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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2817 | 1 小妹的冬天（未完圣诞版）
秋风已萧瑟地吹过林梢 小妹 快披上我身上的外套
黑夜已笼罩这城市的苦恼 小妹 让我将你轻轻地拥抱
双手要握紧抗拒那流言的困扰 那命运无情的怒潮
小妹 小妹 我们有温暖的过去 我们有迷惑的现在与未知的将来
小妹 小妹 该去的会去 该来的会来 命运不能更改
--- 罗大佑
南加州绵延的雨季宣告了这里冬季的来临。
淅沥的雨点让枯萎的树叶撒遍路边，令到这个城市即便在举家欢庆的节日里亦沾染了感
伤清冷的阴霾。
其实，并不是每一个城市的冬季都是这样枯萎的。
譬如曾经生活过的省城就有着多姿的冬天。
北方的大雁在秋高气爽的蓝天中掠过这个中原重镇向南方飞去的时候，空气里便逐渐有
了清冽的味道。于是泛红的枫叶开始飘落，藕塘里的荷叶早已销声匿迹，而水蛇在暮霭
沉沉的塘面则像战船一样昂首破雾而来，去寻找寒夜的避难所。
那时正在读幼儿园的小妹，面黄肌瘦，扎着枯黄的小辫，经历着各式疾病的困扰，正千
方百计地找茬向爸爸妈妈告我的状，以便获得更多的宠爱。
冬天大约是她最喜欢的日子，因为她不必再在爸爸的强迫下去生吞那些蠕动在苍耳树叶
上的毛虫来治疗她的哮喘，一面面对我一旁偷偷的奸笑。
对于小妹来说，冬天另外的好处就是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取暖。我们所在的大板楼，是
因应地震灾害而搭建的简易教工住宅，冬冷夏热且没有取暖制冷的设施，一到冬季就和
冰窟一般寒冷，这里大多数人取暖的方式，就是取一大木桶，木桶的底部置放一盆的木
炭，木桶中部是用于搁脚的挡板，到了晚间，大人就点燃木炭，大家围坐在木桶边，然
后把脚放进去，再在腿上盖上 被子，于是温暖的感觉就从脚底传遍了全身，寒冷的冬
夜便也不复可怕了。小妹这是就会乘机撒娇，假意询问一些很傻的问题，来博得爸爸妈
妈的喜爱。
因为我是男孩，所以自有一分的矜持，是不屑于和大家挤在一起。冬天的夜晚，我是自
有其他令小妹垂涎而不得的法门的。
每天晚上的封炉活动，就是只有我才有资格来进行的。那时校园里还没有通煤气，烧水
做菜都是在走廊上的巨型煤球炉上进行的，为了不浪费煤球，每天晚上都要封炉，就是
把下面的炉门关上，从炉子上面看着一个个红彤彤的煤球逐渐消失了光泽，慢慢暗淡了
下去。那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可以乘大人不备，将各种东西扔进炉子里看他们燃烧。我
做的最多的，就是把好多水泼进炉子里，接着吃拉一声，一股暖烘烘的白烟，就登时蒸
腾了起来，把我给笼罩在这昏暗的走道里面，让我有一种腾云驾雾的奇幻感觉。
还有一桩事体让小妹百般气恼的,也是惟有我才能享受到的, 那就是我可以透过自己房
间的窗户,观看铁匠铺早晨打铁的情形. 这个校园里，只有一件事情是四季不变的，那
就是附中边上的铁匠铺，永远一如既往地从早到晚发出叮叮当当打铁的声响，这声响越
是冬天，越是悦耳。而且，在冬天的早晨，甚至可以看到烧得通亮的锻铁在黎明前的黑
暗里发出的暗红。小妹曾经设置各种的计策，希望能够夺取我的房间，不过她的阴谋，
在我离家上大学之前，终于没有得逞。
好在，她的注意力没有那样地执着，很快地会被冬天里一项全家参与的活动所吸引，那
就是大家一起围堵蟑螂的战斗。大板楼的蟑螂可以说是非常强大的，块头几有德州国蟑
螂那么大，一到夏天就四处活动，他们能飞能爬，生命力极其顽强，即便被打得脑浆迸
裂，照样可以展翅高飞。这些蟑螂到了冬天就产籽冬眠，那时通常体型瘦弱，步履迟缓
，难以飞翔，恰好是我们剿灭他们，预防夏天泛滥的良机。通常情形是，我们四下将餐
桌围定，爸爸用火熏烤餐桌的各个角落，然后蟑螂抵受不过热力，纷纷从隐身处现身逃
窜，于是我们分头围剿，将他们全部就地正法。小妹往往最是兴奋，时而尖叫猛扑，时
而抬脚狂跺，又对于偶尔漏网的蟑螂耿耿于怀，其实是在实现她在幼儿园永远无法兑现
的称王称霸的幻想罢了。
冬天里最值得我们期盼的，其实还是下雪的日子，因为下雪可以给我们带来许多平时所
没有的乐趣。
每当白天彤云密布的时候，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期盼傍晚的来到，因为雪通常都是黄昏十
分开始下的。有的时候，彤云密布了一会儿，也就烟消云散了，于是我们便失望而归，
一夜不能有梦了。真正要下雪的时候，彤云往往越积越厚，沉重的云块遮天蔽日，几乎
垂到了远处的地面，冬季的气温也因为云层的凝厚而变得有初春的暖意，直到第一片雪
花悄然飘落，于是我们在路灯下面追逐奔跑，看着密集的飞雪如毡毯般渐渐将昏黄的灯
光隐约在白茫茫的暮色之中,看着彼此的脚印逐渐被飞雪所淹没.运气好的时候,早晨起
来的时候,大雪已经将整个校园变成了银色的莽原,原先的景物都无端地庞大了许多,虽
然还是能够勉强分辨出依稀的模样来；运气再好点,我们会发现雪还在不停地下着，似
乎没有静止的念头。这时就到了发挥我们想象力的时候了，小妹照例会在冰箱里偷偷寻
找胡萝卜用来当作楼下雪人的鼻子，而我则悄悄从煤炉里顺出两个煤球作为雪人的眼睛
，虽然其时雪人的影子都还没有被我们堆成。
雪后的日子一切都是美好的。有时雪太大了，竟至北门的菜市都不得而开，于是整个校
园家属区户户都以烤山芋为食，都会飘满烤红薯的香味，令人垂涎不已。雪后初霁的太
阳，暖洋洋地把屋顶的积雪化成各式形状的刀剑，挂在每家人家的窗口，在冬日照耀下
发出奇幻的彩色。
道路、水蛇居住的小河，甚至大学生们谈情说爱的垂泪湖都隐藏在雪原之中了，好像这
个世界一下
子变成了通途，只有通往住院部小路两侧的粪坑上会散发些许的白气，提醒人们失足的
危险。
大雪之后，各路的孩童会渐渐地从校园里面的各个角落蜂拥冒出，如同事先约好一般汇
集到附中的操场上打雪仗。这对于小妹来说也是颇为振奋的故事。因为平时并不搭理她
的同学，此时无暇顾及把她踢出游戏的圈子，甚至还会朝她扔几个雪球以示友谊。而她
只需在父母那里使出满地打滚的地躺拳绝招便可以和我，这个平日被她反复告状成十恶
不赦的坏哥哥的雪天大好人一起外出游玩了。
雪仗照例是只有两派的对决，激战往往随时进行随时加入的，大家依照原先小河所在的
大约位置，各自选择一方隔河拒守，一面努力在最短的时间挫出会砸得对手眼冒金星的
雪球，堆满在自己随身携带的面盆里面。
所谓激战，无非是冒着迎面飞来的雪球义无反顾地冲锋，直到撞进对方的防线，将对方
的脸盆等物砸个稀烂，然后仓皇逃回自己的阵地而已。
这时的小妹往往是个很大的累赘，因为她总是躲在我的身后，紧紧攥住我的衣襟，口中
发出震耳欲聋的锐叫。因为有了这样的鼻涕虫拖油瓶，行动迟缓的我自然成了对方雪球
重点关照的对象。
及至我们尽兴而归的时候，我早已是鼻青眼肿像猪头一样了，而小妹则最多手指通红，
嘴里的叫声一点都不稍弱。
2013年4月27日。 | l*****a
发帖数: 14598 | 2 2秒钟拽到底
赞好文
【在 b**********u 的大作中提到】
: 小妹的冬天（未完圣诞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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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已笼罩这城市的苦恼 小妹 让我将你轻轻地拥抱
: 双手要握紧抗拒那流言的困扰 那命运无情的怒潮
: 小妹 小妹 我们有温暖的过去 我们有迷惑的现在与未知的将来
: 小妹 小妹 该去的会去 该来的会来 命运不能更改
: --- 罗大佑
: 南加州绵延的雨季宣告了这里冬季的来临。
: 淅沥的雨点让枯萎的树叶撒遍路边，令到这个城市即便在举家欢庆的节日里亦沾染了感
: 伤清冷的阴霾。
| m******j
发帖数: 5079 | 3 等着第二篇呢。
【在 b**********u 的大作中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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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已萧瑟地吹过林梢 小妹 快披上我身上的外套
: 黑夜已笼罩这城市的苦恼 小妹 让我将你轻轻地拥抱
: 双手要握紧抗拒那流言的困扰 那命运无情的怒潮
: 小妹 小妹 我们有温暖的过去 我们有迷惑的现在与未知的将来
: 小妹 小妹 该去的会去 该来的会来 命运不能更改
: --- 罗大佑
: 南加州绵延的雨季宣告了这里冬季的来临。
: 淅沥的雨点让枯萎的树叶撒遍路边，令到这个城市即便在举家欢庆的节日里亦沾染了感
: 伤清冷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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