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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ladin版 - 【纹面】(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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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 林有话题: 严光话题: 此刻话题: 松涛话题: 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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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次日清晨,我起了个早。虽然是小镇一个普通的旅店,但设施颇为齐备,居
然二十四小时提供热水,我因此起床后痛痛快快的冲了个热水澡。
出了旅店,我见到文招娣的洗脚房依旧大门紧闭。干她们哪行的早上基本不
营业,睡懒觉也是正常的。因此我也打消了找她带路去找林有才的念头。像林有
才那样的老人家,要不是发生什么大事,应该不会随意变更自己的住所。而且听
说林有才的住所是他自己选定的,是镇上风水最好的地方。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
想来他应该没有搬家。
在车站外的小饭馆吃了些早点后,我随即前往镇子的南边寻访林有才。正如
我预料的那样,林有才的住所还在老地方,只是当年的土胚房已经变成了两层的
小洋楼。一楼靠街的房间是林家的铺面。之所以如此确定小洋楼便是林有才的家,
是因为我一接近林家的住宅,便望见了林有才的儿子林松涛。
林松涛比我年长几岁。幼年时镇子里的小孩子天然的因为年龄而分成了不同
阶段的玩伴圈。林松涛对于我和文招娣等人而言,属于兄长级的人物。虽然当时
没有玩在一起,但对我和文招娣这批同龄人而言,他是一个颇为可敬的大哥。他
性格敦厚,当年从来不会依仗年龄优势欺负比他幼小的孩子,凭这一点,他便得
到了当时我们这个年龄段小孩子们的尊重。因此见到他坐在小洋楼的门口拿着机
械砂轮打磨石料时,我老远的便朝他打起了招呼。
" 松涛哥!" 听见叫声,林松涛有些茫然的抬起望头望着一路小跑过来的我,
待我接近之后,他才认出了我,慌忙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迎了过来。
" 你、你不是严家的阿平么?哈、哈……" 见到我后,林松涛原本想和我拉
拉手表示亲近,但随即意识到自己刚才正在打磨石料,手上都是灰,连忙在衣服
上揩拭了几下,方才伸手和我一起握住了对方的手臂。
彼此寒碜了几句之后,林松涛连忙把我请进了一楼的房间之内,热情的泡茶、
递烟。
想着林松涛是实诚人,我也少了许多交际中的弯弯绕绕,直接将我昨日告诉
文招娣的回家理由原样给林松涛说了一遍。接着便提起了关于我祖宅闹鬼和道士
作法的事情,表明了我这次前来拜访林有才的目的。
" 喔,你是来打听当初那个道士作法的事情啊?这事还真的问我爹才清楚了。
因为道士来镇上的时候,我去尤家屯给人打工去了。道士在我家借宿,还有安排
法事的那些事情都是他老人家操办的。" " 那林老伯现在?" " 一大早就出去帮
人看风水去了。不过中午总会回来吃饭的。你在家里坐坐,喝口茶。他回来了你
和他聊就成了。" 见到林松涛如此热情,我也就客随主便的在林家留了下来等着
林有才归来。因为我的到来,林松涛暂停了手中的工作,将老婆、孩子也从二楼
喊了下来,陪着我聊天。
通过聊天我了解到林松涛如今已经成为了镇里乃至于周边乡镇当中有名的石
匠,因此家中颇为富裕。除了在镇上这栋带铺面的二层小楼之外,他还在县城也
购买了房产。只是因为镇子离附近的采石场更近,他图方便,因此才长期留在镇
子这边生活工作。他原本是打算把父亲林有才送进县城去享福的。但林有才却因
为留恋老家和本土的乡亲,坚持也留了下来。
" 那这样说的话,县城那边的房子岂不是白买了?" " 也不能这么说……我
大女儿现在在县城读中学,她现在住了。而且这小子再大点,也是要去县城念书
的。到时候就是他和他姐姐一块住那边了。" 林松涛一边说明着县城房子的情况,
一边慈爱的抚摸着身边儿子的脑袋。林松涛的老婆则在一边笑着开着丈夫的玩笑。
" 说图运料省事,那也就是你哥哥的借口。现在交通那么发达,石料运到县
城那边也多花不了多少时间。说白了还是因为公公和你哥哥恋旧,就舍不得老家
这块地而已。" " 那倒是,嫂子我可听说你们林家现在房子这块地,可是镇上风
水最好的地方呢。林老伯当年选这地方住,那可是真有眼光呢!" 在人家家里做
客,我自然得说些让对方开心得意的话语。听了我的话,林松涛夫妻两人也是眉
花眼笑。
看着时间接近中午,林松涛的老婆去厨房开始做饭。林松涛的小儿子自己在
自家门前嬉戏。我则借此机会向林松涛询问起来了祖宅当年" 闹鬼" 的具体细节。
文招娣当时在广东,而林松涛却是一直都在镇上生活的,对此了解的也更为清楚
一些。
" 你们家老房子闹鬼确有其事了……" 见到我询问细节,林松涛便打开了话
匣子。
" 当年你们家出了那个事情后,县公安局连着查了几个月也没抓到人。然后
你叔就过来把那房子给锁了。头几年倒也没什么,就你们家两隔壁的邻居,觉得
你们家房子出了人命案,不吉利,然后挪地方了。大概是十年前吧,你们家路对
面的街坊中有人就发觉一到雷雨天,你们家房子里就会传出莫名其妙的声响…
…" " 是什么样的声音呢?" 我忍不住想要确认。
林松涛抬起头皱起了眉,似乎在思考应该如何形容。想了很久林松涛方才低
下头来告诉我说:" 哥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过我当时也曾经和镇里一帮
年轻人在雷雨夜跑过去看动静,现在想想,那声音倒有点像男人和女人干那事的
时候发出来的声音……" " 干哪事?" 我楞了楞,但很快明白了林松涛的意思,
敢情老房子里雷雨天里会出现男女性交做爱时的声音。
" 嗯,哥哥我是过来人,听了倒还没啥。不过当时跟着跑去凑热闹的年轻人
中,有男的也有女的。那男的听了一个个都喘粗气,女的听了都脸红。所以,一
开始镇里头以为是有耍朋友的人趁雷雨天翻到你们家老房子里偷情来着,所以碰
到了又一个雷雨天后,就有几个胆子大的二愣子听到声音后直接翻墙进了你们家
老房子……" " 结果呢?有没看到是什么人?" " 要看到人那就不是闹鬼了!那
几个家伙子进去了,还以为能逮着啥奸夫淫妇呢。结果,说是每个房间都翻了个
遍,楞没看见哪里有人,可那声音就是不停在各个房间里响来响去的,最后几个
家伙越听越怕,一个个连忙从那房子里翻墙又都逃了出来……" 就在此时,门口
一个苍老的声音接过了林松涛的话头。" 逃出来了,然后一个个都大病了一场。
" 我和林松涛同时转头,林有才林老头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门口。" 爹" 、"
林老伯" ,见到林老头回来,我和林松涛一起站了起来。
林有才朝我们两人招了招手,示意我俩不要客气,然后便自顾自坐到了林松
涛的旁边。
" 阿平,啥时候回来的?跑我们家来做什么啊?" 林老头见到我,似乎并未
觉得意外,坐下来后,直接便开口询问起来。不过我还没回答,林松涛倒抢先询
问起了他父亲。" 爹,阿平现在这样子和小时候都长変了,我之前都半天才认出
他来。你咋一回来就认出来了呢?" 听到林松涛发问,我也疑惑起来。我离开镇
子的时候才十六岁,近二十年来,我的身高、体型、外貌这些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而林老头却一眼就认出了是我,这让我同样产生了疑问。
林老头也没卖关子,一句话便道出了缘由。" 你现在和你爹那时候长的一模
一样。你们两父子都是打小我看着长大的,我还能认错人么?" 听到林老头如此
说,我和林松涛释然了。因为当初我父亲一星期才回来一趟,少年时代的林松涛
对我父亲印象不深。而林有才与我父亲便如同现在的林松涛与我一般,我现在的
长相接近当时的父亲,所以林老头一眼便认出了我。
弄清了这个问题后,我再一次把之前告诉文招娣和林松涛的回家借口给老头
子重复了一遍。跟着又连忙向林老头询问起关于祖宅闹鬼的情况。
" 刚才松涛都告诉你了。自那次之后,就没人敢到你们家房子周围转悠了。
那声音我也跑去听过,刚开始听,觉得让人脸红心跳,可多听一会,就让人瘆的
慌了……" " 那个什么道士是怎么回事啊?" 其实我对老宅闹鬼的细节什么的并
不是太在乎,在我看来很可能是同新疆那个魔鬼城类似的自然现象。至于几个翻
墙进去的小伙子集体生病也很好解释,下那么大雨,还跑出来淋雨,着凉之后引
发重感冒的几率极大。因此,再大致了解了闹鬼的具体情况之后,我立刻询问起
了关于那个作法道士的问题。
听我问起道士,林有才的眼睛一瞪,冲着我便训了起来。" 什么道士?那是
李源道长!道号智悠子,人家可是道行深厚的高人!你怎么能道士、道士的乱叫
呢?" 林老头的训斥,倒让我产生了一些畏惧。这也是习惯使然。小时候顽皮,
就曾经被林老头骂过,不想如今成年了,林老头训斥起我来,依旧不讲情面,也
不管我此刻已经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了。
不过对方是老辈子,又是看着我长大的,在对方面前,我始终是小辈,因此
对于老头的责备,我也只能唯唯诺诺。
林老头见我还算落教,也就没再对道士的称呼问题上再找我的麻烦,而是大
声询问正在隔壁厨房做饭的儿媳妇饭做好没有。当得到了林松涛老婆的肯定回复
后,便起身招呼我和林松涛。" 先吃饭……李源道长的事情,吃了饭再说。" 望
着老头走出去时,矫健的身影,我都难以想象,这老头已经年近七旬了。
因为我这个客人的意外到访,林家大嫂特意多做了几道菜。农家风味对我而
言极为爽口,不自觉间我一口气吃了好几碗饭。吃过午饭,林家大嫂带着林松涛
的小儿子出去串门聊天,林松涛则回到了门口,继续打磨石料的工作。而我则被
林老头喊上了二楼他如今的卧室当中。
进了房间让我找凳子坐下后,林有才从一个木箱子里拿出了一个红布的小包
裹放到了自己的床上,然后坐到了我的对面,开口说道。
" 阿平,你这次回来是正好。你们严家人要再不出现,我可能都会考虑着去
市里面去找你们了。" 听到林老伯这话,我有些莫名其妙。" 林老伯,您这话什
么意思?" 林有才长叹了一口气道:" 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当初李源道长偶然经
过我们镇子,一眼就发现了你们家老房子有问题。" " 有什么问题?" 我表面上
一脸的郑重,私下里却觉得好笑。一个骗钱的游方道士,说些鬼话,你老也算见
多识广的人了,居然也信?
" 他说你们家祖宅长期被阴妖盘踞,当时已经成了转阳地……" " 什么?什
么?什么阴妖?盘踞?转阳地又是什么?" 听着林老头说的那些词语,我一下楞
住了。我是记者,十多年来接触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事情。甚至还跟随过报业集团
的调查组参与采访了不少的所谓" 超自然" 的新闻事件。此外我在工作之余也喜
欢看书,而且看的很杂,自然科学、地方民俗、宗教神话、民间传说、风水八卦
之类的东西我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道家,道家思想以及传说中道家的所谓修炼
法门之类的,我也有所涉猎,道家诸如筑基、结丹之类的说法我都是听说过的。
但此刻林老头所说的什么" 阴妖" 、" 转阳地" 这些词语,我则根本就是闻所未
闻。
林老头听了我的询问,也是一脸的无奈。" 你说的这些,其实我也不懂了。
都是李源道长当时告诉我的了。" 听到林老头如此说,我忍不住笑了。" 林老伯,
您老看风水看了几十年了,阴阳八卦这些是您的本行啊。连您都听不懂那个李源
道长再说什么?您怎么就能轻易的相信他呢?" 林老头被我这一揶揄,一时间老
脸涨的通红,憋了半天,方才说出了他相信那个道士的原因。" 他说的我不懂,
但他会算,他算你们严家的事情,那算的一个准啊!" " 什么?他算我们严家的
事情算的准?" 我有些不明白林老头这话的意思了。
" 李源道长算出你们严家老宅之前出过人命案!" " 林老伯,我们家祖宅那
么大地方那么好,但却没人居住,聪明的人只要一想便能猜到那房子里肯定出过
不祥的事情,那道长想必极会看人脸色,只要当时观察一下你们的表情和反应,
他便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 他算出了你爹和你叔不是一母所生!" " 什
么?" 林老伯第二句话一出口,我不禁大吃一惊!因为林老伯说的这个事情,算
的上我家里的一个秘密。即便是镇上的乡里乡亲,也极少有人知道这个事情。当
然,眼前的林有才便是这少数的知情者之一。
我家历史上虽然家道中落,但传到我曾祖父这一辈时依旧算的是镇上的大户
了。老宅那套占地两三百米的四合院就不必说了,镇外百余亩的田地最初也都是
我们严家的。因此我祖父小的时候,过的是地主少爷的生活,曾祖父甚至为我祖
父养了个童养媳。解放后,因为曾祖父在当时被认为是开明乡绅,加之以往与镇
上的街坊邻居一贯相善。所以我们家虽然失去了土地,但却保住了祖宅,而且还
得以在建国后的历次运动当中幸免于难。我祖父的童养媳我称为" 二奶奶" ,是
个孤儿,解放后本来可以离开我家自行生活的,但一则她是在孤苦无助的情况下
被曾祖父收留的,对我曾祖父感恩戴德;二则因为从小和祖父一同长大,所以对
祖父也有感情,便一直留在了家中。我祖父接受的是现代教育,因此对于曾祖父
给他安排的这段" 包办婚姻" 是不承认的,一直将我二奶奶视为妹妹。之后自行
找了我祖母结婚。但不曾想我这个二奶奶对我祖父是一往情深,即便无名无分也
不愿离开我家出嫁外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我祖父终究还是和二奶奶发生了
超越普通男女之间的关系。如此一来,我祖父便过上了明里一妻,暗中一妾的"
幸福生活".要知道那时可是建国初期,这样的事情要是曝光了的话,我祖父铁定
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二奶奶和祖父对外始终是兄妹相称。而且我二奶奶极会
做人而且为人乖巧,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让我祖母默认了她和祖父之间的
关系。一家人得以和睦相处。
祖母生了我父亲之后不久,二奶奶也怀了孕,要知道二奶奶表面上可是单身
的黄花闺女,这怀孕的事情一旦传了出去,在当时那种社会环境之下,我家也就
彻底完蛋了。最后,为了掩盖事实,当我叔出生后,我祖母对外宣称我叔也是她
生的,这样才得以遮掩过去。
这一个事情是我严家的秘密,当时除了与我祖父关系密切的极少人知道之外,
镇上的绝大多数人对此都是不知情。在他们看来,我父亲和叔父就是我祖母先后
生下的同胞兄弟,哪里知道他们其实是同父异母。
林有才之所以知道此事,是因为林有才的母亲是当时镇上的赤脚医生加接生
婆,我叔叔便是她帮忙接生的。而林家老太太是个善良重情义的女人,觉得我们
老严家始终积德行善、便私下里帮我家隐瞒了这一秘密。
" 那个道长真的是算出来的?" 此刻的我有些茫然了。
" 我和我娘替你们严家保守这个秘密保守了几十年,你觉得我都这把年纪还
会把这事情拿出去乱说吗?所以我才说李源道长道行高深,不由得我不信他啊
……" 林有才叹了一口气道。
" 除了这个,那道长还算出了什么?" 这个叫李源的道士居然能靠卜算算出
我家的这个秘密,这让我此刻也开始动摇了。
" 他算你祖上中过进士,你曾爷爷功名只到秀才,而且有一妻两妾,但只你
爷爷一人单传……" 林有才苦笑着说了出来。
" 我靠……这都能算出来?难道那个道士真是有道高人?" 此刻的我脑袋上
开始冒汗了。
我祖父的事情,现在镇上的老辈子诸如林有才这样的,多多少少还有些人知
道。可关于我曾祖父那一辈的情况,现在除了我这个直系后代之外,镇上只怕已
经无人知晓了。那个道士要不是卜算出来的话,真的是想打听都找不到地方打听
的。
我曾祖父是老家镇上最后一个前清秀才。知道这事情的人,恐怕除了县里史
志办那边的工作人员之外镇上这边早就已经无人知晓了。而我作为严家的后代却
是清楚的。
我曾祖父是清朝光绪二十二年也就是公元1896年的秀才。虽然清朝最后
一次恩科是在光绪三十年也就是公元1904年才结束。但我曾祖父却是镇上最
后一个获得秀才功名的人。曾祖父后来也参加了最后的那次恩科,却终究未能再
进一步,所以那个叫李源的道士说我曾祖父功名只到秀才,说的是一点都没错的。
至于我曾祖父的婚姻情况,那个道士也说对了,我曾祖父除了我曾祖母之外,青
年时代确实曾经纳过两房小妾。但进入民国后,当时国民政府提倡" 新生活运动
" ,反对纳妾。我曾祖父作为" 开明绅士" 多少也受到了一些先进思想的熏陶,
所以当民国颁布新的婚姻法后,他便立刻解除了与两房小妾之间的婚姻关系。而
且因为他老人家和那两个小妾离婚的时间很早,以致于镇上老一辈的那些人中几
乎没有人知道我曾祖父还曾经有过纳妾的经历……
而最关键的是我祖父一代单传这个事情镇上的人也很少有人清楚。因为表面
上我祖父还有一个哥哥。据我叔父所讲,因为我祖父出生的较晚,曾祖父一度曾
担心他这一支严家绝了祭祀,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曾祖父方才纳了两房小妾,
同时又从他的堂兄弟那边过继了一个男孩过来当自己的养子,对外则宣称是亲子。
因此极少有人知道我祖父其实是曾祖父的单传,很多人都认为我祖父那辈是两兄
弟。至于我这个过继来的" 伯祖父" 的下落我倒是了解……那是个热血男儿,抗
战时期从军,最后与日寇奋战,在湖南衡阳殉国。我几年前当记者那会,还曾经
专门去衡阳调查过这位伯祖父的抗战事迹。
看见我陷入沉思当中,林有才也不说话了。这个叫李源的道士算出了一堆与
我家有关联的结果,这其中,有些是他知道的,而有些他也是不知情的。此刻他
将这些一口气都说了出来,何尝不是存了一丝让我自行验证的打算。
最终,我叹了一口气,在林老头面前承认了道士卜算的一切。林老头也因此
没由来的产生了一丝得意的表情。见到我不在咬定道士是骗子,林老头便将床头
放置着的那个小红包裹递到了我的面前。
" 刘源道长当初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他开坛作法只不过暂时压制住了你家祖
宅之中的阴妖之气。而要彻底扭转那地方变为转阳地的过程,则必须要房子的主
人亲自出面。喏,所以他临走时留下了这个小包裹,叫我把东西交给你。" 我接
过了包裹,感觉轻飘飘的,跟没有东西一样。
" 那他交代过我这个严家后人应该怎么做没有?" " 那倒没有,他就是说,
若是严家后人的话,拿到了这个东西,自然就会明白该如何去做了。" 林老头摇
了摇,回答着。
" 这道士搞什么鬼?包裹里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让我怎么弄?" 我脑子
里胡思乱想着,解开了包裹。当包裹打开的时候,我才明白包裹为何如此轻,原
来包裹之中竟然只有四张轻飘飘的黄纸,看上去应该是道家的符咒一类的东西。
但当我将这四张符咒展开了一看,我整个人当时便呆坐在了现场……
黄纸上并非是平日见到的那些道家宝印!除了符头上分别绘制了青龙、白虎、
朱雀、玄武之外,宝印的部分竟然就是我杂志扉页照片中玛尼堆上曾经见过的那
种诡异符号。
" 不,并不完全一样,有些符号是照片上没有的,有的符号,排列的顺序也
完全不同!" 我回过神来再次观察着黄纸上用朱砂绘制的这些符号,很快便意识
到了这其中的不同。
" 咦……这李源道长留给你的符咒也真奇特,这些宝印似乎不是常见的那些
道经师宝印呢?" 林有才精通风水,对于道家常用的那些符咒并不陌生,此刻见
到了符咒上的那些符号也禁不住啧啧称奇。
" 怎么?林老伯之前没有看过包裹里的东西么?" " 李道长离去前曾再三嘱
托我,一定要亲手把东西交给严家后人。他说的那么郑重,我哪里还敢偷偷打开
这包裹啊。跟你说,这包裹我收藏了好几年了,就等着你或者你叔啥时候回来交
给你们呢……结果你们一直都不回来,我这年纪也大了,谁知道啥时候就走不动
路了,所以我才想着最近去市里,好把这东西交给你们。" 见到我拿着符咒沉思
不语,林有才似乎发觉了我此刻的疑惑。" 你是不是不清楚这东西怎么用啊?"
" 您说对了……" 听到林老头询问,我苦笑的回答道:" 您也看到了,这道长就
给我留了四张符,可这符我是该贴,还是该烧我根本就不知道。贴的话,我该往
哪里贴?老宅大门上?那日晒雨淋的,没多久估计就废了。或者贴到正厅里?每
个房间贴一张还是全部都贴到一起?又或者是用来烧的,是在门口烧,还是在天
井或者正厅里烧?这些我根本两眼一抹黑啊。" " 那倒是啊,李道长就留了这么
四张,要弄错了的话,后悔都来不急啊……" 林有才跟着也点了点头,不过他很
快想起了什么。" 不过他走时说过,你拿到之后,自然会明白该如何使用的啊?
" 见到我一脸茫然的神情,林有才又想了想,向我询问道。" 你接下来是不就打
算去那房子一趟?" 我点了点头。" 我爹就是在那房子里被人杀害的。说实话,
我昨天夜里便曾经去过那边了。您别笑话我,我还真有些害怕,所以也就没有进
去过夜。现在是白天,我才打算进去看一看的。" "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你老伯
我跟死人、墓地这些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你家房子闹鬼那阵子,连我都不敢一个
人经过那边。得,我现在也没事,干脆我陪你一块过去一趟吧。这李道长能掐会
算,道行高深,他说你自然会知道使用的方法,我估计你只要到了地方,便会明
白他的意思了。我也正好可以见识见识道长留下的这四道符究竟有何神奇之处呢。
" 林有才说着,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见到林老头起身,我也跟着着他一同走了出去。
第六章
有了林有才的陪伴,我不知为什么,心里安定了不少。离开了林家小楼之后,
我和林老头不一会便走到了位于镇子西端的严家祖宅附近。此刻是下午,烈日当
头。祖宅这边便不像夜晚一般,无人敢于接近。看到祖宅大门时,还能见到数名
行人从大门前匆匆经过。
到了门前,我从随身的提包内摸出了特意携带来的大门钥匙。当初给祖宅上
锁的是叔父,前年他去世后,这把古旧的挂锁钥匙便落到了我的手中。此刻我心
怀忐忑的将钥匙插进了那把旧式挂锁的钥匙眼中,轻轻一扭,挂锁随之打开。
十多年了,日晒雨淋,这锁居然没有生锈。这让我意识到了这座老宅恐怕真
的存在某种我所未知的秘密。林老头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见我拿出钥匙打
开了挂锁,便直接伸手推开了木质的门板。
" 嘎吱" 一声,老宅四合院内的情景展现在了我和林有才的面前。
大门打开后,见到的便是院子内的天井。大门正对的是老宅正厅。正厅分两
进,前面一进,当得是客厅。后面一进有三间卧房。大门左侧是西厢房,西厢房
有两间屋子,一间是厨房,另一间在我记忆中是储藏室,一般都是堆放水缸、蔬
菜、柴火、煤炭这些东西。而右侧就是东厢房了同样有两间房间,平日没人住,
属于客房一般的存在。
进到天井当中,天井正中摆放的石桌以及石板路面周围堆积的空置花盆引起
了我对童年时代的回忆。祖母生前极爱盆栽和花卉。记忆中的傍晚,祖母收拾完
了餐具,我便趴在是石桌上写作业,而祖母则忙忙碌碌的拿着水壶给花卉盆栽浇
水……
" 唉,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还是老样子啊……" 林老头想必也是睹物思人,
见到天井中的陈设禁不住感慨起来。当年因为林家老太太帮助掩饰了我叔父的真
实身世,所以他与我家的关系颇为亲密,每当我父亲回家,他经常都会来到我家
拉着我父亲喝上几盅。我家祖宅对他而言,也是常来常往的地方了。
我和林有才忍不住说起了我幼年时期的一些往事,一边说着,一边一同查看
了东、西两边的厢房。进了东厢房的时候,林老头指着一张床对我说道。
" 那天要不是你机灵,藏在这边床底下。没准除了你爹之外,你也遭了毒手
了。" 听到林有才提起那天家中事情,我忍不住又向他询问起了当时的情况。
" 林老伯,我只记得我躲到这床下面之后没多久就因为害怕而晕过去了。等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送到了县城医院的病房里了。所以后面的事情我都不记
得的,我听说您老当时是最早冲进我家里救人的……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 最早发觉你们家出事情的不是我了,是隔壁邱永发他们家。" 走出了东厢房,
林有才指了指东厢房墙后的那边房屋。
" 你永发叔那天和别人约好了要去青石镇那边杀猪,所以起的很早,他和你
叔小时候关系不错,所以想着出发前过来和你叔打个招呼。他也不知道你叔碰上
了塌方,被堵在半路上了。结果过来一看,你们家大门关了。他当时就纳闷了,
咱们这守灵,从来都是不关门的。所以他就敲门,结果敲了半天都没反应。他就
怀疑你家里出啥问题了。然后就从东厢房这边翻墙进来。结果一进正厅灵堂见到
你爹那样子,当时就把他吓了个半死。然后他就又翻墙逃了出去,把街坊邻居一
股脑的都叫了起来。大伙一起把你们家大门给砸开,冲进来救人。唉……可惜啊,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你爹当时已经没救了……" " 那您老?" " 我那天从你们家
离开后,去了路对面的张权家喝酒,喝的多了,直接就在他家睡了。邱永发过来
喊张权的时候,我也跟着过来了。在东厢房床底下找到你的就是你张权叔了。一
开始他以为你也遭了毒手,结果一探你鼻子,还有呼吸,他就赶紧把你从床底下
拽出来,抱着你直接送到了镇上的卫生院。我记得你叔是中午才到的,先来这里
看了你爹的情况,然后又跑到卫生院看你,你一直不醒,你叔着急,才又从镇政
府那边想办法要了辆车,把你送到县城医院的。" " 那警察是什么时候来的?"
" 唉,说起来也是凑巧。你们家出事前一天,就是你奶奶死的那天,林家铺子那
些人和尤家屯的人因为开闸放水的事情闹的很凶,派出所张所长和派出所里的人
都和当时的刘书记、何镇长他们一块去了林家铺子调解纠纷去了。所以张所长过
来的时候比你叔还晚了。我记得他一来就把我们骂了个狗血喷头。说整个现场被
我们弄得乱七八糟,什么线索都被弄没了,好在刘书记总算帮我们说了好话,我
们又不是警察,哪里懂那些,那种情况下救人肯定是第一的。至于张所长说的什
么犯罪现场这些,谁还会去注意啊。" 林有才一边说,一边摇头。当年我家发生
的惨案,对他而言,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了。
我听到林有才谈起这些,心中愈发沉重了。
我们两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的便转到了正厅之中。当我抬头见到正厅中那
些熟悉的陈设之时,脑袋不禁感觉到了一丝眩晕。
那个夜晚,就在这间房间中,厅上方摆放着祖母的灵柩……父亲则倒在了大
厅的正中央的血泊之中……
" 阿平,没事吧?" 林有才发觉到了我此刻的身体的异样,连忙伸手搀扶住
了我,顺着将我扶到了正厅左右摆放的椅子上。
" 没、没什么了……只是想起了那个晚上的事,有点头晕……" 我向林有才
解释着。
林有才听后点了点头,说道。" 也是啊……天杀的杀人犯,杀了人不说,还
把尸体给偷走了……" " 你说什么?偷走尸体?" 我听到这里猛的抬起头瞪大了
眼睛望着林有才。
" 是啊,那个杀人犯,杀了你爹,把你奶奶的尸体扛走了……" 林有才莫名
其妙的望着我,放佛我理所当然应该知道这个事情一般。
" 我奶奶的尸体被那个凶手带走了?" 我听到这个情况的时候,脸部肌肉不
禁抽搐了起来。
" 难道你不知道么?" 林有才也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我。
我连连摇头。" 我从县城医院苏醒过来没多久,叔父就把我带回了市里。我
一直只知道我爹遭了毒手。你说的这些,叔叔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和阿光的。
" 听到我如此说,林有才愣了楞,想了想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你叔不告诉你,
我觉得他应该有他自己的考量了。你现在想想,你和你弟弟阿光那时候才多大啊?
这里发生的事情太可怕了,他应该是担心告诉你们之后,你们会害怕。所以对你
们隐瞒了这些。不过他隐瞒的这些在镇子里都不算秘密。镇里面我这辈子的人,
那个不知道了!我猜你叔可能觉得,你将来只要有朝一日回来一趟,就什么都清
楚了,所以就没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吧。" 听的林有才说的有道理,我点了点头,
接着便追问起当时现场的情况来。
想到我如今已经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了,林有才也就坐到了我旁边的椅子上,
对着正厅指指点点,将那日他和街坊邻居们冲进灵堂后所见到的一切对我进行了
讲述。
" 我们进来的时候,你爹就趴在这地上,已经没气了。身上到处都是血啊
……那血流的满地都是……听说警察那边后来给你爹清理身子……唉,也不知道
那杀人犯和你爹有多大的仇恨,你爹被那人前前后后捅了整整十六刀……而且是
前面、后面到处都是刀口。我们刚进来的时候,还只看见你爹,然后就手忙脚乱
的想着赶紧把你爹送到卫生院去。张权他媳妇在我们想着抬人的时候忽然发现你
奶奶的棺材盖子掉在了地上。就跑过去看,结果一看才发现,你奶奶的尸体、哦
不,遗体不在了,那棺材空了……这下可不得了,大家都没想到那个杀人犯杀了
你爹之后,竟然连你奶奶的遗体都没放过。然后我们才在你家里到处寻找,结果
你奶奶的遗体没找到,倒是张权把昏倒在东厢房的你给找着了……" 听着林有才
的讲述,我坐在椅子忍不住全身开始发抖……我苏醒之后,叔叔便将我带回了市
里。后来我也曾经询问过叔叔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叔叔只是告诉我家里祖宅
这边的事情都交给公安局处理了,只是案子还没有破而已。对于叔叔那时的做法,
现在的我当然是理解的。毕竟那时我和严光都还是小孩子,他担心事情的真相会
对我和严光产生负面的心理影响。不过此刻从林有才这边了解到了事件的其他细
节后,我还是感觉到了一种极度的恐惧感……
" 那我奶奶现在在清江县公墓那边的是?" " 是衣冠冢了。你爹和你奶奶的
墓地当时是你叔拜托我去公墓那边选的。下葬的时候我也在,你奶奶的遗体我们
搜遍了镇子周边几十里地都没找着。所以最后骨灰盒里只装了你奶奶生前用过的
几件首饰和衣物……唉……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那凶手干嘛要偷你奶奶的遗体了
……也许……" 林有才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欲言又止。
" 也许什么?" 我赶紧追问道。
林有才用手指敲打了一会椅子的扶手后,似乎觉得此刻告诉我应该可以后,
方才再次打开了话匣子。
" 阿平啊,你是不知道。你奶奶当初跟着你爷爷嫁到镇子上的时候,可是在
镇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你知道你奶奶的家世来历么?" " 这……" 我皱了
皱眉。祖母的家世我从叔叔那里了解过一些。不过我不理解林有才此刻提到这个
有何意义。" 了解一点点了。我奶奶是湖南人,具体哪个地方的,我叔叔也没跟
我说过。不过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了,在长沙读中学的时候认识了我爷爷,两
个人自由恋爱,然后跟着我爷爷来了这边……" " 哈哈……你果然知道的少。"
林有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奶奶何止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据我了解,你奶奶可
是出身名门望族。据说你祖父和你奶奶结婚的时候,你曾爷爷曾经为了你爷爷和
奶奶的婚事跑了一趟湖南,你知道他是去干什么了?听说他去拜访了湖南长沙的
王家和茶陵的谭家,请这两个家族的人出面同你奶奶家那边协商两家的婚事。"
" 长沙王家?茶陵谭家?你说的难道是长沙王闿运?茶陵谭钟麟?" 听到这里我
当时就蒙了。我曾祖父虽然在历史上只是个默默无名的地方乡绅。但青年时代曾
外出游学,与那个时代的一些风云人物有过来往。至今在我家中还收藏有曾祖父
同杨度、杨昌济甚至是陈独秀这些人的来往书信。尤其是陈独秀,我曾祖父和他
是同年的秀才,一段时间之内两人的书信来往甚至颇为频繁。我几年前曾经研究
过曾祖父遗留下来的一些文稿和信件,发现他青年时代的思想以及学术理念曾经
受安徽桐城学派以及湖南王氏帝王学派的影响颇深,不过到了中晚年则偏向于文
学考究之类的,不再关心政治。
" 可不是么?据说你奶奶原本同另一个名门望族家的少爷有婚约的。和你爷
爷自由恋爱后,担心家里不同意,是跟着你爷爷他私奔到咱们这的。你曾爷爷倒
不反对她们的婚事,但担心和你奶奶有婚约的那家人以及你奶奶家存心报复,所
以特意跑去湖南了一趟,希望王家、谭家这两个湖南的名门世家出面化解彼此的
矛盾。" " 那事情究竟解决了没有?" 我此刻已经被林有才说的往事所彻底吸引
了。
" 解决没解决我也不知道了,这些也都是我从我娘那些老辈子哪里听说来的。
不过你爷爷奶奶结婚后没几年就解放了。那时候这些什么名门世家各个自顾不暇,
哪里还有精力追究这些事情啊,不过你爷爷和奶奶结婚的时候,你奶奶家根本就
没派人过来,当时是县城俞家的人出面,临时充当了你奶奶那边的娘家人,你奶
奶当时拜了俞家的老爷子当义父,这才让婚礼办圆满了。" 林有才此时提到的俞
家是本县解放前的一家名门望族。据说同江阴俞氏是同宗,至于江阴俞氏则是中
国近现代史上非常有名的一个家族了,先后出过俞明震、俞大纯等对中国近现代
历史影响颇深的人物。其家族成员现在依旧活跃在海峡两边的政坛之中。而且同
毛泽东、蒋介石这些中国历史上的政治巨头们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说到这里,林有才似乎想起了什么,快七十岁的老脸居然红了起来。我觉得
纳闷,忍不住问起究竟。林有才连连追问之下,才又说出了我不了解的一些往事。
" 你奶奶年轻的时候可是被公认为镇上,哦,不,整个县里的第一美女呢。
只不过她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见都难得见到一次。我记得那个时候文
工团下来演出,只要你奶奶去看,镇里头可就是万人空巷。看演出只是借口,其
实都是冲着你奶奶去的……" 听到这里,我不禁张大了嘴巴,从林有才此时扭捏
的态度当中,我意识到,我奶奶恐怕无意中成了眼前这个老头青少年时代性幻想
的对象了。对于祖母的容貌,其实我倒没有太多的印象,因为在我的记忆中,祖
母脸庞是安静而慈祥的。要说她和镇上其他的女性有什么区别的话,那或者就是
她的白净了。那时候农村里的女人也没什么讲究,一个个和男人一样下地扛活打
工。所以我印象中老家的女人,无论高矮、胖瘦或者美丑,都有一个共同点,那
就是黑。而祖母则显得格外不同,她皮肤很白,其次便是极其的讲究卫生。同老
家其他女人相比,祖母永远给人一种干干净净的感觉……
终于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林有才见我笑的猖狂,终究耐不住一张老脸。
辩解道。" 又不是我一个人,那个时候喜欢你奶奶的人多了去了。这镇上,县城
里,有点能耐的,差不多都在暗地里打你奶奶的主意呢。不过你曾爷爷那边亲朋
故旧很多,就算是文革那会的那些造反派头头,也没那个真的敢来招惹你们家的。
" 林有才此话倒是实话,我曾祖父交游颇广,即便是解放后,共和国这边都有不
少高级领导依旧顾念着我曾祖父,而我祖父当年的一些同学和朋友,也在建国后
步入了政坛。我父亲和我叔叔之所以能够离开故乡最终进入城市工作生活,据说
也是祖父当年的亲友帮了忙所致。
" 那你刚才说的也许又是什么意思呢?" " 我是说,我猜测你家当年的惨案
没准和你奶奶的娘家以及和你奶奶有婚约的那家人有关吧……" 林有才见我将话
题转到了正题,郑重的告诉了我他个人的猜测。
" 此话怎讲?" 其实我至今对当年父亲惨死一事是一头雾水。而林有才的看
法或者能让我多少明白一些其中的关节所在。
" 派出所那边给你们家的案子定性做故意杀人案。但我却不这么认为呢…
…我觉得当年来你们家杀人的那个杀人犯恐怕原本就是冲着你奶奶的遗体来的。
只是你爹正好在现场,想必是拼命阻止,因为这个原因,才惨遭毒手的。你想想
看啊,要是他的目标是你们父子的话,那他杀了你爹,又找不到你的情况下,就
该离开的。为什么临走,还扛走了你奶奶的遗体?你奶奶都已经过世了,什么人
会在她去世后依旧对她怀恨在心,想要打她遗体的主意呢?所以,除了你奶奶的
娘家人之外,恐怕就是当初和你奶奶有婚约的那家人了。要知道你奶奶和你爷爷
那是私奔。对于那时候的那些世家大族而言,这可是奇耻大辱啊。或者是你奶奶
老家那边有什么特殊的规矩,要在你奶奶死后把什么加诸到你奶奶的遗体之上呢
……" 听着林有才的分析,我禁不住连连点头。这老头一辈子从事风水丧事的这
些工作,对民间的一些奇风异俗多有了解。我作为记者,也清楚不同的地域往往
存在许多在外人看来难以理解的风俗习惯,比如西藏的天葬、穆斯林的葬礼等等。
祖母当年背叛了自己的家庭同祖父私奔,令其娘家和与她有婚约的那个家族蒙受
了耻辱,所以那些人才在祖母死后视图过来抢夺祖母的遗体。至于抢夺遗体来做
什么,可能是为了泄愤,也可能是要进行某些仪式以洗刷家族的耻辱。这些就不
是林有才和我所能够猜测的到的了。
不过一想到慈祥的祖母,死后都不得安宁。倒让此时的我对那个我至今未知
的仇人产生了刻骨的仇恨。不自觉的咬牙说道:" 那个女人,要让我找到了她,
我必然要将她碎尸万段……" " 女人?什么女人?" 林有才显然注意到了我的话
语,诧异的询问道。
林有才的询问将我从思绪当中拉回到了现实。面对询问,我慌张的敷衍了两
句。因为时至今日,我从来没有将那个夜晚我在祖宅这里见到的一些事情告诉任
何人。即便是当初派出所民警来到县医院向我询问现场情况的时候,我也没有告
诉那些警察。至于原因我自己也不明白,或者是因为那夜见到的那个女人实在过
于诡异,我即便告诉了警察,行凶者是一个混身赤裸的女性,恐怕警察都不会相
信我吧。
林有才见我似乎有所保留,也没有追根究底。毕竟,他对于我家发生的那些
事情而言,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和他没有根本上的关系。因此,既然我不愿意
明言,他也就不想多此一举了。
聊到此时,林有才注意到户外的光线已近黄昏。连忙提醒我道:" 阿平啊,
我们来这里是处理李道长留下的符咒的,你看这天色,要再不动手,可就天黑了
啊。虽然道长当初施法暂时镇住了这房子的那个什么阴妖之气,可到了晚上谁知
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可也不敢在此处多呆。你看……" 听到林有才如此说,我
才意识到此刻来到祖宅的目的。连忙从提包里取出了道士留下的四张长条形的符
咒,拿在手中站了起来,绕着正厅走了一圈。不过,却始终不得要领。
道家的符咒一般是用来贴在某些地方镇恶辟邪的,不过有些符则是用来焚烧
后施法的。那个叫李源的道士离开时并未交代这四道符咒的使用方法,此刻倒让
我和林有才犯了难。林有才同样围着正厅绕了一圈,跟着站在正厅的大门口说道:
" 你看,你们家这房子,正房这一栋,东、西厢房,再加院子大门。四道符是不
是分别贴到这四个地方啊?" " 东西厢房各有两个房间,四道门。不算正房里面
的,加院子大门,这可有整整六道门呢。" 我摇了摇头,这显然无法合理分配手
中的四道符咒。
" 说的不错啊,不过从道长留下四道符符头上的青龙、白虎那些图案来看,
这符应该对应的是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只不过不知道具体应该放到那些位置了?
" 林有才也意识到他之前的判断可能是不正确的。
我拿着符纸,坐到了椅子上,低着头望着正厅的石板地面思索着。
想着想着,我的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了那天晚上眼前地面的景象……父亲倒在
地板的中央,围绕着父亲,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四面的地面布满了鲜血绘制
的那些诡异符号……
" 难道……" 我猛然间从脑中的幻想中警醒过来。
" 当时那些符号成菱形分布在父亲身体的周围,形成了一个法阵。而道士留
下的这四道符咒如果按符头中圣兽所示方位排列的话,则是正方形……如果我猜
测的没错的话,道士的这四道符咒也是一道法阵,而且作用就是为了镇压当时的
那道菱形法阵!" 想到这里,我猛站了起来,迅速的站到了正厅的中央。跟着拿
起了道士留下的青龙符咒,双手捧着,弯腰平平的放置在了大厅正东方的位置。
就在符咒接触地面的瞬间。不可思议的情况发生了,只见符咒上的图案和符号猛
的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刺的我和站在门口望着我不明白我要做什么的林有才两人
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当强光消失,我和林有才在低头一看,只见符咒已经消失的
无影无踪了……
" 这、这怎么回事?那符咒难道钻到地下去了?" 林有才呆呆的望着眼前发
生的一切,完全的无法理解。
" 林老伯,看来那个什么李源道长真的有些道行了。你看……" 我抬头望着
户外的天空心中拽拽不安起来。因为就在符咒消失之后,外面的天色瞬间发生了
变化,不知何时,天空中已经开始堆积起了众多的乌云,之前原本还格外明亮的
光线此刻变的愈发昏暗起来……
" 果然如此,阿平,你赶紧了……布阵要快!" 林有才成天跟风水八卦打交
道,对于道家的那些东西知道不少,此刻他也意识到了道士留下的这四张符咒其
实一套法阵。而道家的法阵布置是有时间限制的,既然我已经将第一道符咒打进
了地面,接下来便必须将另外三道法阵迅速布下。要是布阵不完整,或者拖拖拉
拉,便有可能遭到天地鬼神的反噬。
我此刻哪里还不明白这个道理,立刻侧身朝向正南方向,同样的姿势,将朱
雀符咒放到了地上,又是一阵刺眼的强光…
有过第一次的经验了,我和林有才不再感到诧异,接着我又依样画葫芦的将
西、北两个方向的符咒放置到了地上。当北面玄武的符咒在地面消失不见之后,
很快以我为中心的地板四面个方向的地面突然集体浮现出了四道符咒上图案和符
号,那些图案和符号仿佛有生命一般腾空而起,在大厅的空间之中快速旋转飞舞
起来……
我和林有才目瞪口呆的望着此刻眼前的奇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就在我和林有才呆若木鸡的时候,那些飞舞着的图案和符号忽然四散飞射而
出,冲向祖宅的各个房间和角落。整座祖宅之中忽然响起了鬼哭狼嚎般的各种古
怪声响。天井里、大厅内的地面上,猛然冒出了一股股的黑气,这些黑气一接触
到那些闪耀着金光的无形图案和符号,立刻便如同露水被太阳照射一般烟消云散
了。
我和林有才看着眼前这种完全超乎人类想象的景象,全都彻底呆滞了。林有
才全身颤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金生火旺,交链元神。内保形体,外伏魔灵。
急急如律令!……金生火旺,交链元神。内保形体,外伏魔灵。急急如律令!
……" 林有才念叨的是道家的" 火铃咒" ,是道士施行驱邪法事中经常念诵的咒
文。他成天帮人操办丧事,经常参与一些道士的法会,因此多少懂得一些这些所
谓的" 道家真言".不过此刻他念诵出来,还真的似乎有些效果,在他念诵声中,
那些无形的符文自身的光芒仿佛更盛了几分,老宅各个角落中涌出的黑气在符文
光芒的照射之下消失的更快也更为彻底了。
当最后出现的一丝黑气在符文的映照下消失无踪之后。在祖宅中四散飞舞的
那些符文猛地又一起飞回到了正厅的中央,就在我和林有才的眼前砰然一声消失
的无影无踪了。
我一下子坐到了地面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正厅门口的林有才此刻也差不多,
一屁股坐到了正厅的门槛上,急促的喘息了起来。
毕竟,之前我们两人目睹的这一切太过让人震撼和匪夷所思了。虽然实际过
程只有短短的数分钟而已,但我和林有才仿佛经过了生死煎熬一般。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有才忽然" 哈哈" 大笑了起来。望着我一脸喜气的说道。
" 好了,好了,这下这宅子里的妖魔鬼怪总算清除干净了。这镇里头应该从此太
平无事了。" 说完,扭头望了外面的天色。刚才密布的阴云,此刻不知何时已经
消散殆尽。只见到西方天空那一抹绚丽的霞光。
我此时也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仿佛这些日子积累在胸中的那股郁
闷之气也随着刚才那些消失的黑气一起被排遣了出去一般。
" 那个神秘的迷彩服遗留下杂志,让我注意到了照片上的那些奇特符号,而
我又因为见到了那些符号而想起赶回老家一趟,回来之后又借着道士留下的符咒
驱除了老宅这里的鬼魅魍魉……这一切感觉就像是被那个迷彩服的人指引着一般
……现在看来,老宅这边的事情应该算处理完了。我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去找到那
个穿迷彩服的年轻人问个究竟了……" 我一边思考着,一边用手支撑着身体站了
起来,准备招呼林有才一同离开。就在此时,原本已经消失不见了的四方符咒猛
的一下子再次漂浮出现在了大厅的空间当中。
" 这,这怎么回事?" 林有才望着再次出现的符咒,惊讶的张口结舌……符
咒出现后,忽然排列着在我身边飞舞起来。在我尚未弄清怎么回事的时候,那些
飞舞着的符咒一个个的直接冲向了我,在与我身体接触的瞬间没入了我的身体之
中消失不见。我顿时感觉到混身如火烧一般炙热痛苦起来。在连续不断的剧烈痛
苦当中我滕然倒在了地上,在意识消失前,我只见到林有才冲到了我的身边,嘴
里叫嚷着:" 阿平……阿平……你怎么了……"
第七章
女人紧紧的搂着我的脖颈,皮肤白皙滑嫩。灵巧的双手抚摸着我的全身。在
女人的挑逗下,我欲火高涨,掰开女人的双腿,一下便深入到了女人的身体当中。
女人的下身紧凑而滑腻,那感受令我欲罢不能。我拼命的不断冲刺,耳边不
断穿来女人娇喘声。这声音更加刺激的我疯狂和快速……正当我即将攀上快感的
巅峰之时。一个声音猛然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
" 大哥、大哥……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接着一阵男性如杀猪般的嚎哭
声将我从极度的快感当中拉扯回了现实的场景。
我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严光哭丧着的脸。见到我睁开眼睛。严
光双眼瞪的溜圆,但立刻露出喜极而泣的表情。" 醒了,醒了……大哥你终于醒
了!" 接着我看见严光手舞足蹈的向着围绕在我身边的人群发号施令。没多久便
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来到了我的身边,又是量体温,又是测血压……
等我彻底清醒过来之后,才意识到我此刻又一次身处县城的医院之中。而林
有才也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搬了张凳子,坐在了我的病床旁边。
" 阿平啊……你可把我给吓死了。你再不醒过来,阿光那小子就要把我这把
老骨头拆了给你偿命了。" 听到林有才如此说,我哪里不明白在我昏迷期间严光
对林老头做了什么事情!这小子从来都只知道打打杀杀。铁定把我晕倒的责任怪
罪到了林有才的头上。听到这里,我扭头狠狠的瞪了严光一眼。严光见到我瞪他,
立刻陪了个笑脸,跟着借口安排我在医院的事项,跟着便溜出了病房。
林有才笑咪咪的望着严光离去后,方才告诉了我我昏倒之后的事情。我在老
宅正厅当中晕倒后,林有才没有办法弄醒我,他年纪大了,虽然身体还算轻健,
但也扛不动我,只能连拖带拽的将我从正厅当中拖到了院子门外的土路上。老头
本来想跑回家喊他儿子林松涛过来帮忙,但又担心我一个人躺在那老宅子门外无
人照应,要知道我家祖宅的古怪太多了,虽然动用了道士的四张符箓,但谁知道
那符箓有没有真正把祖宅里的脏东西彻底清理干净啊?何况我又突然晕倒,这就
让林有才更加的放心不下了。所以林有才当时便想着只有尽可能的把我拖着离开
那里。但总算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林有才犯愁的时候,那条路上正好过来了一个
陌生的年轻人,林有才便连忙把那个年轻人拦了下来,恳请对方帮忙把我背走。
那年轻人也是个热心肠,听了林有才的恳求之后,二话不说便把我扛到了镇上的
卫生院。
我在卫生院躺到了昨天中午依旧没有苏醒。跟着严光便带着他的一帮手下来
到了镇上,然后嫌卫生院条件差,又把我送到了县城的医院。而且严光这家伙格
外的不讲道理,得知我昏迷之时林有才和我在一起,便一口咬定是林有才害了我。
并且扬言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便要对林家大开杀戒……总算他说归说,终究还顾
忌林有才和我们严家前两辈的交情。再没确定我的情况之前,没有对林家动手了。
现在我苏醒了过来,林有才的" 嫌疑" 总算得到了洗清……
" 原来是这样啊……那那个把我扛到卫生院的年轻人在哪里?他帮了我这么
大的忙,我得让阿光给他点钱了。" 我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虽然小伙子只是卖了
把力气,把我扛到了卫生院。但当时那种情况,谁知道我和林有才留在老宅附近
会碰上什么诡异的事情?因此那小伙子算是帮了我和林老头的大忙了。我想到这
里,便考虑着让阿光怎么着也要给对方一些经济上的补偿了。
" 呵呵,说的不错啊。不过那小伙子把你扛到卫生院之后扭头就走了。我都
没叫住他……穿着一身迷彩服,看上去像是在那个工地打工的,要找的话真不好
找了……" 林有才同意我的做法,絮絮叨叨的说着。
" 什么?迷彩服?" 听到这里我猛然想起了市医院的那个晚上出现在我病床
前的神秘男子。" 那个人左眼下面是不是有一颗痣?" 我连忙追问道。
林有才愣了楞,回忆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小伙
子左眼下面还真有一颗痣……说起来他那个痣位置可不好啊。按相术所言,痣长
在那个地方注定孤独终老……" 林有才看风水一整套,除此之外也对面相、算命
这些特别的感兴趣。基本就是镇上的头号神棍。听到我问起年轻人左眼下面的泪
痣,便又跳跃性的将思维转移到了年轻人的面相上去了。
我对于林有才此刻说的那些自然没有听进耳朵里去。" 难道,难道把我背到
卫生院的正是哪天晚上跑进我病房并留下杂志的那个人?如果是的话……这肯定
不是巧合了!那个家伙在无形之中正在操纵着我的一举一动。他是什么人?他究
竟想对我干些什么?" 想到这里,我立刻从床上站了起来。
" 阿平,你干啥呢?赶紧躺下啊……刚才医生说你身体虚弱,需要在医院里
至少休息三天……" 林有才见状连忙阻止,不过不需要他阻止,我自己跟着又坐
回了病床之上。此刻的我才发觉我现在浑身无力,双腿酸麻。根本连站起来的力
气都没有了。而这种感觉对我而言其实并不陌生,事实上,在我二十岁出头,放
荡不羁的时候我就曾经历过,那是我在女人的身上耗费了太多的体力之后才有的
感觉。
林有才着急的喊声,惊动了躲在门外逃避我责备的严光。他立刻便又钻进了
病房当中。见到林有才帮我在床上躺好之后,连忙阻止道。" 哥,你这又要干嘛
啊?你前两天才从市医院里溜出来,跑回老家,这又晕倒。你想我这当弟弟的担
心死啊!你说,你要干啥?弟弟我去帮你办好不?" 听到严光如此说,我意识到
自己这几天铁定是无法逃脱严光的控制了。只能叹气郑重的告诉他。" 替哥找人,
找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左眼下方靠近鼻子的位置有一颗痣。" " 大概多大年龄?
" 严光眨了眨眼睛,他既然夸了口要替我办事,自然得将要办的事问得清楚些。
我给的条件太少,他显然需要从我这里获得更多的要件。
" 二十来岁,应该没有超过三十岁……嗯,身体很壮实。身高和我查不多了
……" 我努力的回忆着神秘男子的外貌特征,将其告诉了严光。
等我说完后,严光点了点头。" 成,哥,这事情你就交给我了,人我帮你去
找,你现在可别再任性了。听弟弟的话,安安心心的待在医院里休养了。你要再
跑出去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咋和我爹还有伯伯他们的在天之灵交代啊?" 听了严
光掏心窝子的话,我感到了一丝愧疚。长久以来,我欠叔叔一家的实在太多了,
现在又让严光这个做弟弟的替我操心。叔父一家的恩情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严光见我听了他的话,决定安心呆在县城医院里休养了,方才放心的离开了
病房,安排自己手下的兄弟按照我所说的体貌特征开始在县城,老家镇内以及周
边乡镇中开始找人。
之后的三天,林有才父子每天都过来陪着我聊天解闷,中途得到消息的文招
娣等幼年玩伴们也纷纷再次出现在了我的病房之中。这对我而言,倒是颇为开心,
回老家一趟,虽然我自己都不清楚是为了什么,但再次领略了这些乡亲邻里彼此
之间的友情,对我而言总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而且除了这些之外,严光这家伙也有收获。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家伙居然和
文招娣格外的亲热。要知道文招娣比他大了三、四岁。小时候虽然认识,也在一
起玩耍过,但彼此之间并没什么太深的印象,此时相隔二十年再次相遇,两人居
然黏糊到了一块。我想了想,严光这家伙本来就是社会上的混混,而文招娣在广
东做的那些行当也就那么回事,如今碰到了一块还真应了那句:王八看绿豆,对
上眼了。
两个人就在我的病床边上商量着让文招娣关了镇上的洗脚房,然后带着那些
妹子帮严光去市里经营洗浴中心的事情。一边说一边搂搂抱抱的秀亲热,看的我
是无话可说。我都不知道严光怎么想的。他手底下年轻漂亮的女人不少,之前他
也勾搭了好几个,不过都是有始无终。文招娣长的是有几分姿色,可是年纪比他
大不说,还是个寡妇,也不知道严光的怎么想的,居然很明显的看上人家了。
不过我转念一想这也不见的就是什么坏事。文招娣社会经验丰富,会疼人。
要她真能把严光这家伙给拴住,没准对于严光而言是还件好事。在社会上打打杀
杀了那么多年,我觉得他是该安心找个老婆成个家了。
三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我在县医院休养的日子也结束了。而穿迷彩服的神
秘男子却依旧音信全无。看着严光吹胡子瞪眼睛的叱骂着以杨孟君为首的一帮手
下人,我只能出声替他们说了几句好话。实际上,我根本就没对严光的这些兄弟
能够找到人抱有太大的希望。因为我怀疑,那个神秘人的目标极有可能就是我。
我出面的话,不用找,那个神秘人或许自动就会出现在我的周围。而严光的这些
兄弟根本就是无关人员,让他们去找那个神秘的迷彩服十有八九是缘木求鱼了。
见到我替手下人求情,严光也就因此借坡下驴," 原谅" 了下面兄弟的" 无
能".在办理了我的出院手续之后。我和严光便决定返回市里。临走前,我将祖宅
的钥匙交到了林有才的手中,委托他有空帮我照应一下祖宅。其他人我不放心,
而林有才和我一起目睹了那四道符咒的神奇,加之多少懂点阴阳风水。由他监视
祖宅这边的种种诡异比其他人而言要好上许多。林有才也不推辞,便接下了我拜
托他的监视工作。
不过让我有些意外的是,临走前陪着我和严光一起回祖宅参观了一遍的杨孟
君却对我们家的祖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然纯粹是经济利益方面的。在开车返
回市里的路上,杨孟君不断向我和严光提建议,建议严光出资,把祖宅改造成农
家乐。在他看来,那里古香古色,极具民俗特色,而且地方足够大,周边民居的
住民也都搬迁一空,以祖宅为中心再花钱把周围的民居都给盘下来,加以改造之
后,便可以建成颇具规模的" 休闲山庄" ,开发前景广阔。而像现在这样空置在
那边不用,实在是资源的巨大浪费。
对于杨孟君的建议,严光一开始不理会,但禁不住对方反复的说,终究还是
动了心。他是混社会的,一切的目的终究还是为了赚钱。便也试探起了我的口风。
毕竟老家的祖宅现在严格说是属于我们兄弟两个人的。他一个人是绝对无法做主
的。
" 可那地方发生过杀人案啊……是凶宅。你觉得客人们要知道了这个事情,
还敢过来么?" 我对于杨孟君的建议自然是反对的,但也不方便直说,便只能拿
当年的惨案当借口了。
" 切,什么凶宅啊?市里头城南小区,原来还是坟地呢。也没见那房子卖不
出去啊?何况我们这些人,脑袋都是别在裤腰带上的。哪里会在乎这些?上头有
关二哥罩着,有啥可怕的。" 严光对于我的借口有些不理解。
最后还是同车和我们一起前往市内的文招娣发了话,才让严光和杨孟君暂时
打消了开发祖宅的念头。" 那房子可是严阿伯去世的地方。严平哥就是想留个念
想。阿光,换做你,你会把那地方改成休闲山庄么?" 听到文招娣站在我这一边,
严光和杨孟君方才偃旗息鼓。严光此刻正在追求文招娣,当然不愿意惹文招娣不
高兴了。杨孟君更是聪明人,他清楚文招娣没准就是他的" 未来大嫂" ,他这个
" 狗头军师" 自然不会做出忤逆大嫂意志的行为了。
回到市里,严光把我送回了住所便带着文招娣和杨孟君回他自己的地盘去了。
我在住所内简单洗漱了一下,接着来到了编辑部。以前我在编辑部迟到旷工这些
是家常便饭,直到今年情况才有所改观。所以这次我连续数日没来上班,主任也
不以为然。何况之前派出所的人曾经跑来询问关于我的情况。主任反倒误以为我
卷入了什么官司当中,在我回来报到的时候刻意的安慰关心了几句。
从主任的办公室离开后,我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之后,并未见
到集团人事部门给我发来新的邮件。我因此决定收拾东西准备再次离开编辑部。
这几日来,当年的战友已经纷纷赶到了这座城市。期间也不停的给我电话。我在
老家期间只是一味敷衍。卢志航这边的事情对于他们而言更为棘手和重要了,所
以那些战友们也没时间和精力过问我这边的情况。现在回来了,我便打算去找贺
安堂他们,过问过问老卢那边的案子。
" 刚来,又要溜号……编辑部里都养些什么人啊?" 声音不大,但足够传入
我的耳中。我顺着声音望过去,便看见李箐箐那几个新进编辑部的员工彼此之间
小声交谈着,同时斜着眼睛背地里对着我指指点点。在她们眼中,我这个编辑部
副总编根本就是编辑部的寄生虫,光拿钱,什么都不干。对此我也习以为常了,
瞟了她们一眼之后,依旧按部就班的整理提包准备离开。
不过等我再次扭头望了她们一眼后,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 这怎么回事?" 在我的视线当中,李箐箐等几个年轻女性的形象发生了恐
怖的变化。她们的嘴在我的眼里忽然变的更大了,原本整齐白净的牙齿则变的又
尖锐、又锋利如同狼牙一般,最可怕的则是她们的舌头,全部变的又细又长…
…她们嘴唇翻飞彼此交谈,那些舌头如同毒蛇的芯子一般在她们的口中来回吞吐
……
" 幻觉?" 我的大脑如此提醒着我。我连忙再次揉了揉眼睛,当我又一次望
过去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 怎么搞的?难道我这段时间真的太过疲惫了?出现了幻视、幻听的症状
……居然看人都能看成妖怪?" 我有些害怕了。
" 还是赶紧去找老贺他们了解一下志航那边的最新情况,然后马上回家睡觉
休息。" 我立刻对自己做出了下一步的行动安排,令着提包快步走出了编辑部的
大门。
出了门我立刻拨打了贺安堂的电话,在电话中我得知卢志航的遗体此刻依旧
停放在公安局里面,而闻讯赶来的那些战友此刻多数都已经入住进了贺安堂之前
入住的旅馆之内,一直等着我过去和他们见面。
问清楚了他们的地址,我打算立刻下楼。结果因为低头打电话,没注意周边
的情况在商务楼的楼梯间入口处和另一个急着走路的人撞在了一起。
我倒还没什么,和我相撞的人则因为身材娇小,被我撞的坐在了地上。
我连忙一边道歉,一边伸手将对方从地上拉了起来,仔细再一看,才发现我
和被我撞倒的人彼此间认识。
被我撞倒的人叫胥悦,是和我编辑部在同一层楼的健身中心内的女健身教练。
作为健身教练,胥悦的身材当然是无须赘述的,最重要的是,长相还格外的妖媚。
按照某些男性的说法,这是一个让人一看便能联想到床的女人。
不过我对她有印象却并不是因为她的长相和身材,而是因为她的名字。因为
" 胥" 这个姓氏比较的少见。其次本地方言之中" 胥" 、" 喜" 不分。所以她的
名字念出来便成了" 喜悦".即便是我这个平日里喜欢咬文嚼字的人,也不得不承
认,对方父母给自己的女儿取了一个极为好听的名字。
因为各自的工作单位在同一层楼内,所以尽管我和她基本没有说过话,但低
头不见抬头见的,她也是认识我。
对于我主动道歉,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是我自己走路不
看道了。严哥……没事的!" 一边说,一边冲我客气的笑了笑。
就在胥悦冲我露出笑容的时候,我的视线再一次出现了幻觉。胥乐那张妖媚,
令男人一看就能产生生理欲望的漂亮脸蛋在我的眼中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原本
给人感觉风骚淫荡的容貌此刻在我的面前却变得异常的端庄和贤淑。不仅如此,
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面庞散发出种种令人无法直视的光线。便如同传说中那些神
佛和菩萨身上散发的圣光一般……
面对如此景象,我禁不住呆住了。胥悦见到我死死的盯着她的脸在看,一时
间愣在了当场,但很快便对我此刻的表现发生了误解。以为我对她产生了什么不
切实际的非分之想,原本微笑的表情立刻变成了寒霜。虽然胥悦的容貌在我的眼
中发生了奇特的变化,但表情的喜怒却依旧体现了出来。
我立刻意识到这样盯着对方的脸看实在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连忙闭上眼睛
用力的摇了摇头,当我睁开眼睛再看胥悦时,之前种种奇特的变化又消失了。胥
悦平日里常见的到样子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倒是胥悦见到我闭眼摇头的的动作之后感到了疑问,对我刚刚产生的不满也
消散了。反倒关切的询问了起来。" 怎么了严哥?晚上没休息好,觉得眼睛干涩
么?" 胥悦此刻的关心正好给了我一个台阶下。我连忙点头回应道。" 嗯、嗯
……昨天晚上熬夜,现在眼睛看东西都有点花……" " 难怪呢……" 胥悦听到了
我的回答,表情恢复了正常,跟着从她的运动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支润眼液递
到了我的手里。" 我也经常熬夜跟朋友们出去疯,早上起来看东西都是重影的,
所以随身都带了润眼液的。这支给你现在用吧。我储物柜那边还有备用的。" 说
完冲我笑了笑,然后一路小跑的跑回了健身中心。
我拿着润眼液呆呆的站在原地。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难道我的神经已经衰
弱到如此的程度,见到任何一个人都会产生幻觉……
离开了商务楼,我在大街上左顾右盼,仔细的观察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不过一边走一边观察,却没有发觉任何人会令我的双眼产生幻觉。我原本悬着的
心逐渐又舒缓了下来……看来刚才的神经衰弱只是暂时的。只要我和战友们打过
了招呼,然后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想必这些症状终究会消失的。
想清楚了这些,我急忙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赶往战友们此刻聚居的旅馆与他
们汇合。
来到旅馆,才发现多数战友都出去了。只有贺安堂和另外两个战友怕我扑了
空,特意留在了旅馆等我。
我对这种情况有些奇怪,便询问贺安堂那帮家伙都出去忙什么了?老贺倒是
给我详细的说明了一下。派出所和刑警队那边对卢志航死亡的情况已经有了基本
的认定。由于卢志航的爱人林美美至今下落不明,而且迄今为止的所有证据都指
向了林美美,因此警察那边已经将林美美作为卢志航被杀案的头号嫌疑人,发出
了通缉令。老卢的案子从某种意义上讲算是" 破了".接下来便是等着嫌疑人归案
了。所以老卢的丧事此刻便摆在了眼前。卢志航是家中独子,除了我们这些战友
之外,家里的亲属很少,而女方那边的家属则因为林美美成为了嫌疑人的原因并
不适合出面参与操持卢志航的丧事。而卢志航的父母晚年丧子,孙子又跟着母亲
林美美一同失踪,二老此刻已经彻底崩溃了。因为这些原因,赶来的这些战友们
便只能当仁不让的承担起了操持卢志航丧事的责任。此刻除了我和留守在旅馆的
贺安堂等人之外,其余的战友要么去了殡仪馆联系丧礼和之后遗体火化的事宜,
要么去了卢志航父母的家中安慰照顾两位老人。还有一个去了西山公墓联系购买
墓地的事情。
说完了这些后,贺安堂也解释了一下他留在旅馆的另一个原因。
" 虽然是战友,不过你们都是后面才入伍的,和吴仲军不熟了。我留在旅馆
这边也是为了随时和老吴他联络,以获取派出所那边最新的各种消息了。" 听完
了贺安堂的解释,我对他的安排表示了赞同。不得不承认,正因为贺安堂的及时
赶到,这才让卢志航这边的事情能够有条不紊的进行。要是换成了我,很难像他
这样安排的井井有条。
说完了卢志航那边的事,我终于有时间和另外两名战友叙旧了。本来,多年
不见,应该有很多想要谈论的话题,但终究因为卢志航遭遇不幸的原因,使得我
们四个人的交谈氛围显得格外压抑。而且聊着聊着,终究还是聊到了卢志航的家
中巨变当中。
" 我就不明白了,这两口子好好的,房子有,车子有,孩子有,老卢的经济
情况也不错……弟妹怎么就能对老卢下的了这个手?" 说这话的人是我和卢志航
同班的战友于飞。他退伍后进了海运公司,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海上漂着,
因此在我们这帮战友圈中,他和众人的联系是比较少的。这次还亏他刚好正在家
中休假,否则的话,能不能赶过来都是个未知数。
听到于飞如此说,我和贺安堂都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卢志航在外保养二奶的
事情,于飞是不知道的。而我和贺安堂则是知情人。因此我和贺安堂两人只得将
卢志航外遇的事情避重就轻的向于飞进行了说明。
于飞听了之后,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事情这年头到处都是啊。那个林美美
怎么想的?感情破裂了,离婚就是了嘛。老卢过错在先,大不了离婚的时候她多
要些经济补偿就是了。怎么会想到杀人呢?" 另一名战友郑龙一边抽烟,一边开
始了海阔天空般的分析。" 我估摸着,这就是个意外。那个林美美可能知道了老
卢外遇的事情,然后和老卢摊牌讨说法,估计两人因为这事争吵了起来,然后那
个林美美火了,拿了刀子就捅了老卢。老卢估计都没想到林美美会拿刀子捅他,
所以一不留神,就被林美美刺死了。否则的话,老卢一大男人,就算林美美手里
有刀,他又怎么会轻易的就被对方杀死呢。" 听着郑龙的分析,包括我在内的三
个人都点了点头。我们谁都没有见到卢志航的死亡现场,只是从警察那边听说卢
志航是被锐器刺中要害部位而导致死亡的。假如林美美是杀人凶手的话,那么郑
龙的这番分析的可能性极大了。
见到我们三人都同意他的看法,郑龙更进一步拓展了他的推理。" 那个林美
美失手杀了老卢,一时间惊慌失措,连忙一个人逃了出来,想着自己跑了儿子没
人照顾,所以临时又跑到学校,把孩子接上一起走。她这样跑,没有目的,没有
计划,还带着孩子,我估计她也跑不远。如果不是回娘家,便是跑去投靠她的朋
友之类的。警察那边不笨,我们现在这里想到的,他们应该也想到了,所以我想
警察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她。" " 要是像你分析的这样最好。老卢的案子早点结了,
我们也可以早点把老卢这边的事情处理了,然后安心的离开,自己该干嘛干嘛去。
你不知道,我这假期马上就要结束了,得按时回船上报到。没办法在这边耽误太
久的……" 于飞叹了口气,看的出来,卢志航出事,打乱了于飞整个的时间安排。
说到这里,在场的四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贺安堂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站了
起来。" 这快到晚饭时间了,出去吃饭怎么样?我请客了,咱们兄弟几个也很长
时间没聚一块了。" " 那其他人呢?不等他们了?" 郑龙想到了那几个外出办事
的战友。
贺安堂摆了摆手。" 他们又不是小孩子。到点了自己会处理的。这么多年的
兄弟了,彼此还不了解?要等他们都回来然后一块去吃饭,这人一多,再喝点酒
什么的,肯定惹麻烦的。" 听到贺安堂如此说,房间里的三人都露出了会意的笑
容。因为贺安堂说的没错,我们这帮战友中很有几个酒品不好的家伙。要真凑到
一起喝了酒的话,十有八九是有人会无事生非的。这样的话,只我们四个一块吃
饭,或者不会那么多事了。
接着四人便一同离开了旅馆,就近找了一家小饭馆,随意的点了几个菜,坐
下准备吃饭。就在我和三个战友坐着等着上菜的时候。凑巧的事情发生了,之前
才和我在编辑部办公楼打了个照面的胥悦竟然跟着一个男人一同走进了这家饭馆。
第八章
见到我坐在饭馆里面,胥悦有些意外。但毕竟是认识的人,所以胥悦还是礼
貌的向我挥了挥手,算招呼了。我则微笑了一下以示回应。和她同行的男人看了
看我,向胥悦询问了我的身份之后,也看了我一眼。但就在男子看我的瞬间,我
再一次出现了幻视的症状。男子对我略带敌视的模样,在我的眼中却忽然幻化成
了凶恶可怖的鬼脸。我见状大吃一惊,慌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那个男人。隐约间
听到胥悦对那个男人为我此刻的行为开脱道:" 严哥性子腼腆,你别盯着别人看
么……" 和我同桌的贺安堂等三人此刻正在聊着本地的美食话题,并没有注意到
我和胥悦那边两人之间的交流。
片刻之后,点的饭菜上桌了。多年的战友,彼此之间也没任何的客套,纷纷
拿起筷子吃喝起来。我吃的心不在焉,之前男人鬼脸般的幻象在我的脑海中来回
旋转……
" 奇了怪了……刚才看胥悦没有产生幻觉,看那个不认识的男人反倒产生了
幻觉。我这个症状也真稀奇了。" 不过就在我担心自己此刻的精神状态的时候,
男人在我脑子中徘徊的鬼脸幻象忽然在我的脑海当中开口说话了。
" 嘿嘿,这可是送到嘴边的漂亮妞啊……啧啧、这身段……这长相……光是
看,都让我兴奋啊……" 我猛的感觉到了震惊!慌忙偷偷扭过头望了望胥悦和男
人的那个方向。却不曾想,胥悦也刚好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和她的视线正好撞
到了一块。对于我偷看她,她倒是显得颇为坦然,又向我笑了一笑。面对胥悦的
善意,我此刻极为尴尬,连忙又把头转了回来。却不想脑海中的鬼脸幻想再一次
说话了。" 他妈的,那个男人老在看这边,那个家伙肯定也在打这漂亮妞的主意。
他们之前就认识……继续在这里吃饭的话,那个男人没准会坏了我的好事……还
是找个借口换个地方吃饭的好。" 就在我对自己脑海思维当中出现的种种幻视、
幻听忧心忡忡的时候。胥悦那桌起了变化。男人起身向胥悦解释着什么。胥悦随
后点了点头,起身跟着男人一同走出了饭馆。胥悦起身的时候再一次冲着我挥了
挥手,表示她要离开这里,向我告辞。
望着胥悦和男人一同离去。我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眨着眼睛……
" 怎么回事?我脑海中的那个鬼脸说要换个地方吃饭,那边那个男人便带着
胥悦离开了这间饭馆?这……这他妈的也太巧了吧?难道……难道……那个鬼脸
便是男人在我脑海中的化身?鬼脸所说的话,便是男人此刻内心中真实的想法?
" 当我出现这种念头的瞬间,我感觉到了头脑一阵裂开般的剧痛。我伸手一把按
在脑门上,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 严平?你怎么了?" 坐在我左手边的郑龙反应快,见到我此刻痛苦的表情,
身体摇晃着快要摔倒,一把伸手将我扶住,急切的询问起来。
" 啊……没、没什么!忽然感觉脑袋痛的要命!" 我支撑着靠在桌子上,勉
强答复着。
坐在我对面的贺安堂则关切的建议道。" 阿平,上次你就在派出所里面昏倒
了。看来你这段时间精神状态很差啊。你这个样子实在让人担心,要不你也不用
陪着我们了,吃饱了的话,就赶紧回家休息休息吧。" 听到贺安堂如此建议,我
也明白我如果还和他们三人待在一起的话,没准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便
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贺安堂见状,来到饭馆的门口,替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接着将我送上了车。
临走前,贺安堂隔着车窗让我安心。" 老卢那边要有什么事情,我会及时给你电
话通知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说完,便示意出租车司机将我送回住所。
我的住所距离吃饭的地点并不太远,十多分钟之后,我便顺利的返回了家中。
一到家,我二话不说冲进了浴室。打开喷头将自己冲了个透身凉。此时我正处于
一种精神崩溃的边缘当中。我冲凉的目的是希望冷水在清洗我身体的同时也能够
将我脑海中那些稀奇古怪、奇形怪状的幻觉彻底的冲刷干净。
冰冷的自来水让我混身战栗的同时,多少缓解了一些我头部的疼痛。我的心
跳也随之安定了下来。我喘着气,走出浴室。接着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听啤酒,懒
洋洋的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听新闻,一边喝酒,一边养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觉得自己终于逐渐缓过劲来的时候。那个鬼脸忽
然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脑海当中……
" 嘿嘿,看来那些家伙没有骗我,这药还真有效果……这妞已经开始浪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出去找个旅馆开房了……" " 我操你妈!还让不让人活了!
" 我猛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在房间当中破口大骂起来……
之前在饭馆,看见了胥悦和那个男人,出现幻觉我都认了!可我现在是一个
人在家里放松休息!可这该死的幻觉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又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当
中。不禁如此,那个鬼脸不断的在我的思维中反复萦绕、旋转。仿佛因为给我造
成了严重的骚扰而得意洋洋一般……
这一刻的我终于再也无法忍受的爆发了!
" 是那个男人,是那个混蛋!老子我要找到他……亲手活劈了他!" 我穿好
了衣服,在极度愤怒的支配下冲了住所!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仿佛能感应到男人在这座城市当中所在的位置一般。在
直觉的指引下,我在已经入夜了的城市街道中狂奔。这一路快速的奔跑下来,我
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疲惫。
半个小时,我在潜意识的支配下冲到了一家宾馆之内。不需要在柜台进行任
何的问询,我明确的感觉到男人此刻正在三楼的某一间房间之内。我二话不说,
沿着楼梯跑了上去。最后,我站在了三楼七号房间的门口。
此刻的房门对我而言仿佛是透明的一般!我能够清晰的看见房间内正在发生
的一幕!
胥悦此刻满脸通红的躺在双人床上,在某种催情药物的刺激下,她不停的抚
摸着自己身体上的敏感部位,全身剧烈的扭动着。
而男人此刻则心满意足的正在房间的浴室之内淋雨。他正在想象着即将到来
的美色大餐。
来到门口的我在这一刻突然冷静了下来。
" 我跑到这来干什么?我疯了么?我神经病啊?别人来这开房打炮关我屁事
啊?我又不是警察……就算那个男人给胥悦下了春药又怎么样了?我和胥悦就是
认识而已,什么关系都没有!就算她被这个男人迷奸了,也是她自己的问题。谁
叫她瞎了眼,认识了这个男人,而且还答应和对方约会吃饭,给了别人机会…
…总之,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我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就在我试图说服自己离
开,不要掺和进眼前事情的时候。那个鬼脸竟然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脑海当中。
" 嘿嘿……洗完了!接下来我要好好享受享受了!以我的经验,这个女人的
后门肯定还没人开发过……我今天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饭馆里那个男人应
该对这个女人也有兴趣的。不过,他肯定想不到,他喜欢的女人马上就要被我捷
足先登了……哈哈,跟我抢女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 鬼脸一边
说着,一边发出了桀桀的猖狂笑声!在这笑声的挑拨之下,我感觉到我的脑子产
生了仿佛要爆炸一般的剧痛。和之前在饭馆中的头疼不同,此刻的剧痛刺激的我
混身颤抖,这一刻我的思维当中充满了愤怒!我感觉自己需要发泄,似乎只有暴
力的宣泄才能令此刻的我感觉到满足……
" 咚……" 房门被我一脚踹开了!连房门上的防盗链锁都断成了两截……
刚刚走出浴室的男人此刻惊恐的望着出现在门口的我!他万万没有想到,我
会在这一刻以如此暴力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 你……你……你要干什么?" 男人此时一丝不挂,一面下意识的试图用手
遮挡自己的下身,一面语无伦次的叫喊起来。
我此时已经完全被头脑中那种莫名其妙的愤怒所支配。猛的冲到了男人的面
前,一拳就砸在了男人的鼻梁上。
" 咔" 的一声,我知道男人的鼻梁骨断了。男人滕然倒地,双手捂住了鼻子。
嘴里哇哇的叫喊着。当鲜血流的男人满脸都是的时候,我却被这鲜红的颜色刺激
的愈加兴奋起来。我弯下腰,一拳又一拳的击打在男人的身上……
当我全力殴打着眼前男人的同时,在我脑海中的那个鬼脸仿佛也受到了打击
一般,在我的脑海当中惊慌失措的四处逃逸,而且我每打男人一下,那个鬼脸的
大小便减小了一分。
当眼前的男子在我的打击下最终丧失了活动能力,像死狗一样趴在地板上奄
奄一息的时候,鬼脸也丧失了活动的能力,最终在我的脑海当中越变越小。
我一脚踢到了男人的下身部位,男人发出了痛苦的惨叫然后便在地板上一动
不动了。当男子丧失意志昏倒之后,鬼脸终于从我的脑海当中彻底的消失了!
这一刻,我终于恢复了清醒,头部的疼痛也随之消失。我呆呆的看着像死猪
一样趴在地板上的男人,一边喃喃的自言自语道:" 操他妈的……老子都干了些
什么?" 房间内剧烈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宾馆里的服务人员以及同层的住户。他们
此刻聚集在七号房间的门口,瞠目结舌的看着房间内的景象……
" 我完了……我是记者,但这次恐怕轮到我自己上新闻了……" 这一刻,我
连求死的念头都有了!不过就在我停留在极度悔恨的状态当中的时候,一双手摸
到了我的身上……
是胥悦,我几乎都已经把床上这个吃了春药的女人给忘记了!
胥悦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边那个混身赤裸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她
只看见了站在床前的我……在情欲的刺激下,她完全丧失了对周围环境合理的判
断能力。像蛇一般,整个人缠到了我的身上……
嘴里嘀咕着,呻吟着,此刻的她只想得到生理上的满足和刺激。
" 快打电话报警……110啊……" 门口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我呆滞的站在
房间之内,任由胥悦贪婪的抚摸着我的身体……
" 既然是你们的战友。我这次就网开一面了!人,你们可以先带回去,不过
必须随时等候我们通知了!" 派出所的赵所长一边吩咐人打开了我反扣在身后的
手铐。一边对围在他身边满脸歉意的吴仲军和贺安堂等人交代着。
而在派出所门口,严光带着一帮小弟正跃跃欲试的想要冲进来抢人。好在我
在部队中最铁的哥们李锋、刘涛两人也在门口。严光认识他们,而且颇为尊重,
在这两人的约束下,严光这个二愣子终究没有犯蠢,把事态进一步扩大。
赵所长对吴仲军和贺安堂说完,又侧过身子看着我摇了摇头。
眼前的赵所长和吴仲军不是一个派出所的,但我当年在采访市内一件治安案
件新闻的时候倒是和他打过交道。彼此间也算认识……因此当我被110巡警带
到这边派出所的时候,他并没有太过为难我,我因此也少了一些皮肉之苦。
此刻的他对我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态度。
" 严平啊……你也算是个文化人了!就算女朋友被人下了药,解决的方法也
很多啊!既然知道地点,你应该主动报警通知110过去救人的!怎么能自己跑
过去对那个家伙拳打脚踢呢?好在医院那边刚刚通知,那个家伙没有生命危险。
否则这次就算老吴出面,我也绝不敢放你离开的啊。" " 女朋友?" 听到赵所长
如此说,以及旁边贺安堂吴仲军等人理所当然的那种表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
释了。不过从旁观者正常人的思维去考虑,他们将胥悦视为我的" 女友" 也是无
可厚非的。现在这个社会,一个年轻女性和异性见面,被人下了春药险些被迷奸,
除了与其有" 情侣" 关系的男性之外,谁又会真正会在乎这样的事?谁又会在盛
怒之下殴打下药迷奸的人?
我意识到根本解释不清,因此也就干脆懒得再去解释什么!要是告诉他们我
脑海和视线当中出现的那些幻觉……他们铁定把我当成精神分裂症的患者直接送
到精神病医院里面去。
对于赵所长此刻的谆谆善诱,我只能低着头予以诚恳的接受了。
" 当然了,那家伙给人下药,这显然涉嫌强奸了。如果那边坚持要闹上法庭
的话,我这边也会竭力帮你争取的……" 劝导归劝导,但赵所长似乎对我殴打那
个家伙的行为表示了理解。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我便在吴仲军
和贺安堂两人的" 包夹" 之下,得以顺利的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一走出大门,吴仲军忽然凑到我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小严啊……干的漂亮!
对那种龌蹉的家伙,就是要往死里整!你放心,老赵刚才说那些话都是场面上的。
那杂种要是敢因为这个事情找你的麻烦,我有的是办法收拾那个家伙的!你放心
就是了……" 听了这话,我诧异的望着吴仲军……要知道他可是个警察啊,这样
说话,等于赤裸裸的给我打气充后台啊。不过想到之前与贺安堂聊天的时候了解
到的关于吴仲军往昔的种种事迹,很快也就释然了。
在贺安堂的描述中,吴仲军是个颇具正义感且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所
以当初在部队里,虽然都承认他是个人才,但就是提不上去,最终只能转业走人。
进了公安系统之后,还是如此,在派出所窝了十来年,至今也只混到了一个派出
所的副指导员的职务。而之前曾经给我做过笔录的那个黄越警官,比他年青了十
来岁,却都已经当了上了他的上级,是正经八百的派出所指导员兼副所长了。
我这次的行为,估计在他看来,属于快意恩仇的举动。也难怪他会刻意在我
耳边向我表示了他对我的认同和支持了。
见到我和吴仲军等人出来。严光一帮人立刻欢呼起哄起来。总算派出所的人
都知道严光这帮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我,而我的事情赵所长已经全力承担了下
来。否则就凭他们此刻嚣张的举动,派出所的人只怕立刻就会以寻衅滋事的由头
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好在这帮混混里头还有明白人。杨孟君清楚这可是在派出所的门口,立刻出
声制止了一帮人的挑衅行为,接着便带着人簇拥着我和吴仲军等人快速的离开了
派出所。
" 各位大哥这里都有啊……我哥这事情真亏了你们出面帮忙……北城鱼头火
锅!我在那边定了位置,大伙一定赏光。一块过去,给我哥压惊!" 严光这小子,
表面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只知道砍砍杀杀的疯子。但其实我心里有数,这家伙外
粗内细,实则精明的很!他走的这条人生道路,一靠胆量,要敢打敢杀,但更重
要的其实是要善于拉关系走门路。混江湖的人多了去了,比严光更狠更凶的人在
这座城市当中也有的是。但能混到他如今地位的人却寥寥无几。这其中的关键便
是严光极为擅长找时机和他人交朋友。我的这些战友中各种行业各个地方的人都
有,在加上还有吴仲军这么一个警察再其中。他自然会抓住这个机会趁机和众人
增进感情的。
我的战友们之前因为卢志航的事情,一个个都压抑的紧,接着我又因为殴打
他人进了派出所,心情早已低落的无可附加。此刻严光提议大家集体去吃火锅,
让大多数人都觉得是个放松的机会。因此当严光提出邀请之后,李锋、刘涛、郑
龙等人群起响应。如此一来,这事情便确定了下来。接着一大群人便各自分乘不
同的交通工具朝着城北的鱼头火锅店进发。
我们这一大群人的陆续到来,使得原本在火锅店内用餐的普通食客们明显感
觉到了危险,因而纷纷提前结账走人。严光原本还担心位置不够,无法全部将他
的百多号兄弟以及我这边二十多名战友安置下来,结果因为食客们纷纷逃离,空
出了大量的桌子,使得他原本的担心落了空。
见到空位绰绰有余,他干脆一个电话,把在他控制之下从事各种服务行当的
什么技师、公主、宝贝之类的也一块都喊了过来。我从派出所出来的压惊饭局楞
被他整成了他的帮会聚餐。一时间,整个大厅彻底被一群小姐、混混们所占据!
总算严光知道我的这帮战友和他的那些手下不是一路人,特意安排了三个包间安
置我和我的战友。我和战友们方才得以在一个比较安静和独立的环境之中彼此交
流。或者因为都知道此次大家聚首的原因,为了不影响气氛,大伙都刻意的回避
了关于卢志航的任何话题。这样一来,这次战友间难得的聚会才多少有了一些愉
快的气氛。我作为地主以及这次聚餐的原因人,成了其他战友以及严光手下那几
个大小头目集体围攻的目标。没多久便感觉到酒劲上头。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李峰、
刘涛见状,便连忙出面替我挡下了其他人的后续攻势。杨孟君极为乖巧,发觉我
身体不适之后,连忙又开了一间包间,将我送到了这间单独的包间之中休息,然
后又扯着门口的服务员让对方给我送一壶醒酒茶之后方才离开,继续到外面应酬
场面。
我一个人垂着头坐在椅子上,给自己点了根烟提神。不一会,有人推开房门
走了进来,我眼睛的余光观察到对方手上提着茶壶,意识到是火锅店送醒酒茶的
服务人员,便随意的指了指包间中央的桌子说道。" 就放桌子上吧,我自己会倒
的。" 来人将茶壶放在了桌上,不过却没有离开,而是径直走到了门边,将包间
房门关了上来。我意识情况有些不对,连忙一抬头。
只见之前那天夜里闯入我病房的迷彩服赫然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在震惊之下,本能的想要站起出手控制对方,却不曾想脑子里刚刚冒出想
要对对方使用暴力的念头,头便如开裂一般的剧烈疼痛起来。我忍不住双手猛的
抱住脑袋,重重的坐回到了座位之上……
迷彩服似乎早就预料到我此刻的身体情况一般,一言不发的,只是平静的站
在我的面前,观察着我此刻的状态。
我抱着头,在座位上挣扎了一阵之后,头部的疼痛感方才缓解一些。我喘着
气,抬起头警惕的注视着眼前的男子。
"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跑到医院来找我?还有……你刻意留下那份
杂志是什么意思?对了……在我老家房子门口把我背到镇卫生院的人也是你吧?
你做的这一切,目的是什么?" 迷彩服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随意的从旁边拉
过了一张椅子,坐到了我的面前,同时从衣服口袋当中拿出了香烟,在我面前点
燃后,悠闲抽了一口后,方才用他那沙哑的声声线说出了第一句话。
" 你叫严平?" 我咬着牙,忍受着头部的疼痛,冲着对方叫骂起来。" 我操
你妈……是老子在问你吧?" 在部队上,我就是出了名的鸟人加兵痞。退伍后为
了适应社会,自然收殓了许多,多数情况下都伪装的文质彬彬甚至于木讷。此刻
情急之下却禁不住暴露出了本性。
迷彩服咧开嘴嘿嘿的笑了两声,就在我不经意之间,猛的一拳打在了我的肚
子上。我在剧痛之下弯腰跪在了他的面前。他伸手抓住了我的头发,将我的头提
了起来,对着他的脸张口说道。" 你很屌啊……" " 噗……" 我一口唾沫就吐到
了他的脸上。
迷彩服估计没有想到我在这种情况下都还敢于向他挑衅,脸上显出了意外的
表情。
" 我屌怎么了?有种杀了我啊!只要老子还有命,老子绝对杀你全家……"
见到迷彩服此刻诧异的样子,我感觉到了一种快感。虽然我很清楚,这样做的结
果必将遭到迷彩服进一步的殴打。但在酒精的刺激下,我完全忘记了后果……
不过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迷彩服居然没有对我接着动手,而是松开了我的
头发,用袖子抹去了脸上的唾沫,然后站了起来。
我挣扎的同样想要站起。但最终还是没有站起来,而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迷彩服说道。" 外面都是我的兄弟。你居然敢一个人跑
到这里来找我的麻烦,你他妈活腻味了吧?" " 你要想把外面这些无关的人都牵
扯进你、我之间的事情话,你可以试试!" 我此刻才第一次听到了迷彩服说了一
句完整的话。
" 我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你吧?你和我之间有什么事情?我呸……" 我咬牙切
齿的说道。
" 哼哼……够屌,不过我喜欢!" 迷彩服低下头,瞅着我,干笑了两声。跟
着从身上掏出了一张名片甩到了我的面前。" 上面有我的名字还有联系方式。要
找我,就自己一个人来。别他娘让你弟弟手下的那帮狗腿子满大街的打听我。"
说完,迷彩服走到了包间门口,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迷彩服走后,我拿起了对方留下的那张名片。
名片上写着:" 兴隆小额信用贷款公司,王烈" 以及联系电话号码等等信息。
我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靠在了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
手中的名片,陷入了沉思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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