同一个问题上犯错。所以,他希望我
好好照顾谭悦,权当是帮他赎罪了。
父亲结婚前没有和我商量。其实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就很少与我讲话。我一直以为父亲
是因为失去了母亲内心难过不想说话,所以也就很少打扰他。
那一天,放学回到家里,父亲一手牵着那个女人,一手抱着那个孩子,严肃地告诉我说
,那个女人是他现在的老婆,也是这个家的新主人。父亲说,我要像尊重母亲那样尊重
她才行。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三个人,实在不敢相信,那个女人——那
个大不了我几岁的女人,居然会是父亲的新老婆。
“爸,她是谁?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您从没有对我说过他们。”我的语气有些生硬。
那个女人昂着头,直视着我的眼睛,骄傲得像个贵族骑士。她用着与她的表情完全不搭
调的柔和的语气说:“小欣,你好。我叫薛菲,我和你的爸爸已经认识两年了。”她走
向我,抚着我的肩膀,继续说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希望我们能彼此接受,
彼此善待。”
“爸。”我感到一阵委屈,只喊出了一个字就哽咽住了。好似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
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又咽不下去。
“还不快叫人。”见我呆在那里不说话,父亲有些不耐烦地说。
我重复了一声“爸”,再也无法说出其它的话。
“好了学林,不要逼孩子,随她去吧。让她叫我妈妈,这也太急了点;让她叫我阿姨吧
,好像又太生分了。所以哪,如果她愿意的话就叫我薛菲也行啊,我不会和她计较的。
”说这些话时,薛菲的表情足以让我开始恨她。
薛菲让我第一次知道了仇恨的滋味。我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们,把牙齿咬得咯嘣作响。一
刹那间,我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妈妈去世才百天,他们已经相识两年了。我
的天呀,妈妈该不是被他们活活气死的吧?
我浑身颤抖地冲进自己的房间,一屁股坐在床上。一股冷气在房间里扩散开来,一下子
就把我的全身冻得冰凉。看着床头摆着的母亲的照片,我忽然发现照片中母亲那安详的
目光一下子变成了哀怨的目光,我似乎还听到母亲说:“我死得好冤啊!”
我呆住了,像冰雕一样,好久好久才恢复了思想。
难道,母亲真地是被他们气得犯了心脏病才死的吗?基于这样的疑问,我怎么可能和薛
菲友好相处?又怎么可能像待我的母亲一样待她?基于薛菲今天的表现,我也能断定,
薛菲压根没想和我友好相处。
事实确实如此。薛菲来到我们家之后,家里的一切都不再是原来的样子,我和薛菲之间
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止过,且大有逐步升级之势。我最不能容忍她骂我说,养我 这样的
白眼狼,怎么也换不回真心。她还说,我迟早像我的母亲一样,是个丢人的货色。当时
,我不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不知道薛菲所说的我的母亲并不 是抚养我长大
的母亲。每当薛菲提及我的母亲时,我就怒火中烧,恨不得让父亲狠狠地揍她一顿。让
我感到失望的是,父亲越来越旗帜鲜明地站在薛菲的一边,庄严 地向我宣告薛菲的主
权,让我尊重薛菲,不可失礼;让我爱惜他们的儿子,不得心怀忌恨。
我始终想不明白,母亲是天底下最美丽、最美好的女人。美丽和美好都可以愉悦人的心
情,为什么薛菲就那样嫉恨母亲?
薛菲到我们家半年多之后,在纷乱不歇的家庭“战乱”中,我以优异的成绩升入了全市
最好的一所高中。一个月后的一天,父亲一反常态地来到我的房间,关爱地问我:“小
欣,学习累吗?新的环境还适应吗?”
我有些惊讶,有点喜悦,也有点委屈地看着父亲,用力地点了点头。
父亲接着说:“小欣啊,高中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阶段。为了能够拥有一个美好的未
来,你要把握好这三年的时间,好好学习,不要分心。”
我强忍住委屈的泪水,轻轻地点了点头。
父亲顿了一下,微笑着像是开玩笑似的说:“阿姨的脾气不好,你也不是省油的灯。我
们这个家简直就是楚汉相争的战场,整天战火纷飞,硝烟不断。这样的环境怎么能保证
你能好好学习呢?爸爸联系好了,你可以住校,下个星期爸爸帮你搬过去。”
听着父亲毋庸质疑的口吻,我先是一愣,转而平静地说:“爸爸,您告诉我房间号就可
以了。我可以自己去!我也希望自己去!”
父亲高兴极了。他夸张地拍着我的肩膀,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小欣真懂事,乖
。”
父亲出去后,我蒙着被子搂着母亲的照片痛哭了一场。我知道:从今以后,我不再有家
,也不再有爸爸。在这个世界上,姥姥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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