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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2498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Prose 讨论区 】
发信人: dude2010 (冒泡潜水艇), 信区: Prose
标 题: 正月cult十五（7）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Fri Apr 10 00:03:22 2015, 美东)
7，黑色星期五，Naperville，晚7点
披了麻质桌布的餐桌上摆着中餐馆的外卖。小纸盒包装，上面印着万里长城。还有一次
性的卫生筷子。一次性？和安全套一样，卫生筷子也是这时代的脚注。
镜头定格在那把枪上。特写，黑色枪身，黑色枪口，里面像有只眼睛向你窥探，或是瞄
准。
他们还在卡拉OK。都是国内上大学那会儿的流行歌曲。一曲唱罢，还有系统评分。如果
怀旧也可以评分，他们又该多少分。怀一堵墙的旧，怀一张脸的旧，和怀天王天后的旧
到底有没有差别。
李蔷薇放下麦克，拆了两对卫生筷子，给我一对。她让我趁热吃。听见了么，我和这姑
娘的关系已经进入互相劝吃劝喝阶段。我停下电影，掰开筷子，伸向那个满是油渍、印
着万里长城的小纸盒。
这是李蔷薇的师姐家，Naperville，从我们那里开车过来要十个小时。 要扮好客人的
角色，我在心里时刻提醒自己。我猜李蔷薇的师姐和丈夫也在尽力做一对热情好客的东
道主。看看他们家这地毯，像是整天有狗来回跑的样子么。肯定是跟李蔷薇在电话里约
好就开始打扫的。一场发生在感恩节的承诺，双方都要尽力投入，才可能完满收场，实
质上跟恋爱结婚相通。
本来下午他们说要看电影，Netflix上的新片。李蔷薇师姐家电视有半堵墙那么大，连
着放两个小时好莱坞的动作片我不晕倒才怪。最关键是我没法推。总不能说我不会看电
影吧。幸好李蔷薇和师姐今天出去购物。两个女人大包小包说说笑笑的就有了一点怀旧
。据我观察出来的中国人最常见的怀旧就是卡拉OK，而且还是在家里。师姐也不例外。
半堵墙那么大的电视当然要配上几千首的曲库。那些从小就耳熟能详的歌星金曲，以数
码的形式永垂不朽。
你们玩儿吧，唱歌我不会。李蔷薇师姐说你家薇薇等着情歌对唱呢。客厅里有三个男生
，我，师姐的先生，还有师姐的弟弟。我就让他和李蔷薇对唱了。小伙子出国一年多，
据说还没有女朋友。一年多没碰过女人，小伙子嗓子眼儿憋了一股劲，系统给了85分，
“您具有歌星潜质”。师姐和她先生一起鼓掌，李蔷薇则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趁着他们唱的热闹，我就把李蔷薇的iPad掏出来。李蔷薇很喜欢这款平板电脑。她叫它
“垫子”。这昵称总让我联想到一件别的和女人有关的物件。我把这忧虑说给李蔷薇。
这位计算机科学专业的女博士听后一笑了之。“垫子”里可是存了不少电影。难道电脑
博士都是看盗版电影读下来读的么。一个文件夹里塞了四五十部盗版电影，那感觉跟地
摊上挑碟差不多：满眼花花绿绿，却没一个让我有下手的欲望。
最后挑了这部《正月cult十五》，前面还冠以“国内十大禁片”。手欠，明知道这是噱
头，但还是点开了。一看真就没什么好禁的，也不暴力，也不色情，连个主题都没有。
就是落魄混混的普通一天，流水账，事无巨细，如同放大镜一样，把那点破事儿一件一
件摊给你看。当然，这些事儿看起来还算真实。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毕竟我不是混混
，导演更不可能是混混。所以鬼才知道一个混混会不会在大雪天开车去拉小姐。谁又在
乎呢。你说拍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意义，到底居心何在。
至于故事情节——基本看不出来情节。张力更是一点没有。就指望那把枪到最后能起点
啥作用了。演混混那演员从头到尾一脸木然，人物内心活动居然靠画外旁白交代，鼻音
很重，东北口音更重，高速堵车那段满嘴往外喷脏话。倒是看着挺乐。
我夹起一块麻婆豆腐，问李蔷薇：“你看过这片儿么，你垫子里的？”
“还没倒出时间呢。”
听起来她倒好像还有看的意思。跟李蔷薇交往这么久，没想到这姑娘会对一个落魄混混
的故事感兴趣。
“导演是我大学同学。我们毕业那会儿忙着出国读研找工作，他却不声不响的考了电影
学院。我这博士马上都读完了，他导演系还没毕业。都三十的人了，还没毕业。这是他
自导自演的处女作，郑重其事上传到我们班的群里。”
李蔷薇说完这话就拿起了麦克去，因为师姐刚好点了莫文蔚。我又把目光转向了“垫子
”：所以这导演是她同学，当年也是搞计算机的，结果跑去学电影，“都三十的人了，
还没毕业”，最后在自己作品里演一个落魄混混。不用说，那个满嘴脏话的东北口音也
是他了。
我忍不住在心里鄙夷。假若不是李蔷薇他们在卡拉OK，我早就放弃看这部“国内十大禁
片”了。我有点想看看这个家伙到底能拍出什么玩意儿。我自己也算看过不少片子。
Cult，瞧他这名字起的，口气可是不小。总之，我发现自己已产生了兴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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