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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i 发帖数: 1888 | 1 崇祯七年的八月中旬开始,运河和京师的粮荒开始有所缓解,有背景的粮商纷纷开始放
粮,价格在缓慢的回落,从七至十两银子变回了五两出头。
运河棉布市场却风云突变,八月正值山东棉花成熟季节,东昌府和衮州府的棉农兴
致勃勃的收好了棉花,卖给了那些来收获的大小商贩。因为今年的棉布价格暴涨,所有
大批的棉布出现在市场抛售,价格突然大跌,各种谣言四起,兴致勃勃收来高价棉
花的行商捶胸顿足。但价格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向着每匹三钱飞快跌落。
在天津尤其明显,源源不断的船只从登莱过来,通过四海商社和其他大商家发售,
运河各处的商社也在大量发售,一批批棉布从仓库中运出。
成品价格暴降,新收的棉花突然变得无人问津,有些收获晚一点的地区,棉农欲哭
无泪,降价到以往的一半也无人购买,而粮价还在持续上涨,有一批自耕农变成了流民
,这些东昌和衮州府的农户无奈,向着传说中能收流民的青州府迁移,沿途出现了不少
的洲棚,流民们对那些提供粥饭的登州人感激不已。
。。。
天津运河边,邓柯山摇头晃脑的走在河边,身边跟着几个青皮,他现在属于四海商
社的外围人马,自己开着些烟店,在河间府还有两家棉布和南货店,日子过得很舒坦。
最近粮荒一来,他依然能买到低价粮,但是这次棉布大降价,让他也亏了一笔,因
为他这样的小商家,四海商社不会跟他来商量,也不会通知他什么时候降价。所以他虽然
旁边一个青皮凑过来道:“大柜,咱们今日来走什么呢?”
“走什么?”邓柯山哼了一声“看看棉布降到多少了。
”
河边依然热闹,来购买各种货物的客商络绎不绝,在各个店铺中与店家讨价还价,
到了买棉布的地段迎面就看见一个卖棉布的掌柜在门口嚎啕大哭,两个女人拉着他,三
人哭着一团。邓柯山指指那人对青皮道:“看到没,这家就是手上全压着棉货,这次得
亏死了。”
青皮吞一口口水道:“说昨日还有人要上吊听说是五钱买的江南布,现在都到三钱
了还没人买。”
邓柯山绕过苦恼的那几人前面一个人坐在店铺门口无聊的吃着黄豆,邓柯山认得此
人是南方来的一个行商叫做白瓦,他凑过去问道:“白兄,最近生意如何?”
“生意?”白瓦头哭丧着脸,“那,你看就是了人都没有几个,哪来的生意。”
“降这么多了他们还不买?”
“这棉布又不是吃食,眼看着一天一个价的降,谁家愿意现在来买,那些外地棉商
宁可找家客栈等着,然后每日来看看价,不到见底的时候不会下手的。”
邓柯山皱眉摸摸脑袋他还有五千多两银子的货物,这一下至少亏两千多两。
再一路往前走旁边那青皮又过来问道:“邓哥,听说是四海商社在伙同几家粮商一
起囤积粮食,但这棉布就几乎是四海一家在折腾,最近他们放货可放得猛,天天的降价
,存货又多,有些等不及的客商都是去他们那里买,量多还继续降,他们以前囤的江南
布全部压到最低了,但登州布还是贵的。”
“当然要贵些。”邓柯山无精打采的道:“登州布比江南布衣细密扎实,摸着就舒
服,是不愁卖的,他们当然先出江南布。”
“那邓哥你可亏惨了,你买的布好些都是江南布,现在四海商社拼命出江南布,咱
们的肯定卖不出去,咱明年不搞这东西了,就卖些卷烟。”
邓柯山咬牙切齿,“王二丫这死娘子不先说要放货,老子给她送礼也不要,早说一
声老子跟他一起出货,也不能这样亏。”
那青皮一卷袖子,“邓哥,咱带几个兄弟去教训她,抓来给你暖炕头。”
邓柯山对着青皮脑袋一阵乱打,“教训你娘啊,你敢打四海商社的掌柜,不要命了
你。你知道王二丫在临清。。。算了,老子不来跟你说。”
青皮摸摸脑袋,“那邓哥,明年咱还卖棉布不?”
“卖,怎地不卖,老子明年只买登州布,咱们别在运河折腾,在河间府去卖去,非
把今年这亏的赚回来,一会回去,咱们把棉布都低价卖了,王二丫这狗东西还不知要把
棉布降到什么样子,亏就亏着卖好了。”
几人说话间到了售卖棉花的地方,沿街堆了无数装满棉花的担子,很多收棉的店铺
却关了门,这里的很多小商铺都是本地人开的,四海商社看中他们有存放的地方,让他
们平日帮商社收棉,中间也能赚一些利润。
现在四海商社突然停止收购棉花,据说棉布卖不掉了,这些小商铺也停止收购。那
些刚刚从临清早早收了新棉来的行商血本无归,连棉花都无处摆放。
街边的行商有捶胸顿足的,也有大声嚎哭的,还有些人两眼无神的看着天空。
前方突然一声大喊,“有人跳河了!”
邓柯山等人急急忙忙跑到河边,只见水中有一个人在扑腾,几个船家正在划船过去
救人,旁边青皮对邓柯山低声道:“邓哥,四海商社这一家伙害这许多人,你说这些人
会不会去找他们拼命去?”
邓柯山见那人被救起,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青皮道:“做生意便是有赚有赔,人
家没偷没抢,他们拼什么命去,真要说拼命,那镇海营边上还有千多的登州兵,你以为
摆在那里猫冬的?”
青皮扁着嘴点点头,邓柯山又看看那被捞起的人,嘴中嘟哝道:“这四海商社闹这
一出也真是过了,大家都赚银子不好么。”
。。。。。。
“祖帅,咱们这可怎办啊?”
锦州的总兵府中,辽镇团练总兵吴襄如同霜打的茄子,看着面前威武的祖大寿说着
话。
祖大寿这两年苍老了不少从大凌河之战后,他投降和杀害何可纲的恶行败露,从此
便不敢再入关,连宁远也不去靠着锦州这个地方牵制朝廷,所以朝中谁要说放弃锦州,
那就是要断祖家军的退路,关宁军是要跟他拼命的。
吴襄、祖宽、祖大乐等人是辽镇的干将,都是祖家这一系的维持着祖家军在辽西的
地位。崇祯拿祖大寿没有办法,皇太极一时也拿他没办法但终究是个走钢丝的业务,一
旦平衡弄不好就容易跌下深渊。
崇祯对祖大寿的厌恶是不用想的现在只是迫于形势若是逼急了朝廷,断了本色和辽
饷,辽西就是死地,祖大寿只能投降建奴,那种日子自然不是祖大寿想过的但后金这边
也不能逼急了,万一皇太极再次发狠把锦州围了,祖大寿就是一个高级奴才,权势无存
,好日子也就到头。所以朝廷要调关宁军进关勤王之类的,祖家军还是要听调,对朝中
权贵该讲的规矩也必须要讲但是主动打建奴或是继续往前修堡垒的事情也是不干的。
崇祯四年后,辽东这个棋盘上又多了一个下棋的登州镇棋局对祖大寿来说更加复杂
。登州镇占垩据旅顺之后,祖大寿开始不太乐意他们分了辽饷,后来发现他们能确实的
牵制建奴,加上他也明白崇祯以登莱牵制辽西的策略,也就忍了,还派出吴襄与登州镇
拉上关系。通过试探后,吴襄认为陈新也是要当关宁军一样的军阀,而明军唯一能击败
关宁军的便只有登州镇,祖大寿便同意与登州进行战马交易,缓和与陈新之间的关系。
但登州镇扩张速度惊人,很快雄踞金州地峡,现在甚至占垩据复州,骑兵整日在盖
州和建奴打来打去,已经接近了建奴核心的辽中平原,登莱的势力更加强大,据吴襄估
计,陈新的军户今年会超过一百五十万,战兵在三万至四万之间,还有大量的民勇,而
且军饷丰富,整体实力直逼建奴,若是在登莱打仗,吴襄估计建奴未必是登州镇对手,
只是往辽东投送人马和物资不易,才暂时缩在辽南,但其力量一直在膨胀。
祖大寿现在又犹豫不决,辽东最主要三股势力都已经接近辽西的范围,朝廷、建奴
、登州镇三方各有优势,和关宁军都有利益纠葛,也随时可能翻脸成死敌,祖家军夹在
中间,要维持自己的地位着实不易。
现在陈新又出来搅合一通,更让他愁白了头发。若是换一个其他地方的土老财,敢
在辽西炒粮食的话,祖大寿一刀就砍了,但现在登州镇力量节节攀升,力量就是外交,
祖大寿要考虑到日后会不会被陈新一刀砍了,所以对四海商社只能干看着,免得断了与
登州的路子。其他朝中权贵、王爷的粮店炒粮,他同样也不敢去动粗。
在这样局促的条件下,祖大寿整天的动脑子,又呆在锦州这个面临建奴强大威胁的
前线,祖大寿的心理压力也很大,这两年老了不少。
吴襄还在那里道:“登莱那边突然来了不少的船,运来很多粮食,还有天津也来得
不少,大多是四海商社的粮,这突然间粮食就降了。”
祖大寿有些不耐的挥挥手,“老子知道,他们现在降到多少了?”
“他们十五两买了两日,喀喇沁的人在宁远拼命的买,那银子在四海门口堆成山一
般,我忍不住也开始卖,但突然就暴降了,前日是十二两一石,昨日就七两了,听说明
日就是三两,喀喇沁的人也聪明了,还等着压价呢。”
祖大寿两眼圆睁:“那你快把咱们的货出了。”
“这,我也想出,但天津那边还有一半的货没有到呢。”
祖大寿在屋中慢悠悠的赚圈,他每年跟蒙古贸易还是能赚不少钱,但他在天津买的
粮是七两五钱一石的,有一半是从四海商社购买,吴襄当时还求到那个卢友的门上,欠
了人情才拿到这个价格,现在看来是上当了。原本打算在宁远大赚一笔喀喇沁的银子,
如今连本都捞不回来。
吴襄焦虑的道:“前些日子关宁都哀鸿遍野了,饿死不少人,粮价那么高他不来卖
,如今咱们刚买了粮,他就来压价,以前来卖粮的行商这次都完了,还包括好多缙绅和
文官的生意,陈新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祖大寿咬牙切齿,“除了害咱们之外,他还能干什么。”他呼呼的出了几口,缓缓
口气道:“算了,老子惹不起他,跟着他一起降价,就当拿银子打了饿狗了。”
“但若是说他要害咱们,又还给咱们供着卷烟、南货、私盐,咱们还是能赚到银子
。”
祖大寿一时也不知陈新到底是什么意思,闷着头转了一会只得摇头道:“反正粮食
咱们不能再卖,明年看看风头再说,陈新这干的什么事,他低价发到关宁来,就不怕蒙
古人转卖给建奴?”
吴襄狠狠的道:“可喀喇沁未必还能卖给建奴,京师粮价还没有降下来,依然是七
两上下,只是能买得到了,若是喀喇沁从辽西买了二两的粮,宁可卖给蓟镇的边口,一
转手就能赚到银子,反正蒙古人有的是,他们马匹丰富,也不怕多走路。关内的行商便
不成了,沿途卡子一收税,他们还是没有赚头,所以建奴要来买粮,还是得出更高的价
。”
吴襄转头看着祖大寿,“上次可法来信说,鞑子那里饿殍遍野,沈阳城中每日拖尸
体出城的牛车有数百之多,乡间便更惨些。那要不给润泽和可法他们去封信,让他们直
接来人到义州附近买粮,咱们多少还是能赚些。”
祖大寿看着地上道:“嗯,等收了粮还可以。。。”祖大寿突然停下一拍大腿,“
辽西和辽东都要秋收了,陈新这是憋着这个点放粮,先在关宁抬价,让粮商都不卖粮,
粮价涨上天去,把建奴饿死一片,最缺粮的时候他突然放粮,把喀喇沁的银子赚了,把
咱们辽西的兄弟都害了。这混蛋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吴襄吸口凉气,“那建奴今年饿死这许多人,冬日间会不会来辽西打劫?”
祖大寿眼睛转着思虑片刻道:“应是不怕,陈新和东江镇在辽南蹲着,盖州那边日
日都有骑战,正白旗和镶红旗被耗得叫苦连天,建奴就算打也无法围城不走。咱们不管
登州和建奴怎么打,咱们就守着辽西便是,等着他们分出胜负。陈新这人从一冒出来便
盯着建奴打,别人以为他是报血仇,老子却认为,他是要赶走建奴自己占垩据辽东,然
后。。。”
吴襄低声道:“然后。。。”
两人互相看看后,祖大寿微微点头道:“偏生他登州镇有这么强,还能这么折腾粮
价,这人咱们不能得罪,亏点银子事小,日后留个说话的情面才是大事。” | m*****s 发帖数: 3375 | 2 作者把自己写进去客串一把?
【在 Z*****i 的大作中提到】 : 崇祯七年的八月中旬开始,运河和京师的粮荒开始有所缓解,有背景的粮商纷纷开始放 : 粮,价格在缓慢的回落,从七至十两银子变回了五两出头。 : 运河棉布市场却风云突变,八月正值山东棉花成熟季节,东昌府和衮州府的棉农兴 : 致勃勃的收好了棉花,卖给了那些来收获的大小商贩。因为今年的棉布价格暴涨,所有 : 大批的棉布出现在市场抛售,价格突然大跌,各种谣言四起,兴致勃勃收来高价棉 : 花的行商捶胸顿足。但价格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向着每匹三钱飞快跌落。 : 在天津尤其明显,源源不断的船只从登莱过来,通过四海商社和其他大商家发售, : 运河各处的商社也在大量发售,一批批棉布从仓库中运出。 : 成品价格暴降,新收的棉花突然变得无人问津,有些收获晚一点的地区,棉农欲哭 : 无泪,降价到以往的一半也无人购买,而粮价还在持续上涨,有一批自耕农变成了流民
| p********a 发帖数: 6437 | 3 邓可达也挺亏得,最早认识陈刘的,混得后劲不足啊
不过哥一直替王尔雅操心终身大事,其实邓可达是个良配阿,自此家中搓板有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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