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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ladin版 - 【真吾传】第十七 至 回 二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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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章节还在铺垫,后面逐渐展开。个人觉得比榜上许多所谓知名小说都写得要好。
第十七回 逞口舌,使手段,玉镜遇险 (下)
那玉镜地遁迅速,早出了无底洞的范围,在地下已行出三百余里,正继续往北潜行。观
音见追得辛苦,念动真言,指地为钢,岂料那六和金爪遇土破土,遇钢碎钢,丝毫不能
减慢玉镜速度。
玉镜见观音指地成钢,方知她在空中追赶,急忙加快地遁。正逃时,忽然前面绝大的威
力阻住去路,只能往上逃出地面。回头看时观音并罗汉正驾云而至。正要驾云逃去,地
下有人喊道:“何处逃。”冒出一个老和尚身穿镀金的袈裟,手握纯金的法杖,坐在一
只大猫之上,不正是地藏王菩萨,还有何人。
玉镜也认得他,心道,今日晦气,竟然遇到两大菩萨。正一犹豫,自西天又有人喊道:
“好个锦毛鼠,今日竟闹得天翻地覆。”看时,一人驾云,穿短衣短裤,乃是西方大势
至菩萨。
观音在云中喜道:“今日想来是她的劫难了。”瞬间又有一人自东方来,一人自北方来
,玉镜一看不由得心惊。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文殊普贤二位菩萨。如来座下四大菩萨外
加地藏王,全数齐来。
玉镜暗道不好,那托塔天王并三太子踪迹全无,今日如何能够脱身。
观音见玉镜被团团围住,高声道:“姑娘,早听良言相劝,何至如此。现如今五大菩萨
在此,恐你无脱身之算,不如随我回西天面见佛祖吧。”
玉镜心道,我如今尽力,也不算辜负老君所托。便道:“那唐三藏拿在洞里,我并不曾
为难他,只将他藏在东厢底下的暗室暂住,那六个罗汉并猪八戒、沙和尚也只是捆在后
洞,不曾伤他们分毫。你们救了他们去罢,我也再不跟唐三藏成什么亲,两不相欠,我
去西天见如来何用?”
观音见她服软,道:“你既知错,便跟我回西天去,佛祖若要惩罚你时,我自给你求情
。”
玉镜笑道:“ 我可不干,西天闷得紧,又有诸多戒律,叫人如何能活?再者我又不是
佛门弟子,佛祖与我何干?怎来教训我?我抢了你们的人,又未伤他,如今人放回去便
罢,让我去西天作甚?我纵有过失,也自有我师尊教导,与佛祖无关。”
大势至菩萨喊道:”善哉善哉哟,犯了弥天大罪哟,岂能轻饶于你哟,人是你抓的哟,
如今眼见不是对手便想讨巧卖乖哟,天下哪有这等好事哟?既知今日,何必当初哟?”
玉镜见他说话不利索,每句话还要加个哟子,暗觉好笑,又觉得他说话句句带刺,心中
有些恼怒,也回道:“你我不过各为其主,何来罪愆?不过各凭手段,今日你们还未得
胜,妄谈什么今日昨日。俗话说,胜者王侯败者寇,如今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扯什么大
话,喊什么豪言?”
普贤笑道:“姑娘,若照你说来,天下事只凭手段定正邪不成?”
玉镜道:“那也不是这个道理,若你们是真肯讲理,不以手段强人,别人也自与你讲理
。偏偏自己要以武伏人,行的与别人一样的事,却还满口仁义,贬低旁人。叫人看不起
。”
普贤笑道:“我们如何假仁假义了?”
玉镜回道:“凡事总有天理,你们满口慈悲,却要拆人姻缘,这哪是慈悲行为?还不是
假仁假义。再者,唐三藏是我掳他来此不假,但如今人家自己都要留下成亲了,你们却
还总说我强抢他,岂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再者言,你们不也千方百计,让唐僧家人
离散,强诱他入了佛门,他一出生便被送进了禅院,哪管他愿意不愿意。那不是使强又
是如何?”
这话玉镜本没撒谎,那三藏和尚进了洞,玉镜一直以礼相待,那三藏禁不住玉镜的国色
天香,竟活转了心思,有意要留在无底洞。他儿时之事也是最近两日,三藏亲口向玉镜
所述。
普贤听完,无言以对。大势至道:“胡说八道哟。无论你所说是真是假,你既耽误了金
蝉子西去取经的大业,就得回灵山受罚哟。”
玉镜道:“做你的春秋大梦。”说完祭起六和金爪要飞遁而去。
文殊普贤齐声道:“哪里逃。”各自自手心射出佛光将玉镜罩在当中。
玉镜又驱使耀阳环,极光奋力突围,虽被佛光罩住仍能勉力前行。观音不想伤玉镜,便
道:“说不得,今日定要使大手段了。”将玉净瓶抛出,罩住玉镜。
原是想将玉镜生擒活捉,免她受伤。那地藏王与大势至也放出佛光,玉镜顿时动弹不得。
文殊、普贤都在太乙真人府中见过玉镜,知她来历,也不愿伤她。便道:“今日三藏既
能得救,也无损伤,不如放她东去罢了。她虽口舌伶俐,确未曾杀生害命。”
地藏王道:“若如此,怎显我佛威严?”
大势至菩萨因自西方而来,得了机宜,也道:“那镇海寺被吃的两个和尚难道不是这个
妖畜所为么?”
玉镜本没伤那两个和尚,但身不能动,心中气恼,又见他们冤枉自己杀人,干脆回道:
“那两个淫僧,不过死有余辜。”
大势至道:“如今被困还如此猖狂哟,怎能放虎归山哟。”
观音本也在犹豫,但见大势至与地藏王菩萨如此,也不好开口辩驳。正好玉镜使出全力
,六和金爪与耀阳环同时发出异彩,大势至见她要逃,更使出全力,只听见玉镜一声惨
叫,被佛光打得几乎显出原形。六和金爪奋力一搏,挡开五位菩萨的佛光,便陨落在地。
耀阳环化作一道银光,将玉镜包覆其中。六和金爪放出的最后一道极光,打在大势至菩
萨身上,将菩萨半个手臂冻结,大势至痛极,高声喝道:“痛死我了哟,今日菩萨也有
火哟,看我要把你炼成飞灰哟。”怒气之下祭出法宝,放出金光,作势要将玉镜打个神
魂俱灭。
观音暗道不好。正欲出声阻止。远空响起一声霹雳,一道五色神光飞遁及至,将大势至
菩萨的金光击碎。大势至菩萨大惊失色。
抬头看时,一个年轻仙人驾飞云而至,身边两道彩光环绕,炫彩夺目,正是真吾驾云来
救玉镜。原来玉镜地遁遇阻,心生暗示,便将真吾所附灵符放出。真吾在云岭山中正掐
指测算玉镜前程,忽然觉得变数丛生,恐玉镜有难,又感应到玉镜灵符已发,知道事有
意外,便驾急云而来。
玉镜知道师尊驾云虽快,仍需几刻方能赶到,便拿言语去激几个菩萨,知道对方必定要
据理反驳,你来我往,好拖延时间。
真吾在半空正好看见大势至菩萨放出寂灭金光,玉镜早已瘫软在地。急切间将五色神光
放出,将大势至菩萨的法宝击落在地。大势至菩萨失了法宝,正捶足顿胸,看见真吾驾
云而来,气势非凡,加之此来是受佛祖之命,行前如来已经有了交代,对真吾略有几分
忌惮,当下只得暂时作罢,隐忍不发。
观音、文殊与普贤都识得真吾,都作揖道:“道友一向可好。”
真吾以神目观瞧,玉镜尚无性命之忧,便强忍怒气,道:“贫道一向甚好,不知今日几
位道友齐聚于此是论法还是讲道,如何竟要将我徒置于死地,是为何故?”
观音暗自觉得理亏,那玉镜虽是掳了唐僧,却未曾伤他。唐僧这一路西来,西天早就知
晓道家门下要设下埋伏,添足灾难,此乃定数。可何况即便不少与佛门有干系的妖魔也
都有趟这个浑水,是故前面所遇艰难无论与道佛两门哪家相关,那魔头只要是有主有来
头的,最后都不过是小惩大诫,此亦是两家的默契。诚如玉镜所说,各为其,无论如何
罪不当诛,又是旧相识,今日自己几人下了杀手,实在理亏。便道:“道友且住雷霆之
怒,今日却是误会。不知令徒竟与那三藏有婚姻之缘,她来此地掳了三藏拒不肯还,我
们情急之下才动起手来。一时失手,情非得已。”
地藏王听闻此言,也笑道:“此言不差,虽是姑娘掳了唐三藏,推说她跟三藏有婚姻之
缘,但佛有佛法,门有门规,我们也不得不寻人。她偏要使强任性,两下相激,情急动
武,一时失手,实在是意外,还望道友莫怪。”
真吾见他话里柔中带刚,说来说去总是自己有理,话虽柔软,势却刚强。只得冷冷的回
道:“我徒儿与那金蝉子转世确实是有一日名义的夫妻之缘,此乃天意,你若洞悉天机
盘,其上早有明示。佛法就算无边却也不该断人姻缘。”
那地藏王菩萨满脸的慈悲,笑道:“姻缘事,虽是天注定,却是人作为,也是万苦之源
,那三藏法师入了释门,早该断了姻缘,戒了尘世,所谓佛门八戒,怎能破除。这缘分
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
真吾道:“姻缘万事都是天道,怎肯将你的佛门律法驾驭天道之上?”
观音在一旁静听,默不作声。普贤文殊也只是笑而不语。地藏王菩萨修养极好,笑道:
“上仙所言不差,但佛度众生脱苦海,用的是大智大慧,大慈大悲,世人为痴念所迷,
往往见不得真性,一时也难做定断。”
真吾道:“天下各法,殊途同归,今日不是论道说理。你们下如此重手伤了我门人,此
事又该如何?”
大势至菩萨本就气玉镜伤了自己,自己法宝又被真吾打掉,喊道:“施主哟,佛祖有命
,要带她回西天哟,她要使强手段不济,怪不得我们哟,我们五大菩萨在此哟,你怎敢
如此放肆哟。”
真吾心道,正是这个菩萨伤了玉镜,还欲狠下杀手,如今还口出狂言,便朗声道:“她
是我的门人弟子,你伤了她,我便找你报仇。”说完五色神光放出,那大势至菩萨祭起
一双神环,想要抵抗,一遇神光,便动弹不得,真吾又放出由极光练成的百玉璇环,将
其束在当地。
余下四位菩萨见大势至菩萨瞬间被擒,也只能纷纷动手。真吾道行自不是玉镜可比,
四个菩萨神光宝器均不能伤真吾分毫。真吾在佛光中行进自如,双手放出两道五色神光
,带着劈裂虚空之声,将地藏王菩萨和文殊菩萨打得跌落在地。
身后十个罗汉见状虽是嗷嗷怪叫,却无人敢再伸手。那孙行者去无底洞只救出猪八戒和
沙和尚众人,却找不见唐僧。只得带着六位罗汉驾云赶来助阵,留下八戒和沙僧继续在
洞中寻找。正看见真吾将两位菩萨打落云端。心道:“此人好大的法力。”
观音和普贤见三个菩萨被真吾打翻的打翻,擒住的擒住,不由得怯了阵。自二人得道成
佛以来,如此这般手足无措今日尚属首次。正在慌张,自西方飘来祥云大片,鼓乐喧天
。释迦牟尼佛,带着五天揭谛,四大金刚,五百罗汉,并天龙八部赶来。
在半空中朗声道:“真吾莫要猖狂,老衲来也。”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 千里云路,急至。万般神通,斗佛。(上)
且说,如来佛祖带着一众金刚、罗汉赶来助阵。观音与普贤见状,方将心放下。真吾闻
得声音,知道是释迦牟尼前来。矗立原地昂首,言道:“原来是佛祖驾临,千里迢迢自
灵山而来,想必是来护短的?”
那佛祖身在空中,盘膝坐于莲花之上,一派森严气象。闻真吾言,心中暗道:好个机灵
的教主,可惜这当中的缘由你却不知道。当下也不生气,只笑道:“施主也是一教之主
,得道的金仙,如今怎可在此一味使强?想来,教主也是知天数识天理的,如何要逆天
强行?莫非也要学那千年前的通天教主不成?”
真吾闻言心道,你如今兴师动众前来,不问前因后果,想是得了消息,识破了机关,知
道那天机仍有变数,担心道门应天顺命,改了天数,却还偏偏拿天理来说三道四,若真
个是服天道的,你入何不顺从了眼下这天机,带着你的金蝉子回归西天,传经之事就此
作罢。却想凭实力做最后一搏。
当下,便只淡淡地回道:“佛祖万里而来,莫非只为给贫道说法不成?这天机难测,各
人各有定断,你虽是佛祖,我也是一方教主,各有机巧见识。所谓天道,也是人心。你
有你的佛法自与你信众说去,与我说来又有何进益?你不能只手遮天,我也不能独转乾
坤。难道只有佛祖你识得天道?贫道就不识得天道?就不晓得天机?”
佛祖见他如是说,心道,这也是个不听劝的。便又言道:“教主所言不差,你虽有大神
通,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弓满则断,如今我盛你弱,何必强出头。”
真吾笑道:“佛祖此言差矣,我不过来此救我徒儿,便引得佛祖如此长篇大论。如今是
谁伤了我的弟子,如何反倒是贫道强出头?以为今日你人多势众,便要贫道就此服软求
饶不成,倘若真如此,贫道还做哪门子的教主收哪门子的弟子?更何况即便相斗,也是
胜负难料,输赢未定,一切言之尚早,佛祖也莫要过分笃定。以此说来,以佛祖看,究
竟是谁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佛祖道:“你本是个逍遥金仙,如今劫难当前,不必再逞口舌之利,不如入我释门来,
必可改天顺命,达成正果,岂不是好。”
真吾心道,这如来真真是个迂腐透顶的人,旋即哈哈笑道:“不如你入我的无为教,做
个清静无为的道长岂不是更好?”
佛祖笑道:“我虽识得你,听过你,却不晓得你有何手段,敢夸如此海口。若是手段的
确高明,我便入你的无为教又有何妨。”
真吾摇头道:“佛祖此言又差矣。佛祖乃是知道过去未来所有事,大千世界万般理的,
如何不知道贫道的手段。更何况我的教称作‘无为教’,从不以手段高强为尊。你若有
那入门的心,自然就入了门,何必要我施展手段胜你才肯入门。我便胜了你,你心中又
不诚信入门来有何用?难不成佛祖门下都是这般入门听教的?”
佛祖被真吾拿言语讥讽,脸不变色,依然笑道:“教主此言甚是,但佛法服那柔顺之人
。教主既不是柔顺之人,佛法自然难服。”
真吾闻言,心想这如来修养倒是极好的,但又回道:“佛祖此言更是差矣,佛法不服柔
顺之人,那柔顺之人又何需佛法来伏?柔顺之人无需伏,刚强之人无法服,这佛法何用
?”
如来闻言笑道:“教主好辩才,无需多讲。既然我们都是一教之主,当面打斗甚是不雅
,不如赌斗一场,胜过彼此唇枪舌战,否则今日空说也难有个了断。”
真吾心道,便是斗法贫道有何惧哉,但口中仍言道:“佛祖这是何苦来哉,你我又非宿
仇,虽有争斗也大可彼此见好就收,何不各自鸣金收兵,你回你的灵鹫山,我归我的云
岭山作罢。”
如来道:“好个无为教的教主,如今伤了我门人便想离开不成?空说无用,显出手段来
罢,否则岂不叫人耻笑教主只能斗嘴。”
真吾道:“此言甚是,口舌无用,还得神通见个高下。佛祖想要如何赌斗?”
那孙悟空在一旁暗道:“这如来又要与人赌斗,老孙当年就是吃了他的大亏。”
只听佛祖道:“十方三世,过去未来,无一不循天道。星辰满目,日月转覆,周而复始
,无有例外。我佛者,即悟者,可谓大彻大悟。乃是看破了痛苦之源,了断了七情之扰
,广修福慧二资,诚证圆觉之境。故我有慧眼,可识大千世界,可辨万物生灵。有慧耳
,可听万里之音,可明人心世道;今日教主与老衲赌斗,当显大智大慧,当比修为见识
,才不失了彼此的身份。”真吾心道,这老和尚总也喋喋不休,斗个法都要将自己夸耀
一番,若不是如此这般布教,倒也算个智者、善者。
真吾道:“佛祖要如何比拼修为见识?若是问我佛理,就不用斗了。”
佛祖笑道:“教主说笑了。这大千世界,自混沌起,太虚生,天地分,所产灵物众多,
待老衲做个变化,显出一种灵物,让教主猜猜如何?若是猜得着,算老衲输,若猜不着
算教主输。”
真吾心道,这教主做得久了,喜欢出题考人,我若让你考,必定是输多赢少,甚不合算
。当下道:“如何是你变化来考我?如此甚不合理。不如你我各出一题,若是都答不出
,或者都答出了,就算平手。再赌一场便是。”
如来心道,这个真吾倒也算公道。便点头:“教主所言有理。不如教主先变化。”
真吾道:“还是佛祖先变化罢。”
佛祖道:“教主既如此谦让,那老衲献丑了。”说完往莲台上一掏,掏出一团青气,那
青气在佛祖五指中不断跳动,佛祖念叨:“此时不现身,更待何时?”那团青气如同听
了号令,从佛祖掌中跳出,悬在半空转个不休。一时间香气四溢,光华透顶,那青气里
走出一物,身负坚壳,步履迟缓,四足一首,相貌丑陋。
周围漫天的神佛都“咦”的一声。
不知道佛祖所变何物,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千里云路,急至。万般神通,斗佛。(下)
且说如来变出一物,众罗汉都一声惊呼。
真吾仔细一看,心中暗道:难道是一只乌龟不成?
转念一想,哪有如此身形硕大的乌龟,更何况此物白身赤首,不是寻常龟类,倒像是洪
荒中的神兽,蓐。但仔细一看尾上还有刺,口中又有齿,不似蓐,反而像赑屃。
但若说是赑屃,如何龟甲纹路是天象星辰,又似是良龟。旁边观音、普贤众人也都甚感
疑惑。若是无知小儿,必定脱口而出是乌龟,但略有见识的都知道,此物与龟不同。
真吾常年在混沌眼处观瞧混沌破碎,寰宇生成,万灵万物都有见过。但所见所识得多了
,难免就记不真切。此时一看,真乃四不像,千头万绪,似是而非,一时间也不知道如
何定断。
佛祖见真吾犹疑,心中得意,便道:“教主见多识广,通天晓地,如何也要迟疑?”
真吾冷笑一声,心道这个佛祖当真狡猾,弄出这样一个物事,全然是杂糅一般,叫人如
何判定。转念一想,这莫不是他使的诈,天下原本便无此一物,任意作答必定都是谬误
。他施法术,做变化,让我猜所变之物,若答‘非是任何一物’也颇合理,正好符合佛
法那虚无缥缈的本性。便回道:“此物似龟,若蓐,像赑屃,全然是个杂合,贫道答哪
般也不是。必定是你自己的杜撰,天下本无此一物,何来的名号。”
佛祖闻言,微微笑道:“教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就是一只老龟,你看他龟上有纹,
赤头白身,便以为不是。偏偏教主又博文广识,对洪荒中的灵兽了如指掌,便一味的往
古兽去猜,乱了自己的心智。你看他口中有齿,正是龟齿,尾上有刺乃是倒骨,白身乃
是天生,赤头只因吃醉了酒,背上的纹路乃是老衲幼时的恶作剧。这只老龟叫老蓟,随
我已有千余年,平时不曾示人,今日靠它,老衲胜了教主一阵。”
真吾闻言,再看那物,确是越看越像一只老龟,心中恼恨。不屑道:“如来,休要得意
,贫道还要考考你。”真吾因被这老龟骗了一阵,又厌恶这如来絮絮叨叨,通篇的死理
,心中顽虐之心忽起。心道:这老和尚,总也一本正经,待贫道戏耍他一番。真吾便问
道:“这世间,有一女子向一男子,索要一事,欲索还羞,愈索欲求,一索再索,所为
何事?”
那如来闻言,饶是修养高深,禅力绝顶,也觉这真吾枉为一教之主,所问之事竟这般不
堪,便不欲答这一题。回道:“教主此题,贫僧答不了。教主胜了。
真吾笑道:“女子向男子讨个债罢了。有何为难的,佛祖多想了。”
如来闻言,心中一顿,道声惭愧,接着言道:“这一阵,倒算是个平手。不如再来一场
,好见个高下,教主你看如何?”
真吾道:“这一场不妨来比个神通。”
佛祖道:“教主欲如何比试?”
真吾道:“神通者,变化也。世上变化之术甚多,唯有点石成金之术最见高下。不如我
与佛祖比比谁的点金之术更胜一筹。”
佛祖道:“点石成金者,多是幻术,蒙蔽世人。长者几千年,短者不过片刻,便要复还
原形。老衲却有一法,可使真金长存,教主输了。”
真吾道:“那倒未必。我有一法可使万物成金,亦能永存。”说时,手一指,眼前一座
小山瞬间成金,无论树木鸟兽尽皆成金。”
佛祖心道,你手段虽高,今日却也难逃出升天,刚刚被你言语戏弄骗赢了一阵,如今便
不再对你客气了。手一扬,呵呵笑道:“教主神通虽大,却失了怜悯,此法将活物化作
金石,不用也罢。”说时,佛光射出,金山瞬间还原。手再一挥,一道金光射向真吾,
欲将真吾点化成金。
真吾喝道:“着。”五色神光射出,与佛光相击,两下互退。
漫天神佛此刻发出雷鸣般的呼喝声,声威势猛,震得人肝胆欲裂,饶是真吾也觉得神魂
一荡。
释迦牟尼与真吾斗法两场,心中已知真吾底细,修为甚高,确难以佛法降服,但在这神
通一途,似在自己之下。若是这般较量下去一时恐难分胜负,莫不如使出通天的手段一
举擒下来的便宜。便趁势使出上下翻转之法,欲以大神通将真吾定于原地。
真吾本是心高气傲的一教教主,怎肯这般轻易认低服软的,更被如来这突如其来的一招
激怒,暗道,竟然借斗法为名,暗算于我,幸亏早有防备,不然岂不着了你的门道。当
下高喝一声:“好你个如来。竟暗算贫道。”
如来回道:“斗法已毕,教主败了,如何怨我?”
真吾道:“我如何败了?”如来道:“你点的金山被我物归原状,不是败了又是如何?”
真吾冷笑道:“今日比的是点石成金,非是点金成石,你连题也未切,败的是你。你还
欲暗下毒手,点我成金,却不成功,便又败了一阵。连败两阵,还斗胆说自己取胜,当
真不知羞耻。”
佛祖笑道:“教主此言差矣,老衲破了你的法术,如今你又身在重围,两阵老衲都该是
赢了。”
真吾见众人将自己围在当中,不由得怒道:“ 依多取胜,胜之不武,有何得意哉。且
纵是漫天神佛,贫道又有何惧?今日定要扫荡你诸天浮屠,踏平你灵鹫高峰。”说完放
出两道五色神光,向如来射去。
如来慧眼,认得这是天地初开之时,鸿蒙生成之灵气,不敢怠慢,忙放出极乐金光,并
以大圆觉上乘佛力护住周身。
那五色神光击打在佛光之上,放出雷霆之声,激出滚滚气浪,雷鸣交接,星火潋滟,将
佛祖身边阿难、迦叶从云头掀翻。余下五百罗汉,四大金刚见状个个怒目圆睁,人人呼
喊咆哮,似雷霆,如洪浪般将真吾团团围住。真是好一场恶斗:
一个灵山称佛祖,一个无为成教主。
一个使无量佛光,一个耍百变神通。
一个闭目坐莲台,一个弄风驾云彩。
一个身后诸仙佛,一个好汉凭双手。
乾坤开来初次事,亘古宇宙无二回。
众人见真吾神光不能取胜,胆气更盛。
观音,普贤放出法宝,五百罗汉纷纷射出金光,真吾放出护身紫光,五气朝元。那一众
法宝金光俱不能近身。佛祖高坐莲台,手一扬一座大山从天降,乃是混元五行山。真吾
怒喝一声,一道白光射出,乃是百玉璇环,将那混元五行山刹那间击得土崩瓦解。佛祖
又一扬手,飞沙走石,乃是阴阳疾风。真吾放出第三道五色神光,顿时风消云散,天空
海阔。佛祖又一扬手,烈焰当头,沸汤泼炎,炙热袭人,乃是三昧神火,真吾又放出百
玉璇环,寒光烁烁,瞬间清风拂面,酷热全消。
天龙八部众见状,各举兵刃,杀气腾腾,打向真吾,真吾将他们个个打落云端。
四大金刚跃跃欲试,刚要向前,被真吾踢翻当场。五百罗汉个个无功,四大菩萨人人折
戟沉沙。
孙行者举棒上前,被打个倒栽香葱啃泥巴。真吾斗得威风四起,豪情满溢。诸天神佛莫
奈他何也。
第二十回 火上加火现明王
观音与普贤见真吾威风凛凛,将如来门中众人打翻在地,心中忿火渐起,都说佛也有火
,此言不虚。顿时明王降生,乃是马头明王与降三世明王,怒目凶相,烈焰围绕,手举
金锤杀向真吾。
明王乃佛之护法,具无上神力,专一降服不肯臣服的刚强之辈。真吾以一抵众,虽是神
勇,但也渐渐不支。尤其是明王降生,使出大威力相迫。
真吾一向苦修精进,如今已能同时发出四道五色神光,先已发出三道,眼见两大明王袭
来,便再发出第四道。更将攻向如来佛祖的两道收回,四道并作一处将两大明王逼退。
那如来在空中见时机已到,将座下莲花台抛出,罩向真吾。真吾正全力抵住两个明王,
忽然觉得偌大的压力盖顶而至,顿时行动不得。
如来佛祖高声喊道:“教主虽是法力无边,神通广大,今日也逃不掉了,还不随我速速
回转灵山,更待何时?”说时牵引着莲花台往灵山而去。余下众人将玉镜卷起同往灵山
而去。
转眼,灵山已在眼前,如来正欲将真吾打入灵鹫宫中七层玲珑浮屠塔,好以无上佛法镇
压,岂知真吾法力未尽,虽被莲花罩住,仍能变化,一路上聚攒神力,猛的发作起来将
莲花宝台掀翻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真吾早闪电般抢过玉镜,正欲驾云而去,却被满山神佛使大念力围在当
中。看时,不仅有释迦如来大佛祖,还有燃灯古佛,弥勒佛,东方琉璃世界药师佛,西
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孔雀佛母,去过七佛之留孙佛佛,五大菩萨,佛祖入室十大弟子
,并五百罗汉,四千金刚,三千飞天,因陀罗天龙八部众。
真吾见无路可逃,情急间,使出五行遁术,一转身钻入灵山消失不见。
佛祖笑道:“虽被你跑脱,不曾送进玲珑浮屠,可知这灵山乃我教之根本,你既遁进山
中也休想出来。”
原来,这灵山本就是法宝一件,山中七窍八洞犹如迷宫,内中又注满佛光,山外还布满
愿力。一旦进入山体,休说找到路径,即便找到路径也被绝大念力所阻,除非佛祖开恩
,否则真是“上天入地都无路,永陷灵山难轮回。”
且说,那真吾救过玉镜,慌不择路间遁入灵山,刚一进入山体,便觉绝大力量将自己吞
入其中,再想往外已然不能。只得借遁光继续往山体中前行,不知行了多久,忽然山石
不见,眼前豁然开朗,方知山中乃别有洞天。
真吾抱着玉镜飞在半空,往上飞行多时终不见顶,真吾心知山中乃自成世界,乾坤易数
。于是转而往下,飞行更不知许久,终于落于地面之上,头顶上有光,地上有花草,看
似与外间世界同一无二。运神目观瞧,不知道方圆几万几千里也,难尽边穷。真吾心道
,原来如来佛祖这灵山才是真正的法宝,自成一界,看似无边无际,也没有出路,而那
山壁中又有莫大的愿力禁制,如何回得到外面。但虽然被困,真吾毕竟修为高强,只是
略微心烦了片刻,便即平静下来,首要的是运真气为玉镜疗伤。
玉镜虽是昏厥过去,所幸并未伤及要害根本。真吾一早已经塞了一粒九转还魂丹与她服
食。那九转还魂丹本是老君的神物,灵验异常,加上真吾的神力疗养,
不出半个时辰,玉镜便幽幽醒转,见真吾在旁,轻声道:“师父。”眼泪已不由得滴落
下来。
真吾知道她挨了辛苦又受了委屈,心中颇是怜爱。伸手将一粒甘阳朝露丸又送进玉镜口
中,轻声道:“先凝神养气,恢复真元。”
真吾见玉镜吞下神丹,面色即是转好,又双手双足朝天开始运气,自己便站起身来,望
着远方,心中暗想:那托塔天王与哪吒三太子为何没去接应玉镜。如来佛祖真是不能小
觑,不仅手段高明,见识也颇高绝,竟能识破那天机。照此算来,如来既识破了天机,
纵然托塔天王去接应玉镜也无济于事。不晓得老君可知我被困于此?玉瓶和灵武在后面
驾云赶来,不知有无遇险。一时思绪万千,想窥探天机,静心前算,却是不能。
转回头,且说那日善财童子奉观音之命,上天庭求援,想找人收服玉镜。刚到南天门,
遇到增长持国四大天王,将来意一说,天王急忙将他让进南天门,正巧遇到老君。你说
,如何这么凑巧就遇到老君?原来那老君知道玉镜去了陷空山无底洞,心中有些不安,
便掐指一算,知道观音已经寻了去。
老君暗道:“这次观音如何去得这样快?难道是玉镜走漏了风声,亦或行止过甚,显出
了马脚?还是天庭中有潜伏卧底之人,偷偷与那佛祖通风报讯?” 老君料定此次必然
跟以往西天路上的劫难一般无二,灵鹫宫的的人定要寻到天上来的,不妨就此再拖他一
日。掐指一算,果不出所料,便亲自守到南天门内。
善财童子见到老君,慌忙作揖,把来意一表。老君心中如明镜一般,便对他说,天庭如
此的大,漫天神将,即便是禀报了玉帝,一时半刻也查不出缘由。正巧被贫道遇到了,
就做个好人带他各处寻访,以老君的地位,必定事半功倍。
善财童子一听,满心欢喜,哪里知道老君心里的小九九。于是跟着老君满天周地的到处
去问。
老君先领着他去了九曜星君处,无人认得陷空山的妖精。又带着去了雷部正堂问普化天
君,天君不知就里。再去了大罗天问太乙真人,太乙真人也推说是一头雾水。
找来找去,找了一整日,没有结果,最后善财童子急了,追逼得紧了,说是要回去观音
大士处复命,老君才带着他去了托塔天王的府邸,一问原来是他的义女。老君便道:“
既然找到了出处,你先回去,我马上去跟玉帝请旨让天王下界寻妖。”于是善财童子欢
欢喜喜返回陷空山,正如前文所述。
老君料想玉镜法力高超,尚可支持数日,便告诉托塔天王不急着下界,再过三日也不迟。
天王领了老君懿旨,在天庭多侯了三日,到第四日正午方带着哪吒三太子准备下界。刚
出了南天门,要往陷空山而去,迎面飞来阿难尊者,脸有愠色,告诉二人下界西天路上
之事已有人前去料理不必麻烦两位。
天王知他是佛祖弟子,又有绝大法力,不由得暗自心惊,推说自己不过是出门游玩,并
非下界,更与那西天路上之事毫无瓜葛。
那尊者嘿嘿冷笑两声:“天王休要打诳语,我这就上兜率宫见太上道祖去,可否去我同
去?”
天王心中不乐,道:“尊者此言差矣,本王不知你所讲何事,这就要出门耍子去了,恕
不奉陪。”便带着哪吒飞出南天门,心中暗道此次事体兹大,现如今顾不得去接应玉镜
,须得回禀老君要紧。恐怕佛门已知就里,两教暗争之事恐要摆上台面了。也不敢即时
飞去兜率宫,略等了半个时辰,方去老君处。
老君见他飞来,正自惊奇,天王将前情述说,老君惊道:“哪里来的阿难,他不曾到过
我这里,天王被他使诈骗过了。不好!玉镜有险,我们怕是低估了释迦牟尼、如来佛祖
,恐怕这天数终于被他算透了。好厉害的如来佛祖,贫道心头竟无一点先兆,半点也未
推算得出。赶紧下界去陷空山。”
说完几人飞速下界,来时已晚,真吾已然被佛祖困住带去了灵山。众人遇到随后赶到的
灵武和玉瓶,老君再一掐算,天数难明,推断真吾可能被佛祖所困。但因真吾被困灵山
之中,早脱出了五界之外,即便老君一时也难推算得出。
第二十一回 山内有山陷灵山
却说真吾在灵山之中,思绪万千,一时间也找不到出路,便只能静候玉镜恢复元气。约
莫有半个时辰,玉镜渐渐觉得丹田和缓,真力慢慢充沛,知道是师父的甘阳朝露丸起了
功效,自己元气已然回复。
玉镜睁开双眼便问真吾道:“师父,我们如今身在何处?”
真吾道:“我带着你遁进了灵山,一时寻不道路径。”便将自己与佛祖相斗的前事叙述
一番。
玉镜闻言,道:“有劳师父,冒如此大险。”
真吾笑道:“你是我入室大弟子,为师怎能见死不救。且你原是听从师之命为老君效力
才至如此,为师有何劳累的。”
玉镜叹道:“不曾想灵山腹中竟如此广大?这可如何出得去”
真吾道:“这并非一般的洞府山腹,乃是灵山中的自成世界,山外有强大的禁制将内中
一切裹覆其中。与五行相隔,将阴阳相阻,我们如今跟外面的大千世界是毫无相关了。”
玉镜道:“这灵山竟这般厉害,连师父你都想不到法子逃出升天,那如今我们该当何如
?”
真吾道:“既来之则安之,且往前寻寻看看,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凡事总有转机
。现今一时寻不到出路,未必就无路可逃。”
玉镜点头道:“师父所言极是。”
于是师徒二人驾云漫无目的往前飞驰而去。此刻碧霄天青,虽是晴日丽景,但二人此刻
也无心观看。
飞行多时,眼前郁郁葱葱一片森林,真吾道:“下面有林,必有生机。看着灵秀得很,
不如下去看看。”二人降下云头,信步前行,走不多时,忽然见到许多小小的木屋,四
方的根基圆行的屋顶,虽是白昼,每座木屋前却都有一团火把,火光摇曳不休。真吾道
:“这世界里居然还有人类居住不成?”
玉镜道:“可不是嘛,但每个屋子前面都有火把,不知是为何故?难不成是那祝融的后
人?”真吾笑道:“此乃灵山之中,哪里来的祝融。不必胡乱猜想,咱们上前问问便知
。”正往前行,忽然有人尖声喊道:“你们是谁。”
二人循声望去,竟是一个不满三尺的小人,紫发金目,圆耳尖腮。
真吾笑道:“贫道乃无为教教主,我自真人,贫道旁边的这位是贫道的弟子玉镜仙人。”
那小人听完真吾的话,喜道:“原来是仙人,我说怎么跟泼魔长得不同。”
真吾暗道,此人真是质朴,对我竟无半点怀疑。
那人高声喊道:“大家快出来看,这来的二位都是仙人。”话音刚落,林中、屋里出来
无数形貌相似的小人,个个都不满三尺。
原来真吾二人刚一进树林,便被小人发现,因为害怕便躲了起来,派了个胆大的来问讯。
真吾一问才知,此处叫榆枋村,村中人世世在此隐居,从不知外面的世界,也不知自己
是从何而来。自来便是结绳记事,早耕晚休。却也知道世界有神有魔之事,正邪不两立
之理。问其为何家家门前放火把时,众人俱都是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片刻后,一个长老才上前道:“我们村如此这般也不过四五百年光景。小时候听我祖父
说起,四五百年前突然一天,不知道从何处来了一群泼魔,见人就抓,捉人就吃。村里
被害的人不计其数,眼见就要灭亡绝种,一个长老想起离我们村三百里外有个火娃洞,
相传里面住着一个火神,如果可以借来神火,兴许可以打跑泼魔。村里人便连夜赶去,
里面果然有个火神,听完村里人述说前情,那火神十分爽利,当下答应为我们驱魔,命
我们准备榆木,必须得三人合抱,且用香油浸泡。待榆木准备妥当,那火神便将其神火
附着在榆木之上,告诉村里人,每家每户准备榆木,取神火立于屋前便可保平安。
每次神火可燃烧一年,一到年终就得再去取火。只是以后每次取火,都得献上三牲祭祀
,并少女两名,否则火神便不再给我们神火。说来也怪,神火一亮泼魔都不敢近前,虽
仍时常在村里游逛,但只要神火尚在,便家家平安。有几年祭祀送去得晚了,神火熄灭
,泼魔便卷土重来,伤人无数,自此祭祀再不敢间断。现如今年终将至,三牲祭祀尚好
,今年却凑不够两位合格的少女,故人人自危。”
玉镜听完,怒道:“这是哪门子的火神,这般贪婪无礼,跟泼魔无异。”
众人道:“虽是如此,毕竟不如泼魔凶残,每年损害两名女子,却可保全村性命,也是
没有办法的办法。”
真吾道:“今年如何凑不够少女两名?”
长老道:“那火神要求严格,必定要年方十六,身高三尺,腰细臀肥的妙龄女子,仙人
请看,我们个个不满三尺,百十人中才出一个勉强三尺的,如何年年都有,前两年已经
缺失,火神已是大为不满,去年的神火便早熄了三日,今年若再不能凑够,明年怕是难
保无虞。”
玉镜道:“岂有此理,想来这火神还是个淫邪之人,”回头对真吾道:“师父我们何不
助他们除魔,省的他们年年去祭祀什么火神,我看那泼魔就是火神耍的把戏,派出来的
诱客。”
真吾见玉镜义愤填膺,知她恼那火神淫邪,便道:“你既有这个善心,为师准你除魔。”
众人一听,仙人要为自己除魔,无不欢欣雀跃,当下备下酒席款待真吾二人。真吾乃是
大罗金仙,早不食人间烟火,但难禁众人热情便也就席入座。玉镜虽可辟谷,仍有吃食
的习惯,当下更是高兴不已。看时,满桌都是奇珍异食,火红的果子,紫色的香草,各
色果蔬,饶是见多识广如真吾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食之,无不甘甜若饴,回味无穷
。玉镜更是食指大动,尽享这饕餮盛宴。
当夜无事,第二日清晨,真吾与玉镜尚在做早课。忽然听见屋外嘈杂,一个长老慌慌张
张跑进屋内,气喘吁吁道:“神火熄了,泼魔来了。”
玉镜闻言,跃身而起,说声:“师父我去了。”疾步出门。
真吾站起身来,也缓步往外。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火无炎
且说玉镜出得门来,看见满天沙影一般的魔头飘来荡去,都披着残破的布衣,满口獠牙
,凹鼻朝天,容貌丑陋,情势骇人。
榆枋村民早躲进屋里不敢出来,门口的神火大多已经熄灭,余下几把,火光也已摇摇欲
坠。那些泼魔见玉镜出来,长相与榆枋村民迥异,虽觉奇怪,但灵识不深,也顾不得放
在心上,唧唧哇哇就向玉镜扑来。
玉镜冷笑一声,从口中吐出自己的游龙剑,腾身而起对着一众泼魔砍杀。那些泼魔道行
浅薄,哪里是玉镜的敌手,片刻便被杀得片甲不留。村民见状无不兴高采烈。
一时间,所有男女老少都出了房门,万人空巷,将真吾、玉镜围在当中,玉镜十分高兴
。真吾道:“如今虽杀了这许多泼魔,恐怕巢穴未尽,他日卷土重来,后患无穷。除恶
务尽,斩草除根才是。”村里长老纷纷称是。
玉镜道:“这无边的世界,不晓得他巢穴何处?”村民们也是一头雾水,只知道每次从
半空飞来,全然不知道方位。
真吾道:“那火神既然知道克除泼魔的方法,想必也知道泼魔的来历,不如去那火娃洞
一探,若果真是妖邪,一并除了也就是了。”众人听后,无不拍手称好。
于是村里选出精壮的青年十人陪同真吾与玉镜前往。长老道:“此去火娃洞三百余里,
得七、八日方能到达。”
真吾笑道:“何须几日,众位站稳了,贫道弄风便走了。”说完卷起一阵香风,同去的
众人只觉得摇摇晃晃,瞬间已飞至半空。因众人都是头次驾云,真吾飞行极慢,以防有
人目眩落云,饶是如此也已然是一日千里。
一众人见自己飞在半空,白云绕足,清风拂面,地下景貌尽收眼底,一览无余,无不兴
高采烈,欢呼悦动。三百里的路程,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完。
真吾收下云来,只见广阔无垠的大地当中有一处山丘,丘上有一仙洞,洞高七八丈,宽
则六七丈,深不见底。众村民道:“此处就是火娃洞。”
真吾道:“既到了地方,你们也无须进洞,我与玉镜自去。你们可守候在此,不出半日
我们必归。”说完,带着玉镜腾空而起,落在洞前,大踏步而去。
洞里颇为广阔,往里行进了约有二、三里路。里面传来声音:“你们今年倒是准时,礼
品可备得齐全?”原来那里面的火神把真吾二人当做前来献祭祀的村民。
玉镜笑道:“好个妖孽,祭品没有,法宝倒有几件,要不要吃上一吃。”
里面的人咦了一声,喊道:“你们莫不是外面世界来的人?”听时,像个十来岁的少年
声音。
玉镜对真吾道:“他此言何意?何谓外来世界,难不成他不是此世之物?”
真吾道:“进去一看方知。”二人驾气遁,行进飞速,片刻便看见一个广阔的石室,高
下各有数百丈。真吾运神目,看见远处一块巨石,底下压着一人,冒着红光,说话的想
来便是他了。正在远观之时,那人一声大喝,一团火光即至。
玉镜正要伸手去拦。真吾赶忙将她拉到身后,叫道:“此乃焚天炙火。”说时迟,那时
快,火焰已达,真吾运五色神光将焚天炙火打落在地,将地表岩石足足烧化三尺有余。
真吾道:“难怪郁芳村里的那些火把如此有效,原来是焚天炙火所化,因分得细小了,
威势大减,为师昨日在郁芳村竟没看出来。”
那被压在巨石下的人哈哈大笑:“来的果然是位上仙,好眼力,好见识。小的有救了。”
真吾带着玉镜飞身向前,玉镜上前便骂:“好你个淫贼,抢了女人不说,还不由分说想
害我们,我看你是找死。”说着,作势举剑欲砍。
那人喊道:“姐姐暂且住手,听小的一言。”
玉镜道:“有甚好说,装火神骗人祭品还索要童女,着实可恶。”
那人也不生气,回道:“二位上仙可是从那榆枋村来的。”
真吾回曰:“正是,你有甚可讲的。”
那人道:“我每年收取榆枋村的祭品,保他们不被泼魔所害,乃是公平买卖,童叟无欺
,何来欺瞒。至于那些少女,只因我一人在此实在太闷,才每年索要两人在此与我做饭
聊天,以打发惫懒时日。虽是让他们背井离乡,但也未曾伤害他们,他们以此拯救全村
性命,也是求仁得仁。”
玉镜道:“你说的好听动人,为何只要少女不要少年,还说不是淫贼?”
那人又道:“我浑身都是焚天炙火,若是男子在我身边不出三日必要阳火攻心暴毙而亡
,只能是纯阴的少女方能安然无恙,不信你们往那边观瞧,那些少女都在那边。”
真吾看时, 果然在远端有许多石室,里面住着许多少女,大多十多岁到二十岁,不知有
几百人,见真吾二人来到,都在往这边观瞧。
真吾道:“你每年都要两个童女,到如今已是几百年,竟然无一身亡?”
那人道:“因我的焚天炙火厉害,那些少女在我周围,吸了真阳所以个个长生不老。”
真吾道:“没想到,她们倒因祸得福。”
玉镜见此才消了心头之气,道:“如此说来,你倒还算个火神。”
那人道:“火神不敢当,还望上仙搭救。”
真吾道:“你是何人?如何困于此地?”
那人道:“我本是大千世界之人,生在远古之时,那世上的火神祝融乃是我的胞兄,千
年前我在西天境地游玩,彼时如来刚刚修成大道。因我贪佛祖的玲珑浮屠塔,想强抢他
的宝物,不敌他,被他禁在灵山之中。”
真吾道:“只因你抢他宝物,便将你囚于此千年?”
那人笑道:“我还放火烧了他的灵鹫宫,灭了他几百护法,一失手还伤了数万西牛贺洲
的百姓。”
真吾见他豪爽磊落,并无半点隐瞒之意,对他颇有好感。真吾又问道:“既如此,他囚
你于此,你也不算太冤,只是如何还被巨石压身?你要贫道如何救你?”
那人道:“佛祖恼我伤人,不仅将我囚入灵山,还不让我在灵山内自由行动,便将一张
灵符贴在我的身后,那灵符一入灵山便化作巨石,要将我压住,我勉力飞行,落入此山
洞已有千年了。如今总算碰到上仙到此,若救我脱此巨石,我愿拜在上仙门下,为上仙
效犬马之劳。救我时只需法力将巨石击破便是,只是这巨石有如来灵力,一般修为破他
不得。”
真吾道:“救你不难,你要拜我为师也不难,我且问你,这灵山可有出路?”
那人道:“灵山自成一界,我自进来便被压于此地,只是偶然认得几个同样囚于灵山的
上古神魔,方知这里也有芸芸众生,但既无天庭也也无地府,万事万物自生自灭,犹如
天道自然一般。那释迦牟尼虽掌有此灵山至宝,既可囚人于此也可放人出去,却无力控
制这里的世界,他自己也进不来,故此境地犹如是一个自在世界,如来只是这自在世界
的守门人。除了如来恐怕无人知道出口在哪。”
玉镜闻言叹道:“既如此,就是救了你,也还是要困在灵山之中。”那人道:“话虽如
此,我却可有自由之身,纵然出不去外面的大千世界,在此世里还足可任我纵横捭阖。”
真吾道:“所言有理,既如此,贫道救你出来。” 话毕,运起五色神气,将那巨石击
个粉碎。原来真吾知道如来惯使的禁人之术,乃是以真言禁制加以五行之力。五色神气
最能破除真言禁制,故以神气击之,禁制自灭。
那人自巨石中脱身,一跃而起,浑身冒起焚天炙火,犹如一团火球,哈哈长笑。良久才
落下地来,收了火神之身,显出原形对真吾倒头即拜,高喊:“师尊。”
真吾点头道:“既入了我无为教,还不拜见你玉镜师姐?”那人又转头对玉镜叩首道:
“师姐。”
玉镜看他,佝偻着身子,形容娇小似十岁少年,披散着长发,像个斗篷一般洒在四周,
不由得笑起来。那人见玉镜笑,抬起头来也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凹陷的双颊,一双
眼睛硕大无比,一字眉毛,短睫毛,容貌难以恭维。
真吾道:“起来罢,为师还不知你的姓名。”
那人道:“我叫焚天,又叫火无炎。”
真吾道:“好个火无炎。”
不知真吾收了这个火无炎,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 挚友,魔头 (上)
接上回书,真吾收了火无炎为徒。
那火无炎心有疑惑,便问道:“不知道师尊和师姐是如何被那释迦牟尼囚于此山的?”
真吾道:“为师不是被他所囚,乃是慌不择路误入此间。”遂将三藏取经,自己受老君
所托,派玉镜下山,与佛祖斗法的事说与火无炎听。
火无炎听罢,更是对真吾佩服不已,道:“我整日想着必有上仙前来搭救,果然不是我
的臆想,如今得蒙老师搭救,真是恩同再造。”
真吾道:“如今你脱了困,与为师同去,将那些少女打发回去罢。”
火无炎道:“正是如此。”便飞身到众女前面,高声喊道:“如今本仙脱困,要与恩师
同去,不消尔等再作陪伴,可自行回家。”听了火无炎之言,众人五味杂陈,心情迥异
。有的高兴不已,盼望回归故里,有些在此已有几百年,却是依依不舍。
真吾对火无炎道:“他们自回去榆枋村不消说,来时为师曾答应他们要除恶务尽,将那
泼魔的老巢剿灭,你可知道他们底细?”
火无炎道:“弟子知道,那些泼魔是西方魔头布衣枭的使臣,那魔头最怕弟子的神火,
故曾来此要结交于我。见我身不能动,便觉得弟子无甚威胁,自此也不再来。不过他手
下的泼魔却十分害怕我的神火,莫敢近前,故榆枋村的村民才借我神火防身。”
真吾道:“距此能有多远?”
火无炎道:“据说离此有万里之遥。”
真吾道:“这泼魔竟飞遁万里前来捕人?”火无炎道:“那布衣枭手下泼魔众多,近的
村落恐怕已被他们糟蹋殆尽。”
真吾道:“那布衣枭是何来历?”
火无炎道:“据说是从魔界而来,早在弟子来此数千年前已然被困此灵山之中。弟子身
不能动,并不知道详情,乃是弟子两个至友相告,若要去那老魔头的巢穴,还得等他们
前来。”
真吾道:“他们何时能来?”火无炎道:“他们三、五日必来一次,算来或是今日或是
明日,他们准来。”
玉镜道:“我们在此地等候,已离开榆枋村多时,不能及时前去剿灭魔头老巢,若再有
泼魔前去,叫村民如何抵挡?”
火无炎道:“师姐所言极是,我可将神火借与村民,让他们足可自保。”
真吾道:“如此甚好,玉镜,莫如你驾云带众人回去,一可免去他们的舟马劳顿,二来
可将实情相告,莫让人再误会无炎。”
玉镜道:“弟子知道了。”说完,先出洞将同来的村民带入洞中,有最近刚入洞的少女
见到相识的朋友,欢喜不已,众人寒暄问候不在话下。良久,待众人收拾停当后,玉镜
放带着大家离开山洞,驾起飞云而去。因人多路远,玉镜耗费莫大真力才将众人运起,
来回需时之巨远非初来之时可比,因一路无甚故事,不提。
且说,玉镜带了众人离去,真吾与火无炎在洞中等候他的朋友。忽然见到一个小人,怯
生生的躲在一片石壁之后。火无炎认识她,乃是榆枋村中献来的童女,名唤紫芽的,到
此已有三百余年了,平日与火无炎相处最为融洽,虽是侍女之身,每日里做些饭食服侍
火无炎,但平素言语往来颇有默契。这日火无炎获救,紫芽是最为高兴的一个,见火无
炎要打发众女离开,她却又是最伤感的一个。当时福至心灵,最后竟没跟众人同去。真
吾问道:“你为何不与众人回去?”紫芽跪倒在地,回道:“小女本就是孤苦无依一个
人,当年就只有一个独身的姑母相依为命,如今离开村子三百多年,早无亲无故,回去
又能作甚?奴家愿意跟随上仙,做牛做马。”真吾道:“你先起来再说。”紫芽跪在地
上不肯起来,真吾便命火无炎上前将其搀起。火无炎当下实在尴尬,其实他内心也愿意
留下紫芽,一来相识百年,多少有了交情,二来几百年虽身不能动,却被人服侍惯了,
如今有了师父要侍奉左右,若是留下紫芽便平添了帮手。只是不知道师真吾的意思,不
敢造次。真吾原本想着这一去怕有磨难,带着她多有不便,转念一想,她无依无靠,愿
意跟着火无炎也是她的造化,便道:“你既自愿跟着无炎,贫道自无不许的道理,只是
来日若有苦难,莫要抱怨。”紫芽见真吾答应,当下高兴不已。火无炎也同样乐的手舞
足蹈。
正说话间,真吾神识一动,道:“无炎,莫不是你的朋友来了。”
紧接着传来声音,惊道:“道友你脱困啦?”已然有两位做道人打扮的走到近前。火无
炎一见,果是自己的至友,一个是金鑫宗,一个是铁树仙。
二人喜道:“几日不见,不曾想道友竟然脱困出来。”又见真吾在旁边,一副仙风道骨
,出声问道:“这位上仙是何人?可也是咱们的好朋友?”
火无炎忙道:“此乃我新拜的老师,救我脱困的恩人,大千世界中无为教的教主,道号
我自真人。”
二人听罢,急忙作揖,执后辈礼道:“老师有礼。”
真吾道:“两位道友与我并无拘束,不需如此。”
火无炎便把真吾来历,欲西去除魔之事一一交代。
二人都道:“我们与那魔头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但老师有意为之,我们必定鼎力相助。

真吾心想,无炎不过寥寥数语,此二人便义无反顾,当真是极讲义气。心中对那魔头存
有疑虑,便接着问道:“听无炎说,那魔头来此已有数几千年,那释迦如来成佛也不过
一千年,何人囚他于此?”
金鑫宗道:“这灵山向来是西方教的至宝,那魔头被何人所囚我也不知,想是前世古佛
,亦或与我一般是误入此地。”
真吾奇道:“你是如何误入此地的?”金鑫宗道:“我原是生于洪荒的中土世界,四千
年前我游历于此,正巧西方教主炼化此山,彼时此山时开时闭,反复无常,我不明就里
,一时不查,落入禁制当中,再不得返。直到千年前见到无炎从天而降,才知道此灵山
已成如来至宝。”
真吾暗道,此人也是上古神人,不想竟陷身于此。
铁树仙道:“我与他二人不同,我本是生于此界之中,乃是铁树之身,得道也有七八千
年了,若不是认识了金鑫宗,决然不知原来还有世外之世,天外之天,若是有缘出得去
,真想见识一下大千世界。”
真吾暗道,未曾想这个世界里竟也有得道成仙的生灵,当真是天道长存,无处不在。真
吾又问道:“既如此,二位在此世界中已历数千年,可知这世界有多大,可有出口否?”
金鑫宗道:“不大,不大,这世界虽看似无边无尽,其实有人可去的境地只不过东西南
北各十万八千里,往上飞行七万四千里可入灵山洞穴,里面七拐八曲,不曾走遍。此界
比之外面的大千世界,小得多了。但若说通往外界的出口,实难找到。”
真吾道:“有人的境地十万八千里,若再往外是何境地?”
铁树仙道:“白茫茫,空无一物,无边无际,没有境地的境地。纵是找到边际,听他二
人说起外有禁制,还是出不去。”真吾道:“改日贫道还得试上一试。”玉镜送完众人
,驾飞云进洞,正见到真吾和火无炎跟两个陌生道人说话,心中奇怪。喊道:“师尊,
弟子回来了。”
第二十四回 挚友,魔头 (下)
接上回书,金鑫宗和铁树仙已听火无炎说起他有一个师姐在此,听到玉镜声音,知是玉
镜回来,赶忙起身行礼。看时:
青丝万缕杏目睁,精光神敛风华盛,
衣袂连动惹春风,胜似嫦娥月中仙。
两人都不禁被玉镜容貌打动。火无炎忙将二人介绍给玉镜认识,玉镜本是豪爽之人,便
道:“二位既然是无炎师弟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玉镜的朋友。” 火无炎问真吾道:“
师父,既然人已到齐,不如现在就出发可好。”真吾道:“为师也是这个意思。”一行
人驾起祥云,往西而去。紫芽因不能驾云,由玉镜负着。金鑫宗和铁树仙见玉镜虽背负
着紫芽,却依然驾云迅速,丝毫不见迟缓,心中更是盛赞其修为至高。
飞行多时,看见云脚下大泽丛生,内有似龙非龙,似鳄非鳄的怪物生长。铁树仙道:“
此乃池龙,最是恶毒,善吐瘴气,喜食生肉,且力大无穷,一旦遇上难以脱身。再往前
百余里就是那老魔的巢穴。”众人更加紧飞行。
片刻之后,铁树仙喊道:“仙师,诸位好友那下面的山坳处就是了。”
众人在半空俯瞰,周围尽是大泽,唯有一处山丘,高不过十数丈,却延绵数十里,山丘
正中有一山坳,生有一洞府,于是众人落下云头,径直往山洞里走去。
真吾道:“不知这魔头实力如何,一会子动手,无炎你只管照看好紫芽。”
众人且说且行,不觉得已进洞一里有余,未曾遇到一个泼魔,半个守卫。
玉镜奇道:“这魔头洞府竟无半点防备。”
金鑫宗道:“平日里也无人前来打扰,故而疏于防备。”
铁树仙道:“不然,这老魔喜静又喜净,故自己独居于此,那一帮泼魔都不在这方圆出
没。”
金鑫宗恼他出言相驳,在玉镜面前失了面子,回道:“你如何可知?”
铁树仙与金鑫宗相识数千年,彼此心性了若指掌,一般的心思,也回道:“我若不知,
何人能知?”
玉镜道:“铁树仙道友,居于此地数千年,他的话想来不假。”一路上二人早将自己来
历说与玉镜,故玉镜也知道了二人来历。
铁树仙见玉镜夸奖自己,得意得摇头晃脑,惹得金鑫宗闷声不语。
真吾暗笑这二人道行虽高,却是孩子心性。又走了一程,想是惊动了老魔的禁制,那老
魔嗷嗷怪叫从洞中杀出,厉声喊道:“何方神圣,敢闯我的洞府!?”
众人看时,一个青面獠牙的怪人立于眼前,身材魁梧,顶上一只独角发出幽幽的绿光,
铁球一样的眼睛挂在鼻翼两侧,形状可怖。铁树仙道:“老魔头,你不认识我铁树仙了
?”
那老魔头定睛一看,来者六人,其中三人似曾相识,余下三人未曾蒙面。寻思片刻,笑
道:“你是铁树仙,旁边长得美点的是金鑫宗,那小个子是,是火无炎!咦,你竟脱困
出来了?”
火无炎嘿嘿笑道:“蒙我恩师相救,我脱困出来了。”那魔头再仔细看余下三人,一个
不满三尺的小个子女孩,对自己怒目相视,似是凡人。另外两位一个是年轻的道人,霞
光万道,瑞气千重,深不可测;一个是年轻貌美的年轻女子,风姿绰绝,顾盼自若,仙
风道骨,修为深厚。老魔心中一惊,这样几人寻到我的洞府,意欲何为。
火无炎喊道:“老魔,你我虽是河水不犯井水,但你纵容手下泼魔四处啖人,实是罪大
恶极,今日便是你的末日。”
那魔头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火无炎,我尊敬你是个有道行的高人,却也不怕你
,什么罪大恶极?可笑可笑。”
紫芽忍不住喊道:“你派手下吃了我们那么多村民,还不是罪大恶极?”
老魔道:“你每日吃的食物,无论虫草花木,飞禽走兽,哪样不是生灵?你们取之为食
是天经地义,我们魔道自来是以人为食,一样是天经地义。”
说得紫芽不知如何回嘴,想来既然是魔头,自古确是食人吃人的,难道要以人的道德观
念去判断魔的行为。若是魔食人是罪,那猛虎食羊,鱼食虾虫,人吃米粮鱼肉,哪样不
是罪?天道循环,一物养一物,一物克一物这都是亘古的定数,似乎不能全然以人的道
德去看待。但话又说回来,若要使得天道昌明,当需天下万物各遵天命,各循规矩,做
人的要行善积德,衣食住行虽取于自然,也当是有所取而有所不取,万不可涸泽而渔。
俗话又说,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已之所欲亦无强施与人,这便也是天道,也即是所谓的
伦理。
真吾一向不墨守陈规,也最厌迂腐,虽也曾九世为人,但早已脱去轮回,成就大罗金仙
之境久亦,凡人的体悟已逐年消怠,听老魔说完,虽觉勉强,但也觉并非全无道理。作
为人,魔头自然是十恶不赦,但作为魔,他们不过是自取每日所需。人魔难存,乃是天
然的矛盾,倘若自己还是凡人时必定奋起抵抗,除恶务尽。但如今身为金仙,则全凭心
之心恶,并非不得不为。
转念又一想,那些村名也着实可怜,手无寸铁,任人宰割,且自己既然已然答应了榆枋
村的村民,俗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今若能降服眼前之魔使之不再此处为恶,也
算是功德一件。
便回道:“你所言道理不差,彼此自取所需本是天道,但可知天道存于冲突,人求自保
时便要诛你,此亦是天道,你也莫怪。”
那魔头闻言,暗道此人真是爽快,笑道:“此言不假,自来人、魔不两立,这便是自然
,何来罪不罪愆不愆的,你死我亡天择而已,打便打了,杀便杀了,多言无谓。只是阁
下又非凡人,何必要为凡人劳苦,为旁人作嫁衣裳。”真吾道:“我来时,已对榆枋村
人许下诺言,要为他们祛除祸根,多说无益,你若需要披挂甲胄打点兵刃,我可放你先
去,待你整顿得当,交手不迟。”那魔头道:“你虽是道家仙人,却一点也不罗嗦,我
喜欢你。无需准备兵刃,要动手就动手吧。”
玉镜上前道:“杀鸡焉用牛刀。”口中吐出游龙剑,举剑来取魔王,那魔王道:“切莫
小瞧我。”举双爪来迎。两下交手,斗了个难分难解。
不知道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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