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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 发帖数: 87 | 1 符箓塔近观比远瞧更加令人感到惊异,十几层的高塔,层与层之间居然空无一物,
相隔一尺左右,全凭符箓的力量一层一层地浮在空中,塔内自然也没有楼梯,一名眼神
狐疑的中年符箓师负责接待来客,问清拜访对象之后,祭符将客人送到相应的塔层。
“辛掌墨很忙,他有许多重要的事情……”符箓师看着两名庞山道士,眼神中的狐
疑越来越重。
慕行秋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塔内常见的楼梯井,头顶丈余就是天花板,“没关
系,我们可以从外面直接飞上去,你只需要告诉我辛幼陶在哪一层就行了。”
符箓师的脸色变了,“整个皇京的上空都不能飞行,你们是道士,应该……”
“那我们就爬上去,沈昊,喜欢爬高塔吗?”
“很多年没爬过了,可以试一试,总不至于摔死吧。”沈昊点点头,似乎在认真考
虑这个建议。
符箓师眼中的狐疑变成了震惊与仓皇,“等等,我问一下……”他手忙脚乱地从袖
子里掏出一张小小的纸符祭出,目光紧紧盯着两名不懂鲁莽的客人。
“你身上没有祭火神印吧?”慕行秋随口问道,祭火神印能够大幅提升写符、祭符
的效果,即使是在龙宾会里,也只有少数人拥有。
“我……这个……你们可以上去了,第十一层。”符箓师如释重负,在身上摸来摸
去,终于找到登塔符,急匆匆地祭出,将两名道士送上去。
符箓师的祭符手法不太完美,慕行秋和沈昊感到剧烈的摇晃,眼前一片漆黑,再次
脚踏实地重见光明时。两人互视一眼,都不喜欢这种登塔方式。
他们站在一间极大的六角形房间里,正在好停在正中间,周围排满了桌子,却极少
有椅子,数十名符箓师正站在桌前埋头工作,桌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纸包与各种类型的箱
匣,他们正用精致的小秤一点点地称量,然后小心翼翼地混在一起,制作写符专用的墨。
掌墨使者辛幼陶就是这里的头目。他正坐在角落里一张书桌后面,享受着这里唯一
的软椅,也只有他的桌子上面干干净净,连份公文都没有,在他左右两边,贴墙竖着两
座高大的书架,上面的小格子里摆的却不是书,而是一方方装在精美匣内的墨锭。
慕行秋与沈昊从那些专心致志的符箓师们中间穿过,笑呵呵地来到辛幼陶桌前。
“真是意外。”辛幼陶平淡地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没有起身欢迎的意思,“你
们的斗法已经有结果了?”
“我输他赢,总是这样。”沈昊无所谓地说。左右看了看,“这里就是制作符墨的
地方?跟我想象得不太一样,我还以为你们会用法术做这些事情。”
“这里制作的符墨是供大符箓师们专用的,只能纯以手工制作。说实话。你们来得
不是时候,不如等我……”
慕行秋一手按在桌面上,用随意的语气说:“没关系。你忙你的,我们随便看看,
咱们是朋友,没有那么多讲究。”
“是啊,从符箓有多么神奇,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制墨过程。”沈昊配合默契,似
乎一点也没察觉到主人的冷淡,走到书架前,随手拿起一匣墨锭,打开盖子轻轻嗅了一
下,“味道有点怪,里面放了群芳屑和紫陌神泥?咱们当初炼制法器的时候也用到过这
两样。”
“这么说来,符箓还真是道统十八科之一,跟咱们有共同之处。”慕行秋凑过去观
赏符墨。
辛幼陶脸色阴沉下来,略微抬高声音,像是要故意说给房间里的所有人听,“不妨
开门见山吧,我已经离开庞山,早就不是道士。友情这种东西,在相同的环境里才能用
得上,现在,我只跟符箓师结交,请两位今后还是不要再来找我了。”
“你是要跟我们断交吗?”慕行秋露出诧异的表情,“我还以为符箓师都愿意跟道
士结交。”
“本来我是愿意的,可你们……算了,这也不是断交,希望以后大家还能有来有往
,只是请不要再把我当成庞山的辛幼陶。”
“我没将你当成庞山的辛幼陶。”慕行秋走回桌前,微微俯身,目光严厉地盯着从
前的好朋友,声音却极为平和,“可你也不是西介国王子辛幼陶,这让我有点纳闷。”
辛幼陶一愣,沉默片刻,“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慕行秋露出微笑,伸手指指头上更高的塔层,“我们两个想见首席大符箓师关成茧
。”
这几个字一说出来,孜孜工作的符箓师们全都停下手中的活儿,惊讶地望着访客,
好像房间里突然闯进了两头野牛,随后他们又不约而同重新开始制墨,比刚才更显忙碌
,似乎确信这两头野牛自有他人收拾。
这个人绝不是辛幼陶,他的脸色有点发红,与少年时代的他倒是多了几分相似,“
首席在龙宾会的地位相当于道统宗师,你们能随便见宗师吗?请不要得寸进尺,这里是
皇京,就算道统宗师亲自来,也不能为所欲为,说见谁就见谁。”
“我觉得你不妨通禀一声,没准关成茧愿意见我呢。”慕行秋不肯退却。
“嘿,一名吸气道士……”
“龙宾会为什么想方设法从道统索取内丹?为了制作强大的符箓与九大道统平起平
坐,还是为了……长生不老?”慕行秋盯着辛幼陶,“我或许不能随时见到庞山宗师,
但我能见着左流英,不知道他对龙宾会的这一举动是否感兴趣。”
“龙宾会里的任何人,都对道士的内丹不感兴趣。”辛幼陶语气冰冷,脸色却更红
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你可以去向任何一名高等道士说这些事
,看看是不是有人相信你。”
“不用他们相信,只要有高等道士心生怀疑就行了。”慕行秋嘴上寸步不让,目光
一刻也没离开辛幼陶。他们十二岁相识,由敌变友,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曾经互相帮助
,王子向他灌输的那些阴谋诡计仍历历在目,可眼前这个人空长着一幅熟悉的面容,却
与慕行秋记忆中的敌人与朋友都无相似之处。
两人僵持,整个房间里只有符箓师们混合各种粉末时发出的窸窣声。
沈昊饶有兴趣地观察两人,过了一会开口道:“辛幼陶,如果你还记得慕行秋的脾
气,就该知道他绝不会在你面前会退半步。”
“呵呵。就像在断流城一样。”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原来是曲符师。”慕行秋转过身,微微点头,“几年不见,符师越来越年轻了。”
曲循规的确年轻不少,不只是容貌,举手投足间都显得精力充沛,像是四十岁的中
年人,大概就是因为如此,他比从前显得和蔼可亲。就像那些摆脱困境心事已了的成功
者,整个世界在他们眼里都变得美好了。
“唉,军旅劳身,虽然带兵除妖是符箓师的天职之一。可我们这些凡胎俗体实在承
受不住过于艰苦的环境,现在好了,重担交给了别人,我可以留在皇京好好休息。全心
保护仅剩的最后几年生命。”
曲循规走到近前,“辛掌墨,贵客登门。怎么就在这种地方接待?起码该有茶水提
供。”
左辅大符箓师挽起右手的袖子,故意让客人看看手中的纸符,然后轻轻一挑,纸符
化成了灰烬,曲循规的九重冠并非平白得来,祭符的手法可比普通符箓师娴熟多了,慕
行秋和沈昊只觉得呼吸稍顿,眼前的黑暗一晃而过,他们已经站在一间狭小却布置精美
的房间里,热腾腾的茶水与点心已经摆在桌面上。
辛幼陶没有跟来。
曲循规客气了一番,慢慢收起笑容,“方才两位道士提起内丹的事情,此言何意?
龙宾会与道统的任何交往都有相关协议作为基础,比如两位此番拜访,即使只是一时兴
起,也会记录在案,庞山宗师或首座想要的话,立刻就能得到一份副本。”
“那就再好不过了,省得我们还得向宗师或首座重复一遍。我的意思非常明确,想
知道龙宾会为什么要收集内丹。”慕行秋说。
曲循规没像辛幼陶那样直接否认,“慕道士弄错了,收集内丹的是道统中人,与龙
宾会没有关系,我们只是出于友谊,提供几名符箓师,帮助你们写符、祭符。如果你觉
得不妥,甚至怀疑龙宾会别有用心,在道统内部叫停就是,用不着来我们这里兴师问罪
。”
“你说的道统中人是哪一位?”
“你知我知。”
“既然咱们的见面过程有一天可能会传到宗师手里,我不希望有含糊其辞的地方。”
曲循规明显犹豫了,过了一会才说:“望山道士丁威。”
毫无预兆,曲循规突然发怒了,脸色阴沉,一下子又老了十岁,“慕行秋,你把皇
京当成断流城了吗?还想随意羞辱符箓师?你很聪明,可别聪明过头,这里不是你胡作
非为的地方。”
慕行秋却笑了,扭头对沈昊说:“我是不是真的有点过分了?”
“有一点,可能是因为你把辛、曲两位符师都当成了朋友,而人家却不这么想。”
曲循规眉头微皱,随即脸色缓和,“能被慕道士当成朋友,这是我们的荣幸,可龙
宾会不喜欢被栽以任何罪名。”
“曲符师言重了,可能我说话直接了一点,但是绝没有问罪的意思。”慕行秋停顿
片刻,“其实我真正的意图是想与龙宾会直接交往,望山封闭,丁威是孤家寡人,既然
要合作,龙宾会为什么不选择能直接提供内丹的人呢?”
“你想替代丁威?”曲循规变得深藏不露了。
“不能算是替代,只是减少一个环节,让合作更紧密一些。”
曲循规嘴角上扬,露出高傲与冷酷的微笑,“慕道士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至于合作
,三天之后,如果你还能走进这座塔,咱们可以详谈。”
三天后即是合器论道,慕行秋将要参加几场斗法,显然,曲循规一点也不看好他的
胜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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