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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白衣飘飘的年代 ---大仙的故事之大学二三事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hu Feb 21 23:45:29 2013, 美东)
白衣飘飘的年代
---大仙的故事之大学二三事
--请参阅大仙的故事正文。
别看大仙现在好像很牛的样子，经常收到大学要求赞助的聚会邀请信，自己的工厂里面
还管理一大堆说洋话的外国人，可是，连他自己也不可否认的是，要是没有我英语考级
时再三帮助的话，他是断断不能毕业的，而且现在最好的归宿很可能是在江东某一个烟
纸店卖钱江晚报。
在大学里，大仙的主修课程是麻将，选修课是梭哈。当我们去教学楼上课的时候，他老
人家或者偷偷躲在宿舍里面睡觉，直到被查房的老师当场擒拿，或者睡眼朦胧地和我们
一起去教学楼，在教室里最阴暗的角落继续做梦。而一旦放学回到宿舍，只要那里响起
麻将的声音，哪里就会有他那嘶哑的马鸣声。
英语是他最差的功课，一直到大学毕业，他都无法确认跟在look forward to的动词形
式。
不过，这一切都不妨碍他毫无顾忌地在牌桌上驰骋。因为他知道，只要有我在，他的考
级是一定能通过的。
每次英语考级的时候，都是我最吃香的时候。当时情况下，大学里面成绩最差的往往就
是最穷的一帮人，而这些最穷的同学，因为生活所迫，往往得和寄居蟹一样，专门依附
于某一个稍微不那么穷的同学来生活，比如，大仙之于我，楼公公之于朱涛，黄勇之于
刘群，等等。
一到考级的时候，所有的寄居蟹都开始向我靠拢了。最热闹的莫过于考四级，考试前一
个星期，这些最穷的同学不知从那里搞来了资金，轮番请我到海滨餐馆吃小炒；考试前
一天，朱涛同学将楼公公学
生证上的照片换成了我的照片，黄勇同学小心地用香烟将照片熏黄，大仙也破天荒一大
早就起来，急急忙忙地去考场占位。我因为早就通过六级了，所以做这些四级题目实在
太轻松了，以至于我不得不反复叮嘱大家，一定要故意回答错几题，免得引起阅卷老师
的怀疑。考试的时候，我就像众星捧月一般，在一群差生的位置中间，时而把答案露给
左边的同学，时而露给右边的同学。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一群根本无法考级的同学，
都顺利通过了四级考试，为今后拿到毕业证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其实，最实惠的是楼公公了，因为他根本无需参加考试，只需要担2个小时的忧，时刻
关注是否有保卫处的人押着我来抓他就可以了。不过楼公公做人一向很低调，也懂得将
战火引向大仙，所以到大学毕业的时候，旁的同学都以为我只帮大仙一个人过了四级考
试。
大仙其实也算是知恩图报的人，虽然成绩很差，总是想尽办法来报答我。后来机会终于
来了，上概率统计的时候，我们这群差生不求甚解，上课从来不听，因为大仙自告奋勇
，说他高年级的亲戚，老钱海同学，上学期概率统计考试意外翻船，这次又和我们重修
了一次，一定可以靠高分的，于是我们落得各自玩耍，再也没有人愿意来听课了。大考
的时候，我们众星捧月一样坐在老钱海四周，10分钟过去了，老钱海的考卷上一片空白
，不过，还好，他仍然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20分钟过去了，老钱海的考卷上还是一边
空白，而写满了字的草稿纸上，全是一些根本就看不懂的符号。我知道坏了。于是，我
这个差生中的好生，就这样考了大学四年唯一的一次不及格。考试结束了，大家将大仙
和老钱海骂得狗血喷头。还好楼公公聪明，预先打探出负责补考的隋波老师是一名喜欢
下围棋的臭棋篓子，于是夜谈隋府，帮我们搞到了考题和答案。结果成绩和大仙一样差
的楼公公，总算扬眉吐气了一番，在他四年大学的记忆力，总算留下了点正面的颜色。
因为主修麻将的原因，大仙的作息时间是和旁人颠倒的。但是，他又是一个爱好虚荣的
人，所以一定要吃早餐，而且还一定要吃昂贵的糍饭团，来满足他在其他同学心中，小
心翼翼建立起来的虚荣心。他既没钱又不可能早起，这个任务自然落到了我的头上。每
到周末，我自己在食堂里很没有面子地就着几根榨菜吃完了油条稀饭，就急巴巴地跑到
食堂后面卖糍饭的老头那里，给大仙购买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和香喷喷的糍饭团。拿到宿
舍，大仙就像老爷一样，坐在床上睡眼惺忪地故意很响地吃早饭。不过有一次，他可能
因为打麻将输钱太多，早晨心情很坏，当我叫他乘热起来吃饭的时候，居然怒气冲冲地
对我大喊大叫，吵死了，快滚。然后自己又翻身睡去了。
这下可把我气坏了。我让你吃！于是，我把自己舍不得吃的豆腐脑一股脑全倒进抽水马
桶，还觉得不解气，就跑到卖糍饭老头的摊位去，乘他不在，把他的案板，椅子，全部
丢到护校河里边去了。
结果第二天早晨，看见一大群有钱的同学在卖糍饭的摊位焦急地等待，而那老头却在河
边，用钩子奋力再够漂浮在河面上的案板。我叫你们吃！我在心里痛快得意地骂着，一
边假装很无辜地去食堂吃我的油条。
与我和楼公公的谨小慎微不同，大仙总是很高调地做人，明明是吊丝，却要做出高帅富
的腔调来，任谁批评都都桀骜不驯，弄得我好多次以为他迟早要被别人揍扁的。但是又
无法和他拉开距离来生活，所以大学的四年，也是对自己安全担心的四年。好不容易快
要毕业了，却在最后几天差点出事。那天我和大仙一起在学校外面的马路上闲逛，一面
抱怨钱少，一面对今后的工作有着诸多的憧憬。突然迎面走过来十来个小流氓一样的人
物，为首的看见我们学生模样，感觉挺好欺负的，就蛮横地冲着我们叫喊，你看什么看
？我心头一紧，知道找碴的来了，立刻准备转身向校园的方向逃窜，可此时大仙嘶哑的
声音已经响起了，你看什么看！只见那个为首的小流氓手一挥，一群小流氓瞬间将我们
围在垓心。一个块头比我大不少的上前一步，双手搭在我的肩上。我这种人，打架的时
候，一般也就是打打酱油，跟在一大群已经稳操胜券的人后面摇旗呐喊，显得最为出力
就可以了，真的要亲自出马，恐怕瞬间就被ko 了。电石火花的瞬间，我在心里已经把
大仙骂了七八遍了。耳旁还听见大仙不停地大声咒骂，丝毫没有服输的态势。我考虑了
好几回，最后觉得临阵一个人逃走，让大仙独自被暴打还是太没有义气了，所以只好大
喊一声，也将自己的双手搭到对方的肩上，然后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簌簌发抖。奇怪啊，
我好像没有抖这么厉害啊。再仔细一看，我暗自好笑，原来是揪住我的那个小流氓在浑
身颤抖。双方僵持了一会，那个为首的小流氓看看未必能轻易地占到便宜，就自己给自
己找台阶下，大声说，今天我饶了你们，然后一群人呼啸而去了，留下大仙兀自站在那
里破口大骂，娘西皮，饶你个死人头。那个时候，我是多么地希望他是我最好的聋哑人
朋友啊。
在大学里，我最深的印象就是穷，无论怎么节约，都无法摆脱贫困的命运。其实，家里
给的钱也不算少，后来经过楼公公善意的提醒，才意识到，主要是每后半个月，大仙总
是和我一起生活，所以本来就不多的汇款很快就消耗掉了。
大仙的收入显然比我更少。不过，他好歹算是活得物有所值的。每前2个星期，他总是
很豪迈地在麻将桌上奋战，让大家都有一种富有的错觉，接下来2个星期，基本上就销
声匿迹了，吃饭靠大家的接济，或者干脆不吃。因为生活不规律，大仙四年以来，特别
是进入大四后的形象基本上就是骨瘦如柴的芦柴棒级别，许多时候，只有眼睛间或一轮
才让人知道他是一个活物，每次他上厕所，我甚至都能随即背诵出夏衍的包身工，芦柴
棒…又在很响地小便。
好在生活的窘迫，并不能改变我们对钱的向往。通常每月最初的2个星期过后，大仙总
是乐观地对我说，走，你出公交车票，我们一起上我家拿点钱去。于是我们两个穷光蛋
，就雄赳赳地赶到月湖，大仙的家里。我一般在楼下等他的喜讯。照例是一阵争吵声，
然后他家三楼的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接着大仙灰溜溜地走了下来，不用说也知道，他
一分钱都没有拿到。不过类似的场景还是在我们的生活中反复地出现，反正有希望总比
绝望好吧。
终于有一天，我探亲回来，经过火车站的时候来了灵感。回到校园里，我把从卢亦铮那
里骗来的几十块钱中的主要部分先妥善藏好，然后又很慷慨地将剩下的钱分给了大仙一
半，接着动员大仙一起半夜去火车站用三轮车拉客。一听说有发财的机会，大仙立刻像
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到处忙碌着去借三轮车。
第二天出发之前，我们特地在食堂吃了一顿大排饭，我告诉大仙，反正我不会骑三轮车
，就主要负责管帐好了，今后大家苟贫富，勿相忘，谁也不准藏私房钱。
誓师大会结束，我们就出发上路了，一路上，大家讨论着一个晚上到底能赚多少钱，都
觉得贫困的生活要离我们远去了。
可是，到了火车站，就发现赚钱远没有那么容易，早就有一串三轮车在等着拉客了。
而且半夜到点的客人，似乎又非常的小气，大多数都去坐公交车了。好不容易等到几个
貌似想坐三轮车的客人出现，我兴奋得猛扑过去，想把他们拉过来，想不到大仙一把把
我拽住，对着其他先来的三轮车车主，气概不凡地说，阿哥，我兄弟不晓得，是你们先
来的，客人你们先拉。
我只好怏怏地继续在原地等着。第一天晚上，总算来了些客人，其中第一群是3个客人
，带了好几个大箱子，从火车站拉到轮船码头，来回40分钟的路程，我们只收了10块钱。
半夜过后就没有什么火车了，我点了点收入，差不多赚了20多块钱，于是，我们打道回
府了。
从学校骑三轮车到火车站，大家劲头十足，又怀着兴奋和憧憬，好像很快就骑到了，可
是从火车站回到学校，大家都已经精疲力尽，道路就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一样。我躺在没
有顶棚的三轮车里，不久就睡着了。过了许久，我被露水的凉意惊醒，睁开眼睛，看到
满天的星星在夜幕上闪烁，通往学校的乡间道路上除了秋虫的嘶鸣，三轮车支支哑哑的
响声外，就只有大仙的喘气了。真不知道他那骨瘦如柴的身板里面，竟然孕育着这么好
的体能。
三轮车拉客的业务随后又持续了几天，算是我和大仙合作的最佳典范了。
不过，我们的统一阵线很快就终结了。原因就出在一块蹄膀上。有一天中午，我突然发
现，大仙居然背着我一个人在食堂的角落里吃饭，走近一看，发现他正在大口大口地啃
着蹄膀。我顿时恶向胆边生，质问他为什么要私藏私房钱，而且要背着我吃好的。他则
义愤填膺地诉说自己体力消耗过大，吃点肉也是为了更好地赚钱的道理。
于是我们双方都觉得自己被对方欺骗了，骑三轮车拉客的雄心立即烟消云散，无疾而终
了。
不过，这次有趣的经历，倒给予了我们日后的相聚平添了不少的笑资，以至于过了这么
多年，当我在维州大农村夜深人静的后院里端着酒杯仰望星空的时候，还是能够清楚地
记起，自己在三轮车上醒来所望见的满天星斗。 |
s*******y
发帖数: 46535 | 2 网上的写手还是挺牛的
前两天还有个什么10年了，结婚了那个，我看了一通，太长了，不过还真是挺感动
【在 j***j 的大作中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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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参阅大仙的故事正文。
: 别看大仙现在好像很牛的样子，经常收到大学要求赞助的聚会邀请信，自己的工厂里面
: 还管理一大堆说洋话的外国人，可是，连他自己也不可否认的是，要是没有我英语考级
: 时再三帮助的话，他是断断不能毕业的，而且现在最好的归宿很可能是在江东某一个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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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k
发帖数: 27533 | 3 忽然这么谦虚
雪叔心情不错呀
是文情的十年吗？我还没来得及看
你哭湿了几块手帕？
【在 s*******y 的大作中提到】
: 网上的写手还是挺牛的
: 前两天还有个什么10年了，结婚了那个，我看了一通，太长了，不过还真是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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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
发帖数: 46535 | 4 不是吧，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说的是那个女的结婚了，老公不是男主的，最后没看
完，好像男主是不是已经死在沙漠里了？
【在 l******k 的大作中提到】
: 忽然这么谦虚
: 雪叔心情不错呀
: 是文情的十年吗？我还没来得及看
: 你哭湿了几块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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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j
发帖数: 9831 | 5 啊，结尾出人命那的确是典型悲情小说了，没看过那一个。
【在 s*******y 的大作中提到】
: 不是吧，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说的是那个女的结婚了，老公不是男主的，最后没看
: 完，好像男主是不是已经死在沙漠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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