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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64 | 1 我刚刚被电击飞的时候，整出了不小的动静。附近村庄里的狗被吓得汪汪直叫，好几家
人甚至披衣起来点灯查看了一查看。连司吏大人也从冥想状态中解脱出来，走出山神庙
，远远地无动于衷地看着我们。他的手下四下散开的时候，他一言未发。等人走开了，
他走到我跟前，问道：
“怎么样，刚刚那一下没事吧？”
我摇摇头，说：“还行，我还活着。”
司吏没有多问，换了一个话题：“路土地和查山神私交听说很不错，是吧？”
我点点头：“卑职和查山神是一同战死，然后一起成神的。”
这个胖司吏大人有气喘的毛病，他停下来喘了一口气，接着问道：
“我一直听说路土地年轻有为，却一直没有机会认识。”
我浑身还是有点冷得难受，勉力逊谢道：不敢当不敢当。
“听说府君大人曾经有意让路土地担任这个右台司吏，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情？”
这个问题很尴尬，这事情确实是有的，可难道让我说，对，府君大人是先看上我了？但
是，直接推说不知道也不妥当，我说：卑职办事努力，名声不恶，所以各种传闻也都是
有的。只是卑职凡心甚重，羁绊较多，这些也是出了名的。司吏的这个职责，府君大人
已经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了。
司吏又呼了一口气，不置可否，问道：
“路土地手下的鬼卒，装备齐整，训练有素，这年月很难看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喘气的缘故，他问话听起来总是显得很简短，好像急着赶任务把一个个话
题迅速带过，好接着聊下一个。
“是啊，卑职使用神力，比较有计划，所以能够勉力支撑一支鬼卒的小部队。”我接着
就推心置腹地跟右台司吏讲一个穷土地的神力开支的经济账。祈祷收到的神力有多少，
每年用出的神力有多少，怎样用最少的神力，保证地面上的清平，应许民众的请求，吸
引民众做更多的祈祷。开支当中，哪些开支是必须的，哪些是可以省的。这个帐说来简
单，但是真正有心思算这个账的神仙，却是少之又少。只要注意节源开流，目前看来，
虽然过得艰难，但是想要维持，还是有可能的。
司吏默不作声，除了喉咙里不时发出一两声轻轻的闷响。等我说完了，他点点头，又问：
“太极拳你懂得多少？”
我想起来这个司吏是温县陈家沟出来的太极传人，却不明白这个问题和前面那些问题的
关系，小心地回答道：“听说太极拳是一种内家的拳法，讲究内力胜外力，无招胜有招
。”
司吏呵呵了一声，说：“是，这是一种内家的拳法。拳术的高手，能在身体里积聚内力
，打击对手。”
他又沉默了。我只觉得这个司吏不可小视，说话高深莫测，心中惕然，束手也不便多说。
最后还是司吏发问了：“路土地觉得贵友查山神，性格和路土地相比，是这样精打细算
，善于计划的人吗？”
我忍不住笑了：“不是。”
司吏又清了清喉咙，看着我，说：“可是他也有神力，养着一队鬼使。”
我盯住司吏看了过去，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司吏好像又开始冥想了。
搜索的鬼使一无所获地回来了。右台司吏就这样回去了，没有做更多的指示。而查山神
和他的队伍，也就这样消失了。
山神虽然不在了，可是山林湖泽，总要有神灵护持吧，风雨冰霜，总要有神灵协调吧，
牝兽细弱，总要有神灵存恤吧。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神力开支。照惯例，上一个山神离
位了，上头应当任命一个新的山神。可是现在到处神力不敷使用，山神离位也就离位了。
查岈山上，魍魉们还在，而且因为没有人管，它们很可能和僵尸们忙得甚欢。山上有多
少雨魈已经没有人说得清了。上次那个雨魈是一个婴儿，哄她吃哄她睡放点音乐，她也
就不闹了。如果雨魈长到三四岁的孩子的大小，讲不听骂不行打跟你犯倔，据老人说，
十几岁的雨魈，什么事情都喜欢和人反着来，那彻底就不可战胜了。而这些雨魈，在山
野里，吸取日月精华，既不需要上学，也不需要劳动，更不需要学习毛主席语录，专心
长身体，一个个据说都会长得比穆铁柱（我跟阿墨儿解释道：穆铁柱就是七十年代的姚
明。）还快。
府君老爷看看查牙山这个局面，知道大灾难很可能就在眼前。他和手下那些能员们一商
量，想出了一个高明的主意，叫做尽力而为。而且不是他自己尽力而为，是让土地神我
尽力而为。这几十年来，我做事情不依神仙的常规，有时候颇见成效，包括上次帮雷神
恢复气力和智取雨魈，这给我带来了一定的声名。而声名这个东西经常你无意得来，然
后就无形中捅你一刀。
右台司吏把我找去，交待了一句：
“现在的这些事情你也看到了，查岈山那里要能维持，那就倚重先生您的大才了！”
“那我现在手上的事情，遂平这边的土地呢？”
“那也得倚重先生你的大才。”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我在查岈山上搜索雨魈，或是弹压野鬼。我能用的神力就那么多，
收获的战果也非常有限。满山仍然是野鬼。雨魈我偶然抓到一两个，连牛头都明白，这
不说明我们立下了功劳，而只是证明了山上的雨魈数目不少了，总有一两个运气不好，
会被抓到的。
困顿的日子里，我开始同情起一个叫隆美尔的德国元帅来。当年他在希特勒手下当差。
希特勒认为他手段高明，能完成任何事情，这个看法很多人觉得其实不是很错。只是隆
美尔主持非洲战事的时候，发现物资实在不敷使用，找希特勒哭穷。问题是希特勒也很
穷，所以就算有物资也不愿意给隆美尔，宁可相信隆元帅能为无米之炊。这就是声名给
隆美尔的那一刀。
隆美尔后来打输了战役。如果不想坐以待毙的话，我得想办法。
那天右台司吏的疑问，也一直困扰着我。这个邢大舅，在查岈山上，拜他的人不多，神
力应该有限。而且他完全不是我这样精打细算的人，却有本事养着一队鬼使。这个问题
我后来想明白了，邢大舅的策略是，啥也不干，山上聚集了野鬼，魍魉僵尸在游荡，这
些他统统都没有管。那他要这一队鬼使干吗用呢？我知道的是，邢大舅是耐不住穷困的
人，他很有理想，一定想了什么野路子来解决这个问题，是什么野路子呢？司吏说的内
力，是一个比方？还是真的是他发现了邢大舅的野路子？如果邢大舅悄悄地积聚了许多
的神力，他又为什么会抵抗不了水电站的电击？还有，如果他偷偷发了神力的财，为什
么一点口风都没有给我们透？
“怕露富呗。”牛头说。
“那他还跟我们借好几万牛顿的神力。”马面咕隆道。
我想起来了，春天的时候，邢大舅来找我借过一些神力。神力是能量，单位应该是卡路
里。不过牛头马面不管那一套，如果你当着牛头的面问马面，他说神力，都是多少牛顿
。你当着马面的面问牛头，他说神力，都是多少马力。一个牛顿和一个马力，都相当于
牛头或者马面一天的神力工资，七十年代，大致相当于能赶走九个半野鬼的神力。
但是邢大舅要那些神力干吗去的呢？如果能把邢大舅抓出来问一问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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