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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y
发帖数: 1024 | 1 我有一个孟加拉朋友，后来因为和老师关系不好退学了，我很喜欢孟加拉人（包括印度
的西孟加拉人）他们都很良善谦虚，一般不像德里和南方那些自以为是大英帝国子民所
以故意把没人听的懂的英语说的很快好像很流利的印度人，加上大家都是第三世界穷逼
所以有时候会讨论一些低级趣味的问题。这个人喜欢走在路上看亚洲美女，然后猜是中
国人还是韩国人。没过多少时间我就发现，他问“This is korean?”的那个女的，都
又高又白又漂亮；问“Chinese?”的女的都是没有超过一米六的虎背熊腰，不过我是矢
口否认的，说虎背熊腰们是越南马来。因为这个人在其他方面也猥琐，后来他退学以后
也联系不多。
虽然我的东北室友告诉我他们那里的朝鲜族女人都又高又白特别漂亮，中国人还是一致
认为韩国人都是整容才变的好看，而骨子里还都是丑八怪。不否认韩国整容流行是一个
事实，毕竟相关技术、产业也发达。在International Society of Aesthetic Plastic
Surgery的网站上可以看到韩国人均整容案例确实最高，每万人中有74人整容，紧随其
后的是巴西55/万人，第三名是台湾44/万人。中国有1百万人整容，人均不高（9/万人
），但总量世界最多。
整容是一个物理事实(physical reality)，有多少就是多少；但人们注意到整容这个现
象，却是社会事实（social reality）。物理事实可以用数据测量，但是社会事实却很
难。为什么中国人不讽刺巴西人整容比例高？为什么不讽刺一水之隔的台湾整容成风？
为什么不讽刺美国整容？似乎，韩国人整容并不是因为“弄虚作假”而被中国人讽刺，
而是好像：在整容问题上讽刺发达的邻国，是汉族构建民族自尊的一个修辞，其隐喻是
：韩国人虽然漂亮、帅气，但是他们本质上又丑又烂，他们流行文化和经济很发达，但
都是浮云。历史学家们发现想象的共同体往往需要丑化一个无关紧要的他人形象，来达
到内部凝固。通过这种对比，又土又丑的中国形象一下成了未被发掘的丑小鸭，迟早要
冲出亚洲走向世界。这种叙事还有许多其他形式，但都统称为delayed gratification
：虽然现在很苦，但是由于某些神秘的内在因素，胜利的报酬总会迟一些出现。持这种
意识形态看到全智贤全裸在床，或许拖着不举的器官，但心中红x歌嘹亮：帝国x主x义
都是纸老虎，资产阶级美女都是塑料人。
不过也不是说讨厌整容、嘲笑别国餐饮难吃都是潜意识里的民族主义。在心理学和精神
分析上，人造人的确有可能会引起深层的心理恐怖。弗洛伊德最早就提出了
unheimliche (uncanny; 恐惑)的概念，指当人们经历到一个很熟悉、很相似的对象时
，但又清楚这个对象并不是真的、原本的东西，就会产生恐惧感。弗洛伊德曾表示他私
下认为假肢非常恶心、恐怖。Hans Bellmer做了很多奇形怪状，太在具体部位又很性感
漂亮的娃娃，这些娃娃看起来某些地方像真人，但明显是奇怪的组合（但也不是畸形）
，让人感到困惑的恐惧。科学家认为存在一个心理区间，如果仿真物太像真人但又不是
完全真人，就会引起人的反感，搜索uncanny valley就有很多例子。整容由于把一个人
的部分特征改变，但还是可以辨别出本人的样子，从而会使人产生unheimliche的怪异
感。
Bellmer的作品1
Bellmer的作品1
Bellmer作品2
Bellmer作品2
Uncanny Valley
Uncanny Valley
不管讨厌整容的根据是什么，通过技术竟然可以完美地改变自己的外形，不正是唯物主
义的伟大胜利吗？当中国人在讽刺整容的时候，不正说明了他们心里存在一种理念：在
肉体背后还存在某个东西，虽然肉体可以被改变，但是那个神秘的东西会跟着你一辈子
。这个神秘的东西在讨厌整容的人的眼里就像马克思说的共x產x主x义的幽灵，资本主
义虽然蓬勃发展，但那个幽灵永远盘旋在经济规律和辩x证法的背后伺机出动。精神分
析学家齐泽克在这里发现了这种反整容的逻辑其实正好相反：看起来唯x物x主义的整容
才是有精神、有理念的，而反对整容的唯心x主义恰恰不相信有精神的存在。齐泽克在
《本体论》写“超越的唯物主义认为，物质基础都是要自我粉碎的，并从中产生出超越
性的东西”“这种超越的东西随后就不再需要传统的物质基础，而成为独立于物质的存
在”。对齐泽克来说，抽象的精神只有模糊的前意识的理念，但反复重复的物质中才有
具体、真实的精神。如果说人们需要从整容中拯救真实的美，那么真实的美是什么？美
的标准不正是整容的标准吗？当整容这种反复的物质操作消失时，美仍然需要通过类似
整容的方式来实现。如果纯粹的理念是独立于物质的，那又有什么必要维护它免受物质
污染呢？因此，感到整容威胁了天然的美，并不是因为整容真的能使天然的美消失，而
是因为天然的美这个理念本身就是物质性的，是由整容决定的。这也是精神分析里强迫
症的例子：反复去关门，患者自己也知道他其实并不关心门是不是真的关了，而是他必
须重复这个物理、身体性的动作来维持open/close的概念。
齐泽克的说法有些复杂。回到日常生活中，假设我对象整容，如果科技足够使她不用每
年都去补个刀、过十年下巴掉了、坐过山车胸跑肩膀上去了等等，我是没有意见。当你
看到一张脸，那就是一张脸。如果看到一张韩式脸就联想到民族屈辱，看到一张精致的
脸还要想这是不是天然的美，不恰恰说明你是一个整容主义者么：整容者认为命运、幸
福、美这些理念、精神的东西掌握在物质操作中，而你也认为一张简简单单的脸里面蕴
含了她的健康、民族背景、生活态度、道德情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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