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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宾馆》第二十九回 秀美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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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母亲李慧琴来开家长会的时候,班主任何老师都说:“你们家秀美长的这
么清秀,个子又高,等上了高中,让她报考传媒专业,将来考个二本肯定没问
题!”李慧琴也是这么期盼的,可惜事与愿违。
这一次在又被班上老师骚扰后,段秀美曾进行过艰难的自救,她向学校心理辅
导老师求助,去妇科、心理科接受检查与治疗。在告诉母亲事实之前,她说:
“我跟你讲个事,你莫生气,也莫冲动,也莫离开我,你要和我在一起。”此
后,母亲报警,母女二人从南京去往上海、北京等地接受心理治疗。她几次试
图自杀,又几次被救,在状态没那么糟糕的时候试图继续学习,想要参加中
考。但最终,她在无边的黑暗中败下阵来。
这天下午,段秀美在教室里突然胃疼,可能是昨晚宿舍里空调开得太冷了。3点
多,班主任何楚湘让任文卉还有范韦琳两人把段秀美送到了公寓D楼的109房间
休息。下午5点多,因为疼的受不了,何楚湘又带段秀美去打了止疼针,之后就
回到了109。
大概半小时后,化学老师吴永厚过来了,下午段秀美缺了他的课,他来问问。
虽然胃疼的浑身无力,段秀美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正好学校停电,房间里没
电,漆黑一片,吴永厚坐到她床边,问她:“胃痛的怎样了?”段秀美说:
“好多了。”然后就是一片沉默,双方都没有说话,出于本能,段秀美就反感
他。突然,吴老师摸起了她的脸来,吓了段秀美一跳。然后又开始对她动手动
脚,像个野兽一样,疯了般的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了她,饥饿的喘息着。段秀
美害怕极了,她本就病着,浑身无力,此时更是动弹不得。一会吴永厚又开始
亲她的脸,吻她嘴巴,咬她耳朵,手一直在她背后乱摸,试图撕掉她的衣服。
段秀美吓懵了,电影里才能看到的不堪的情节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可她才这
么小,还期待着考上大学,对未来还充满了美好的向往。这一刻,一切都没
了,她感到了无边的黑暗、恐惧、羞辱还有恶心。
正当她以为这一生都要被毁了时,何老师突然在门口喊了一声:“段秀美。”
推门走了进来。吴永厚立马弹开了,坐到了离段秀美稍远一点的床边。何老师
来取值周笔记,说:“都停电了,电热毯也用不了了,还坐这干嘛?段秀美,
你回宿舍里去吧。”段秀美忙“嗯。”了一声应了。
回宿舍的路上,吴老师一直紧紧地跟在段秀美身后,寸步不离。段秀美紧张到
了极点,一句话也不敢说。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小段路程,但她却觉得是那么的
漫长,像是走了一个世纪,恐惧占据了她的心,她真想立刻逃走。谢天谢地,
不知多久以后,总算回到宿舍了,等吴老师走后,她忙不停的漱口,漱了十几
二十遍,却仍觉得嘴里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恶心味道,怎么洗也洗不掉。又后怕
起来,如果刚才不是何老师来取笔记,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象。这一夜,她
害怕极了,一整夜也睡不着。
第二天,她一口早餐也吃不下,忐忑了一夜,最终决定去学校的心理辅导室。
当进门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挣扎。当她哭着颤抖着
跟那里的黄亚萍老师讲诉了她的遭遇,吞吞吐吐,最终也没能说出是哪个老师
时,连黄亚萍问了后,她也说不出口,实在是平时那么尊敬的老师,却做出了
这种事,让她羞于启齿。作为学生,她最依赖最喜爱的就是自己终日生活的学
校了,把这里当做了最纯洁最美好的地方。可在她自以为干净的地方,却受到
了她最尊敬的老师的伤害。
黄亚萍听后,大吃一惊,道:“这我解决不了。”忙电话告知了教导主任。一
会冯主任赶来,问了情况,道:“幸好你没告诉你娘伢,而是第一时间找了心
理老师。哎,为人父母的,哪个听了这种事不气?一定会发疯的。冲动是魔
鬼,到时候要惹出多少麻烦事来!哎呀,我还要赶紧把这事报告给廖校长,看
他怎么处理才好。嗯对的,你把这事跟我们讲是对的,千万莫把这事告诉你屋
里,省得把事情闹大。一来嘛,学校处理起来是一堆子的麻烦,二来嘛,更主
要的还是这毕竟是件丑事,要人人都晓得了,你也丢脸啰,你讲是不是?还是
神不知鬼不觉的好。嗯,你既然来找我们了,那我倒想晓得你自个是怎么想
的,要怎么办?”段秀美着急学业,便道:“我当然想继续上学了,但我不想
再看到我们化学老师。”冯主任满口答应:“行行,这个简单,换一个人就是
了,多大个事!嗯,你们化学老师是谁啊?”段秀美道:“吴永厚。”冯主任
一听就眉头皱了起来,拧成了个疙瘩,半天沉默不语的,最后才道:“他呀,
那可难办了,这我恐怕办不到,学校里现在很难有替换他的化学老师。”段秀
美急了:“为什么呀?”冯主任叹道:“你是不晓得,咱们学校一直师资困
难,看着那么多人吧,其实真正有水平的少得可怜。老吴吧讲课那么厉害,在
市里头都有名,为学校争过不少的光,拿过不少的奖。要换了他,谁能替换得
了呀?”段秀美气道:“那我不管!”冯主任一阵为难,叹道:“教育局只要
看成绩,咱们学校的升学率主要靠的就是他们这几个带头的人,他在初中班级
里头都是响当当的头号人物,要不也不会去教你们重点班了,是吧?要是突然
把他撤换了,改成其他老师去上课,学生们肯定不适应,你们班化学成绩肯定
会大幅下滑,到时得不偿失。哎,你是一个真正最善良的妹子了,是我见过的
人里头,真正最好最善解人意的一个,你也要替学校想想,替你们班想想,再
也替我想想呀,千万莫为难我了。要真个按你讲的,这么一换,莫讲你们班化
学成绩,就是其他科成绩,都有可能受影响,到时候你们班所有同学都跟着倒
霉嘎,你讲是不是?所以我劝你呀,好妹子哟,还是换个别的法子吧。这样
吧,你看把你换到其他班行不?其他几个班,随你挑随你选,你想去哪个班就
去哪个班,怎么样?”段秀美红了眼睛:“是他欺负我,又不是我欺负他,我
又没错,干嘛要我转班?凭什么要我委屈求全?我死也不转!”冯主任也急
了:“那实在不行,你转学也行。”段秀美更气了:“为什么?凭什么非要我
转学,你们也换不了一个老师?我好好的在这上学,干嘛非要我转?”说着眼
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噼哩叭啦落个不停。她实在想不通,又不是她的
错,为什么非要她让步,像个罪人似的躲避。冯主任急的摇手:“哎不是不
是,你莫哭莫哭嘛,小妹子哭起干什么?那我让老吴他亲自来跟你道个歉,你
看怎么样?”段秀美吓了一跳,忙摇着头:“不要,我不想再见到他!”冯主
任以为这小姑娘只是心里有气,让人来道个歉就万事大吉了,什么问题都解决
了。遇上这种事,他第一要务就是要帮学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绝对不能给
学校的名声抹黑。却不知这小姑娘此时心里最大的问题不是生气,而是恶心。
便立马给吴永厚打了电话,让他到心理辅导室来给段秀美道歉。
吴永厚接到电话的那一刻,真是五雷轰顶呀,昨儿担心了一夜的事终于还是发
生了,心里最后的那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他本来还想着只要段秀美不说出
来,那就证明她至少还能默默地接受自己,只要自己再加一把子劲,将来就必
定能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师生恋,甚至传为情场佳话也未为不可。自己毕竟有
才,如今哪个小姑娘不爱才?他如此安慰了自己一整晚,胡思乱想,自作多
情。此时黄粱梦醒,便不得不挪往心理室去,三步挪不过平时一步,进五步反
倒还要退一步。好不容易挨到了心理室门前,心知躲是躲不过去了,一咬牙,
推门走了进去。
他进门的那一刻,段秀美真是天塌地陷呀,痛苦不堪,掩面就哭了起来。吴永
厚也是尴尬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偏偏又找不着。只得先
跟王、冯两人打了招呼。那王、冯也跟他打了招呼,冯主任笑道:“没事,老
吴,你安慰安慰她,道个歉也就完了。”说着走了出去。黄亚萍装着若无其
事,在旁边忙别的事情。但不管是她,还是冯主任,内心的那种鄙夷,哪怕是
裹上几十层胶布,也遮掩不住。
吴永厚自然感觉到了,羞愧无边,当下只得先支走了黄亚萍,等房间里只剩下
师生两人时,才一脸惭愧地对段秀美道:“小美,是我错了,都是我糊涂,一
时冲动犯了错。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不要再计较了,我在这里给你赔
罪了。”说着就鞠了一躬。见段秀美只哽咽着不说话,便又试探着问:“千错
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恨我都行,但千万还是要回到班里来上课呀。我犯
了错,怎么挨学校批评都行,但你还年轻,学业要紧,可千万耽搁不起呀!你
看你成绩在班上那么好,前程似锦,不上课怎么行?你看这样行不,实在不
行,我可以当着全班的面,当面向你道个歉,以后等有了机会,我一定会补偿
你的。”段秀美道:“你走开,我不想再看到你!”吴永厚只差下跪了,求
道:“小美,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一定洗心革面,
重新做人。你看看我,也不是那种屡教不改的人,对吧?吴老师也是要面子
的,肯定会改的。我晓得,你是最最善良的一个人了,打从你第一次进校门
起,我第一眼看见你起,我就晓得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喜欢你。我很感激你
没有告诉你娘伢,你真是懂事,不然肯定会毁了我的。咱们好歹也有几年的师
生情谊了不是,你就算把吴老师逼死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嗯,小美,你还
是继续来上课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有必要把矛盾激化。不然这个事一
旦闹大了,害我没了工作事小,我老婆都会跟我离婚,我小孩都会没了父母,
你等于是破坏了一整个家庭啊,我小孩他现在比你还小呢,你怎么忍心!我也
将再也没了脸,在人前抬得起头来!”说时,声泪俱下,失声痛哭。段秀美是
单亲家庭的孩子,听他说起他小孩可能失去父母,心里就是一痛。再看他那可
怜的样,倒像自己变成了一个多么多么坏的坏人,他倒变成了一个好人似的。
实在瞧不过眼,不得已,只得勉勉强强回到了班里。
可她心里还是过不去,实在不想看见他,一看见他,那段恐怖的经历,就像过
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更让她想不通的是,明明说好的在全班面前向她道
歉呢?他竟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照常上班,照常教学,该笑还笑,该一
本正经还一本正经,装的那个像!可那种伪装却让她更加觉得丑陋、罪恶!她
实在受不了了,便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在电话里她哭道:“娘,你今天来不来学校?”她母亲李慧琴一头雾水,问时
女儿又什么都不肯说,她只得放下电话赶去了学校。到了后,在心理辅导室见
到了女儿,段秀美一直哆哆嗦嗦的,见了她就道:“娘,我想回家。”别的一
句话也说不出口了,哭个不停。李慧琴问心理辅导室的黄亚萍:“我小孩这是
怎么了?”黄老师道:“你自己问她吧。”李慧琴还以为女儿在学校里犯了什
么违纪的事,不明所以,忙去找了女儿的班主任何老师。何楚湘已知此事,身
为女同志,却没好意思说这么尴尬的丑事,只得说:“好好的。”李慧琴见她
不愿多说,也就没问了,回到心理辅导室,把女儿接回了家。
回家后,段秀美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白天吃不下饭,晚上睡不着觉。李慧琴
毫无头绪,猜想女儿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了,便带女儿去看了医生。
在市医院查了好几个科室,医生也做不出明确诊断,只猜:“是不是学习压力
大?”、“有没有甲亢?”等。之后又去了妇科和心理科,看病的时候,段秀
美不让母亲进去,只让她在诊室外面等着。从诊室出来后,段秀美拉着母亲就
走,不让她再去找那两个医生。回家后,靠着医生开的安眠药,段秀美勉勉强
强能睡着了。她提出要回学校上课:“马上就要考高中了,我待在家里干
嘛?”
几天后,她返回了学校,来上课的依然是吴永厚。看见他,她就想起了那晚,
恶心、愤怒、厌恶的情绪在她心头激荡,与这样的人她一天也相处不了,觉得
头都快炸了。特别他跟没事人一样在讲台上讲课,没任何羞愧的样子,她眼睛
一下就模糊了,看不清黑板上写的是什么,晕倒在课堂上,然后被同学送到了
医务室。醒来后,晚自习时,她一个人跑到操场上坐在那里流眼泪,她实在想
不通,学校为什么就不能换个老师,为什么?她本想一边吃药治疗,一边上
课,可好久没来,面对每一堂课,她都觉得陌生起来,手足无措。她心急如
焚,还要忍受一些不知情的同学的调侃:“你倒好啊,不用来上课了,天天耍
去,好不逍遥!”女孩儿羞于启齿,别人问时她又不说,便都以为她得了怪
病,她变得形单影只起来。她想要努力复习,可因为吃药的原故,她不得不在
别人晨读的时候睡大觉,又时不时头疼,课堂上根本没法集中精力。她抓狂
了,想撞墙,没把落下的课补上,却反而拖垮了身体,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不得已,她又回家休息了一段时间,这次时间比较长。
一天,母亲带她去东湖公园见黄亚萍老师。她起先询问段秀美最近心情如何,
后又劝她回学校。当看到她一直心情低落时,道:“我觉得吧,事情本来没那
么严重,你又没受到最大的伤害,是不是你太小题大做了!”这句话立马刺激
到了段秀美,她心里难过,怎么自己从受害人变成了过错方?难道她荒废学业
是芝麻大点的小事?难道她该为自己碰巧躲过一劫而高兴的忘了起因?难道不
是那个所谓的老师害得她学业荒废,前途尽失?害得她不得不回避曾朝夕相处
的同学和老师的质疑?没有安眠药就无法入睡?她的亲朋好友对她产生误会?
她其他不知情的亲人对她的学业感到失望?扪心自问,她没有做错什么,明明
是那个人的错,为什么她反而平白无辜得接受那么多的质疑、责问?
这一下,回家以后,她想不开了,吃了大把大把的安眠药,躺在床上,失去了
意识。一切美好都没有了,她不想再痛苦的活着。可当她睁开眼后,她竟然没
死,迷迷糊糊看到的是急救室里刺眼的白灯,脸上的氧气罩又冰又凉,隔壁病
床上躺着一脸苍黄的母亲。她知道吓坏了母亲。熟人的一句“看病要紧!”让
母亲决定带她去上海就医。这一次,母亲不得不送她到精神病院,进了上海精
神卫生中心。医生没下具体的诊断,还是建议吃药,说得吃两年。
心心念念着学业,段秀美再一次回到了学校,这一次,自杀已经吓着了学校,
吴永厚也已经换了,不再担任她的化学老师了。同学们听到的理由是“身体不
好”。新换的老师是吴永厚曾经的学生,段秀美没有感到高兴或欣慰,而是恼
怒和失望,学校还在遮掩!连换个老师也要换成他的学生,难道要彰显他工作
优秀突出,育人有方不成?之前宁可建议她转校也不换老师,还希望她善解人
意的不要为难学校。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实在太蠢了,原来之前一个又一个一
直提醒她本身的善良,竟是利用她的善良去减轻学校的困难!是要用善良让她
退让!难道就因为她少不经事,就轻易的糊弄她吗?可以利用她的善良吗?
与学校的交涉同时开始了,学校说:“人事管理权在教育局,不在我们。”李
慧琴只好去找教育局。教育局一开始说:“我们会调查,完了会给你个处理结
果。”但过了好长时间,却迟迟没有回复。当她再去找时,他们说:“怎么当
事人还在上课?”便不予处理。
这天早上8点,母亲跟段秀美说,廖校长要见她。一会她去到校长办公室后,廖
校长让她娘在外面等着。她以为校长会还她一个公道,可是没有,几个小时的
长谈里,他只跟她讲了他年少求学时的艰难历程,以及他个人的成长经历,克
服困难的积极态度,并鼓励她也积极向上,一切向前看,不要总纠结着生活中
不好的一面:“你要学会忘记和宽恕,生活才会变的更美好,对别人如此,对
自己也是如此。人生是美好的,你将来也会遇到美好的爱情,也会结婚,拥有
孩子,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人这一生谁也不可
能不犯错误,任何人都避免不了,像将来你也可能会犯错,会伤害到别人,并
希望得到别人的谅解。哎,说这些干什么,你还小,说这些你也不懂。你现在
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应该继续回到学校来上课。”一声长叹:“你现在是还不
懂得学习的重要性呐,像我们那个年代,哪有机会上学?还不是靠自己拼了命
争取,缩衣节食,挤破了头颅!你生活在现在这个美好的年代,学习条件有,
经济条件也有,又像鲜花一样美好的年龄,即将盛开的季节,芬芳吐蕊,更要
好好珍惜呀!听我真心的一句劝,尽快返回一直在热烈期盼着你的学校吧,安
心学习。更要好好活着,不能再寻死了,懂了吗?”
段秀美哭道:“可近半年过去了,我从未有一天可以安心的入睡,不分昼夜的
痛苦着。现在又荒废了曾经那么努力的学业,这么活着,人还有什么意义?连
累我娘为我着急难受,操碎了心。在同学们眼里,我得了怪病,而吴老师呢?
反而成了可怜的生了病的人,善良的人!我遭人非议,讨不到一个公正的说法
不算,那么丑恶的人还消遥自在,得到别人的关心和问候,这是为什么?”廖
校长劝道:“傻孩子,你太孩子气了,学校是什么地方?就是你们学生的家
呀,出了事,学校自然会为你们主持公道。但是事情都有两个方面,学校也有
自身的困难,你也要尽量减小学校为此事而受到的影响呀。你看,从你举报后
的第二天起,我就找吴老师谈了话,他当时虽然多少还有点辩解,但也算默认
了。得知你反映的情况属实后,当天下午,学校党委会就开了会,做出了处理
意见通报,对他进行了撤职,他早已不再担任你们班的化学老师了,也不再从
事你们整个初三年级的教学工作了。教务室没人,学校考虑到也不能一棍子把
人打死,不能马上就辞了他,才安排他到化学实验室去看管器物。这样的安排
还不好?你还要我怎么安排了?”
段秀美道:“可我前段时间回来后,还看到他在我们班上课,只不过名称改成
了代课老师,后来才撤的。”廖校长叹了口气:“学校也有一些必要的交接工
作要做呀,哪有那么快就能把他完全撤下来的?”段秀美哭道:“那我不管,
就是骗人!要不是我自杀了一回,你们难道会撤他?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学
校教我们的那些都是假的,都是哄我们这些小孩子的。我一直以来最喜爱的就
是我们的学校了,可现在连我一直依赖深信不疑的学校都开始糊弄我,在这个
世界上,我还敢再相信什么?”廖校长嘴皮子都磨破了,却见这女学生仍是油
盐不进,只得放弃了劝说,挥挥手让她出去,叫她把她母亲叫进来。
一时她母亲来了,廖校长非常气愤,道:“你也是,故意教导个小孩自杀,来
威胁学校,你也不怕弄假成真?万一真出了事,是你小孩的命值钱,还是你借
此闹事,多要点补偿金值钱?你小孩的命,你难道就真个的一点也不在乎了不
成?”李慧琴一听就火了:“我教个什么?我教个什么?我自己女儿都不活
了,我天天担心害怕的要死,我还教个什么!”廖校长气急败坏挥挥手:“你
的事我也处理不了,你干脆自己跟老吴去谈好了,等我把他叫来,你们两个当
面面对面的去谈,私了也罢,道歉也罢,赔偿也罢,你们自己去谈,我也管不
了!”李慧琴吼道:“我不和畜生打交道!那畜生有什么好见的?莫讲我女儿
恶心,就连我自己都恶心,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她才多大啊,还是个孩子啊,
你又多大啊,当她父亲都够了。我不跟那畜生见面!”她情绪激动,歇斯底
里:“给钱!就是要你们给钱!我没钱了,孩子的药早停了!”最近一周,她
天天来学校,堵着要钱。又打着一把遮阳伞,坐在学校门口,气不打一处来就
骂,骂一会儿,哭一会儿,又静一会儿,连保安都不敢管她。伞上则写着“南
京三中,还我公道”几个字,廖校长为她来讨钱的事早已烦透了。
此时道:“你也莫讨价还价的了,医药费的事,我们经过研究,决定每年给孩
子垫付六千块医药费,估计五年痊愈,算下来是三万,另外每年再给孩子加一
千块的营养费。你如果同意,我们就找吴永厚来出这个钱。这个事,我们已经
和教育局商量过了,你只要答应签协议,我们就给你三万五,你看怎么样?”
李慧琴道:“什么协议?”廖校长道:“你跟你女儿放弃一切诉讼权利,不得
再纠缠学校,骚扰学校,从此往后你们有什么事都跟学校无关,我们就一次性
付给你三万五,到时候请个律师来作证,怎么样?”
李慧琴听了也是一怔,三万五真不少了,她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百块钱罢了,
特别女儿现在看病住院急需用钱。可一想到女儿未来的病情会怎样变化?能不
能稳定?会不会恶化?还会不会用到更多的钱?她又犹豫了。女儿的健康是永
远都买不回来了,特别是被自己一直恭敬对待的老师吴永厚那个王八蛋欺辱,
还要求孩子不能上诉,这是什么狗屁协议!凭什么就要求孩子当做一切都没发
生过!李慧琴实在气不过,心头火起,当即愤而离席,拒绝签这个屈辱的协
议。
一个雨天,李慧琴在一个广场上见到了吴永厚的妻子:“咱们都是受害者,可
以让我见你女儿一面吗?我也是老师,有教育方面的经验,也许可以帮到
她。”李慧琴不知她是真的想帮女儿,还是只是想从女儿那里了解事发的经
过,她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便拒绝了她的请求。之后又多次接到了她打来
的电话,都没再理会。
段秀美仍对学习抱有希望,不去学校的日子里,她在家把课本都翻了出来,语
文、数学、英语都还看得下去,但大部分化学书都被她撕掉了。在她的要求
下,母亲为她换了学校,进了市七中,那里教育质量差了一点,但总算还能继
续读书。虽转到了新的学校,但长时间的服用药物让她的身材发胖了30斤,且
异常嗜睡,再也没有体力完成日常的学习了。
在138班,曾经的同学们在做中考前最后的冲刺,段秀美则在与学习,上大学的
可能性,与自身命运抗争的过程中,渐渐败下阵来,最终,她辍学了,提前结
束了中学生活,彻底告别了校园。她努力给自己找活下去的理由,可终日伴着
眼泪入睡,时常被吓醒。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
发神经寻死,自己努力为自己找活下去的理由更让人觉得痛苦了。而这一切,
都是她那曾经敬重的老师和信任的学校造成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
和学校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本应该是个单纯善良,期待步入大学的
15岁少女,而现在这一切都毁了。她的梦想,她的善良,她的身体,都被毁
了。她曾以为学校是社会里的一块净土,一方乐园,可她却在这唯一的净土里
看到了丑陋、鄙夷。在她还未真正步入社会之时,她最尊敬的老师和她最依赖
的学校却已毁了她对这个世界最基本的信任,毁了她对未来的向往,使她变成
了一个胆小如鼠、敏感多疑、悲观消极的连她自己都厌恶的样子。半年左右,
她竟失去了所有的快乐,她只求,能还她一个公道。
悲愤的段秀美最后选择了报警,在母亲的陪同下到了市公安局城北分局报案。
公安局很快立案,吴永厚承认了猥亵,在停电的黑暗中抱过她,强行吻了她的
额头、脸和嘴,但否认试图撕掉她的衣服。打死他也不会承认的,那可是强奸
大罪呀!公安局最终以猥亵行为对吴永厚处以行政拘留十日的处罚。
吴永厚、李慧琴两家都对这个结果不满,吴永厚向公安局申请复议,要求撤销
此错误处理决定。公安局则维持原决定不变。随后李慧琴到城北区人民检察院
进行申诉,区检察院调阅案卷后认为吴永厚的行为涉嫌犯罪,书面通知市公安
局城北分局立案侦查,市公安局将此案立为刑事案件,对吴永厚采取取保候审
措施,侦查终结后移送起诉至区检察院。区检察院审查后,到了公诉环节,吴
永厚在接受询问时辩称自己那天的举动只是在测试段秀美有没有发烧感冒而
已。检查院竟然相信了吴永厚的这套说辞,认为吴永厚的行为无法证明其存在
猥亵,并且和段秀美的抑郁症没有直接关联,做出了不起诉的决定。李慧琴遂
到南京市人民检察院进行申诉,市检察院维持城北区检察院不起诉决定。
检察院维持对吴永厚不起诉的决定,这件事李慧琴一开始还瞒着女儿,后来她
知道了:“娘,半年了,你还问个啥,哪里还有个公理呀?”段秀美只说了这
么一句,就再也没说别的了。母女俩之后再也没谈起过这件事。
哭诉无门的段秀美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崩溃了,这次,她在曾经的学校市三中,
吃了一把安眠药,她想干脆死得彻底一点,她要伤害过她糊弄过她的老师受到
内心的谴责。可依然没能如愿,醒来后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由于服药剂量过
大,她被送到医院抢救,洗胃、做血液透析。她再一次迷迷糊糊看到母亲那被
吓得惨白的脸。她自责自己不孝,暗下决心,不能再寻死了,要为苦命的母亲
而活着。两次惊吓,她可怜的母亲身体都被吓坏了,也病倒了。她从没见过这
样吓人的母亲,也从未想到她的母亲竟然连感冒这样的小病都承受不了。之
后,母亲便时常胸闷头晕。这一刻,她真的憎恨这个社会,她从没做过什么伤
天害理的事,可为什么对她这么不公平!
她求生的决心是下了,可好景不长,转头她就觉得活不下去了。就在住院期
间,母亲离开了一个小时,段秀美趁机回到学校,坐在她们那栋教学楼五楼的
栏杆上,准备跳楼自杀。后被公安、消防及时赶来救下,又送回了医院。这次
跳楼未遂事件,让段秀美成为了全校议论的焦点。在此之前,绝大多数老师都
不知道吴老师曾经因猥亵罪被拘留过。次日,学校正式通报了此事,另外,因
为公安机关的认定处罚决定,学校认定了吴永厚猥亵的事实。并根据事业单位
工作人员处分条例,拟定了对吴永厚的处理意见:专业技术等级降一级,并将
他调离市三中。此决定经上报教育局后,教育局意见下达学校,同意此调令。
吴永厚是1998年来到市三中工作的,此前,他在陇东中学任教多年,因为化学
教得好,颇有名气。
看了近半年的病,家里早已欠下不少的债,段秀美既然不上学,被逼无奈,只
得出门找了份工作。
这天,她睡到十一点多才起床,对于常年失眠的人来说,这是个不错的事情。
这一天她穿了条黑色的连衣裙。十二点多,她和母亲、堂哥以及堂嫂一起吃了
午饭。下午两点多,她出了门去上班,是在新街口地下商业街做服装导购。
在朋友圈发完最后一条消息后,她爬上了丽景百货大厦8层,这座位于南京市新
街口最繁华地段的大楼。坐在窗台外,她静静的看着这个世界。在南京,阴天
有着让人无法忍受的闷热,黑衣黑裤的女孩儿低着头,腿搭在平台外,摆弄着
套着粉红色外壳的手机,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只见楼下的这座城市车水马龙,人头攒动,人间真是繁华啊,要是自己还能再
回到从前,回到学校,继续以前那样天真无邪的生活,那该多好啊。一阵风吹
来,她的裙摆随风飘了起来。
楼下几个的士司机得知有人跳楼,顿时看起热闹来,说啥的都有,好的、坏
的。一位商场导购被人流裹挟着到了现场,她对段秀美有点印象,不详的预感
顿时升起来了,她别过头,忙跑了回去找段秀美的老板娘。街道对面,有一位
卖鸭脖鸭胗的摊贩大姐,每隔了一会就抬头望向这片高楼,见黑色的身影还在
那里,她惴惴不安,提早几个小时就打烊了,再也无心做生意下去。也有好事
的围观者喊道:“跳啊,快跳啊,在那犹豫什么?骚年,一跳解千愁啊!”又
有人道:“快跳啊,楼下好热的,我都等了一个小时了,你妈的!”也有人给
派出所打了电话报警,18分钟后,21名消防员抵达了现场,随后交通管制、现
场人员疏散、救助器材铺设等工作紧张进行着。
段秀美认出了那消防支队中队长许积伟,她对他道:“你之前救过我,你看我
这回选的地方怎么样?”许积伟这才想起来,几个月前,学校的那一次,正是
他救过她一次。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李慧琴在朋友圈看到有人要跳楼的消息。从照片里看,她
觉得跳楼者的衣服像是女儿出门时穿的,就立即拨了女儿的电话,电话那头没
人应答。李慧琴忙骑上院里的电动车,往事发地赶。闯了几个红灯后,路仍被
堵住了,她穿不过去。途中,她接到了女儿的电话,问她:“你在哪里?”她
道:“我经过这里,过来看看你。”女儿道:“我在另一个店,你莫来了。”
她道:“没事,我就在附近闲着呢,我过来看看你。”女儿道:“你莫来,你
莫来。”说完就挂了。
李慧琴赶到现场时,见女儿正坐在那栋大楼的八楼。在救援现场,她是不能擅
自行动的,得服从管制,她所能做的,就只是等待和祈祷。消防队员接到消息
后早已紧急出动,和她一同来到了女儿的身边。市公安消防支队建邺区中队长
许积伟借送水的机会翻到窗户外和段秀美沟通,还给她带来了爆米花。事发前
20分钟刚刚领完结婚证的他对段秀美喊话:“你以后还要结婚,会遇到喜欢的
人,会遇到一个拼命爱你的人,就和刚刚拿到结婚证的我一样,千万别放弃自
己!抓紧我!我拉你上来!”希望能引起她对这个世界一丝一毫的眷恋。
看到女儿和消防员有了交流,李慧琴觉得有希望了,她想女儿再狠心,也不可
能当着她的面跳下去。但三个小时后,当段秀美最终决定跃下时,她身体往外
挪动,身体大部分开始悬空,并对许积伟说:“哥,我突然间清醒了,谢谢
你,我要去天堂了,天堂一定很美!”在她的想象里,那是一片没有忧愁的净
土,无忧无虑,没有黑暗,没有恐惧。我们祝福她,真的能在那个世界里得到
她想要的,不然,我们又还能期盼别的什么呢?
许积伟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臂,右腿夹在她腋下。段秀美道:“放开,我活着很
痛苦。”天台太窄了,许积伟使不上劲,角力中,楼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
到这精彩的一幕,一些人顿时拍手叫好起来,吹着口哨,对她大喊:“丢不丢
人?快跳啊!别犹豫!”、“为了等你跳下来,我都晒了好几个小时太阳了,
到底跳不跳?不跳就别在这丢人现眼!”听到下面这些冷冰冰的话,段秀美只
是对许积伟笑了笑,然后说了句:“哥,谢谢你。”就松开了他。19点15分,
一抹黑色坠了下去,而后许积伟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整片天际…
夏日的傍晚通常是悠闲而愉快的,尤其是这个时间段,天还没黑,人们仍能清
晰地看见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个季节太阳要晚上8点才落山。但此刻,不管是以
何种态度围观的人们,都收到了一个相同的信息:一个年轻的生命消逝了。
在这次救援行动中,许积伟是唯一被段秀美允许靠近她的人。救下了第一次,
却没能救下第二次,哭泣的许积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精神濒临崩溃,事后
一直在接受心理疏导,甚至一度无法让妻子靠近。
此时楼下围观的人群中,好些人鼓掌叫起好来:“终于跳了,真够磨蹭
的。”、“早该跳了,耽误我时间。”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吴永厚消失了,他所住的小区干净而现代化,傍晚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在楼下
玩耍。小区的保安则在驱赶着陆续赶来采访的记者。
在大街小巷,人们都在谈论段秀美的死,毫无疑问,这个世界会有人记得她。
在她工作过的时尚女装店里,这里售卖着带着破洞的牛仔裤、格子吊带裙和写
有个性标语的T恤,是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最喜欢尝试的事物了。三位年轻的
女店员则道:“我们与她并不熟,但她看起来是个挺乐观的姑娘,蛮经常笑
的。”
阳光之下,市中心的繁华地带,五颜六色的卖场广告间,人们进进出出,所有
的血色痕迹已被清理干净。在丽景百货门口,段秀美的同桌李剑武来了。盛夏
时节,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胸口别着一朵黑花,沉默着,向悼念段秀美的
鲜花群深鞠了一躬。在他的印象里,段秀美喜欢穿深色衣服,因为个子比他还
高,是他喜欢的那种。她病了后,大家总喜欢讲各种段子逗她笑,但她并没什
么反应,只淡淡地表示:“中考和我没什么关系。”
在段秀美第一次跳楼时,她生前班上最好的闺蜜范韦琳才知道她被老师“欺
负”了。之前,她只是看到段秀美的身体在变胖,晚上经常剧烈头疼。就快中
考了,大家都在忙学习,她也就没太注意,事情也就过去了。段秀美辍学后,
她曾和段秀美通过一次电话,段秀美说:“最近挺好的。”在范韦琳的记忆
里,段秀美“性格文静,不会有大喜,又有些文艺。”犹擅语文,喜欢看名
著,曾以张爱玲为榜样,这点让她着实佩服。她哭道:“秀美跳楼那天,我看
到别人在群里找跳楼女孩家属,心里默默祈祷那不是秀美,当知道是秀美的时
候,我祈祷消防员能救下来,看到秀美悬在那里的时候,我想,没事,肯定能
拉住,在她掉下去的时候,我天真地想,没事,下面还有消防气垫,直到最
后,别人告诉我什么都没有。我也崩溃了,从下午七点多哭到八点多,舍友安
慰我,最后我家人也来看我,安慰我。我不能接受那是真的,我也不能接受老
师做出那样的事,我更不能接受的是从视频里听到那些没有人性的嘲笑、讽
刺、各种。我自己真的不愿意把别人想得那么坏,我觉得人性怎么可以那么丑
陋,我不能想象,不敢想象,我不晓得像我这样的人,以后出到社会,怎么去
生存?”
这天上午11时,段秀美的遗体在南京火葬场火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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