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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j 发帖数: 54 | 1 5.
奈了奈性子把毛巾的毛巾扔到沙发上,纪北崇又问道,“说真的,刚才来不及问清楚,
那个人到底为什么追你?”
坦坦抬起头,眼睛聚焦在床头灯上,“我也不明白。一个华人旅行团的带队告诉我,西
边停车场有时会有回费城的大巴停靠,我就找了过去……”她眯起眼睛瑟缩了一下,仿
佛回到刚才的险境中一般,“那个人忽然冒了出来,上来就抢我的手包……我吓坏了,
就拼命地跑。他消失了一会儿,我还以为他放弃了,谁知他又不知从哪里开着车追了上
来……
“然后呢?”纪北崇皱眉问道。
“然后就遇见你了。”
纪北崇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抢东西,也没必要追着我们的车跑,
更没必要飙车撞我们。”
“不知道。”坦坦摇了摇头,又似想起什么,“他对我说了一句什么,但我没有听懂。”
“是什么?”
“ 听起来像是……gimmeba”
“Doesn’t make any sense.”纪北崇蹙了蹙眉,“难道是个疯子?”随即又摇头道,
“不过他改装车玩的不错,又不像是疯子。”
“什么改装车?”
“他的车改装过引擎,否则刚才怎么可能追得上我们。”
“你怎么知道?”坦坦侧头看他。
“能从发动机的声音出来。”
坦坦的眼神里忽然舔了一抹崇敬之色,“还以为你只是开得快,原来对车这么了解。”
纪北崇看了她一眼,一时觉得她的小脸也没那么寡淡了,“我以前改装过不下二十辆车
,超跑的各个车型我都研究过,也开过。他那款车改装应该是用的……”
“超跑是什么?”坦坦一脸迷惑。
“超跑就是超级跑车,——这都不知道。” 纪北崇意识到自己是在对牛弹琴,立即失
去了解说的兴趣,“总之,以后遇到这样的人,保命要紧,别抓着你的破箱子不放。你
不会每次都遇到我这个级别的车手。”
“可我参加婚礼的裙子和鞋子都在那个箱子里呢” 坦坦小声说道,“我总不能穿着帽
衫去参加你朋友的婚礼吧”
纪北崇的心底猝不及防地微磕了一下。他看了她一眼——坦坦的眸子清清浅浅的。纪北
崇决定暂时不跟她说从苏迪那里租行头的事了。
坦坦见他没说话,又小心翼翼问道:“我们还去参加那个婚礼吧?”
“嗯。” 纪北崇鼻子里哼了一声,“总得对得起刚才的“死里逃生”。睡吧,明天还
得开长途。” 他伸手关了床头的灯,
坦坦安心地翻过身去,在黑暗里冲着天花板无声地笑了笑。
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时都没有睡着。
过了一会儿,坦坦在黑暗里开了口,“婚礼是什么时候?”
“后天中午。我们明晚才能到迈阿密。”
“哦。”
坦坦把头枕在手臂上,忽然问道:“那个要结婚的人……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吧?”
“嗯。” 暗夜使人有一种被保护的错觉,仿佛承认也变得不那么困难了,然而纪北崇
还是蹙了蹙眉,“你怎么知道的?
“结婚礼物哪有送手链的?”坦坦轻轻说道。
纪北崇在黑暗里失笑了——并非他不知道这手链不合礼仪,只是他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
当年。当年和他一样都是穷学生的颜冉曾经心仪过一款类似的手链。
“你很爱她吧?” 停了好一阵子,坦坦又说道。
纪北崇觉得被“爱“这个字烫了一下。
是的,在他初来美国的日子里,颜冉曾经如同女神般为他划开了一片晴空。他仰慕过她
,他们也真切地走近过,但一切又都随着她的毕业和他在倪家地位的改变而发生了变化
。那时他鬼使神差地选择了放手。他们也渐行渐远甚至慢慢失去了联系。之后他的人生
更是大起大落,直到几周前他收到了她发来的结婚请柬。她的人生美好如初,而他却是
穷途末路。“爱”这个字此刻与他而言,已是虚弱危疑遥不可及了。
“曾经是吧。”纪北崇没有否认曾经的美好。
“她知道吗?”
“嗯。”
“那你后悔吗?”
“嗯。有点。”
坦坦在黑暗里撑起身子,“那你这次去,是要把她抢回来吗?”
“你的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纪北崇冷嘲一声,声音低了低,仿佛自语,“我现在什
么都没有了。”
“也许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才最勇敢呢?”
“你知不知道,听个小孩讲心灵鸡汤特别滑稽。”
“说得自己多老似的。你毕业也没几年吧。”坦坦不服道,过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
不是说给你听的,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纪北崇低低嗤笑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低声说了句,“其实,也不只是去祝福前任。还
有些别的事情。”
两个人一高一低在床上和地上各自辗转,都好一阵子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纪北崇又开了口,“你呢?为什么要去迈阿密?……而且非去不可似
的。”
“他们让我寒假里不要一个人待在费城……我也答应过自己……一定要去Key West
看海明威故居的……我不敢对自己食言……怕以后没机会了……”坦坦的声音有些断续
,仿佛说这一番话很耗心力似的。
然而听到纪北崇耳朵里,却只觉得她的话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也听明白了一点
——坦坦只是要搭一段车到迈阿密而已。迈阿密向墨西哥湾延申有一条长长的岛链,她
真正要去的是那岛链最西端的西礁岛。
“我只到迈阿密。”纪北崇觉得自己有必要声明一下,“从迈阿密到西礁岛还有五
个多小时的跨海公路,你得自己想办法。”
“我知道的。我还有一百多刀,应该能找到便宜的大巴。”坦坦赶紧说道,又想起
什么,“我就只带了这些钱……你丢的东西,我可能要过两个月才能陪给你了。”
“再说吧。”
“我一定会还你的。”坦坦肯定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真的。我发誓。”
纪北崇淡淡“嗯”了一声。
窗外有风声掠过,像是深沉的叹息一般。纪北崇起了困意,侧身拉紧被子,快睡着的时
候,好像听见坦坦用很小的声音说一句,“很高兴认识你,纪北崇。”
他又模模糊糊“嗯”了一声,落入睡梦里去了,并在梦里回到了六年前初到P大的日子
。那一天,风和景明,他踌躇满志地穿着一件印有P大字样的帽衫,走进汽车工程专业
的学院楼……
“啊——”暗夜忽然被女孩的叫声扯破。
纪北崇惊醒,过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到那是到坦坦的声音。起身打开了床头的台灯,
他看见坦坦蜷缩在地铺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正望着墙跟发愣。纪北崇叫了她一声,她
也不理——似乎被梦魇住了。他蹲下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过头空洞的眸子飘散
了好一会儿才捕捉到了他的脸,而后微微笑了一下,人却显然还在混沌中。
纪北崇不知道她怎么回事,但以前见过很多喝翻了篇儿的女孩子,便架起她的肩膀,把
她扶到浴室的水龙头下,拧开了水龙头。
才冲了一下,坦坦便“哇”地一声趴在了他肩上哭起来。
纪北崇从毛巾架上拿了一块干毛巾,低头擦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忽然看见她发上的水流
沿着她青玉色的脖颈,漏进她敞开的后领,流向一片光滑而隐秘的曲线中。
蓦然感觉到了身体某处微微的异样,纪北崇一边转开眸子一边愤愤地想,肯定是因为他
已经蛰伏太久的缘故。
坦坦却在他失神的瞬间歪出了他的手臂,差点滑到湿漉漉的地上去。纪北崇回过神来急
忙伸手去捞,勾住她腹部的一瞬,却触到了一片纸一般硬硬的东西——像是有什么东西
缝在她的底裤上。
坦坦依旧昏昏沉沉的,纪北崇干脆把她先扶回到地铺上去,又返回洗手间去拿毛巾,再
出来时,她不知怎么却已爬到了床上,趴着睡着了。
“喂!你睡地下的!” 纪北崇耸起眉骨,猛推了她一下。
坦坦无知无觉地翻了个身,露出睡衣下的一截底裤——一块长方形的凸起,印在她的小
腹上。
纪北崇忽然明白了刚才触到的是什么。骨灰级的藏钱方法,小时候母亲也曾教过他。
他忍不住笑了一笑,拿起手中的毛巾勉强擦干了她的头发,关上灯,睡到她的地铺上去
了。 ※ ※ ※
凌晨时分,一辆旧式的棕色别克从17号出口弯下,停在空无一人的路边。
一个栗色卷发,短鼻子低眉弓的人从车上走下,在寒风中左右而望,又回到了车上,拨
通了手机,声音急躁,“I told you it’s nowhere. Your phone must have died
again……”
而后他挂了电话,在手机上搜索了一番,开到了最近的一家汽车旅馆。进去了不到五分
钟却又走了出来,坐回驾驶座上放低了靠背,愤愤躺下。
天微微亮的时候,一辆货车驶近汽车旅馆门前。司机打开了后仓,与旅馆工作人员一起
装卸着食品货物。
别克车里的人在一片嘈杂声中,骂骂咧咧地直起身来,却看见一个亚洲女孩儿正从旅馆
里走出,灰色的羽绒服微微敞着,露出胸前一只卡通的猫头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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