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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y 发帖数: 1232 | 1 我远不及小雅!就连我都差一点认同了这个观点。
小雅对我说,貌似聪明过人的女人要比貌似傻乎乎的女人傻上一百倍,我含笑不语。小
雅对我说,会赚钱的女人远不如会花钱的女人惹人怜爱,我沉默不语。小雅对 我说,
会赚钱的女人远不如会激发男人去赚钱的女人有趣味,我无言以对。小雅对我说,洪亮
是一个激情澎湃的热血男儿,也是一个顽皮任性的男孩子,我闭目不 语。小雅对我说
,洪亮说了,他宁愿和一个回头的风尘女子生活在一起,也不愿意做女皇身边不被宠幸
的下人。小雅对我说……
小雅说了好多好多事,后面说的事情几乎是我没有尝试做过的,大多是我想都没有想过
的。我相信小雅很懂事,我相信小雅是好心,可我也深信,小雅还是太年轻 了,阅历
太浅了,她太急于为自己庆功了。我甚至有些怀疑,洪亮是不是识破了小雅接近他的最
初目的?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她是我派去的间谍?是不是已经开始利用 小雅上演一场反
间计?如此疑虑着,我的心阵痛起来。我必须承认,虽然我已经不年轻了,但我还是太
嫩了;虽然我在商场上左右逢源、游刃有余,但我的阅历还是 太浅了。我得多么弱智
,才会去请一个风月女子来帮我收集洪亮出轨的证据?我得多么脑残,才会给小雅这样
的机会,一边勾引洪亮,一边貌似好心地对我说三道 四?我得有多重的精神病,才会
做出这种宁可把大笔的佣金付给风月女子,也不愿意给洪亮半分钱的蠢事?
如此自责着,那个魔鬼又驱赶着他的蚂蚁方阵来啃噬我的心了。我痛苦难耐,忍无可忍
,不得不咬着牙根打断了小雅的话,极力挤出镇定自若的笑容,轻飘飘地说: “小雅
,许多道理,几千年前就被老祖宗们刻在石头上、写在书里、编进故事里了。许多道理
,被每一代人咀嚼、回味,也被每一代人违背和践踏。我们之间是雇佣 关系。你只要
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我只要按照约定付给你佣金,这就是我们之间的道理。至于其他
的,你可以等着洪亮娶你后,和他慢慢谈。不过,我提醒你一句 话,自从我们相遇到
现在,我从来没有用‘风尘女子’来指代过你。只有一次,我和你对话时用了‘风月’
一词。在我看来,风月是一种境界,‘风尘’则是一个集 合。小雅,我不用‘风尘女
子’来指代你,这是因为我尊重你,就像尊重我自己一样。”
小雅被我的话说愣了。她瞪着眼睛看我,那明显不甘败下风的神情让我看到了某些时候
的自己。我笑了笑,由衷地说:“在面对有些问题时,我们都可能会像小孩子一样。我
们都需要慢慢长大。”
小雅眨了眨眼睛,忽地鼓着小嘴说道:“谭总,下面这句话,也许不该我来对您说,但
是,为了表达我对您的谢意,我还是决定冒昧一次。我觉得,一个女人,在床上搞定男
人要比在柴米油盐和锅碗瓢盆方面搞定男人更有难度,但也绝对更有力度。”
我无奈地笑了笑,再也想不出我还可以和小雅说些什么,只得匆匆地结束了对话,落荒
而逃。
在茶楼前接到哥几个的电话时,我的脑子里乱作了一团,千头万绪地理也理不清,可我
并不在意。我所在意的是:和小雅相比,我真是老多了,既没有了她那种初生 牛犊的
冲劲,没有了她那种故作世故的简单和天真,也没有了她那种自我感觉良好的自信。我
已经老了,早该成熟了,熟透了,却依然这样无知、无能,依然忍不住 和黄毛丫头争
风吃醋。
“谭欣,想什么呢?”姜行长一边拉着我向包房里走,一边关切地问,“是不是有什么
不开心的事啊?和大哥说说,让大哥帮你想个主意。”
“嗯?”我愣了一下,随即醒过神来,禁不住叹了口气,玩笑道,“您老要是想帮我,
就多帮我拉一些单子,咱们都多赚一点。像我这样的财迷,除了钱,还会为什么事烦恼
呢?”
姜行长哈哈大笑。待走进包房,迫不及待地扯着嗓子对丁行长和卢行长说:“你们两个
可听好了啊,赶紧帮谭欣抓几单生意。这丫头说了,除了钱,没有什么事能让她烦恼了
。咱哥儿几个帮她多赚一点,让她好好地烦一烦。”
“咳。”我叹口气坐了下来,心中一阵怅惘。我心里明白,这样的场合,什么都可以谈
,唯独不可以谈心。
丁行长看了看我,笑着对大家说:“咱们不是说好了,今天是哥儿几个相聚,既不谈公
务,也不谈商务,咱们就畅饮一番?”
姜行长拍着脑袋,大笑着说:“可不是,可不是。谭欣啊,你看看,你这一叫我‘老人
家’,我就真地老了哦。”
卢行长接过话说:“常言道,长兄为父。谭总叫您老人家,也不为过啊。”
姜行长心里有事,卢行长话中有话,丁行长和我一无所知。我心里暗暗琢磨:看来,今
晚的聚餐并非姜行长临时起意。倘若我没有出现在茶楼附近,他也会打电话叫 我过来
。如此琢磨着,我一边跟着大家一起傻笑,一边在姜行长和卢行长的脸上寻找着答案。
不曾想,我没有在那二位的脸上寻到答案,却在丁行长的目光中接收到 了一个无声的
约定。登时,我的心情莫名地好转起来,竟接着卢行长的话说道:“如此说来,一会儿
喝酒时,我得敬这‘如父’一杯了?”
“哎,一杯哪够啊?怎么也得连敬三杯啊。”卢行长一边看着上菜的服务生,一边打趣
地说道。
姜行长开怀大笑,那张肥肥的脸庞被他的笑容映衬得活像一朵即将开败的葵花头。看着
他的笑容,我的心情竟越发好了起来。
待菜上齐了,姜行长递给包房的服务小姐一张钞票,温和地对她说:“今天,我们哥儿
几个自己照顾自己,你就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休息吧。如果有事,我们喊你就是了。”
看着那小姑娘满脸感激地退出了包房,我歪着头对姜行长说:“哟,如父,您老还真有
一副慈父的模样了啊。”
“谭总,您可别把姜大哥给叫老了啊。”丁行长冲我挤了挤眼睛,笑着说,“如父,这
个称谓该有多少内涵吧?”
姜行长哈哈大笑着指了指丁行长,摇着头说:“不愧是大伟,不愧是大伟啊。”
说着,他亲自给每个人斟满了一杯酒,又拿起公筷夹了一些青菜放在我的食盘里,轻柔
地说:“来,先吃点,垫好底儿后大哥陪你喝酒。”
“还垫什么底儿啊?”我端起酒杯说,“今天有幸结识卢行长,又赶上心情特别好,我
们就喝个痛快。我先干为敬!”说完,我仰起头一饮而尽。
姜行长愣了一下,举着酒杯担心地说:“谭欣,慢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猛地喝
酒。”
我无所谓地说:“没什么,今天高兴。”其实,这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猛。我觉
得今天的酒特别特别辣,一点儿也不好喝。
“哈哈,谭总好酒量。”卢行长兴奋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也一口干了。
姜行长和丁大伟碰了一下杯子,一饮而尽。
酒真是好东西。一杯酒下肚,从嗓子到胃都火辣辣的,眼睛也开始发烧,烧得房间里的
温度都升高了,气氛也一下子热烈起来。大家都随意了许多,开始的那些客套话全都和
酒一起吞到了肚子里。
放下酒杯,丁大伟小声对我说:“谭总,悠着点,多吃点菜,不然会醉的。”
卢明则拎着酒瓶端着酒杯换到了我左边的位置上,屁股还没坐稳呢就开口说道:“谭总
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女中豪杰啊!我卢明最佩服这样的人。来,我给你满上,敬你
一杯。”
我二话没说,又是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卢明大笑着说,“姜行长说得没错,谭总,女人!痛快!”说完,他也
干了。
“小欣啊,先吃点东西。”姜行长紧张地说,“吃点东西再继续,你不能这样喝了。大
哥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你不是小女子对吧?凡事得想开点。”
我一屁股坐了下来,头竟有些晕晕的了。我瞪着姜行长,仿佛逃课的孩子被家长逮到了
,在屁股挨打之前为自己狡辩道:“姜行长,您老今天怎么了?才一杯就高了?我的心
情怎么会不好?有这么多财神爷帮衬着我,还有什么事能让我想不开呢?”
我给自己倒上酒,举起酒杯说道:“姜行长,和您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没见您这样
婆婆妈妈过。既然您说今天哥几个都要喝倒才行!那谁也不许作假,都要敞开儿地喝。
来,我敬您!”又是一杯火辣辣的东西倒进了胃里,我的血液有些沸腾了。
姜行长看着我,眼珠子都红了,猛地将杯子在桌子上磕了一下,狠狠地说:“好,喝!
只要我妹妹高兴,喝死就当睡着了。”他咕咚了几下才把杯中的酒咽了下去。我第一次
看到他喝酒这样费事儿,也是第一次听到他叫我妹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丁大伟一直没有说什么,只是陪着大家喝酒,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这样的时候,我
也不想和他说什么。我们之间要说的话,不是在酒桌上可以说的。再说了,我今天的任
务是抓住卢行长。如果能够把他摆平,我就又多了一条赚钱的路子。我是生意人,“在
商言商”是我的座右铭。
“卢行长,今后咱们可就是朋友了,哦不,应该说是哥们了。哥们呢,就是要有钱大家
赚,有酒大家喝。”我给卢行长斟满了酒,豪爽地说,“以后,卢大哥和嫂夫人一定得
给我点面子。若换季时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到我的店里去。只要是我的店,不论是哪一
家,都和你们自己的一样。”
姜行长用酒杯敲着桌子,哈哈大笑地说:“瞧瞧咱们的谭总,多敞亮、多大气,确实是
女中豪杰啊。明子啊,你可一定得去啊。来,为我们的女中豪杰干杯!”
“干杯!”大家一起喊着举起了酒杯。
看着卢行长用手拍了拍装着我名片的衣袋,我知道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满地完成了,这一
条金线,我又铺好了。
任务完成了?是啊,完成了。在喧闹声中,我忽然沉静下来。任务完成了,我应该告辞
了吧?是啊,告辞吧,今天的心情实在不好,如果继续喝下去,保不准真地会醉了。
看着几个满脸通红酒酣意醉的男人,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怕。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小雅和洪亮的事闹得我就要崩溃了,我却有心思在这里开怀畅饮。我压抑着 内心的
痛苦,强作欢颜地与他们周旋,为的只是能够多做一些生意,多赚一些钱。难道,我的
生命只为生意而存在吗?难道我只是为了赚钱而活着吗?这样一想,我 有些难以抑制
自己的心情了。
我的脑子里越来越乱,我想我应该尽快离开酒店。可是,闪念之后,我又改变了想法。
我不想回家,我害怕回家。虽然已经一个人在家里住了快半年了,虽然我早就策划着要
将洪亮扫地出门。可是,当我想到那座房子将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时,我想起了整夜整
夜的恶梦。
想起恶梦,我感到一阵眩晕,连忙起身向洗手间走去。
曾经在孤独中挣扎了多久,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我只是无法忘记孤独中我所承受的痛苦
。痛苦?什么是痛苦?痛苦都是他妈的自己强加给自己的!我在心中怒骂着,墙上的镜
片中就出现了一个脸色惨白,神色黯淡的女人。
你是谭欣吗?我问。
谭欣是谁?我反问。
谭欣是一个没用的不是女人的女人。
说罢,镜子里的人哭了,那样子活像是一个冤死的鬼。
于是,我知道了,镜中的人就是自己。
“谭总,你没事吧?”丁行长的声音由远至近,接着是敲门声。
我连忙用毛巾擦了把脸,打开门走了出来,微笑着说:“我没事。您还不知道我的酒量
吗?”
丁行长一把抓住我的手,小声说道:“谭总,别喝了。回家吧,我去你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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