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 发帖数: 1970 | 1 发信人: Isaiah (SKIASONARANHR), 信区: SF
标 题: 这个女人来自地球(全文修订版)
发信站: 水木社区 (Fri Jun 10 12:57:56 2011), 站内
“玛丽,你——”
我“砰”地一声,推开虚掩的房门,眼前的情景让我顿时呆住了。
我的女友玛丽穿戴整齐,背着大包小包,拉着两只旅行箱站在房门口,好像正要出门。
她身后的房间中,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和杂物都已不见,只剩下几件破旧家具。看样子
,如果我再晚来片刻,看到的只能是一间空房间了。
“乔什?你怎么——”玛丽惊呼了一声,然后好像做错事被抓住的小孩一样,红着脸低
下了头。
“上帝,我真不敢相信,”我喃喃说,“这几天你一直没联系我,还以为是你的工作忙
。莫妮卡告诉我说,她看到你在买旅行用品,以为我们要去度蜜月。我本来不信,给你
打电话,发现你已经停机,只有自己跑来……想不到居然是真的!你为什么要悄悄逃走
?”
我越说越是气恼,但是看到女友楚楚可怜地站在我面前,双手不安地握在一起,心中的
一团火却发不出来,也不知是爱是恨。
“对不起,乔什,”她无力地说,“你放我走吧,我……我必须得走,飞机过几个小时
就快起飞了。”
“你要去哪里?”
“中国。”
“为什么好端端要去中国?就是为了躲着我?”
玛丽踮起脚尖,在我脸上轻轻一吻,好像是表示歉意。
“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别问了……”
我心中的恼怒被浇熄了大半,颓然说:“如果你要分手,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但我只想
知道为什么?”自从半年前相识后,我和玛丽迅速坠入了爱河。交往了半年,我以为我
们之间水乳交融,但我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她。
“对不起,不是你的原因,乔什。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
“但我想经过了这半年的相处,我有权知道是为什么。告诉我好吗?你是不是有什么难
处?”我尽量柔声说。
“乔什,你……你不会相信的。”玛丽咬着下唇说。
“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
“乔什,你帮不了我,谁也不能。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是因为……因为我已经没法在这
个国家呆下去了。”
“为什么?难道你是一个通缉犯?”
“你不懂的,因为我……我……”她涨红了脸。
我静静地看着她,她脸上充满了忧伤和烦闷。
“好吧,”她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行李箱。“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这是我
第一次这么做……我会告诉你真相,你如果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亲爱的,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你对我太没有信心了。”
玛丽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背包,向房间里走去。
“我的真名不叫玛丽,”当我们一起坐在房间中仅剩的一张沙发上时,玛丽开始了她的
讲述,“当然也不姓史密斯。我不是美国人,也不是来自内布拉斯加。我是十二年前从
法国搬来的。”
“这么说,你……你原来是法国人?”我惊讶地说,但也不算太惊讶,我知道她的法语
非常流利,是法国人也不奇怪。
“……不完全是,我是89年东欧动荡的时候,从罗马尼亚到法国的。”
“那么你是罗马尼亚人?那时候你还很小吧?”
“不是,不过我在罗马尼亚跟那些吉普赛人住了很长时间,前后有四五十年吧,更早的
时候,我是从德国——”
“等等!你在说什么!?”
她却没有理会我,一直说了下去:“二战前,我是一个共产党员,纳粹上台后,我从德
国逃到了罗马尼亚。更早的时候,我当过罗莎?卢森堡的助手,当然她不知道,我还曾
经认识马克思,那是燕妮介绍我们认识的,我们一度是很好的朋友。但当时我不知道,
他会对历史有那么大的影响……之前我住在奥地利,用的身份是法国大革命时出逃的贵
族。大革命前我确实在法国,不过不是贵族,只是当过女佣和女工,更早的时候……”
“慢着!”我忍无可忍,叫了出来,“这算什么?一个无聊的玩笑?”
“乔什,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这么说,你是想告诉我,你是一个长生不老的人?所以要
不断地迁移以躲避人们的注意?”
她默认了。
“真有趣,我以前不知道你那么讲故事的天赋。”
“我说过,就是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的。”
“我不是不相信……不,我当然不相信!”我感到自己有点语无伦次,“这太荒谬了,
难道你要告诉我,你是个中世纪的吸血鬼?”
“我不是吸血鬼,除了永远不会老之外,我和常人没有区别。”玛丽沉静地说。
“那么说你是个永生者喽?请问你多大了,三百岁?五百岁?”我讥嘲地说。
玛丽却正色说:“我不知道自己具体有多大了,在我最早的记忆里,人们从不计算岁数
,他们不过是出生,长大,繁殖,然后死去。”
我不耐地说:“胡扯,都是胡扯。你还要继续这个无聊的游戏么?”
玛丽叹了口气:“我已经告诉了你真相,乔什,你可以选择不信。但我没有别的可以告
诉你的了,真的没有。”
“好吧,”我想了一下说,“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那么告诉我,你究竟是来自什
么时代的人?”
“我说了我不知道,乔什,我不记得我的人生是如何开始的,那已经是太古老的事了。
我如今所能清晰记得的最早的事情是,一天深夜,我独自躲在一个山洞里,外面冰天雪
地,我冻得浑身发抖。然后不知怎么,我回想起来,自己好像曾经在一个部族里住了很
久,有温暖的火堆可以烤,但他们说我是怪物,把我赶了出来。而这件事好像也不是第
一次发生了……从那天夜里起,我决心每过一年,也就是四季轮回一次,就在心里记下
一笔,当时我还没有数字的概念,不过我知道如何区分多和少,就这样我每年都在心里
记下来一笔,每一笔都用一根手指代替,然后是脚趾,然后是之前的二十个手指和脚趾
都用一个指节表示,指节用完后我开始用一个肘关节和膝盖来代表所有的指节……直到
人类发明了数字和纪年,在那之前我已经在心中记下了一万多次四季的轮回。”
“这么说来,你活了一万年?”
“……在人类有纪年之前,从那以后又过了四五千年,但我已经学会了数字计算。”
“一万五千年……”我喃喃说,“这真是……我从没想过自己的女友是一个活了一万五
千年的西比尔。”
玛丽却认真地说:“我不是一个西比尔,我就是远古的西比尔本人,我用过这个名字。
虽然关于我的传说已经面目全非。”
“好吧,”我啼笑皆非地摊了摊手,“那么,请你证明给我看。”
“乔什,你想要什么证明?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我学会了十多门欧洲语言,包括拉丁
语和希腊语,我对各国历史也相当了解……”
“这一点,哈佛和耶鲁的高才生都能做到。”我干巴巴地说。
“好吧,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十八世纪,我曾在一个伯爵夫人家里当厨娘,但是有一个
仆人冤枉我偷了东西,其实是他自己偷的。我被开除后到了巴黎当女工,几十年后又见
到了那个冤枉我的坏人,发现他居然就是——”
“让?雅克?卢梭!亲爱的,这是《忏悔录》里的故事!你看的故事太多了,以至于混淆
了历史和现实。”
“但《忏悔录》里没有告诉你,他又在巴黎见到我之后,一下子变得神经错乱,以为是
见到了鬼,这也是他后来精神失常的原因之一。”
我愣了一下:“可是……这事无法证实。”
玛丽皱起了眉头:“乔什,公平一点。书上有的,你觉得我是从书上看的,书上没有的
,你又说无法证实。那么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们为什么还要说下去呢?”
“好吧,”我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一万五千年之中你都干
了些什么?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可证实的线索来。”
“自从我有了最初的记忆后,”玛丽说,“因为天气严寒,我就一直向南迁移,我后来
知道,这大概是由于冰河时期的缘故。那时的世界很大,无尽的天空和大地,到处都覆
盖着森林和草原,和后来的世界完全不同。我不记得自己具体去过哪些地方,但后来推
想,至少走到了非洲中部和亚洲南部……”
“等等,在原始社会,你一个女人走遍世界?随便一只剑齿虎就可以吃掉你吧?”
“那时候旧大陆没有剑齿虎,不过倒是有欧洲狮和猛犸象,”玛丽轻易识破了我设下的
陷阱,“当然,的确不可能靠我自己,一路上,我有时加入这个,有时加入那个部落—
—”
“你是一个外来的女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随意加入其他部落?他们怎么会接纳你
呢?”
“乔什,那时是石器时代,母系氏族社会,女人是优秀的食物采集者,并不比男人逊色
。”
我确实忘了这一点,一时哑口无言。
“更何况,由于千百年的经历,我掌握了食物贮藏消毒、分辨和采摘草药、预测天气、
疗伤治病等丰富的生活经验,”她继续说,“因此非常受欢迎,当然是在其他人不知道
我能够永生的情况下。我渐渐也学会了掩饰自己,比如随着岁月的流逝,将自己打扮得
和其他人一样老迈。但每过二十年左右,我还是要离开原来的部落,过了四五十年再回
去,当初认识我的人已经死光了。”
“可是这几千年中,你从没有碰到过猛兽、瘟疫、洪水、地震之类的?一直能存活下来
?”我还是将信将疑。
“当然我生过病,也被野兽咬过,但不知为什么,我的身体自愈能力也远远超过常人,
即使手脚断掉也能重新长出来。我想可能和我的身体细胞能够无限繁殖有关。而我又有
丰富的生活经验,所以比别人能更好地应对自然灾害,存活下来。七千年前,我到了美
索不达米亚。我和几个游牧部族一起在底格里斯河边安顿下来,慢慢学会了种植庄稼,
变为农耕社会。我亲眼看到,一批批部落如何变成村庄,村庄又是如何变成小镇,小镇
如何变成大镇,而大镇又是如何变成第一代竖起城墙的城市的;我亲眼看到,一代代普
通的部落酋长,如何给自己加上越来越长的头衔,穿上越来越华贵的衣服和饰品,拥有
越来越多的武士,最后建立宫廷,变成国王和贵族;我见过人们如何发明文字,如何冶
炼钢铁,如何建立神庙,如何发动战争;我见过巴比伦如何兴起,也见过埃及如何衰落
,我见过尼尼微的辉煌,也见过特洛伊的毁灭,我当过奴隶也当过贵族——”
“等等,那时候已经是男权社会了,你作为一个女人,是如何左右逢源地生活下去的?
他们不会发现你的身份?”
玛丽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我以为自己抓住了她的破绽,但是她却摇了摇头,发出一声
叹息:“大概比你想象的要容易。那个时代,没有人口登记,也没有国家普查,女人,
特别是下等阶层的年轻女人,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是作为战利品和玩物存在。”
“一个年轻的女奴,被奴隶主买下来,自然也不会费心调查她的过去,可能没几年就被
他卖掉或者送给别人,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会受到他的宠爱,成为他的姬妾,但几年
后也会被他厌倦,打入冷宫。如果他还不厌倦的话,那个女奴会设法用刀剑划伤自己的
脸,让自己变得丑陋不堪,最后被抛弃……而那些贵族自己往往也风光不了多少年,很
快就被别的贵族或者国王所杀。然后又是新的轮回,新的转手……稍加掩饰就不会有人
注意到,那个女奴永远也不会老。就这样,我被不同的男人所拥有,又被他们争夺和抛
弃……”
“但这样的生活……未免太悲惨了。”我说。从交往之初,玛丽就跟我说,她曾经有过
复杂的过去,但我却没有想到竟是如此复杂。这没有让我嫌弃她,只是多了对她的一份
复杂的怜惜之情。可我忽然惊觉,这么说好像我已经开始相信她了……真的应该相信她
吗?
“悲惨,但或许也值得。”玛丽静静地说,脸上出现了和她的“年龄”不相称的沧桑之
感,“我曾经叫做西比尔,叫做欧罗巴,叫做海伦,更早的时候叫做盖娅,还有许许多
多被遗忘的名字……在男人的残酷战争中,我是被掠夺的战利品。在文明的毁灭后,我
却仍然活着。也许这就是女人独特的柔弱和坚韧吧。在战争和毁灭之中,在被践踏和被
蹂躏的间隙,我能做的就是将几千年古老的智慧和文化传给一代代新的人,不让它们遗
失殆尽。”
“你为人类保存了文化?”
“我能力很有限,做的不多。何况我的思想在当时也没有脱离蒙昧,我只知道我曾经亲
眼见过,亲耳听过的很多美好的东西在战火中消失了,后世的人可能根本不知道它们的
存在。我只希望让它们多保留下来。我曾是克里特岛上的巫女西比尔,当野蛮的迈锡尼
人占领克里特岛后,我试图教给他们之前的文字,但不是很成功,他们只会用其中一部
分符号,那些古老的文字最后还是失传了。”
“你是说线形文字A和线形文字B?”我惊奇地说,这两种文字用同样的符号,但是表达
的语言完全不同。其中线形文字A还没有破译出来。
“后来人们是这么叫的。”
我说不出话来,良久方问:“后来呢?”
“后来我回到了美索不达米亚,住在巴比伦。那是我最成功的时代,我得到了人们的崇
信,甚至建立了自己的神权。人们尊称我为伊斯塔女神,我的地位比国王还要高,王朝
盛衰影响不到我的地位,四方诸侯都来朝觐。甚至从东方也来了一个国王,自称‘天的
儿子’。我后来才知道,他是一位中国的国王。”
“中国的国王,这怎么可能?相隔有……上万公里吧?”
“他叫姬满,骨子里是和亚历山大一样的冒险家。他率着庞大的车队访问了巴比伦,并
为巴比伦的繁华和富庶所倾倒。他知道我是长生不老者,向我请教永生的秘密,但是我
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他的,这本来不是人可以学会的。最后他失望地回到了中国,几千年
后,我才知道,在中国的史书中记载了他的访问,称他为穆天子,但却说成是离奇的神
话。”
“但是这段显赫和荣耀没有持续很长时间,至少对我来说并不长。后来波斯人入侵了,
消灭了巴比伦王国。我被居鲁士大帝所俘虏,被他带到苏萨。居鲁士知道我能够永生,
让我教给他秘诀,否则就砍下我的脑袋。我骗他说,长生的秘密在遥远的东方,在中国
。于是居鲁士决定带着我东征中国。”
“结果众所周知,他在中亚被游牧民族杀了,自己的脑袋反而被砍下来当成了饮器。”
我沉吟说。
“是的,连我也被马萨革泰人俘虏了。托米丽丝女王不知道我的底细,但看出我是居鲁
士的俘虏,对我很同情,让我做了她的侍女。她死了之后,我又逃走了,辗转到了印度
。那是公元前500年左右了。”
“让我想想,那是佛陀的时代吧?”
“是的,不过我到印度的时候,他已经去世了。我没有见过佛陀本人,但遇到了他弟子
迦叶的僧团,我跟着他们走了一段时间,最初只是想找个栖身之所,但很快被佛陀的教
义所吸引,甘愿皈依,我于是成了一名比丘尼。”
“你看上去可不像信仰佛教的人。”
“那是两千五百年前的事了。”玛丽凄然一笑,“当时我厌倦了生命,厌倦了从女王到
女奴,又从女奴到女神的无常变迁,只是想得到涅槃,彻底从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所以
我追随着那些僧尼们,在尼泊尔的雪山中修行了三百多年,一度以为自己发现了真理…
…可惜最终还是没有得到生命的宁静。那些最初一起修行僧人们见我永远不老,以为这
是佛法的神通,所以尊称我为‘吉祥天女’,一代代人供养着我。但我看到,随着佛教
被印度的君王们所崇信,那些大小部派也开始争名夺利,党同伐异,和其他人没有区别
,我苦劝也没有用,他们甚至拿我作为号召,我失望之下,于是又离开了他们。”
“然后你去了哪里?中国?”
“我想去,但是不现实。我见过中国人,知道他们是蒙古人种,而我是白种人,接近地
中海人种,从欧洲到印度我可以用化妆来掩饰一些细微的差异,但基本的人种特征无法
改变。在古代我没法去东亚或者黒非洲,在那里我会被当成异类,难以长久容身。我跟
着一个犹太商队回到了巴勒斯坦,那时候罗马人已经征服了那里……后来我在犹太地也
住不下去了,又去了希腊,结果被人贩卖,成了奴隶,被带到了罗马。”
“然后呢?你见到尼禄皇帝了吗?”我越来越被她的故事吸引住了,不禁好奇地问。
“乔什,你可能觉得这是很有趣的故事,可对我来说,这些都是浸满了血和泪的过去。
我在罗马时代一直默默无闻,被那些贵族奴役和玩弄。几度脱逃,都是用刀割掉身上的
奴隶烙印,然后躲在山洞里或者下水道,几天不吃不喝,慢慢等新皮长好。这种痛苦你
能想象吗?”玛丽说着,不禁泫然欲泣。
“对不起!”我大感懊悔,一股强烈的怜爱之情油然而生,想要保护她,呵护她。我轻
轻抱着玛丽,抚摸着她的秀发。她轻轻挣扎了两下,然后就不动了。
“可能……是我错了,我想我应该信你……是的,我相信你,玛丽。”我终于觉得她不
会是撒谎,“够了,那些痛苦的过去,就不要说下去了。”
“反正也说了一大半了,就说完它吧。”玛丽长出了一口气,“后来,我加入了基督徒
的地下教会,许多人相互扶持,但却被帝国官方所迫害。在一些基督徒的帮助下我逃到
了不列颠,又到了爱尔兰,终于重获自由。虽然还是要经常东躲西藏,但毕竟在罗马帝
国的边境,不用受人奴役。我和当地的部落民住在一起,又恢复了几千年前的原始生活
。后来的两千年间,我一直在欧洲大地徘徊,中世纪我差点被当成女巫给烧死,也差点
死于黑死病,在封建制时代,乡间人口流动很少,很容易被发现,我几度被怀疑,后来
以朝圣的名义去了耶路撒冷,又去了君士坦丁堡。为了谋生我做过各种能够允许妇女从
事的行当,包括最见不得人的……最后我终于挺了过来,直到近代。在从大航海到工业
化的浪潮中,人口流动频繁,我也找到了更多生存的空间。就是这么多。你相信么?”
“我相信。”我激动说,“我完全理解你了,玛丽!你如果要去中国,我和你一起去,
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照料你,再不会让你孤孤单单了。”说着,我拉住
了她的手。
“谢谢你,乔什。”玛丽眼里泛着泪花,语声哽咽起来,“我真的很感动,但是,这也
是不行的……”
“为什么?”
“乔什,你还没有明白么?问题不只在于我和这个国家,和社会中的其他人之间,也在
于【我和你】之间。我爱你,乔什,我本来早就不敢爱任何人了,但是遇到你之后,我
情不自禁,还是和你走在了一起。但你是一个凡人,二十年后你就会老去,五十年后你
可能就会离开这个世界,而我却仍将活在这个世界上,可能要到世界末日。我不能看着
你慢慢老去,看着你死去,我受不了。所以我必须离开你。你知道么,本来我可以再在
你身边呆几年,但这样我们只能越陷越深,最后谁也得不到幸福。”
“玛丽,其实我——”
“不用说了,”玛丽的神色凄厉而痛楚,“这样似曾相识的场景,在我一生中已经出现
不知多少次了,一个个男人,不论是真心爱我的,还是强行占有我的,都离我而去,不
可逆转地走向死亡,归于尘土。但我仍然活着,无论多么孤独和痛苦。这就是我的宿命
,一个人活下去,尽力守护着人类这个种族,直到人类的灭亡。也许我本来就不该爱任
何人,不该和任何人发生关系的……”
“玛丽,你一生中难道没有遇到过第二个永生者么?难道你见过的亿万人之中,只有你
一个人能够得到永生?”
“我见过很多自称是永生者的家伙,但大多数都是骗子。这很好判断:他们为了证明自
己是永生的,都会将那些上古的神话当成真实的故事来讲述,什么亲眼见到奥利匹亚神
和泰坦神的战争,或者在毁灭世界的大洪水中幸存下来之类的,这些我一听就知道是虚
假的。但是……”她的脸上出现了奇怪的恍惚之色,“但是我的确还遇到过一个人,他
很可能也是真的永生者。”
“那是什么人?”我大感惊奇。难道真的另外还有一个永生者存在?
“他是一个中国人,是差不多三千年前,跟随穆天子来的一名巫师,他说他叫篯铿。和
我一样,他也生活了千万年的岁月,被人称为彭祖,尊为半神。后来人类渐渐开化,他
也隐姓埋名,生活在凡人之中。他在遥远的东方听说了我的事迹,于是跟着国王千里迢
迢到西方来,希望能找到自己的同类。”
“但你怎么知道他说的话是真的?你几千年前见过他吗?他以前到过巴比伦或者希腊?”
“不,他说他几千年以来,都在他们叫做华夏的世界,他以前以为那是世界的全部,他
也根本没想到在大漠和高原的西面,还有另外一片广袤的大陆存在。”
“所以你根本没法证实他说的话,说不定这个人只是一个骗子。”我冷冷地说,不知怎
么,对这个篯铿充满了妒意。
“你不懂的,他说话的姿态,表情,那种在时间中失去所爱的一切的痛苦和感伤,那种
同类的感觉……绝不会错。”玛丽的表情如梦如幻。
“你喜欢他?”我涩涩地问。
“喜欢?不,比那深得多。乔什,你无法想象两个永生者之间那种特殊的血脉关联。我
们寂寞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对方。就好像地球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一样,我们几乎对彼
此注入了全部的深情。这是过去的事了,但是当时我无法自拔。”
“可他最后还是离你而去。”我冷冷地提醒她说。
玛丽脸上出现一抹浓重的悲哀:“他……他说过他会回来,可是他没有。他让我等他一
百年,他说至多一百年后,他一定会回来的,可是我等了他三百年,他却再也没有出现
过,直到巴比伦的毁灭。所以我才鼓动居鲁士去中国,因为我想去中国找他,但是居鲁
士失败了。后来我碰到了马可波罗,想跟他去中国,但这个混蛋为了筹集旅费,把我卖
给了巴格达的一个阿拉伯商人!我费尽千辛万苦才逃回欧洲。在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我
短暂去过几次中国,但战乱中一无所获。”
“那么你现在去中国,难道也是为了找他?”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玛丽要去中国。
玛丽沉默了。
“回答我!”
“对不起,乔什,但是我们真的没法在一起,永生者只有和永生者才能在一起。”
“你醒醒吧!那个家伙根本就是一个骗子!他根本不是永生者,否则为什么不回来找你
?那个家伙三千年前已经死了,现在你还要去找他?”
“不,他不是骗子。我有……确凿的证据。”玛丽执着地说。
我错愕地看着她,等着下文。
“对不起,乔什。”她低着头说,“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么离奇的事,我也没
法说……其实,我和篯铿曾经有一个孩子。”
“你们?有一个孩子?”我木然重复着,一时居然无法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是的,乔什,我的体质和凡人不同,生殖细胞可能也不同。虽然我爱上过许多男人,
也被人蹂躏过许多次……但没有人能让我怀孕,除了他。我想那是因为他也是永生者,
所以染色体才能匹配的缘故。”
玛丽,我的玛丽,和几千年前的某个中国妖怪有一个孩子?我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
只觉得天旋地转。玛丽急忙扶住了我:“你没事吧?”
“那……那个孩子呢?”我呆了半晌,终于问道。
玛丽的脸上又出现了难以捉摸的奇怪表情:“乔什,你可能不想知道……这很难让人接
受……”
“告诉我!”我急切地问,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能不只是一个孩子那么简单。
玛丽叹了一口气:“好吧,乔什。我可能并非真正永生,只是生命周期比一般人长得多
,一般人过一千年,可能只相当于我过一年左右。”
“我问你那个孩子,你说这些干什么?”我像一个嫉妒的丈夫一样吼道。
“听我说,自从三千年前,篯铿随穆天子回去后,我很快发现自己的月经停止了,又渐
渐有一些妊娠反应,于是我知道自己有了他的孩子。这是我一万多年以来,第一次怀孕
。我在惊喜和不安中等待着那个孩子的降生,从此以后,就是没有篯铿,我的人生也不
会孤单了。”
“但是十个月过去了,十年过去了,甚至一百年过去了……那个孩子始终没有到来,但
我的月经也没有恢复。我知道,孩子还一直在我的肚子里,不知道哪一天就会降生……”
“近千年之后,我从印度出来,跟着一个犹太商队到了巴勒斯坦。商队里有一个老女人
,丈夫和孩子都被强盗杀死了,我很同情她,于是照顾着她,和她以母女相称。我们一
起回到了她的家乡,加利利的拿撒勒,人们都以为我是她的亲生女儿,一个年轻的犹太
姑娘……”
我忽然觉得呼吸不过来了。
“那一年天上出现了奇怪的星星,也可能是时辰到了,我的妊娠反应加快了,肚子迅速
大了起来……”
“你……你不会想说你是……你是……”我在极度惊愕中,张大了嘴巴。
“村里人都以为我是和寡母居住的童女,可是现在意外怀孕了,我没有办法,为了给这
个迟到的孩子一个体面的未来,嫁给了村里一个叫约瑟夫的木匠,半年后我生下了一个
儿子。那是我这辈子所生的唯一一个孩子。人们都传说他是童女怀孕而生的……你应该
知道他是谁。我非常爱这个孩子。小时候,我教给了他很多我从佛陀那里学到的慈悲和
仁爱的道理,但我没有想到这对他日后有那么大的影响……”
“住口!”我再也忍不住内心爆发的愤怒,一把抓住了玛丽的衣领,“你知不知道你在
说什么?你怎么敢——怎么敢说——你这个疯女人——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乔什,我知道你对宗教很虔诚,我本来不想刺激你……是你要我说的啊!”玛丽无辜
地辩解着。
“我不是让你说这个!”我大吼着,“你说什么都可以,哪怕说那个孩子是摩西或者以
赛亚都可以,但是不能说是【那个人】,绝对不能!”
“好吧,我不说了。你冷静点。”玛丽站起身,拿起了包,“让我走吧,我还要赶飞机
,已经快来不及了。”
“不行!”我一下子手足无措,只能挡在她面前,“你不能走,你……你还是要说清楚
!今天你必须说清楚!”
“你一会儿让我说,一会儿又不让我说,究竟是怎样?”玛丽很是无奈。
“我……我是……你既然已经说了,那就说下去,这件事我一定得弄清楚!你所谓的那
个儿子,后来怎么样了?”
“好吧……后来,我的儿子离家闯荡,很少回乡。我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只听说
他跟了一个叫约翰的神汉当徒弟,直到……直到我听人报信,说他被总督下令钉上了十
字架。我的心都快碎了,哭得死去活来。但几天后,我又听到了他复活的消息。”
“这么说,你没有亲眼见到他复活?”我颤声问道。
“没有,是他的几个追随者亲口告诉我的,但说得非常详细和具体,不会是假的。我想
,他可能也遗传了我和篯铿的自愈能力。”
“然后【那个人】就升上了天国?”
“不,那是后来的传说。他的门徒告诉我,他对他们说,他要去印度,说要去母亲说过
的佛国看看,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或许他已经死了,或许他还在人间。我曾经去寻
访过他,但是没有结果……”
“你骗我,这不可能,不可能的……你的儿子可以是世界上任何人,但是唯独不能是【
那个人】!这不可能……”我反复说着同样的话,似乎只有这样才不至于陷入崩溃。
“对了!”我忽然想到她话中的一个破绽,又抓住了一线希望,“从【那个人】出生到
被钉上十字架,过了三十年,难道这三十年中你一直没有被发现?”
“从二十岁到五十岁之间,人苍老得并不快,戴个面纱就可以了。何况乡下人每天身上
都是泥土,更看不出年纪大小。”
“约瑟夫呢?难道他也没有发现?”
“他恨我,因为儿子的事,让他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在村里一直抬不起头来,他很快就
和我分房睡了,经常整年都不瞅我一眼,又怎么会察觉到我的异样?后来,他公然和村
里另外一个女人住在了一起,那个女人给他生了好几个儿女,就是福音书中记载的我儿
子的兄弟姊妹……乔什,这不是福音书里的童话故事,这是真实的、无奈的古代生活。”
我找不到什么破绽,一时无言以对。
“甚至我的儿子在长大之后也恨我,”玛丽凄然说,“你记得么,书上记载着他对我说
过的话:‘女人,你和我有什么相干?’还有,他对别人说,‘谁是我的母亲?谁是我
的弟兄?’其实……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私生子,嫌我让他蒙羞。”
“你胡说,【那个人】不会这样的,他……他明明相信自己是神的儿子,童贞怀孕而生
的。”
“也许他确实相信过,但他内心知道,这不是真的。我们母子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他十
几岁就出门闯荡,不愿意见我。我一直想找个恰当的时机,告诉他真相,但想不到还没
有说,他就已经——从此,我们母子再也没有见过面……”她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间
潸潸而下。
“够了!”我焦躁地吼着,“这都是你编的故事,我一个字也不相信!如果你要我相信
你是那个人的母亲,除非……除非……”忽然我心中一亮,“对了,【那个人】是说亚
兰文的,他的母亲也是,你如果真的是他的母亲,就说几句让我听听!”
玛丽抬起朦胧的泪眼,惨然摇了摇头:“乔什,我的记忆力和常人差不多,亚兰文已经
消失了两千年,我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说几句,哪怕一句也行!你不可能全忘了的,是不是?”我咄咄逼人地道。
“可是我就是说了,你也听不懂……”
“恰好我在大学里选修过一点,你说!”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乔什,你让我好害怕……”玛丽惊叫着。
“说!”我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但是自己也无法控制。
“好吧……”玛丽让步了,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我如中电殛,踉跄退了几步,坐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
“乔什,你……你没事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颤抖。
“乔什——”玛丽把手搭在我的身上,我浑身剧震了一下,一把将她推开。玛丽没站稳
,被我推倒在地。我忽然间不可抑制地狂笑起来:“哈哈,你是海伦,你是西比尔,你
是伊斯塔,你是印度圣女,你居然还是圣母!我竟然和你上过床,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
更幸运的人吗?哈哈,哈哈!”
“乔什——”
“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不在两千年前就干脆死了干净?为什么还
要生出一个死了还会复活的孽种出来,编出一套狗屁不通的宗教来祸害世界?你为什么
要来到我身边,让我知道这一切,让我的心灵永远无法得到救赎?”我咬牙切齿,却不
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玛丽怔怔地看着我,一言不发,泪水不住地流下来。
“是啊,也许人类还用得着你,也许哪天发生了核战争之后,世界变成废墟,我们又回
到原始社会,还要靠你传承文明呢,伟大的圣母。”我怪笑着,挥了挥手,“走吧,你
走!去中国,去日本,去毛里塔尼亚……都随便你,只是再也不要回来!我这辈子再也
不想看到你这个万年女妖!”
玛丽想说什么,但却终于没有说出口,她爬起来,擦了擦眼泪,拖着行李箱,转身离去
。我木然呆坐在地上,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空茫中。
我颓然躺在墙角,木然地想着,第一次见到玛丽,第一次拉着她的手,第一次吻她,第
一次——
我曾以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在刚才,还以为命运终于赐给我一生的挚爱。
然而——
然而——
她竟是——
不知过了多久,满腔的愤恨和沮丧渐渐平伏下去,一股深深的懊悔却翻了上来。天哪,
我干了些什么?我那么粗暴地赶走了她,但这不是她的错,她完全没有错,为什么我要
把愤怒撒在她的身上?天,我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去,就这样再一次从我生命中消失,我
一定要留住她,不能让她消失,决不能!
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知道自己绝不能就这么放她走掉。
我跳起来,冲下楼去,外面正下着小雨。我毫不在意,打了一辆车,风驰电掣,赶向机
场。出租车刚刚停下,我就扔给司机一百美元,让他别找了,冲进了航站楼里。
但刚到门口,我就看到一面巨大的液晶信息屏上清楚地显示出,飞向北京的航班,五分
钟前已经起飞。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航站楼,一任冷冷的秋风夹带着雨点,拍打着我的脸颊,心中一片
空白。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了一阵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我茫然抬头,看到一架硕大的空
中客车越过我的头顶,飞向天边。飞机尾翼上,中国航空公司的火红标志清晰可见。
我的心又是一跳。玛丽就在那上面。无常的命运再一次将我们分开,或许永远也不会再
相逢。正如玛丽和篯铿那样。但也或许,在无限的生命历程中,在漂泊于世界的命运之
旅中,终有一日我们会再度相逢,却又忘记了彼此……
这是命运的残酷还是仁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睡吧,孩子,明天妈妈再给你讲故事。”
那句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亚兰文又一次出现在我耳边,良久良久萦绕着。小时候,母亲
在床边给我讲故事时温柔的身影越过漫长的岁月,浮现在我的记忆中,和玛丽的倩影合
为一体……
“再见了,妈妈。”我喃喃说,泪水充满了我的眼眶,终于抑制不住流了下来,融进无
边的细雨中。 |
l***s 发帖数: 263 | |
M*******a 发帖数: 1970 | 3 哈哈哈,看来你是从头看到尾了
【在 l***s 的大作中提到】 : 结尾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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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 发帖数: 97 | 4 仿
The man from the earth 2007年的电影
【在 M*******a 的大作中提到】 : 发信人: Isaiah (SKIASONARANHR), 信区: SF : 标 题: 这个女人来自地球(全文修订版) : 发信站: 水木社区 (Fri Jun 10 12:57:56 2011), 站内 : “玛丽,你——” : 我“砰”地一声,推开虚掩的房门,眼前的情景让我顿时呆住了。 : 我的女友玛丽穿戴整齐,背着大包小包,拉着两只旅行箱站在房门口,好像正要出门。 : 她身后的房间中,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和杂物都已不见,只剩下几件破旧家具。看样子 : ,如果我再晚来片刻,看到的只能是一间空房间了。 : “乔什?你怎么——”玛丽惊呼了一声,然后好像做错事被抓住的小孩一样,红着脸低 : 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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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s 发帖数: 530 | |
g*****w 发帖数: 1824 | 6 这么明目张胆的抄袭,喜欢科幻的人很多都看过那部电影吧。 |
z*y 发帖数: 1311 | 7 我跳着看的,看到宗教那段,
基本上是无耻地抄袭了,有这种闲工夫,干嘛不去死呢 |
h*********n 发帖数: 11319 | 8 他本来就是玩票在网上写写,又不是拿出来发表卖钱
bbs是一个公众场合,但是bbs上的言论不算公开言论,只能算聊天
【在 g*****w 的大作中提到】 : 这么明目张胆的抄袭,喜欢科幻的人很多都看过那部电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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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 发帖数: 25142 | |
g**n 发帖数: 2514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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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 发帖数: 7110 | 11 就是他
【在 g**n 的大作中提到】 : 对了,这个作者就是写三体外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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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2 发帖数: 368 | 12 宝树文笔不错
好画家都是从临摹开始的,临摹出独特的味道也是一种创作,何必如此苛刻的批评人家
我看好这个人! |
g**n 发帖数: 25142 | 13 你也来这里啊
【在 k*****a 的大作中提到】 : 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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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t 发帖数: 19049 | 14 真子姐难道每周出没一次?
【在 g**n 的大作中提到】 : 你也来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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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 发帖数: 7110 | 15 嗯...
【在 g**n 的大作中提到】 : 你也来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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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 发帖数: 25142 | 16 呃。。我这么有规律么?
【在 c****t 的大作中提到】 : 真子姐难道每周出没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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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 发帖数: 1970 | 17 汗……不是一周一次变成4周一次@@
【在 g**n 的大作中提到】 : 呃。。我这么有规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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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 发帖数: 5923 | 18 结尾。。。。。
要是man from the earth里面那耶稣生的是女儿还搞上床,不知道是不是该送监狱。
【在 M*******a 的大作中提到】 : 发信人: Isaiah (SKIASONARANHR), 信区: SF : 标 题: 这个女人来自地球(全文修订版) : 发信站: 水木社区 (Fri Jun 10 12:57:56 2011), 站内 : “玛丽,你——” : 我“砰”地一声,推开虚掩的房门,眼前的情景让我顿时呆住了。 : 我的女友玛丽穿戴整齐,背着大包小包,拉着两只旅行箱站在房门口,好像正要出门。 : 她身后的房间中,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和杂物都已不见,只剩下几件破旧家具。看样子 : ,如果我再晚来片刻,看到的只能是一间空房间了。 : “乔什?你怎么——”玛丽惊呼了一声,然后好像做错事被抓住的小孩一样,红着脸低 : 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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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 发帖数: 917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