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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1267 | 1 论无产阶级为什么难当主人---作者：欲海漱石生
无产阶级, 闲话, 主人, 难当, 作者
历史上的无产阶级（工人和贫困农民）革命名为民主革命，那当然是要建立人人有话语
权或表决权的民主社会（即以民主表决作为政治生活方式的社会）。建立民主社会的目
的就是为了更有效地保障每个社会成员的自然权利（不仅仅是指那种被人随意增减的‘
公民权’，而是一种契约化的应有权利）。假如只保障无产阶级的自然权利，而不保障
另一些阶级的自然权利，那么，这样的社会同样是人吃人的不平等的奴役性社会，不同
的只是无产阶级和别的阶级调换了统治位置。民主制度是以普选权为基础的，目的是要
建立代议制以及司法和行政分立制度。1789年的法国《人权宣言》第十六条：凡权利（
指人的自然权利）无保障和分权未确立的社会，就没有宪法。宪法只是赋予或限制政府
权力和公民权利的社会契约，但归根结底说来主要是一种限制政府权力的契约。政府只
是人类社会的一种必要之恶，前公民社会的政府权力主要是靠统治阶级的道德自律来限
制的，这就是孔子所说的“以德为政”。公民社会是一种政治道德契约化的社会，所以
用宪法来限制政府权力是公民社会赖于成立的基础。公民的自然权利是无需限制的，自
然权利成立的前提是权利人必须遵守能让他人拥有同样权利的界限，这其实就是公民社
会的自由界限，这种界限林纾译成“群己权界”，真是绝妙好词！公民社会的群己权界
应该在司法实践中由法官来加以确认和保护，或经立法机构不断地扩充成法定权利。历
史经验证明，假如不解决限制政府公权力（即英文的public right）的问题，那么任凭
无产阶级再革命一万次，无产阶级还是要沦为奴隶。因为革命必然要产生新的特权阶层
，权力总是潜伏着奴役他人的欲望。请看苏共（布）的政治权力是如何被极权化的，苏
俄革命史上的“苏维埃”本身就是“会议”的意思，什么会议？当然是工兵（属农民阶
级）代表们的民主会议，那是一种通过代表议政和表决的民主政治模式，相当于资产阶
级的代议制机构。不过，苏俄的无产阶级革命过程，其实是政治极权主义战胜工农民主
主义的过程。在一九零五年和一九一七年二月的两次大革命中，领导彼德格勒（一次大
战前称彼德堡）和各地工兵代表苏维埃的主要是全俄社会民主工党组织，这是一个代表
各种无产阶级民主派别的政治联盟，原来影响最大的组织是普列汉诺夫、列宁和马尔托
夫为首的“《火星报》派”。
早在一九零三年七月至八月的第二次工党代表大会期间，工党代表就因讨论党纲和
组织原则问题而分裂成以列宁为首的多数派（布尔什维克）和以马尔托夫为首的少数派
（孟什维克），参加那次大会的只有四十三名代表，但却拥有五十一票表决权，其中只
有十四人有发言权。
马尔托夫反对把“无产阶级专政”写入党纲，马派认为阶级斗争并不像列宁说的那
么尖锐，而是日益缓和，只要能增进无产阶级的福利，那么也可以进入社会主义，这也
是欧洲多数社会党组织的观点。表决的结果显示：支持马尔托夫观点的是二十八票，支
持列宁的只有二十二票，因此，党章条文只能按马尔托夫的方案写。但在选举中央机关
成员时，列宁派取得了胜利，所以列宁派自称是布尔什维克（多数派）。布尔什维克派
的企图是以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来垄断工党的话语权，让民主只局限在阶级斗争的死胡
同里，把“人民”这一范畴只缩小到支持布尔什维克的无产阶级阵营。因此，自认为是
中间派的托洛芡基认为列宁是喜欢搞无原则争吵的人。全俄社会民主工党第五次代表大
会以后（1907年4、5月，伦敦），列宁的布尔什维克派便从工党分裂出去了。
许多激进政治派别的首要企图都是要掌控政治话语权，主要是要垄断对真理的终极
解释权。公民社会应该是一个将话语权或解释权向全民开放的社会，为了避免不断地争
吵，公民只好运用普选权来选择民意代表或行政领导人，并委托他们来确定对争论结果
的选择。历史经验证明：失去代议制评判或三权分立制衡的话语权或解释权必然会露出
非理性的一面。有个德国大哲说：经不起理性批判的话语是不值得尊重的。在公民社会
里，任何政治话语想要成立，都要经得起众人的理性评判，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认知
局限，只有经过众人评判的话语才能显现其合理与否，这就是民主为什么是公民社会最
必要的生活方式的理由所在。列宁同志的局限之一是在《国家与革命》中公然标榜自己
拥有对马恩主义的至尊解释权，请看列宁是这样说的：“可以擔保，在1萬個讀過或聽
過國家“自行消亡”論的人中，有9990人完全不知道或不記得恩格斯?倪@個原理中得出
的結論不僅是反對無政府主義者的。其余的10個人中可能有9個人不知道什麼是“自由
的人民國家”，不知道為什麼反對這個口號就是反對機會主義者……”列宁的这种逻辑
就是认为天下无人能正确理解马克思和恩格斯，考茨基不行，倍倍尔不行，普列汉诺夫
不行，马尔托夫不行，托落茨基更不行，只剩下一个人能理解马恩的真谛，那个人就是
他列宁。不难看出，这种逻辑跟中世纪的天主教教会垄断圣经解释权如出一辙。列宁的
这种真理垄断意识膨胀开去就产生了那种只能煽动下层民众的布尔什维克主义，并运用
这种来自下层的力量来反抗或垄断苏维埃的政治话语权。虽然就个人品格来说，列宁是
大公无私的革命家，然而，他的民主集中制的最高成就只能是建立以道德自律为本位的
政治模式，假如道德一旦被权力所腐化，那么政治必然走向autokratisch，因此，靠道
德自律的政治模式往往就是autokratisch主义的美妙温床。其实，垄断政治话语权（或
称垄断真理）的人往往就是奴役人们的主子，难道不是这样吗？《国际歌》里的“从来
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就是指这层意思。
提倡无产阶级民主革命的列宁，认为暴力过程即是民主，他反对代议制，也反对公
仆官僚化，他是怕产生凌驾于无产阶级之上的特权阶层，这点他在《国家与革命》里已
经阐述得很清楚，自然也有合理的一面。不过，不要代议制的列宁只好选择民主集中制
，结果，这种政治原则必然使政治权力高度私有化，说白了就是会出现乾纲独断的家长
制。最后，无产阶级往往与权力中心无缘（十月革命时，苏共六大的二十一名中央委员
和十名候补委员里，得票最多的那四位根本就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无产阶级，剩余的也少
有无产阶级）。到1922年苏共十一大后，民主集中制就逐步沦为斯大林全面垄断中央权
力的极权统治制，苏维埃又拐上了罗曼诺夫王朝的假杜马老路，结果老布尔什维克备受
屠戮的时代就在不久后降临了，这是苏联共产主义最后破产的根本原因。因为现代革命
的真谛就是要建立人人都能平等分享社会权利的契约化制度，这就是梁启超所说的“要
从根柢处掀翻”，关健就是要建立起以普选权限制政府公权力的民主制度。那种以暴易
暴式的易姓改帜不是真正的革命，那只是换汤不换药的“代民作主”，结局是让中国永
远在孟子所说的一治一乱中恶性循环。正因如此，历史上的无产阶级才难当上主人。现
在，他们只能在当代中国的现代化进程中，通过普选权找到自己应有的主人翁地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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