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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失落的海归:留学花费超过100万,月薪不到6000元
发信站: BBS未名空间站(Thu Aug 24 09:30:52 2017,GMT)
在面试一家外资银行的时候,赖凯颖发现和她一组进入最终面试的五个应聘者中, 只
有自己一个本科毕业生,其余四人均是研究生学历。
赖凯颖从来没有想到,回国之后的求职之路竟然会如此曲折。
在面试一家外资银行的时候,赖凯颖发现和她一组进入最终面试的五个应聘者中, 只
有自己一个本科毕业生,其余四人均是研究生学历。在这四人当中,有两位本科和研究
生均就读于国内“985”大学,一位本科和研究生均就读于悉尼大学,另外一位本科就
读于国内“985”大学,硕士就读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
“以前大家会觉得海归很厉害,但随着海归人数的增加和国内高校的发展,海归的竞争
力已经被大大削弱了。”她感慨道,国内竞争的激烈程度超过了她的想象。
最终,她还是被刷了下来。
赖凯颖意识到,笼罩在“海归”头上的光环开始渐渐褪色,大多数海归和她一样,现在
不得不面对“骨感”的现实:他们并未收获理想中的高收入,就连留学的学费也很难靠
薪金赚回来。
20世纪90年代出现了“海归”一词,意指回国积极投入市场化浪潮、进行独立创业或者
走上专业技术管理岗位的留学回国人才。
8月12日,全球化智库(CCG)与智联招聘联合发布《2017中国海归就业创业调查报告》
,报告显示,在被调查的80后、90后留学回国人员中,44.8%的人税后月收入在6000元
以下,近七成海归认为月工资远低于自身期望;另外,专业不对口现象在海归群体中同
样明显。
留学花费一百万,面试时“眼泪都要出来”
2011年,平时成绩优异的赖凯颖,只考上了一所国内的二本学校。
高考失利之后,赖凯颖选择休学一年申请国外大学。在雅思考到6.5分之后,她终于进
入加拿大综合性大学排名第一的西蒙菲莎大学(Simon Fraser University),学习会
计和金融学专业。
在赖凯颖毕业的2016年,西蒙菲莎大学在世界大学排行榜上位于200名左右,和国内“
985”的高校排名相当。
整个留学花费并不便宜。家境富裕的赖凯颖表示,留学加拿大四年的花费,已经超过了
100万元。
毕业后,赖凯颖选择回国内。她找工作的第一站选在了广州,这是离她家乡最近的一线
城市。
“在我大四的时候,我也有考虑过到底要留在加拿大还是回国内发展,但最终还是因为
家人的强烈要求而回来。”赖凯颖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因为自己就读的大学排名较前,
且自己也就读于热门专业,所以在回国之前,家人和自己对于找工作之事并不担心。
但回国之后的第一次面试,赖凯颖就感受到自己的状况,与国内用人单位需求存在区别。
“面试进行得还挺顺利的,但在最后,面试官问我几个相当专业的会计问题,当时我就
知道这下悬了。”赖凯颖回忆道,她所面试的是一家国有证券公司的投资银行业务部门
,在工作中需要经常处理财务报表。然而她在加拿大所学的会计课程,多是根据美国会
计准则(US GAAP)或者国际财务报告准则(IFRS)而编写,但在国内的会计准则和这
两者之间的差异,仍然相当明显。
“会计准则的不同决定了财务报表上的一些数据差异,招入我们这样的国外留学生,会
使得企业在内部培训的成本升高。”赖凯颖这样看待她面试的失利。
让赖凯颖更加失望的,是她一次面试某国有银行时,主考官对她专业能力的质疑。在赖
凯颖大四的时候,她便通过了CFA(Chartered Financial Analyst,注册金融分析师)
一级的考试。作为国际认可的金融从业者资格考试,英国《金融时报》杂志于2006年将
CFA专业资格比喻成投资专才的“黄金标准”,而赖凯颖也是在经历近一年的准备之后
,才成功通过了考试。
但这一个全球通用的专业考试,并没有得到这次面试官的青睐:“在面试的最后,考官
问我有没有在国内考取基金从业资格证或者银行从业资格证,我跟考官说我准备考CFA
二级,他冷冷地回一句‘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当时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现在赖凯颖已经离开广州,回到自己的家乡—南方的一座二线城市,在当地一家公司负
责金融工作。这份工作,她坦承,有自己的努力,也有父母的介绍在里面。
拿着不到6000元的收入,赖凯颖觉得相当快乐。“现在每天早上八点半上班,五点半下
班,公司基本没有加班文化,工作强度和压力也不大。周末也有很多时间可以陪男朋友
和家人,这对于大城市的金融从业者而言,都是奢侈品。”
但有些时候,赖凯颖还是会觉得又不甘心:毕竟家人供自己留学花费超过100万元,对
比自己不到6000元的月薪,“要做差不多20年才能回本啊,”她自嘲道。
母亲打工攒学费,求职中的优势只有语言
和家境富裕的赖凯颖不一样,刘逸凡的家庭只能算是中产阶层。
2011年10月,19岁的刘逸凡抵达日本大阪。他花了一年半的时间学习日语,通过留学生
考试和日语等级考试,随后报考了在日本国内相当普通的一所大学—大阪经济法科大学
,专业是经济学。
刘逸凡的母亲曾到日本工作两年多,积攒下了可供他出国留学的十几万元教育“基金”。
大三修完所有学分,他大四开始奔波在日本各个公司的就职活动中,计划在日本工作一
段时间以后再回国,但在求职中处处碰壁。
“日本对外来求学的学生包容性还不是很大,而我在日本找工作的优势就是中文,很多
日本留学生在日本的工作是一些免税店的销售。觉得自己怎么也是一个留学的本科生,
总不能在日本做个销售,卖手机吧。”
在日本经历了十个月的求职,刘逸凡5月份回国后就开始在网上投递简历,收到两家北
京公司的面试通知便奔赴北京。
到北京的第一个星期,刘逸凡面试了两家贸易公司,都是对外贸易的工作岗位,这也是
他最初向往的工作,在面试后却没有收到任何通知。“我在国外是到处碰壁,回国找工
作就觉得压力很大,很怀疑自己的能力,也因为是留学生身份,父母送出去念书也是十
几万元的花销出去了,心里很多不安。”
在随后的第二个星期,他进行五家企业的面试。但其中与专业对口的工作起薪很低,起
薪较高的工作则需要他放弃学了四年的专业重新学习。
“找来找去都是月薪5000元左右的工作,最高不过7000元。”他沮丧地说道。
“经济学的范围广,想在就业时能有优势,求职时反而觉得方向太多,不知道自己能干
什么。”刘逸凡告诉时代周报记者,自己在求职中的优势,只有语言。
现在他就职于北京某家化学相关的公司,公关职位,负责对外关系,“公司要么招很懂
专业但不通各国语言的人,要么招通外语但专业不对口的。我就是后者。”刘逸凡说道。
如今的刘逸凡,在北京的月薪为6500元,“在日本工作应届生能有20万日元,换算人民
币每月大概一万二,回国后能拿到一半,我也觉得很知足了。”
用人单位:有海归语言都没学好
海归们对用人单位的待遇感到失落,很多用人单位对海归的认识也在发生变化。
“我遇到的一些留学生在国外学习很松散,理论知识都学不扎实,修满学分一年两年就
毕业,最符合公司需求的只有语言了。” 杨飞凡是从事国际早教育公司的HR(人力资
源)。
杨飞凡告诉时代周报记者,来公司应聘的留学生不少,他们当中也有人表现不好。
杨飞凡所在的公司里对海归的接纳比例大概为3%,语言水平是用人的第一要素,第二是
专业技能,第三是性格态度,其他再好,语言达不到标准也是不行的。“以前有一位英
国很好大学毕业的海归,顺利毕业,但语言都没学好。”杨称。
在近期招聘文案策划时,杨飞凡就碰到了一位来自美国的留学生,学习了一年的新媒体
专业,“他认为自己是出去‘镀过金’,在面试、笔试时的表现都挺一般,在薪资和发
展机会上期待还挺高,最后没有留用”。
数据显示,2016年我国出国留学人员总数突破54万,归国人数超过43万。
越来越多的海归涌入国内就业市场的同时,各种海归变“海带”的新闻也是层出不穷:
“几十份简历石沉大海”“留学一年月薪缩水不到7000元”“海归对工作满意度不足40
%”……
首都师范大学管理学院副教授刘红霞在研究中认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海归就业的“
匹配难”。 一方面,海归自身拥有的精英情结使其在就业选择中难以放下身段、理性
选择;另一方面,在海归数量日益增多且高层次人才回流率低的背景下,海归在劳动力
市场中遭遇社会排斥,而用人单位在选聘海归时更加理性、务实,不再看重海归的身份
符号,提高了聘用海归的条件和门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