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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se版 - 《金陵宾馆》第二十四回 录像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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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近金陵宾馆旁有间伟龙录像厅,王鸣又与赵亮聊了几句,便告了辞,踱步闲
逛了过去。掀开布帘一看,见里面正在放录像。在外间与店主闲话了几句,
问:“你这有生活片出租没?”店里门面分两间,里间用来放录像,外间墙上
则镶满铝架子,摆满影牒封面做着出租的生意。老板是个年轻人,名叫崔杰,
见问打开柜子下面的抽屉,道:“那我这里就丰富了,《金瓶梅》、《红楼
梦》、《武则天》、《玉蒲团》,全是最好的三级片,《红楼梦》还是新到
的。”捡了几本放台上:“《人与动物》、《超级霸王》,人与畜生不晓你看
过没?有些人喜欢看,那个驴卵马卵比两个人卵还长。这个是九男拼一女都败
下阵来了,我这怎样的都有,全是毛片。”王鸣拣了一本,抽出牒片细看,
道:“不晓花了没,莫花掉了有马赛克,卡牒子放不出,到时候把机子都搞坏
了。”崔杰道:“有些机子有超级纠错,怎牒子都放得出,你那没的好吧?”
王鸣道:“我那是安在车上的,震动蛮大的,又是国产的,有些是放不出。”
崔杰道:“你放心,我既然讲租给你,那就是好的,花了我负责。”接过光
盘,拿宝光洗牒剂喷了点,用毛刷刷着,说:“牒子你要买也可以,我这里放
过录像,又租过两遍,可以便宜给你。”王鸣道:“好呀,以后再讲嘎,今天
先租了看。你这里可不可以先放了试下效果看?莫回去了又放不出。”崔杰
道:“可以呀。”拿了遥控器、牒子进去,王鸣跟着。崔杰把里面影牒机正放
的片子停了,把这个按快进放给他看,只几分钟就完了。
一会出来,王鸣还满意,租了两个,一个三级片,一个毛片。崔杰道:“故事
牒两块钱天,三级片、毛片是三块,两本牒子押金是二十。明天你还牒,我把
剩下的再退给你,你要租就再租。”王鸣付了钱,出门仍一路往前逛街去了。
崔杰登记了账目,仍守着小店,等候客人。不料一会竟来了几个公安,道:
“你就是这里老板吧?我们得别个举报,讲你这里放黄色录像,出租淫秽色情
光牒。现在我们要检查一下,你把全部牒子都拿出来让我们查一下,你里面放
的是什么?”崔杰被打了个突然袭击,去换牒子已是来不及,忙道:“几位哪
里的?我这里有人的。”一人喝道:“什么有人没人!”去掀了帘子一看,
道:“你现在放的就是这个啊,已经违法了啊。你再把牒子拿出来,我们查一
下。”当下就有一人开始拿数码相机往里面录像机里放的内容拍照,里面客人
看到动静吓的赶忙出来,纷纷走了。崔杰忙拆了包香烟散烟,道:“几位先等
一等,有话好讲,我这都还没搞清楚是怎个回事。”几人冷着脸,并不接烟,
道:“我们就清查下东西,有什么搞的清楚,搞不清楚!”当下不顾他阻拦,
七手八脚在柜台后翻出一堆故事牒,又命他把锁住的抽屉打开,果然查出黄牒
来,道:“这些黄色牒子是从你这查出来的,没错吧?人赃并获。现在你这些
牒子、影牒机我们全要没收,你清点一下,看少了别的什么东西没。”就往外
面警车上搬东西。崔杰忙谎称道:“我也是打工的,店主不在这里,你们不能
搬东西走。他没来,没当场点清,少了东西就要找你们赔。”几个公安道:
“那好,那你叫他来。”崔杰道:“你们等等,我这就打个电话,他今天人不
在,一直没看到过来。”忙又讲了几句好话。几个公安不理他,开始抄东西。
崔杰出到门外,用手机去打电话,完了骂道:“他妈个蛋,这帮杂碎,还没过
年,个个就没米了。我这里是城北,归城北分局管,城南那个局长又想来搞个
什么鬼?我这录像厅本来就是转北局那个主任老蔡的,现在连执照都还是他
的,他也有份!妈的,还是要找他,怎没人接。”又拨了几次,姓蔡的仍不见
回,他又打了几个电话询问别人,也并无办法可想,只得仍回店里,见影牒机
也是要搬了。正在苦恼,公安中一个悄拉他到一边,说了几句,崔杰恍然大悟
起来:“原来是老蔡这个东西,搞到我头上来了!”忙去央人,请北局出面,
请南局一个领导及这几位公干到就近的金陵宾馆里喝了几杯茶,吃了一顿饭,
又加上几个公干的辛苦钱,花了近三千,东西要回来了,仍去营业。
崔杰与北局来的那好友陆云边聊着天,边照顾生意,只见隔壁电子游戏厅里老
板邓天星也端了饭走来,崔杰笑道:“哟,干部下班了,又到这来搞检查来
了。”邓天星笑道:“现在检查官算个什么干部!屁用也没的,吃饭都困
难。”见了陆云,笑道:“哎呀!云哥也来了。”忙放下碗,跟陆云握手,笑
道:“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这刮的是哪阵风啊?”陆云笑道:“过来看看
你啊,好久没看到你了,今天请了假。”邓天星大笑起来,拍他肩膀:“请了
假专门来看我?哈哈哈!”问:“你这下在干什么?哪里发财去了?怎总没看
到过来。我那准嫂子小雨就住这附近,也没看她来坐坐。”陆云正拿了个一次
性纸杯,里面泡了包一次性袋装红茶喝着,道:“最近比较忙,今天我也是特
意抽空散散心,正好瘦子这里出了点事,就到你们这来逛逛,不然哪有空。”
邓天星忙道:“欢迎欢迎,难得看你来。”又问刚才什么事。两人说过,邓天
星道:“开店子还不是这么回事,以后还是要小心啊。”又问陆云:“最近你
们工作怎么样呀?”陆云叹道:“这段日子案子没破个几个,人头少,上个月
指标才完成了百分之四十。指标少,奖金也就拿的少了,一个月少了千把
块。”崔杰劝道:“累死累活干嘛,身体要紧。”陆云道:“老邓你呢?上班
还轻松吧?”邓天星道:“轻松倒轻松,只是顶个屁用?没钱呢!你不也看到
了,还不是靠屋里老婆开了个游戏店糊口。”
崔杰劝道:“哪里,能得到经营权,那么低的机器使用费,还不是你们单位出
了力。”邓天星报怨起来:“我一月就七八百块,老婆早退了后,单位一月三
四百块,再加上开店,一月平均千多块,和你录像厅差不多。又有岳老子、岳
老母!”拍起手来:“又要养仔,刚堵了口,一年没余一分钱,还给她这个亲
戚来借,那个亲戚来借,以为钱多!”说到老婆,一肚子气,脸又红了:“我
岳母娘自己有钱,买股票赚了好几万,拜要藏起来不用,用我们的钱。有这样
的岳老子、岳老母,怎得不穷啰!”陆云也劝道:“算了,共产党给的钱少,
搞的就这一套,你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崔杰道:“对了云哥,队里小宝老婆
养仔了吧?”说的是刑侦队队长张宝国。陆云道:“是养了,养个女,剖腹
产。”崔杰道:“那满月的时候,该包红包吃喜酒去,是哪一天养的?”陆云
道:“初三,到时候我通知你。”
崔杰又道:“昨夜离这里不远那个易赖西街枪杀六人的事,你们查得怎样了?
是不是真的是市长个情妇庞颖芝跟别个争地盘,指使杀手干的?凌晨两三点钟
我听到枪响,还以为是哪个屋里在放爆竹呢。”陆云道:“还没查出个什
么。”正好有卖《石城晚报》的过,叫嚷着,崔杰买了张,翻来覆去也没见枪
案的新闻,只得罢了。陆云道:“你怎不重回刑侦队,大家聚在一起那才好
耍。”崔杰摇头叹道:“我又不像你们是做警察,我不过只是个协警队长帮忙
的,又不是正式吃官饭的,终究不是个路。虽然讲一月还有一千多块,太辛
苦,不如自己当个小老板,打打牌、逛逛街,日子也还混得。”陆云道:“我
也就是当过几年兵,国家政策好,分配了个单位。现在部队补贴、供给都越来
越高,好多老百姓都争着当兵。”忽然笑起来:“记得我那时候,我们有个连
长姓胡,好厉害!私自搞了三挺机关枪出去,查了几个月都硬是没查出来。后
来事情搞大了,他老个又后怕,搞出去后就一直也没敢动。到现在过去了这么
多年没见面,也不晓到底怎样了。”邓天星叹道:“我们国家枪管制度太严
了,这要在国外,随便到商场里就能买的到。”陆云笑道:“就因为少,他才
搞出去卖钱呀。这在我们国家就等于是个炮呀,要是有哪个抢匪拿了去当街乱
扫,肯定要震动全国。”叹了口气:“哎,来了这里都四五年了,一直也没调
动过,真是越来越没劲了,该耍的地方都耍过了,都没什么好耍的了。想当年
我在北京,那里可比这里好耍多了。”
一时有客人出来道:“里面空调不行了,我用手摸了,都不凉了。”崔杰到后
面墙外去看,果然胶管的水又结冰了。敲了几下,捅开,回来说:“没关系,
他们以为是开的就行了。”与两人又聊些股票基金、上市公司沈阳飞龙等。娘
正好来看他,牵了四只叭儿狗,脖子下都挂着铃铛,把索子拴在一个凳腿上。
又和崔杰吵起来,道:“你要我莫管,我哪放得下心啰,我要是死了就不管
了。我是你娘,我不管你,哪个管你?”崔杰急了,斥他娘:“我的事自己操
心,不用你管,你哪有这烦!”他娘缓和了道:“我问你,是你自己不行,还
是看不上别个。我的仔又高又大,漂漂亮亮,哪里不好?你要是嫌别个不好,
那我这次帮你找的又比上次的不同,谢老四的宝贝女,门当户对,在机关上
班。”诱劝儿子道:“瓜子脸,皮肤雪白。”
旁边一些要看录像的人等着买票,笑着围了看热闹。崔杰发火道:“我都二十
八了,找老婆还要你管?”又求他娘道:“求求你了,我还要做生意,明天再
讲。”他娘等他收了钱,说:“我也求求你了,就因为你都这么大了,快三十
了,我还等着抱孙子呢,怎得不急!”拉着他说:“我都约好了,明天见面,
随便在哪里,什么时候。”崔杰软硬兼施,硬不肯。他娘急了,拿了柜子上的
一本书死劲打着他的脸和头,干嚎着说:“我怎得了,养了个这么不孝的仔,
你气死我了!”崔杰挨着打,用手挡也挡不住,不好则声,后来只得答应了,
他娘才罢手,终于回去了。
夜色中灯火璀璨,录像厅稍远过去太阳广场那边,晚上纳凉的人很多,多数在
跳舞,有数百人,分成不同的群体,放着不同的音乐。又有打羽毛球、溜冰
的,等车的等车,情侣的情侣。又有几个坐着擦皮鞋的,又有卖夜光棒、玩
偶、气球、水果、小吃、报纸杂志的,也有拉皮条的,很是热闹。
只见公园的一角有个相亲角,此时趁着傍晚凉快,正在举办相亲大会。一个女
的说着是三十多岁了,在城里当律师,事业不错。只因出身农村,如今快三十
五了,至今未婚,家里着急的很。她老父亲这时在旁边急的直哭:“当初为了
供你上学,起五更睡半夜的,卖血供你考上大学。咱们家五个闺女,没有一个
儿子,早已是我老邱命苦了,前世里造了孽,叫全村人看笑话,这也就罢了。
偏家里四个妹妹如今都嫁了,唯独剩你一个大姐还单身,叫全村都指指点点,
看不完的笑话儿。你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呀,我又是造的哪一世的孽哦,今世
里还不得完!”说着就掩面大哭。他女儿红着脸,低着头,在一旁也流起泪
来。老头又喝道:“今天必须找一个,至少要聊两个钟头以上,找不到不许回
家!”
只见录像厅这边,此时一群五六个农民工在门前招牌前看了看,徘徊着。崔杰
忙出去喊道:“来来来,进来,莫客气。”拉那几人的衣服。一人掀开布帘,
道:“你这里座位都满了。”崔杰道:“开玩笑,人还没来,就没座位了?你
跟我来,包你有坐,先坐好后买票。”引他进去。这一人进去了,另几人就跟
着买票了。崔杰安顿好,收钱后出来,先登了记。因是一百块的,没零钱找,
只得跑到隔壁游戏店里去换,也没有。后又跑到一家新华书店,仍没有,最后
又跑了几家,才换成了。
回来找了人钱,出来道:“这个新出的成龙的《尖锋时刻》,好多人早就讲了
要租,我今日才找到。妈的,又是个翻版的,电影院里偷拍的,妈拉个逼!”
拿抹布擦了外面节目牌上的字迹,用彩笔醮了重写今日节目,写的多与实际内
容不符。一个五金店里的小伙来租了本周星驰的《月光宝盒》后,又一个女医
生带了儿子来还牒,儿子还要租李连杰的武打片。女医生问:“你这里有没有
《还珠格格》第五集呀?我几次重播都错过了。”崔杰道:“电视连续剧我这
里现在还没的。”那女的走了。有常来的三个学生小子来了,道:“老板,只
买两张票啊。”崔杰笑道:“要的,只要你们肯来就行了,你们照顾我,我也
就照顾你们。早几天都哪去了,怎连没看到来了?”几人道:“有事。”进去
了。一会一个出来道:“哎,又看过了,李小龙的老片《猛龙过江》,你这里
怎老是放现的,都老古董了!我出去耍一下,等下再来啊。”到旁边游戏店冰
柜前买了支冰棒,进内打游戏街霸、拳皇去了。
崔杰给人安排完座位出来,兴高采烈笑道:“哈,我刚才在后排竟捡到了五块
钱。”像个小孩一样跳起来。邓天星道:“不就是捡了五块钱嘛,哪有这高
兴。”崔杰呵呵笑道:“你们想啊,营业收入就是有一百块,那也是该得的,
这五块是捡的,就跟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当然不是一码事了。这我就是打牌赢
了钱,也要花这多心思,费这多苦功,还不得休息,哪有这好?哈,要是每天
都能捡到钱就好了,这要是天天有,该多少了?一天三块,一个月就是九十,
快一百了,一年就是一千,相当于我一月的收入了,哈哈哈。”邓天星道:
“天天有就好了!”
崔杰白净清秀,很瘦,常吃胃药。一时陆云选了几本牒子,也并未过游戏店玩
游戏,先回去了。崔杰对邓天星道:“凳子不够,我就到对面那两家饭店去借
了。嗯,他们饭店借你们的那几条凳子拿回来了没?”邓天星道:“拿回来
了,但你好像还有几条在他们那里。”崔杰道:“我现在就去拿回来,怎能老
是让他们占我们的便宜呢,应该我们占他们才是!”去对面拿了回来。见邓天
星从里面出来道:“里面厕所的灯泡又被人取走了。”崔杰拍柜子气道:“碰
个鬼了,块把钱的东西偷了好几次了,他们就穷到这地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
嘎!”甩帘进去看,又不能搜身,只得暗骂了几句,罢了。厕所里正臭,拿打
火机闪了闪,放水冲着,出来道:“这个水不能关,得冲它半个小时,里面好
大个味,臭的要死!我再去买个泡子来。妈的,哪回给我捉到了,看我不打死
他摆这里!那个烂水龙头也是,关都关不住,哪回真要找人来修了,一月流了
我百多块,光水钱就出不起了。”
邓天星问:“对了,上次到你这看录像,向客人勒索抢钱的那几个虾子,这几
日还露面了没?”崔杰道:“还没看到。哎,被他们抢了钱的那几个客人,怕
以后再也不敢来了。妈的,那几个虾子胆子真的大嘎,上回被我捉到,叫人带
了到局子里去,手都吊起来只准脚尖着地,警棍伺候了半天,不小心还把我手
给打肿了,划不来。亏那几个仔子跪了求了我半天,我才把他们给放了,这下
还敢再来,抓到看我不废了他们一支手!”
这时有一客人出来道:“老板,后排有个老头老是在摇椅子,撞得墙壁崩响,
影响我们看录像,你去管下啰。”崔杰也正为了此事忍着。那条长椅因断了一
脚,才放最后排靠木壁放着,一摇起来木壁就响,声音很大。崔杰气得骂道:
“他妈的,这个老鬼是不是有病呀,来了几次了,每次都坐在这个椅子上摇,
存心捣乱是不?”进去把老头提到马路上,当众骂道:“你是不是吃醉了?吃
醉了就莫走这来,我这一条椅子百多块,就你那个门票钱,补都补不来。”老
头是个瘸子,说话又结巴,声音很粗,力气也很大,要和崔杰扭着打架。崔杰
也不打他,只是赶他走,避开他,道:“真个是有病!”众人已围了十几个,
道:“这老头看起来好像脑中风过,是有点病。算了,老头,人家青年人,肯
让着你就不错了。”那老汉因残疾,身子有些抖,又话说不清楚,只嚷道:
“狗崽子你打我,要的,要的!”众人问:“他哪打你?我们都看到没。”他
道:“是在里面打的,拖我出来我还不晓怎个事。”崔杰微有脸红,道:“我
不过是抓着他衣服把他抓出来罢了,可能用力按了两下那是没错,哪个又打他
了?”老头又找崔杰找了几回,被众人拦开。崔杰有些懊悔,回店里道:“我
先还以为他喝醉了,没看到这么个老鬼,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呐!”
那老头仍指着他嚷道:“狗崽子,你等着,我去喊人来。你看啰,赌你走脱
了!”到旁边游戏店打公用电话去了。
十来分钟后,他女儿女婿来了,女儿见父亲受欺负,又气又急,道:“我伢他
是有病,我屋里本来一般都是不让他出来的,但有时候也给他走走,散散心。
他偏又喜欢看个录像,来过几回,我都问了他,以为没事,才给他来的。哼,
我屋就住在这附近,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好来欺负的!”那女婿沉着脸,与崔
杰来理论,道:“你莫看我岳父现在是这样,他以前也是打过抗美援朝的,莫
看他现在连讲话都讲不清楚,他脑子可清醒的很。他讲你打过他,那肯定就是
你打过他。”崔杰仍辩解,说:“没有的事,是他搞错了,我就拉过他,用力
猛了点是有的。”那人蹲在地上抽烟,等老婆陪岳父回去了,才道:“我丈人
这回没事,也就算了,我也不追究你,你不过也就是个开小店的,也要安份
点,晓得自己几斤几两!”站起来走了。
一时,邓天星那个不成器的侄子带了个发廊的姘头来介绍给崔杰,道:“上回
我讲的就是她,你看怎么样?”那女的安安静静,不言不语。崔杰忙拉了凳子
热情道:“哎坐,莫站着。”倒了杯水,道:“喝水呀。”与她说话。见这女
的虽长的可以,只是店里生意并不怎样,若请在店里,担心未必就能吸引到很
多客人,且她要求高了些,仍慢慢谈着。那女的坐了一会,并没谈成,也就走
了。老邓侄子到叔叔婶子那里报个到,送她回去了。
马路上一辆推土机开过去,司机不小心开的太靠边了,把停在路边的一辆女式
摩托车轻轻撞了一下,把摩托撞倒了。司机忙停下来,排气管仍震颤颤地排着
乌黑的废气。摩托车主是个姑娘,戴付眼镜,正在瓷砖店里挑瓷砖,见车倒
了,忙跑出来对那司机陪笑脸,说:“不好意思。”把车扶起往前推了几步重
新停好。那司机胡子拉碴是个粗人,大大咧咧探头出来笑问:“你车怎么停路
边呢,撞坏了没有?”女的忙摇手道:“没有没有。”司机笑着开走了,女的
重去选瓷砖。
只见录像厅虽没人满,生意也还可以,崔杰想着再来几个也就满了,去旁边金
陵宾馆里喊正在看报纸的管茶叶的十九岁的肖纲,是老总肖莉的一个亲戚,商
量夜里去嫖妓的事。肖纲正不耐烦,听他喊顿时有兴起来,忙跟了过来。他叔
肖会计在旁边报怨道:“事不做事,一天到晚就总记得个出去耍!”
肖纲并不理会,同崔杰出来进了录像厅,道:“现在放了没?我想看毛片,我
自己实在不行,要多学几招,等晚上去耍起来才过瘾。”崔杰道:“我刚进的
有张鬼佬片,效果蛮好的,我放给你看。”找牒子进去了。出来后,两人都进
去看,站在最后面。只见先前放的片子虽没放完,又放新的,观众也没多大反
应。一时电视屏幕上渐渐出现了个裸体金发美女,两个乳房每个都有头盔大,
观众都笑起来,很新鲜,一些不爱看老外牒,觉得太直接太恶心的人也没吵
嚷。
邓天星进来看见道:“这肯定是打了药水的,亏她捧着,不然就要趴到地上去
了!”一会,又有个漂亮女郎穴上吊了个环在那晃,肖纲道:“哎,连不够
味。”直到又过了十几分钟,七八个男女各自干起来,肖纲才道:“好,这才
好看。”只见特写镜头下,阴毛都剃干净了,或者两个男的夹个女的,一个捅
穴眼,一个捅屁眼,或者一个男的把下面放女人嘴里,脚趾却套个假具捅女人
下面的。不爱看的观众纷纷嚷道:“换片,换片,他妈个逼!喂,人死掉了,
快来换片啦!”崔杰出去道:“给他们换回去,妈的,吵死了。”去换了先未
放完的武打片《黄飞鸿》接着放,又有很多人不肯看,嚷道:“要刺激的,要
国产的,要听得懂的。”又有人说:“要人与动物,人跟狗跟鸡,我还从来没
看过。”崔杰把烟丢了,恨起来,出来骂道:“这帮杂碎,刁的要死,一个要
看这里,一个又要看那里,我恨不得把他们揪出来打死!”邓天星也跟了出
来,道:“就放那本日本的有翻译的《超脱》好了,我看你上次放的时候,效
果还蛮好的。”崔杰摇头叹道:“那本已经放过七八遍了,早两天就放过一
遍。”又拍柜子气起来:“那些卖牒子的都他妈的是骗子,封面上名字改了,
里面却多是现货,买的时候又不准试看。妈的,这行是越来越难做了。算了,
挑张有点趣味和情节的鬼佬片给他们看算了,听不懂没关系,下面还有字幕,
有点情节就有了。”去换了后,里面果然渐渐平静下来。
肖纲看了会出来,笑道:“今晚上好像没的堂客。”崔杰道:“怎没的?前面
就有两个。”肖纲道:“红月亮、芳芳那边一晚上十几个女的都有,而且都是
去看录像的,不是拉客的。”崔杰道:“我这里主要是附近这些小区的人没事
才过来看看,还有就是这些学生仔子,哪像车站的录像厅,那里流动人口多,
牒子不用紧的换新的也没事。”邓天星在室内转出来道:“你这里也有学生仔
子带了小姑娘来看的,今中午就有一个,十三四岁,那小妹子看了还脸通
红。”
一时一阵摩托车响,一男的搭个女的,停了车买票,问:“放了没?”崔杰
道:“正在放。”他和女的进去了。刚进去,男的又出来问:“今日怎放的这
早?”崔杰道:“放心,等到最后还有一个。”那人道:“是啰,我倒专门赶
过来的。”进去看了又才十来分钟,两人又出来要走。崔杰问:“怎不看了?
就走了。”男的道:“我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崔杰等走后笑道:“像这
样晚上看到一半就出来的,那全是受不了了,回去要乱搞的。”众人都笑起
来。邓天星嘱咐道:“我女来了喊我。”又进去看。
后来他女儿邓洁果然来了,崔杰道:“莫进去,里头细个仔子不宜,看不
得。”邓洁才八岁,掀帘看了一下,过来道:“我都看过好几次了,不晓有个
什么好看的。咦,前几天你这里放的那个动画片《花木兰》极好看呀,哪天你
再放个给我看啰。”崔杰笑道:“要的,等哪天里头没人,或是细个仔子多的
时候,我再放给你看,让你选一个。”邓洁高兴的拍着手道:“好。”
外面四五个学生进来,问:“你这里包夜场要多少钱?”崔杰道:“大约三四
十块左右。”有两个又问:“假若不用你店里的牒,我们自己带牒来,可不可
以少一点?”崔杰道:“便宜是没的便宜了,我这店里牒子还是有这多,种类
齐全,你要包场就任挑任选,有些你们也未必全看过。”几人道:“你拿几本
看下看,看有怎好牒子。”崔杰拿了几本。他们商量了一回,道:“等下嘎,
我们还要跟别个商量下嘎。”崔杰道:“你们还有人好吧?”他们道:
“呃。”出去了,一个又道:“我们到那边问下看。”几人去了。
附近几家门面生意渐渐缓和下来,知道录像厅该放色情片了,好些男店员都溜
过来,五金店的,糕点店的,来了几人。肖纲见金陵宾馆门前又有客人调戏那
女迎宾了,忙过去帮忙。那客人正喝醉了酒拉着刘佳搂搂抱抱要亲嘴,被宾馆
内保安等其他人劝开,陪了笑脸把他送出门去。那顾客又三五回返回来,摸着
刘佳要拉住不放,站也站不稳,说些醉话,好不容易才终于送走了。肖纲拉着
刘佳道:“走,我带你去躲一下,去看看录像。这里这些人讨厌,等下再过
来。”刘佳羞得脸红红的不肯来,道:“我还上班呢。”肖纲道:“怕什么,
等肖总问起来,我跟她讲怎么样?”刘佳初时不肯,后拧不过他,只得被他拉
了过来进录像厅在后面看,一见放这个又想出来,被肖纲抱紧了不松手。
只听邓天星对崔杰道:“你这里白天声音太大了,人在那边马路都听得到。”
崔杰叹道:“那是枪战片,要带点声音,我也没办法,到真放的时候,我声音
早调小了。”这时一熟客来还牒,是个高一的女学生,微胖,气质很好。道:
“这回我想看《古惑仔》。”崔杰道:“有呀。”五集里有一集已租出去了,
拿了其余四本给她。她选了第一、第二集,说:“还是照样,我要后天才来还
了。”崔杰道:“没关系,事先讲好就没关系。”等她去了,邓天星道:“她
这后天还,是做一天算好吧?”崔杰叹道:“是呀,生意难做呀。”
这时对面一裁缝店老徐闻声也跑了来看录像,站在后面看着。一会出来,问:
“这怎跟中午是一样的?”崔杰道:“一天要放两遍。”老徐笑道:“今中午
在你这前头摆地摊子的那两口子,在这里看的好,看的过瘾,货都不卖了。那
男的先拖他老婆来还不来,忸忸怩怩,到后头还是来了。哎,我是可惜屋里没
的个影牒机,不然我也到你这来租牒子了。你莫讲年轻人,就是我们早养了仔
了,有点年纪的人,也还想看嘎。”崔杰从抽屉里拿了几张封面给他看:
“喏,今早上又进了几张新的。”老徐细细看着那些封面上的裸体美女,用手
摸着,笑道:“你这里太好了,就是逗的那些人总要来抓。呃,刚才那些人到
底是怎个回事,你这里现在怎样了?早两天好像也有人来过吧?”崔杰道:
“早两天不过是这条街高头建国路派出所的,穿个便衣也到这里来吓一吓。我
已经跟他谈过了,他也就是想几本牒子看罢了,又不想出钱,要看白的。以后
他来了,我就拿几盘花了的给他,他放不出,过了几回后自然就算了。刚才是
他妈被人给害了,亏了点血,不过现在也没事了。”老徐点点头:“没事就
好。”
一时肖纲出来道:“里面演完了,要换牒子了。”崔杰看了下挂钟,拿了牒子
进去。这时那女服务员刘佳红了脸出来,肖纲又忙把她拖回去,搂着她肩,笑
道:“你要是害羞,那要不我去把秦贞也拖来,给你做个伴,怎样?”崔杰进
去道:“你讲话声音小点,莫影响别个。再个还要尽量站矮点,这样顾客来了
掀帘子看,以为有座位才会买票。”他答应了。
有个老头毛电工进店来,见无外人,掏出牒片给崔杰,道:“这套《杨贵妃》
好看,还有没?再拿套给我。你们还莫讲,我隔壁那堂客比我还爱看,这托我
帮她也租本去。我讲的噢,要拿最好的给我,莫丢我的脸,我可把你们这里讲
的极好嘎。”崔杰边拿牒片介绍着,边让他自己选。外面又一个董律师带了儿
子来租儿子要看的搞笑片,毛电工忙用手把柜台上的牒子遮起来,崔杰示意没
事。董律师租过牒子让儿子先回去了,也要租色情片,道:“我等我仔睡了我
再看。”毛电工对他道:“我先看过的那套《杨贵妃》好看的很,你怎不租
去?就是他这里要五本一起才肯租。”董律师未看过,听他怂恿租了,又租了
本毛片,道:“我这回租这么多,要后日才能来还了。明日还要上班,今晚上
不能看太晚,你给我按一天的价钱算,要的不?”崔杰道:“那当然。”毛电
工等董律师去后,说:“我够意思吧,还帮你们做生意。并且我每回来,这里
要是有人,我都宁肯等上一刻两刻钟,等别个走了我再租。而且我还牒子从来
不拖,按时就还了,不像他们。就你这个崔老板太不够意思了,总拿些篓篓片
子来哄我!”崔杰忙解释:“那不是这讲,我也是受骗者,上了当了,你自己
也到集贸市场去买过,自然也晓得行情。”毛电工又高兴起来,道:“不久前
我托人刚买来套好的,倒好看的很,就可以拿到你这里来放呀出租呀的,都要
的。可不可以就抵了我租牒子的钱呀?”崔杰道:“你那是怎牒子,毛片还是
三级片?”他道:“也是三级片,还是古装的,有好几本呢,也是连续剧。”
崔杰道:“怎名字?你下回拿来先看一看。”又一番好言把这老头送出去了。
一银行的证券师小张进来,问:“你这里有没有新出的进口大片《明日帝国》
呀?”崔杰说没。他道:“那你这里也太差了,太落后了,应该早就有了才
是,早就出来了,现在肯定别的好多人要租,你也快点进啰,正好出租。再
个,你现在有没有新的A牒呀?”崔杰拿给他看。他挑了几本放怀里,道:“要
是有现的,那我今晚上不能来还了,我等下还有事,没马上回去,要来还那就
太晚了,要明早才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明明没看过的,却讲看过了,上回
纯粹是误会,我是没在你这里看过,但绝对是在别的地方看过了。我那回就是
回来调换送晚了点子,那也怪不得我,我也有事,不可能立马赶过来。如果今
日又有现的,耽误了你店里生意,那也只能怪你自己了。”崔杰道:“有现的
一般都要尽早来还噻,要不我哪晓得你是不是在骗人。”张证券师拍拍他肩膀
道:“好啰好啰,没关系啰。”又掀帘进去看了一会,马上出来道:“这个我
没看过,你放多久了?等下放完了就租给我,我先进去看一下嘎。”又进去
了,到前面影牒机前看时间显示,知道才放不久,等放完时,便出去道:“这
个不好看,我不租了。”
外面正有两个休闲店的小姑娘,一个正对崔杰道:“你上次给我们介绍的那几
个牒子好看,今日帮我们再选几个啰。一个武打片,一个笑话片,再还要两个
那么片子。”笑道:“你讲的不错,人与动物好看,我以前连没看过,人跟狗
跟鸡怎么可以的呀。”掩嘴笑了起来。两个小姑娘都十六七岁,稚气未脱,穿
着暴露,身上香水味很浓。另一个笑道:“是呀,我们店里好多人都要看,还
有没有呀?再选个啰。”崔杰帮她们选牒。她们边问着,又去看墙上摆满的封
面。一个对另一个说:“你选啰,老板娘讲多租几个也没的怎关系,我全都没
看过,也不晓哪个好看,哪个不好看。”崔杰道:“你们看那封面没用,那上
面看不出来。这些牒子我全都看过,我选的包你们好看,就不晓有些你们以前
看过没。”一个笑道:“只要我们两个没看过就行了,管她们干嘛!她们看没
看过,关我们怎事,我们才不管。”两人依然笑着转着。
张证券师还没走,也在看墙上封面,一个美国战争片《风语者》,又扭头紧紧
盯了两个小姑娘一眼,她们就低了头转向别处不说话了。他问崔杰:“这个打
战的后面内容介绍跟里面是一样的不?”崔杰接了封面看,说:“外国片没翻
译,我这里放的少,我也没看过,不晓得。不过故事片内容介绍一般都是真
的。”张证券师仍去看墙上。小姑娘问崔杰:“外国片有什么好看的呀?”崔
杰道:“外国片大片多些,特技好,特别是打战的拍得好些,我们国家拍不
出。”提议她们也租个去。两人说好。一个又拉了崔杰道:“我们也来了这么
多次了,怎么还不能便宜点呀?”崔杰道:“你们是最便宜的了,毛片人家是
三块,你们才两块,故事片人家两块,你们刚开始是一块五,现在都直接一块
了,还要便宜呀。像别个又还要交押金的,你们如今是连押金都不用交了
的。”她道:“你都到我们店里去过了,还怕我们跑了呀?”崔杰道:“那我
去你们那里,也没看你们便宜点呀!”她笑道:“那就是老板娘的事了,我们
也做不了主。”说着面色变得温柔起来,用手轻轻帮他把额头上的一根乱发理
正,又仔细擦了擦他脸上的一点灰痕:“嗯,我们对你好一点,不就是了呀,
难道我对你还不好么?”另一个女孩则小声哀求道:“上一次是你送我们回去
的,夜里走夜路有点怕,这一次你还送我们回去,好不好?”崔杰无奈摊摊手
道:“上次是有人帮忙看店子,我才去的,今天走不开。”张证券师在旁边忙
道:“我有空,我送你们回去好了。”两人转身道:“那谢谢你了。”三人去
了。
有对夫妇从牌馆回来正路过这里,男的问:“演了吧?我看一下。”掀帘进
去,站在后面看。他老婆知他又看毛片了,在外间等,同崔杰聊天,又找他借
了张《石城晚报》站着看。一会问:“你这还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完呀?我老公
也真是,回回走到这里来,都要进来看一下。咦,你这里放起就没人来查?”
崔杰道:“这么晚了,不会有人来查了。”因她老公每次只看一会,崔杰也不
去问她老公买票,她也因老公未买票,对崔杰很是客气。聊过一会,她等得烦
了,进去催老公道:“回去算了,好晚了晓得不?你要看就干脆买票看算了,
别个还要做生意呢。每回都死赖了这里不走,我连捏你服含了!”她老公拧她
不过,双双走了。
外面游戏厅老板娘贾璐仍在门面外摆的一张桌子上与人打麻将,铺面在灯光下
照的通亮,因有人要走了,她喊崔杰来打,另几人也喊。崔杰见店里也无甚事
了,过去笑道:“讲来讲去,还是这里玩玩好,就输一天也输不了几个钱。”
另两个是克莉丝汀蛋糕店的霍师傅和贾璐的妹妹贾婷。崔杰腰里摸出包烟,叼
了一根,又敬霍师傅一根,拿打火机分别点上,霍师傅谢了。崔杰对贾璐道:
“你老是赢我的钱,哪天要请客呀?”贾璐正趁别人洗牌的空儿在打毛衣,笑
道:“要的,赢了我就请客。”又道:“小婷上个礼拜不是请你吃了只鸽
子?”崔杰笑道:“婷婷是婷婷,你是你,总没看到你请我。”贾璐笑道:
“总之是我们屋里的人。”崔杰没好气道:“婷婷没你小器,哪像你,纯粹是
一毛不拔!”贾璐光脚蹲坐在大围椅里,撑起来给他腰间踹了一脚,笑道:
“瘦子,要的啰,你身上毛多,看哪天我不拔光了你的!”霍师傅洗好牌,
道:“莫吵了,抓牌了啊,看这把手气又怎样。”
几圈下来崔杰就赢了好几块钱,因赌运好,兴致高,笑道:“昨晚上要是像现
在这么运气好就好了,这要是手气好,今晚上就再去赌把大的试下看。”霍师
傅道:“怎么,昨夜又输了?”崔杰叹了口气:“昨晚在帝豪总共才出手了两
把,一把就输了一百,一把就输了一百,结果两把就把身上全输光了,大半个
时辰都在看别人耍呢。哎,讲来讲去还是你们这里好,就输个一天,也输不了
几个钱。”贾璐道:“你就只顾着自己潇洒吧,亏了你家老头子还有点钱,肯
接济你,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那点老本迟早被你啃光了!”
一时店里那金陵宾馆的女服务员刘佳因还要上班,不敢久待,仍回去站岗去
了。看见三楼的毛娇和丁紫妹进大门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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