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3 发帖数: 377 | 1 两个人逛到了快中午才提着堆着满满的菜篮子回家。刚推开大门,就看见方岚在院子里
跟珍儿一起跳房子。
方岚看见他们,丢了珍儿笑着迎上来,“你们这是去哪里买菜了,这么久才回来?有人
把剪头发的工具送来了,婉涔,我给你剪头发吧。”
楚裕泽交了篮子给张嫂,笑道,“‘有人’怕是累的不轻,这是连夜里送来的吧?‘有
人’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这样使唤人家?”
方岚冲他咧咧嘴,并不往下接话。笑着拉着婉涔的手,让她坐下。从屋子了拿出了一个
黑盒子,打开来一看是套齐全的剪发工具。
张嫂又拿了块白布给婉涔围上,边围边道:“太太这是想好了么?可惜了一头好头发了
。”
楚裕泽拉了张椅子,反坐下远远的看她们。
方岚举着剪刀,在空中空剪了两下,“婉涔,我可要下剪子了。你要是反悔,现在还来
得及呀。”
婉涔笑道:“你就剪吧。”
这时候女性剪发是顶时髦的事情。可她剪头发不是为了做什么新女性,而是想做新的自
己。
自打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她觉得她的前半生过的那样懵懵懂懂,好像都在不停
的在别人的债和自己的债里挣扎。那些纷乱的复杂的过往,把她牢牢的拖在水下,连上
岸呼吸一口的机会都没有。
当她从夏子凌的别墅里逃出来的时候,突然就有了一种新生的感觉。这个孩子予她的意
义不是新生,而是旧事。当她生下他,把他送离自己,那就是真真正正的脱胎换骨了。
这长长的头发,她并不嫌弃。她胸中满益着破茧而出的想要新生冲动,却无处表现,头
发总是第一个遭殃的。剪发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不能回头的提示。
入秋的天,分外的透,连阳光都觉得刺目些。楚裕泽眉头微微簇着,一手托腮的望着她
。女人为情所伤的时候,要么要死要活,要么就闹着绞了头发去当姑子。在他看来,她
剪头发的行为多少是有这么点的意思。所以他并不规劝她,由着她去。虽然他心里头也
是喜爱她一头的长发。
方岚在几个同学那里修炼出的好手艺,到婉涔这里算是“登峰造极”了。掀了白布,粉
扑子扫了扫脖子,方岚把她拉起来,前后左右看了好几回。“瞧,真是好看透了!你早
就该剪短发了。”
珍儿在一边也跟着笑着说好看。
方岚扭头看了看楚裕泽,“三哥,你什么意见?”
楚裕泽这才觉得,女人之间的奉承到了一种多么不可思议的地步。其实短发的婉涔多了
一份清爽的娇俏,却少了一种我见犹怜的婉约。那样崭新的模样娉娉婷婷的立在自己面
前,生出了许多的陌生来。那陌生又带出些好奇,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过去。
婉涔看他不说话了,心里也是有些打鼓,要了镜子看了看。算不上惊艳,也似乎没到丑
的说不出话来的地步。虽然他不是她的什么人,可女人天生的爱美丽,若得不到男子的
恭维似乎也是有几分忐忑寂寞。于是咬着嘴唇直直的望着他。
目光就是这样碰到一处的。原只是无心、无意思的一望,可一直望到了那黑色的眸子里
,心里突然就被什么巨大有力的东西猛的一箍,然后是无声无息的停止了片刻的跳动。
那停止的片刻又积攒了莫大的能量,再复又有直觉的那一刻,汹涌到心的每一根血管,
仿佛要把那心都冲裂了。
这感觉于他们都是有些陌生的。他只觉得那感觉来的太过凶猛,让他的那些洒脱、那些
随意都倏的手足无措。目光仿佛被什么巨大的黑洞吸住了,胶着在某处收都收不回来。
婉涔被他目光烤的脸烧了起来,扭开脸又装模做样的看镜子。镜子里一张粉面,三分惊
慌、七分羞涩。
突然断掉的目光才让楚裕泽缓过神来。
方岚笑着说:“看吧,三哥都看傻了。”
婉涔装作没看到,又拍了拍肩上、身上的碎头发。借口去洗澡换衣衫,便进了屋子。
楚裕泽觉得“好看”那两个字怎么就那么难出口,仿佛都涌在了嘴边,一张口就泄露了
满怀的心事。他觉得他很难用一两个词去描述她在他眼中的模样了,最后只化作淡淡的
笑。
方岚却以为他是在挑剔自己的作品,便来了不服气。想起昨天在庙里头听他说起学了一
两句法文,她想这个三哥向来是不好学的,这会子估计全忘了,有心让他丢丢丑。便问
他:“婉涔到底教了你什么,你这样藏着掖着的?”
楚裕泽稍稍沉吟,淡笑着道:“Je t'aime。”
方岚撇撇嘴,“怕是你缠着婉涔教你去糊弄你的那些女朋友们的吧,‘我爱你’?亏你
好意思。你们这些男人呀,就喜欢花言巧语的!”
楚裕泽心里笑道,你不知道她教我的是“脸皮厚”。
方岚呆到了下午,叶迪过来接她回了京州。
吃饭的时候桌子上摆了一小碟子的早上买来的蜜枣,楚裕泽吃的颇有滋味,可婉涔瞟都
不瞟一眼。他便夹了一只给她,“女孩子不都爱吃这个么?你怎么不吃?”
婉涔停了停筷子,略带寂寥的笑了笑。“我小时候有阵子总生病,大夫开的那些药都是
苦的长不开嘴的。每次捏着鼻子喝完了,母亲就给我一颗蜜枣,那时候觉得蜜枣真好吃
。可我并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真爱吃,多怕是因为前头那苦,才贪恋后头的甜,而不是
仅仅因为爱吃。”
想到两人的境况,便又缓缓添了一句,“三公子,你明白么?”
“我这蜜枣,不管你吃不吃、爱不爱吃,我都给你放着;只要有天你想吃了,它都在那
里。我保证你吃到的都是甜的,没有苦。”他的眼睛从没有过的诚恳,他是恨不得把心
都捧出来给她看。
婉涔的心从底下往外涌着潮气,心里早就软了。既然那么苦了,为什么不吃一口呢,为
什么不呢?
还是不能啊。还是害怕上瘾了,当蜜枣不在那里了,口里的苦就苦的没指望了。所以她
宁愿清醒的一直苦下去。
爱情本是没有指望就没有失望;没有失望,就不会逼的自己入了绝望。她都经历了一回
了,她以为自己是参透了、看清了、心硬如铁了。于是垂了双目,依旧不吃那枣。
楚裕泽心里头闪过一丝人仰马翻的失落,可转念又安慰起自己,再等等、再等等。女孩
子总是不能逼的急了,他是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
楚裕泽晚上回来的时候婉涔已经靠在床上看书了。他敲了门进去,随意聊了聊。伸了个
懒腰,往她的软塌上一躺,笑道:“你这个贵妃椅子,怎么就比别处的舒服呢?”
婉涔哼笑了一声,“我小时候原先是有条狮子狗的,那狗不爱睡床,就爱霸着我的贵妇
椅子。。。。。。”
楚裕泽再坐不住了,拎着外套就出去了。可天亮的时候,婉涔发现那人还是睡在贵妃椅
子上。夜里天凉,他就蜷缩在一处,头发也难得瞧见的乱蓬蓬的碰成一团,看起来还真
是像原来的那条狗。婉涔终是心软,又给他盖了条毯子。
第二日婉涔一个人闷头吃早饭,楚三又神清气爽的从卧室里出来。张嫂笑着说:“先生
起了,我这就备饭。”
他笑呵呵的在婉涔对面坐下,婉涔只当没瞧见他,细细的喝着一碗粥。他便叫:“张嫂
,也给我盛婉粥。”
婉涔喝了一半,把勺子放下,低声正色道,“你非要赖在我房里,睡便睡好了。麻烦三
公子你自己盖上被子,总让人起夜给你盖被子,这算个什么事情!”
楚裕泽却只是笑,那笑好像从心里头笑出来一样:“我只是放心不下你,怕你晚上突然
要生,张嫂房子在后头,我怕你叫她她听不见。”
婉涔也不搭理他,回房间接着去跟她手里头的毛线打架去。
楚裕泽只觉得这顿饭吃的那叫一个舒心。
楚裕泽饭后照常的要拉着她出门散步。这小房子是闹市里头的静街,取了一个闹中有静
的意思,又特意的选了离医院近些的地方。出了胡同,没走多远就是拂城最繁华的大街。
处的久了,才发现她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爱静的一个人。她安的下心,受的了静,也并
不排斥热闹。
婉涔喜欢逛店铺,无论什么类型的店铺,都要去浏览一遍。看看陈设,碰上可心的东西
就捎带回去。
回来的路上便同他品评店铺的特点,从装修的风格、货品的摆放、伙计的招待,往往都
很是上心。遇上生意好的铺子,她便总结生意好的原因;碰上生意惨淡的商铺,也试着
分析缘由。
楚裕泽本就是商场上的熟手,她说对的地方,便称赞;说的不在点的地方,也不反驳,
谆谆善诱的引她再思考。两人倒是多了不少的话题。婉涔心里更是藏了疑惑,这样的人
才,怎么会有那样差的风评?
渐渐的,屋子便显得有些局促了。这房子本就不大,如今不知不觉到处堆了东西,却没
有人归整。张嫂拿不了主意,问婉涔怎么摆放那些些物件。婉涔买东西的时候多是一时
兴起,也没考虑过这些东西买回来的用处。
听张嫂这一问也才惊觉,原来买了这许多的东西。她看着这满屋子,忽然来了整顿的兴
致,说着卷起袖子就做起来。楚裕泽看着胆战心惊,不敢让她乱动。于是一家人在她的
指挥下把屋子彻底的翻动了一遍。
客厅仍旧保持着欧式的风格,她轻车熟路的指着张嫂夫妇摆放,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一样
。他就猜到这里头多少有些她从前法国家的模样,又添了在国内这几年的融合。中规中
矩,是不张扬的文明、是内敛的富贵,跟在时髦的中间,既不逾越也不落后。是持家太
太喜欢的风格和做派。
摆里间的时候,婉涔却把他堵到院子里头,不让他看。脸上是藏着顽皮和预谋的样子。
忙活了半天,她笑着蒙上他的眼,他于是弓着身子,就着她的身高慢慢挪进去的。当眼
睛上的柔软移开,他睁开眼睛,心里就是一跳。
窗帘从咖啡色换成了暗红底刺绣的金色大团花,风一吹便有一种繁华盛开的错觉。床单
被套都换成了清一色水红底的锦缎,四周滚着金线的辫子边,面上绣着天香国色的牡丹
,也是金线描边,银线勾脉的。
欧式的宽床上头吊着桃红色的纱帐,从顶垂下,四角松散的用同色的纱捆住。纱帐的底
部也是繁复的层层荷叶边,还缀着玻璃磨成的珠子。又摆着两尊湘绣,也是富贵花开的
意思。其他素净、极简的小摆设,便是增添、反衬些屋子里头的艳。
婉涔噙着笑,大约是累了,在床边坐下。身底下的红衬着她翠黄色的长袍,真有一种恍
恍然的奢靡。她脸上是舒服轻松的惬意。
五斗柜上是一尊三足的贴金箔紫金釉瓷香炉,里头熏着不知道是什么香,将这一室的锦
绣、刺目的繁华,连着心底的一片绮艳悱恻都勾了出来。
是用绮丽来抚慰心的惨白,是用刺目的热闹来平抑要溢出的冷然寂寞么?
这仿佛是每个女孩子心中都藏着的锦绣,大多数都藏到了结婚的日子才会轰然推出来,
给少女生涯一个灿烂的句号。而她怕是对于那一日都不在意了,所以自己肆意的盛开,
提前绽放。他想到这里,没来由的心里替她疼了一下。
他以为她是幽湖里头的莲,才知道莲花的外表下是一团馥艳的牡丹。难怪她是淡的,淡
到了极致是掩不住的艳。那艳不是给人看的,是给自己看的。为自己美,为自己怜,为
自己璀璨。
看他有些发愣的表情,才想起来这房子原是他的。婉涔抱歉的笑了笑,“是不是脂粉气
太重了?”
楚裕泽摇摇头,“不是。。。。。。很好。”这屋子一时间就热了起来,他松了松领结
,干咳了一声,“点两根高烛,倒像个新房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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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 发帖数: 80 | 10 Can you please also send me the link, than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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