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买买提看人间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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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ladin版 - 重生之如歌岁月12月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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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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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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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马当先
一顶硕大的帽子砸下来!
本来是个商业投资,结果被楚明秋一下抬高到文化上去了,好像不批准这个项目,
就要承担到破坏文化保护的罪名。
会议室内陷入死一般的沉静,气氛一下变得有几分紧张了。
张副市长沉凝片刻便笑道:“不愧是经济能手,目光敏锐,见解独到,咱们是燕京
是个文化城市,琉璃厂和天桥都是文化气息浓厚的地方,对琉璃厂和天桥的开发保护,
不但我们市里,连中央都很重视。”
副市长毕竟是副市长,高屋建瓴,几句悄无声的就把楚明秋带来的紧张感给打消了
,会议室内顿时轻松下来。
楚明道也松口气,心里对楚明秋有几分责怪,他先责备的看了楚明秋眼,然后才说
:“我这弟弟,心比天高,做事冲动莽撞,还请领导别介意。”
楚明道说话文绉绉的,大家听着有几分别扭,张副市长笑道:“明道先生,看来您
对您这个弟弟不是很了解啊,他在燕京可不是默默无闻,在如何发展经济上,他是很有
见解的。”
楚明道笑了下,正要替楚明秋谦让下,张副市长又接着说:“发展文化产业,以文
化带动旅游,这个设想很不错,琉璃厂和天桥,是燕京文化标志性的两个地方,这两个
地方的发展建设要好好规划下。”
楚明道心里一沉,张副市长含笑又问道:“小楚,你有什么见解,给我们参谋参谋
。”
楚明秋苦笑下:“对琉璃厂和天桥的开发,两个的规划要不一样,琉璃厂是文化,
可以建成步行街,把店铺建成仿古建筑,这样就是仿古一条街,这是琉璃厂正街,厂甸
那边呢,则需要重新规划。
天桥呢,我的想法是建一个剧场群,在解放前,天桥是民间艺人表演的地方,来自
全国各地的各种演出,不过,现在这些大概都被国家收编,但还是有愿意来燕京表演的
地方剧团,另外,还有国外艺术团体,他们来演出,所以,我的看法是在这建个剧场群
,不是一个剧场,而是多个演出厅。”
说到这里,他又看着张副市长正色道:“天桥的开发应该放在十年后,而不是现在
,为什么呢。
现在剧团,不管是文工团还是地方剧团,都是国家养起来的,没有走向市场,而国
外的艺术团体都是市场化,向市场要效益,来自政府的补贴,只占收入的一部分,甚至
是小部分。
剧场一旦建成,每年的人工和维护都是一大笔钱,在文化产业没发展起来之前,剧
场建成了,只会亏损。
但琉璃厂不一样,琉璃厂本来就是商业区,只是卖的商品特殊,文化属性高,属于
特殊商品。
改革开放后,来燕京旅游的人越来越多,国外的国内的,游客越来越多,这些人来
了,除了看故宫,还要逛市区,买东西,说句实话,西单王府井,这些地方,嘿嘿,人
家可能不感兴趣,欧美香港的商场,设施现代化,购物环境人性化,商品之丰富,十个
王府井加西单都赶不上。
大家可能以我危言耸听了,我去国美国,纽约的一家二手书店,几层楼高,占了半
条街,有几百万本二手书,在硅谷的一个电子商店,世界的所有电子元件和电子产品,
小到电阻电容,大到计算机,应有尽有,甚至连军用电子元件都有,当时我都看傻了。
我的意思是,那些什么彩电录音机衬衣大衣什么的,游客可能并不感兴趣,相反,
那些有特点的,民族性的产品,比如泥人,在我么看来,这东西没什么好奇怪的,可在
外国人看来,这玩意很神奇,还有剪纸补花,这些民间工艺品,恐怕市场更大。”
张副市长点点头,略微思索,点头道:“你说得很好,天桥的发展可以稍微滞后,
琉璃厂可以作,怎么作,市政府还需要全盘考虑。”
说着又看着楚明道说:“明道先生,看到没有,令弟是胸有韬略,想法独到。”
楚明道感觉很不好,心里暗骂楚明秋,可还不得不谦虚下,叹口气,正要开口,楚
明秋已经笑呵呵的插话道:“领导,敢情您是向我们兄弟咨询来着,我哥的事,就这样
没了。”
楚明道神情微变,连忙呵斥道:“说什么呢,都是国家发展。”
张副市长笑道:“小楚,放心,不过,这事可不小,必须经过市委市政府讨论后才
能决定,今天,我就是咨询,一是想知道你们的想法,二呢,还有资金,你们的资金实
力。”
没等楚明道开口,楚明秋便点头:“资金方面,得看政府方面的开发计划,我的建
议是,市政府先找建筑设计院,把想法告诉他们,让他们作个设计,而后,分阶段开发
。”
张副市长点点头,楚明秋的建议,让任何人都找不出问题来,对市政府只有好处没
坏处。
回去的路上,楚明道阴沉着脸,楚明秋神情自若,楚宽远满肚子疑惑,可看看司机
,他也机灵的没开口。
到了家里,楚宽远终于憋不住了,开口问道:“小叔,今儿,你什么意思啊,这不
是帮着市里说话吗!”
楚明秋嘿嘿笑了笑:“我先去和妈说声,待会再给你说说,二哥,您也别生气,这
事啊,还只能这样办。”
“一块去。”楚明道心说当着岳秀秀的面,看你怎么说。
岳秀秀照例和练小丹说着话,婴儿床里,两个小家伙自顾自的玩得高兴,小丫头抱
着奶瓶吸,奶瓶早已经空了,小志飞站在床上,冲着小丫头咿咿呀呀的吼着。
“妈,嫂子,我们回来了。”楚明秋随口招呼声,就抱起小志飞亲了下,小志飞咯
咯的笑着,高兴得手舞足蹈,终于有人陪他玩了。
“妈。”楚明道也叫了声,然后自顾自的坐下,楚宽远也恭敬的叫了声奶奶才坐下。
岳秀秀抬头看着他们,问道:“回来了,怎么样?还顺利吧。”
“顺利倒是挺顺利,不过,”楚明道说道:“琉璃厂项目恐怕难说了。”
“哦,不让干就不干嘛,没什么大不了,倒是远子,那药店可得抓紧,咱们楚家的
根,还是要落在药上。”岳秀秀不紧不慢的说道。
“是,妈,”楚明秋将小家伙又放下,然后抱起闺女,同样也亲了口,岳秀秀微笑
着看着,低声对练小丹说:“他,回来就看闺女,喜欢闺女。”
“老爷子也这样,当年,三妹可比大哥和明道受宠,”练小丹笑道:“明道也一样
,喜欢闺女,这大概是楚家的传统。”
岳秀秀笑了,这话可只是表面现象,楚家是传统世家,楚家秘方传男不传女,老爷
子喜欢楚璐,那是对楚明书和楚明道失望,老爷子就算再喜欢楚璐,也从未动过将秘方
传给她的想法,而且,闺女在楚家药房没有股份,其他家产可以分给闺女,房子珠宝大
洋,都可以,但楚家药房的股份,闺女压根别想,就算庶出的楚宽远都有万分之一的可
能,但闺女没有,一点机会都没有。
楚明秋将闺女放下,把奶瓶给她,让她自己玩,转身坐下,笑道:“二哥,您别生
气,这事呢,怎么说呢。”
岳秀秀含笑道:“你给你二哥说说,你的想法。”
楚明秋点点头说:“这事呢,咱们得玩阳谋,阴谋不可取,宽远,你也要记住,以
后难免与政府打交道,与政府打交道,一定别玩阴谋,把所有的事都放在阳光下,就算
因此有所损失,也一定要这样作,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国家是个强势政府。”
“香港,欧美,实际上都是弱势政府,这个弱势不是相对于个人,而是相对资本,
以琉璃厂的开发来说吧,我们完全可以用合同困住政府,这样作的话,对欧美和香港政
府来说,他们没办法,只能自己认栽,可我国就不一样,政府可以撕毁合同,只要你有
缺陷,那怕最小的缺陷,政府都可以撕毁合同。
其次,我们的资金不足,我不清楚上面是不是知道这个情况,但要对整个琉璃厂进
行开发,至少需要上亿,咱们最多也就能凑出三千万,这还需要挪用药房设备的资金。
第三,我们缺少房地产开发经验,勉强上马这个项目,将来有很多隐患。
第四,我认为政府真要开发琉璃厂项目,现在他们也找不到合适的合作伙伴,既然
如此,倒不是把牌都亮给他们,让他们自己作出选择。
这样作的好处是,第一,可以取得他们的信任,为将来的合作打下基础。
没有人是傻子,能作到燕京市委市政府的人都精明过人,就算咱们暂时骗过他们,
将来他们一定会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可如果我们以坦诚的方式和他们打交道,取得他
们的好感,就算失去琉璃厂项目,我们也得大于失。
二哥,燕京很大,您也看到了,这三十年,燕京的变化不多,将来的项目多如牛毛
,如果我们获得他们的好感,对我们将来的好处,绝对超过失去这个项目。”
楚明道沉默着,显然,他心里还是不很舒服,岳秀秀摇头,笑道:“明道,我对这
个不懂,不过,都是做事,这和制药是一个道理,不能偷工减料,这事,要长久,就要
走正道。”
楚明道一惊,默默的点头,这话其实是老爷子批评他的,当年他在济南时,也犯过
楚明书一样的错误,结果,老爷子亲自到济南,把偷工减料的阿胶给烧了,把他足足训
了一个小时。
练小丹也劝道:“我觉着三弟说得有道理,明道,咱们若想在内地长久投资,还是
要多听三弟的,你忘了,当年三反五反,咱们能过关,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楚明道深吸口气,三反五反,那些作假药的,耍小聪明的,全被逮出来了,相反,
楚家的药店却没出一点事,上面曾经把楚家药房作重点检查,可就没查出一点问题,在
燕京就没几家。
“妈说得对,三弟,是我想多了。”楚明道也很坦率,立刻承认错了。
“二哥,你不是想多了,是太着急了。”楚明秋含笑道:“今儿张副市长来,明显
是了解情况的,琉璃厂这样大的项目,这么也要开几个会,才能作出决定,二哥,您看
着吧,咱们至少能拿到厂甸那块地,说不定,整个琉璃厂,都会落在咱们手上。”
“整个琉璃厂?”楚明道苦笑着摇头,楚宽远忍不住插话问道:“小叔,你不是说
咱们资金不足吗?”
楚明秋点头:“咱们是资金不足,二哥,上面如果找你,你也要坦承资金不足,不
过,你告诉上面,你可以出面,在香港找几个富翁,组成投资团,对这个项目进行投资
。”
想了想,楚明秋又提醒楚明道:“二哥,如果上面要找你商议,福长街模式就不一
定适合,每十年无偿转让股份,这个条件,不能答应,必须和投资团的股东商议后才能
决定。”
楚明道点头:“这是自然。”
楚明秋又对楚宽远说:“你明天就上区委,提出租用礼嘉胡同的库房。”
礼嘉胡同的库房,当年包老爷子给他找的,粮食局的库房,建成之后,一天没用,
一直空在那。这库房可不是一个库房,而是三个,改一下作厂房,绰绰有余。
楚宽远微怔:“我去过了,区委,....”
“别担心,这次去,刘书记会考虑的,那库房,空着也空着。”楚明秋含笑道:“
今天带你参加会议,不是那样简单的。”
楚宽远想了想,笑了笑,又摇摇头。
“三弟,这福长街的厂房到手了,你的资金能到位吗?”楚明道问道:“还有,这
个项目怎么进行?”
“这事,简单,我的资金,先拿五十万出来,二哥,你也拿五十万,作第一期投入
。”楚明秋说:“我们的股份中,我们哥俩占51%,另外9%,要给管理层。”
楚明道微怔,禁不住问道:“不是给他们?”
这个他们自然是给花豹咸鱼干和梁宗达。
楚明秋摇头:“这事呢,我给你说说,总经理,我打算请穗儿姐来干,副总理,我
打算请花豹来干,梁宗达和咸鱼干不在商场干,穗儿姐拿6%的股份,花豹拿3%的股份
,二哥,你觉着怎么样?”
这个人事安排,不但出乎楚明道的意料,连岳秀秀都很意外。
“穗儿?她行吗?”岳秀秀问道。
楚明秋笑了笑:“其实,这事一点不复杂,我们只要把店铺规划好,定好租金,穗
儿姐照章办就行了。之所以用花豹,商场很复杂,总有矛盾,还要预防那些顽主佛爷,
用花豹就是用他来处理问题。”
说到这里,他叹口气:“穗儿姐也就四十出头了,这么多年,还在校办厂干临时工
,连水莲都是正式工了,她还是临时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干脆
自己出来干,好歹这还是自己家产业。”
岳秀秀摇头说:“不是的,我是担心,穗儿这孩子太善良,就说这转正吧,勇子两
次要给她办,可人家找她一说,她就让了,这商场这样复杂,她那性子能行吗?”
“所以用花豹啊,再说了,还有我和远子,”楚明秋说道:“妈,穗儿姐这些年经
历不少,可总体来说,她还是在温室里,让她独自面对些事,对她也是有好处的。”
楚宽远在心里直点头,这就是楚明秋的风格,不用别人提,他就会想到。
“奶奶,我觉着这事可以,穗儿姐性格虽然温和,可不是没主意的人,再说了,还
有小叔和我,另外,您也可以提点她,她在校办工厂继续干下去,意思不大。”
楚明秋摇头说:“不是意思不大,是长不了,你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少军队?六百万
,刚解放那会,打了小鬼子,打了国民党,解放军总兵力也才五百多万,可现在有六百
万,这明显不对嘛。”
“告诉你吧,中央已经决定裁军,”楚明秋说道:“现在中央定调,优先发展经济
,发展经济是要钱的,军费就可能大幅度压缩,用于采购军事装备的资金更要压缩,今
后,国家只会保重点兵工厂,象勇子他们的校办工厂,恐怕就只能自生自灭了。”
“啊!”楚宽远惊讶得叫出来,眉头拧成一团,急忙问道:“那怎么办呢?”
“这个判断呢,我曾经给勇子说过,他没放在心上,”楚明秋苦笑下:“我给他建
议,让他注意开发新产品,可他觉着多此一举,算了,由他去,这人啊,很多时候是逼
出来的。”
“你再给他说说。”岳秀秀把勇子小八虎子这些孩子都看作自己的孩子,闻言禁不
住有些着急,赶紧说道:“好歹是个厂,那么多人呢,这要垮了,他们怎么办。”
“妈,您就放心吧,”楚明秋好像一点不在意:“我心里有数,得逼一逼他,再说
了,现在这校办工厂不是国家的吗,他们也是国家正式职工,政府怎么也要管的。”
岳秀秀稍稍放心:“是这个理,好歹还有政府。”
楚明秋在心里暗笑,政府才不会管呢,最好的情况就是下岗。
楚宽远看看楚明秋,又看看岳秀秀,心中有些疑惑,却也没再问了,另外,他觉着
楚明秋用穗儿姐和花豹,就是通过他们掌握这个商场,他们俩人无论是谁,都不会反对
他的决定。
楚明道也点点头:“穗儿愿意吗?”
“这事呢,我和穗儿姐去谈。”楚明秋很有信心说服穗儿姐,接着他又对楚明道说
:“我们的股份呢,我出一百五十万,占20%,二哥占31%,不过,我要一票否决权,
此外,不管是谁,如果想卖出股份,在相同价格下,我有优先购买权。”
楚明道微怔,楚宽远想到的,他也想到了,本来他都打算认了,反正他也不常在燕
京,这个股份将来是打算留给楚宽敏的,以楚宽敏的才敢,掌控这样一个商场,难度很
大,倒不如交给楚明秋掌握,可没想到,一转眼,楚明秋就作出这样的决定,出资一半
,却只占20%的股份,那怕加上那9%,也赶不上他的股份,这个让步太大了。
想了想,他有点明白了,很坚决的摇头:“三弟,这可不行,总投资不过三百万,
你拿出一百五十万,按照出资额,你最少也该拿一半,考虑将来,我再回燕京的机会很
少,这个商场主要还是靠你照顾,所以,你拿26%,我呢,25%,足够了,你二哥不贪
。”
“二哥,能拿下这个商场,主要靠你,我不过是适逢其会,你拿25,太亏了。”楚
明秋也很诚恳。
楚明道摇头,神情很坚决,他叹口气说:“给你说实话吧,你二哥现在已经过七十
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所作所为,不过为儿孙计,这个商场,我是想留给宽敏的,他
这些年受苦了,而且,明道药房,他没有份。”
练小丹轻轻叹口气,显然,他们夫妻早就商量好了。
楚宽敏在明道药房上没有丝毫贡献,要给他股份,宽捷宽明那边摆不平。
对这个决定,不但楚明秋,就算岳秀秀也不能说什么,分家了,二房就是楚明道的
,他要怎么作,是他的事。
“他三叔,宽敏这孩子,这些年多亏了你,”练小丹也插话道,她问过宽敏,无论
是三年自然灾害,还是文革十年,除了最初的红八月,楚明秋一直在照顾他们,所以,
练小丹才有这个话:“以后,还要你看顾,你就别推辞了。”
楚明秋苦笑着叹口气:“二嫂,这事闹得,成吧,我拿26,二哥25,不过呢,这资
金,我的资金还在香港,这第一期,我只能拿五十万。”
楚明秋的资金大部分在香港,现在手头只有六十来万,这本来是给楚宽远准备的,
现在看来得先顾这边了,楚明道清楚这点,他也没计较便答应了。
随后哥俩又商议公司成立,还有工程队等等,楚明秋把这些事全揽到自己身上,这
事也不可能给楚明道,只能自己担起来。
商议完后,楚明道到底是七十多的人了,感到有些疲了,便与练小丹回房休息了,
楚宽远也趁机告辞,他也要回家,准备作晚饭,杨柳晚上还要回来。
楚明秋提醒,明天别忘了,去区委,自己就不陪他了,他得去建筑设计院,联系设
计的事。
等众人都走了,楚明秋又把闺女抱起来,闺女现在十个月了,身子还是软乎乎的,
两条小短腿没有多少力气,还立不起来,小志远坐在车里,专心的摆弄着一个毛茸茸的
猴子。
“怎么样?”岳秀秀轻声问道。
楚明秋边逗着孩子边同样压低声音说:“二哥啊,至少这次还是不错,老爸这眼光
,真毒,把二哥断得死死的。”
岳秀秀点点头,叹口气:“妈现在帮不了你,你自己可要把稳。”
“放心吧,妈,您就好好的,该吃吃,该玩玩,您辛苦一辈子了,该好好享受了,
剩下的交给儿子,您儿子,现在可是老狐狸!”楚明秋说着把闺女举起来,闺女咯咯直
乐。
岳秀秀笑着在他肩上拍了巴掌,小丫头的笑声惊动了小志远,小家伙站起来,冲着
楚明秋哇哇大叫,显然很不满。
岳秀秀过去把他抱起来,笑呵呵的说:“又重了,奶奶都要抱不动了。”
小家伙还不满,冲楚明秋伸出小手,楚明秋没理会,依旧逗着小丫头,小志远抓住
了楚明秋的头发,用力拉扯,只不过,他的力气还太小,让楚明秋无感。
“这小东西,够暴力的。”楚明秋笑道,依旧抱着闺女,只是把头凑到小志远跟前
,在他鼻尖上轻轻顶了下,小志远更加高兴,抓着他的头发不松手。
“臭小子,得寸进尺啊!”楚明秋笑骂道,岳秀秀把小志远的手小心的掰开,小志
远不高兴了,哇哇大叫。
母子俩人各抱一个,边陪孩子边聊天,浑不觉时间悄悄过去,左雁回来看到他们,
忍不住笑了笑,也没惊动他们,就到厨房忙活去了。
晚上,楚明秋找到吴锋和穗儿姐,把让穗儿姐去商场当总经理的事说了遍,吴锋倒
没什么意见,穗儿姐有些着慌,连声说自己不行。
“小秋,姐不行,姐就认识几个字,还你师傅教的,这么大个商场,交给姐,这要
干差了,可怎么好。”穗儿姐有些着慌,连连摇头。
“姐,这事,还真得你来,”楚明秋苦着脸说:“二哥常年在香港,年岁又这么大
了,恐怕这次就是最后一次回燕京了,我呢,就算毕业,也是国家干部,不能随便经商
的,宽敏呢,你还不知道他,这商场要交给他,就别指望了,我左思右想,只有靠你了
,姐,你就不肯帮我。”
“这,”穗儿很容易的上当了,她有些慌乱,求援似的看着吴锋,吴锋却笑了笑:
“我看没什么,穗儿,小秋说得对,穗儿,这总经理其实也不难,小秋,你给她说说。”
“好。”楚明秋赞赏的看了吴锋一眼,才笑眯眯的说道:“姐,这事呢,其实不难
,咱们这商场并不经营具体的商品,咱们经营的是店铺,商场建成后,分租出去,就像
咱们这楚家大院,说是大院,其实里面有一个个小房间,咱们呢说白了,就是地主老财
,收租金,每个房间每个月多少租金,就这么点事。
咱们这商场就这样,把店铺租给商家,你来办个皮箱店,这个店占地多大,咱们收
多少租金,老师办个服装店,这个店占地多大,收多少租金,每个月收就行了。
这事呢,说复杂,一点不复杂,难在什么地方呢,店主之间可能会产生矛盾,另外
,人家来租店,咱们也不能白收人家的租金,要拿出部分来,帮商场作宣传,以吸引顾
客,这和当初咱们开皮箱店的道理是相同的。”
“您呢,作总经理,要作的是决策,具体的事呢,交给下面的人管,您的主要工作
是处理纠纷,大的纠纷,交给法院和警察,小的,您才处理。
总经理的主要工作其实就两点,一个财权,要买个什么东西,你核算,是不是该买
,该花多少钱,这些都是你的工作;其次呢,是人事权,这个人工作是不是认真负责,
要是偷奸耍滑,就要解雇了,咱们开的商场,不是慈善堂。
抓好这两点,这总经理就能干好。”
穗儿姐还是发愁,从小到大,她从未管过人,别说这么大个商场了,就算小组长,
也没干过。
“姐,你怕什么,我都不怕,对你有信心,”楚明秋鼓励道:“再说了,我不是还
在燕京吗,老师也退休了,也可以去帮你。”
“就是,我退休了,可以去商场帮你。”吴锋也笑道,他们老夫少妻,恩恩爱爱的
过了二十年,到现在,依旧恩爱如初。
穗儿姐迟疑片刻才点头,不过,她还是担心干不好,就提出找田婶来帮忙,楚明秋
摇头,告诉她,田婶今非昔比,她现在燕京市纪委副书记的老婆,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
了孙满屯,所以,她可以暗中帮忙,绝对不能出面。
楚明秋笑着告诉她,明天就去辞职,然后就开始跑执照,跑各种手续,够她忙活的。
穗儿姐对这些同样不懂,楚明秋便给她开了个单子,列出要盖的章,要跑那些部门
,这些部门在哪。
于是,楚明秋把大部分琐事很不道德的交给了穗儿姐,这个商界白丁,反正他不着
急。
楚明道也同样不着急,但其他都可以慢,钱却必须快,楚明秋第二天就把钱打过去
了,楚明道给香港发电报,三天时间就到了,于是注册的最大问题,资金到账了。
穗儿姐第二天就去辞职,勇子大为惊讶,连忙追问原因,穗儿姐也不隐瞒,原原本
本的告诉了他,勇子还是不放心,电话打到楚明秋那问过后,才同意。
穗儿姐辞职倒不麻烦,她本就是临时工,临时工辞职只要单位领导同意就行了,没
有其他手续,也没有多少补偿,半天时间就办完了。
除了这个商场,还有厂甸边上的商店,那家人定在五一后走,所以重建还不着急,
楚明秋倒是问了下窑的事。
梁宗达努力,四下跑,他的问题还是土地。
建窑,总不能建在城里居民密集区吧,只能建在城外,这个时期,燕京人说的城外
,就是二环以外,包括淀海,都叫城外。
楚明秋在收破烂时考察过,觉着这个划分,没有大错,连中关村那块地,现在大部
分还是农地,淀海区大部分区域是农村。
楚明秋是故意让梁宗达去跑的,就算他最后跑不下来,也可以在山里为他找到块地。
但梁宗达居然跑下来了,他在城南大红门附近找到块地,他家远房亲戚在那,那里
有两个废弃的,大炼钢铁时留下的炼钢炉,公社就把这块废地租给他了,合同签下来,
租金是每年五百块,另外还要帮他们解决八个待业青年。
公社也不是没有待遇青年,农村户口,不管有没有工作,也不管穷不穷,都不算待
业,反正有块地,在地里刨食,就算有工作了,可公社还有城镇户口,这些人没工作,
那就算待业青年,所以,公社也是有待业青年要解决。
八个待业青年,梁宗达一口便答应了,其实他还想多要,可公社不敢给了,八个已
经是极限了,再多便成了支持资本家。
地,落实了,剩下的就是建窑了,梁宗达计算了下,向楚明秋提出要一千块钱建窑
,楚明秋也不懂如何建窑,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什么都没问便给了,不过
,这钱要算在总成本里。
五一前,花豹和咸鱼干回来了,梁宗达知道后,立马拉着俩人就上楚家大院来。
楚明秋也有点生气,咸鱼干自知理亏,赶紧解释,他们这次去得不巧,赶上广东组
织反走私,整个广州市风声鹤唳,他原来拿货的那家伙被人点了,已经被抓了,俩人待
在广州,有心回来吧,又不甘心,在广州晃荡了七八天,还是柳长林帮忙,把电话打到
香港,找到金刚,金刚告诉了他们一个人,不过,这个人不在广州,而是东莞,俩人便
赶到东莞的一个小渔村,这才拿到货。
拿到货只是他们这趟危险经历的第一步,从东莞到广州,要经过七八个检查站,俩
人完全没信心就这样平安到广州,只能向货主求教。
货主还挺负责,帮他们联系了条渔船,一路上偷偷摸摸的溜进广州,在柳长林接应
下,才没出事。
到了广州,还不算完,还要把东西带回燕京,这又是一大难题。
广州火车站查得非常严,俩人去看了,这么多货,压根不可能躲过警察的眼睛,俩
人依旧没办法,又在广州躲了两天,还是依靠柳长林,柳长林找了家厂子,利用他们送
货的车把俩人送出广州,然后爬了辆货车到长沙,这才算安全。
这一次把俩人都吓着了,到处都是警察,外地口音的盘查极严,用花豹的话说,就
差脱光了检查。
现在可不是百万民工下广东的时代,特区连半成品都算不上,外商还在观望,农民
工还在地里,现在到广州的,十个有八个是冒险家。
“得了,瞧你们这一路辛苦。”楚明秋语带讽刺:“好了,这下知道厉害了,顺利
十次,只要翻车一次,不但钱没了,人也完蛋,看看刑法,走私,轻的判三年,重的在
死刑都可能,咸鱼干,你丫倒是孤家寡人,可你想过没有,你妈怎么办,她还指望你给
她养老送终呢,花豹,你要出事了,你让你姐怎么办。”
咸鱼干没心没肺的,依旧笑嘻嘻的:“哥,以后不干了,这不经历九九八十一难,
也取不到真经,不是。”
花豹则脸色发白,心中一阵阵后怕,楚明秋则松口气,这走私来钱太快了,他担心
他们迷上这个,能轻松容易的挣钱,还费什么力气卖瓷器。
好,这次教训很好!
“商场已经立项了,”楚明秋不再说这事了,把这段时间的事详细告诉了俩人,然
后说:“穗儿姐担任总经理,花豹,你去担任副总经理兼任保安部经理,穗儿姐正跑批
文,你协助,另外,商场,你有2%的股份,穗儿姐的股份是6%,街道占40,我26,我
哥25 ”
“我占2%,”花豹迟疑下,小心的问道:“那,我要出多少钱?”
“你不出钱,”楚明秋说道:“不过,你要出力,把商场管理好,别让那些佛爷得
手。”
“不出钱?”花豹有些意外,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好吧。”
“你丫偷着乐吧。”咸鱼干在他脑袋上拍了巴掌,笑道:“我们呢?”
“梁宗达负责瓷器店,他会是瓷器店的经理,花豹,你依旧是副经理。”楚明秋说
道:“厂甸那房子,等他们搬走后,就要开始动工,我带人去看过了,他们负责设计,
工程队,我也找好了。”
“不过,话要说明白,这店铺的产权是我的,不属于瓷器店,你们要付租金,将来
等店建好后,咱们要签合同。”
三人几乎同时点头,这事是自然的,楚明秋看着咸鱼干问道:“你呢,你想做什么
?”
咸鱼干愣了下,随即苦恼的说:“我想不干了,可我妈不许,哥,你给我妈说说,
她信你。”
楚明秋摇头说:“他们俩人是没工作,所以好说,你呢,工作稳定,虽然挣钱不多
,可做下去呢,饿不死。这就叫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咸鱼干一拍大腿:“可不是这样,倒不如自己出来干个体。”
“不过呢,这事,我不能出面,不过,我给你出个主意吧,先干作,看上面的政策
变化,你现在要辞职了,事情就没办法挽回了,那就只有一条道。”楚明秋提醒道。
咸鱼干迟疑片刻,叹口气说:“没意思,忙活半天,没我什么事。”
楚明秋笑了笑说:“怎么没你的事,这个店,你是股东之一,你们三人商议下股份
分配,我不占股份,宗达,等他们的款子到位,那钱可得还我。”
梁宗达点头,迟疑下问道:“那,这股份怎么分呢?”
楚明秋耸耸肩说:“这是你们的事,你不出钱,出技术。”
这种事,还从未见过,咸鱼干和花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梁宗达也有些犹豫:“那
这技术怎么算呢?”
楚明秋摇头苦笑,这些事,在几十年后,很容易理解,可现在却是新鲜事,也难怪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算。
“我给你们个方案吧,按照以前说好的,咸鱼干和花豹各出资三千,各占三成股份
,梁宗达占四成股份,宗达虽然没出钱,但他出技术,技术无价,所以,他虽然没出钱
,但股份占大头。”
咸鱼干点头:“好,就这样,豹哥,别磨磨叽叽的,局气点,大老爷们,磨蹭啥。”
“谁磨叽了,”花豹眼神一瞪:“好,就这样。”
“想清楚是对的,以免将来后悔。”楚明秋解释说:“在这事上,钱是小事,关键
是,你们俩人压根不懂如何制陶制瓷,那窑怎么建,烧窑多高的温度,制陶制瓷的材料
是什么,怎么烧出漂亮的陶器瓷器,你们压根不清楚,有了宗达,你们就有了方向,他
是你们当中必不可少的,所以,他该占大头。”
咸鱼干点头,花豹要稳重点,稍稍思索便点头,梁宗达神情自若。
“好了,股份分清楚了,你们再写个协议,三个人都要签字,还有,咸鱼干花豹,
你们的资金,要尽快拿出来。”
“放心吧,等货出了,就有钱了。”咸鱼干很高兴,警方打击走私,到燕京的货就
少,货少价就高,他都想好了,价格涨两成,这次可以大捞一笔。
楚明秋点头,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鲁大昌大嗓门叫着。
借着岳秀秀七十大寿,楚明秋决定把整个楚家大院修理下,除了爬墙的蔓藤,岳秀
秀和他都喜欢,其他的草木都要打理,雕梁画柱该清洗的清洗,该修补的修补,该刷漆
的刷漆,鲁大昌带着人忙活了半个月。
上次和鲁大昌说过后,鲁大昌并没有立刻走,而是决定先把楚明秋的工程干完再南
下。
商场那个工程,楚明秋也打算交给鲁大昌,穗儿姐还在跑手续,即便有市政府的支
持,手续也异常繁杂,每个部门都要跑到,每个章都要盖。
这一通跑下来,穗儿姐才知道办事的难,以前看楚明秋做事,好像什么都很简单很
容易,没想到是这样难。
又说了会话,咸鱼干三人才离开,楚明秋把他们送出去,到门口推出板车,咸鱼干
问他上那,楚明秋说要去买点菜,家里这么多人来干活,总不能亏了人家。
来的人其实并不多,也就是二十来人,鲁大昌的建筑队现在两百多号人,设备也有
几台,他在通县还有个项目,只是那个项目已经接近尾声,他也就懒得去。
工作并不繁重,但繁琐,一些死掉的树,重新移植新树苗,院子里加了两株银杏,
重点是各院的花坛,全部种上各种花,梅花菊花樱花牡丹等等,各式花种下去,牡丹蔷
薇正值花期,整个院子立刻变得花团锦簇。
工程的重点在百草园,楚明秋觉着这块场地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所以,在这个地上
,种下了一遍红枫,又加了个亭子。
前院和东西两院,也动工了,以前为了收藏搭建的棚子,全部拆除,空地上种下梅
树,另外,原来藏粮食的库房,改成一间硕大的库房,这个库房坚固无比,墙体都是钢
筋混凝土,地下也同样是钢筋混泥土浇铸,这个库房将来就是楚明秋的私人博物馆。
满院梅花,待到花期时节,势必花香四溢,想想都令人向往。
院子的修整工程已经到尾声,鲁大昌原来预计两个星期就能完工,可找树的花了太
多时间,以至于拖到现在。
咸鱼干自告奋勇随着楚明秋去买菜,楚明秋也没拒绝,二十多人的饭菜,没作过不
知道,只有作了,才知道有多麻烦。
俩人不紧不慢的走着,楚明秋问咸鱼干,真不想在荣宝斋干了,咸鱼干点头,他觉
着这工作没多大意思,最主要的是,完全无法满足他的需要,老在这,没什么意思,倒
不如出来,或许另有一番天空,可问题是,他妈坚决不同意,以命相逼,让他很无奈。
楚明秋沉默了会,叹口气说:“这事呢,你得先给你妈作好思想工作,这事不着急
,顶破天,你多旷几天工,让单位上把你给开除了。”
“这法子倒好,”咸鱼干眉开眼笑:“开除了,我妈总不能再说什么了吧。”
“你小子别急,”楚明秋赶紧说道:“上面正在研究,好像准备搞停薪留职。”
“停薪留职?什么意思?”咸鱼干问道。
“这还不懂,停薪,就是不发给你工资,留职,就是你的职位还保留。”楚明秋说
道。
咸鱼干想了想,觉着这法子不错,停薪留职,至少职位还保留着,他妈也就不会再
闹了。
“所以,你再等等,这事,不着急。”
咸鱼干点头,随后又问:“哥,你说这瓷器店能赚钱吗?”
楚明秋毫不犹豫的点头:“这个店,先弄起来,等弄起来了,我再告诉你们怎么经
营。”
咸鱼干顿时高兴了,楚明秋笑道:“你也别着急,这挣钱呢,别想一口吃成胖子。”
到了菜市场,楚明秋一通采购,这个菜市场是自发形成的,现在允许城外的农民进
城作生意,郊区的农民便蹬着三轮车进城了。
买了菜,又买了十多斤猪肉,咸鱼干咋舌,问这是几天的,楚明秋说是一顿的,这
帮农民伯伯特能吃。
十多斤猪肉,这要换几年前,压根没办法办到,只能上黑市,不过,现在可以了,
一方面肉店可以卖议价肉,这种肉比凭票购买的要高出50%,另外,进城作生意的农民
那也有。
咸鱼干忍不住感慨,忍不住问干嘛要这样,就算自己吃,也没这样的。
“一点猪肉算什么,不就是吃吗,只要活干好,这点东西算个啥。”楚明秋不以为
意,整个院子翻修,已经花了三万多了,而他准备的资金是五万。
咸鱼干没再说什么,这样的事在楚明秋这发生过不少,已经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楚明秋冲他摇头:“你呀,既然将来你打算自己干,我告诉你一句话,胸怀有大,
事业就多大。”
咸鱼干懵懂的看着他,楚明秋叹口气:“让你读书,你读不进去,这胸襟抱负,决
定一个人的格局,胸襟小的,做事就看眼前,抱负远的,看得就远,不在小事上斤斤计
较,有时候,那怕吃点亏,也不打紧,这样的人,无论是经商还是仕途,都会走得远,
走得高。”
“就以前咱们作的事来说吧,去广州捣腾电子表蛤蟆镜,这没什么,这可不是正途
,也走不远,你不可能永远作这样的事,同样,捣腾老物件,你不能作假,为什么呢?
对个人来说,老物件是眼光,是学识,可放在整个古玩市场上,老物件就是信誉,你出
手的老物件,就是真品,时间一久,市场上就有你的信誉,别人就相信呢,同样的物件
,你的价格就可以比别人高,你获得的利益,就比别人多。”
“我明白了。”咸鱼干说道。
“你明白什么?说说。”楚明秋故意问道。
“嗯,”咸鱼干沉凝下,才说道:“我不知道说得好不好,哥的意思是,在小事上
不要计较,什么是小事呢,就象这猪肉,就是小事,还有,做事要从长远考虑,不要斤
斤计较眼前利益,就像我们捣腾电子表,这个生意不会长远,偶尔为之,还行,但不能
长久这样干,要作长远的事。”
“大致不错。”楚明秋点头,正想表扬他两句,可咸鱼干还没完,接着说道:“瓷
器店也是这样,这个生意可以长远,我,花豹,梁宗达,三人中,梁宗达是瓷器行家,
我和花豹压根不懂,所以这个店必须是他为核心,他应该也必须占大头,否则将来一定
会出事。”
楚明秋点头:“嗯,不错,能有这番认识,也算不错了,不过,这话,你要记在心
里,其实,做事和做人的道理是一样的,人,做好了,事也就顺了。”
“有句话说,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这个话在很大程度上是对的,你要记住,朋友
越多,路就越宽,路越宽,不管作什么,都是事半功倍。”
咸鱼干不是楚明秋最好的朋友,狗子虎子勇子小八是,可要说最好的学生,咸鱼干
绝对是,连廖八婆都知道,她说什么,十句有两三句管用,可楚明秋要放个屁,咸鱼干
都会当圣旨来办。
五一两天假期,加上周日,也就三天,五一过了,工程结束,鲁大昌指挥工人将整
个院子彻底打扫了一遍,犄角旮旯的尘土全都清理了,整个院子大变。
新栽种的树,新铺的草,散发着阵阵芬芳,大理石地板铺就的小径,在绿草和树枝
间蜿蜒。
池塘也清理了,那些淤泥被挖走了,周围则种了一圈柳树,塘里再种上几株睡莲,
岸上一角,建了个小亭,小亭掩映在柳枝间,在这摆上茶,春时赏花观鱼,冬时赏雪看
冰。
建的时候,有些嘈杂,尽管已经非常照顾岳秀秀的起居,依旧有些影响,但岳秀秀
没说,只是责备说太浪费,完工后,楚明秋陪着她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明显感到她的喜
悦。
眼看着七十大寿的日子越来越近,亲朋好友陆续来,最先到的是甘河楚芸,两口子
现在落实政策彻底平反,不过,两口子考虑再三,决定还是留在苏州,甘河现在已经是
小有名气的诗人,去年,他发表的长诗《苏州河》,在诗坛引起不小的轰动,现在他被
调到江苏师范学院中文系担任副教授,楚芸则调到丝绸研究所担任设计师。
这个时期可以说是知识分子的春天,特别是他们这些受过磨难的右派,在社会上受
到广泛的尊敬,他们夫妻的日子是越过越好。
楚芸给岳秀秀的贺礼是一件金凤献寿的大红丝绸旗袍,旗袍用金丝绣出傲然展翅的
凤凰,可细看下去,这个凤凰居然是一个个寿字组成,凤凰熠熠生辉,光彩夺目,精美
得让楚明秋都看呆了,岳秀秀喜欢得不行,直说这样的旗袍,当年只有老佛爷能穿,太
贵重了,当场决定,寿仪当天,就穿这个。
楚明秋悄悄问楚芸,这样的旗袍能不能量产,楚芸白了他一眼,楚明秋低声解释说
,如果能量产的话,他可以负责销到香港和台湾,甚至欧洲。
楚芸很有点犹豫,这旗袍可是纯手工,她设计好后,三个刺绣工人忙活了一周时间。
楚明秋听后忍不住摇头:“我说傻侄女,这样旗袍的,你就卖百八十块,那不是疯
了,就是傻了,这样的旗袍至少上万,芸子,我告诉你,这服装啊,是身份,法国意大
利那些时装,为什么卖这么贵,他们通过各种手段,告诉老百姓,穿他们的服装就有身
份,你这旗袍,要放在香港卖,至少上万,芸子,干脆,你自己开个服装公司得了。”
楚芸心念动了,不过,是不是自己开公司,她倒没想过,可若这凤凰拜寿旗袍能卖
万元一套,那自然是非常好。
顾山北和甘河楚芸同一天到达,现在燕京到香港的航线开通后,国泰航空很快便开
辟了到燕京的航班,同样每周一趟。
顾山北代表父母给岳秀秀拜寿,这次,不但他来了,他妹妹也跟着来了,他妹妹叫
顾晚枫,是个刚满二十的姑娘,现在美国留学。
顾晚枫是个很活跃,好奇心很重的姑娘,对什么都好奇不已,到了妈妈常年挂在嘴
上的楚家大院,她就像初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的,看到什么都夸张的惊叫。
楚明秋很无奈,只好让左雁抽时间陪着她四下参观。
让楚明秋很意外的是,潘中原潘中行兄弟俩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了,这哥俩都是大学
教授,潘中原是纽约大学教授,潘中行是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教授,他太太是个美籍
华人,算是第三代了,连中国话都不会说。
两兄弟的孩子也是在美国出生,几乎不会说中国话,潘中原的孩子还多少会说些,
他太太是新加坡华裔,新加坡华人都会说中国话,在他们夫妻的熏染下,几个孩子都会
说一点中国话,但中国字就不认识了。
潘家兄弟的到来,把岳秀秀高兴坏了,两兄弟走的时候才十多岁,都没想过他们能
回来,拉着两兄弟说话,问潘维杨和楚璐,又问起在美国的情况。
潘家兄弟告诉她,父母都已经退休,刚到台湾时,也很困难,母亲还在学校当过老
师,现在好了,父母都退休了,在台湾还有一个弟弟,叫潘江南,他还在军队服役,现
在已经是上校了。
岳秀秀听后叹口气,不住摇头,显然不赞同他还当兵,然后问楚璐什么时候能回来
,潘家兄弟只能叹息,蒋介石虽然死了,可两岸不能来往的政策还是没变,他们这次回
来是因为他们已经加入美国籍,台湾政府管不了了,若还是台湾身份,依旧不能回来。
潘家兄弟能回来,也是因为他们与大陆的交往比较多,这些年,中美两国的学术交
流日益增多,两兄弟都接触过一些大陆去的访问学者和科学家,因而对大陆的戒惧心理
较少,潘中原还接受了华清大学讲学的邀请,不过这个邀请要在八月才能落实。
潘中原告诉楚明秋,看过他的书,极为称赞他的见解,虽然有些地方,他不是很赞
同,但认为这本书指明了今后技术和产业的发展方向。
楚明秋苦笑不已:“这本书,对我而言,唉,怎么说呢,这高科园是我推动成立的
,上级虽然很重视,可我感觉还是不够,原因就在,我没把问题说清楚,最后想着,写
本书吧,把这个问题彻底讲清楚。”
潘中行是第一次见楚明秋,所以,他一直在留心楚明秋的举动,此刻听他说了后,
便笑道:“你的那本书在美国引起了轰动,我第一次听说还是大哥告诉我的,大哥很推
重,我想好吧,找来看看,结果学校图书馆进了二十本,都被借走了,我跑了好几个书
店都没买到,最后还是在一家熟悉的书店预购,等了一周才买到。”
楚明秋想了想,皱眉问道:“不对吧,他们告诉我,第一次印了八万本,第二次印
了三十万本,前段时间来信说,又加印了十五万本。可听你这么说,他们应该不止加印
了这么多,我的钱好像被偷了。”
潘中原和潘中行哈哈大笑,潘中原笑道:“我说他有老爷子的风范,没错吧。”
潘中行笑着连连点头,岳秀秀也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心情十分愉快。
“你大概不知道,这本书也在台湾发行了,我去年回去了一次,”潘中行笑道:“
据说,有人把这本书送给了经国先生。”
“他看后怎么说?”楚明秋叹口气:“这小蒋和老蒋都个毛病,不肯服输,总想着
反攻大陆,其实,现在他要大陆谈判和平统一,我们这边肯定能给一个很好的条件。”
潘中原笑了笑:“小舅,这话怎么个说法?”
楚明秋也同样笑了笑:“你想啊,大陆现在经济发展落后,台湾相对要好些,如果
现在台湾和大陆谈判,国共第三次合作,实现国家统一,我们势必会给个非常好的条件
,可过了这个时间,大陆的条件势必越来越差,可统一最后一定会实现,不是和平统一
就是武统。”
“我们经济发展落后,可改革开放之后,我们的经济发展势必加快,现在不谈,将
来,我们经济发展起来了,军事力量随之发展,再过二十年,我们对台湾将实现碾压似
的优势,那个时候,你还能指望我们给出更好的条件,肯定不可能啊。”
“说什么呢,”岳秀秀不高兴了,责备道:“一家人好容易团圆,又说这个,打打
杀杀的,这些事,让他们想去,我们就说说家常。”
楚明秋一笑,潘中原和潘中行也笑了笑,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俩人心里都不以为
然。
大陆现在的军事力量总体要强过台湾,可海空军力量,特别是空军力量要弱于台湾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个美国,台湾人都相信,美国不会抛弃台湾。
随着潘家兄弟回来,这事就有点变样了,统战部和政协上门了,甚至中科院都派人
来了。
统战部提出由他们出面举办岳秀秀的七十寿辰,这让楚明秋十分为难,思索半天后
,他还是婉拒了,不过,欢迎他们参加。
可随着楚宽捷回来,港澳办也派人来慰问,紧接着,楚家又有族人从香港泰国新加
坡欧洲回来。
楚明秋压根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族人回来,坦率的说,好些他都不认识,有些还有模
糊的印象,有些压根没有,可现在他们纷纷上门,岳秀秀更加高兴。
除了楚家族人,还有其他一些朋友,赵叔把两个儿子都叫回来了,楚明秋那些兄弟
中,有好些不能参加,林百顺建军都在外地上学,林百顺在天津,请了假跑回来了,国
荣在上海,也请了假跑回来了。
唯独狗子没回来,但也来信了,狗子爸妈和爷爷三叔等人也来了,带了几乎半卡车
礼品,把楚明秋都看傻了。
寿诞那天,岳秀秀穿着金凤拜寿礼服,楚明秋则西装革履,左雁也打扮得十分洋气
,在门口迎宾的是虎子勇子和小不老楚箐,小不老是楚明秋楚明秋特地安排的。
整个宴会安排了八十桌,楚家的亲朋好友全到了,楚明秋的兄弟们也到了,郑泽民
带了两个朋友负责摄影,他把学校的摄像机给拿来了,小八负责照相。
方扑宋小芸和方林方楠来了,楚明秋看到他们,忍不住苦笑,他没给方家姐弟发请
帖,没想到,他们还是来了。
“公公,你小子就不够朋友了,伯母七十大寿,都没给我发帖子,我这可是不请自
来,有我的座位没有!”方扑显然不高兴,拉长着脸,冲他怒目而视。
楚明秋堆出个热情的笑容,很直率的说:“想到你工作忙,唉,咱们兄弟也不说假
话,你这不是身份特殊嘛,我这不避嫌吗!”
“咱们什么交情,当年不避嫌,今儿来避嫌了,你打我脸呢!”方扑很生气。
“是,是,这是我的错,我最诚挚的道歉,改天,我请你喝茶。”楚明秋赶紧道歉
:“方哥,你别生气。”
“就这一次,”方扑显然很勉强,方林也冲楚明秋责备道:“你这人,平时都挺洒
脱的,我弟可没几个朋友,仅有的几个朋友,你可是排在头号,你呀!”
“是,是,我的错,以后绝不再犯!”楚明秋连连道歉,心中也挺不是滋味,这事
是他错了,太着相了。
楚明秋接过轮椅,推着方扑来到岳秀秀的身前,方扑笑呵呵的给岳秀秀祝寿,然后
便开始告状。
“阿姨,您得说说小秋,您说,您七十大寿,居然都不告诉我,您说该不该打屁股
!”
岳秀秀笑着点头:“这孩子,回头我说说他,你别介意。”
“阿姨,我打不过他,您回头收拾他,”方扑继续发泄后,拿出一个卷轴:“阿姨
,我也不知道送您什么好,就求老爷子写了幅字,您别嫌弃。”
岳秀秀含笑道:“这怎么好,怎么还劳动他老人家。”
楚明秋接过来,展开卷轴,秦梓杰念道:
“英姿慷慨,独立风尘外。湖海平生豪气在,行矣云龙际会。
充庭兰玉森森,一觞共祝脩龄。此地去天尺五,明年持橐观龙腾。”
看到下面的落款,秦梓杰愣住了,楚明秋又高兴又暗暗叫苦,岳秀秀不动声色的含
笑道:“好字,你家老爷子这笔字,有几十年功力。”
方扑笑道:“您老看得过眼就行,我就说句俗话,祝您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楚明秋不动声色的将卷轴收起来,转身放在众多礼物中,岳秀秀笑眯眯的点头:“
好,好,谢谢。”
方扑不没多停留,楚明秋推着他到殷红军他们那,宋小芸立刻就和葛兴国殷柔柔打
成一团,殷红军的不适感眨眼就过去了,很快便和方扑称兄道弟,方林就和年悲秋他们
在一块说话,方楠稍微孤独点,可也很快找到熟悉的人。
楚家的朋友太多,无论是老辈的,还是小辈的,都有很多朋友。
秦梓杰看着人堆中的方扑,若有所思的低声问岳秀秀,岳秀秀含笑,简单的告诉他
是楚明秋的朋友。
秦梓杰便是秦淑娴的父亲,秦家老爷子已经过世,秦梓杰比岳秀秀低两辈,秦家与
楚家是世交,两家关系一向很好。
“听说小秋在找店铺,不知道他要作什么?”秦梓杰问道。
岳秀秀含笑道:“这孩子,怎么你都知道了,这点小事,闹得满城风雨,唉,梁家
的孩子,当了几年知青,这不回城了吗,没有工作,就想靠老祖宗传下的手艺,办个陶
瓷商店。”
“哦,是这样。”秦梓杰扭头看着梁家老爷子,含笑说:“梁叔,我们故宫博物馆
准备拿出几个店铺,租出来,不知道,小梁有没有意思?”
梁家老爷子自然高兴:“这敢情好,我把他叫来。”
梁家老爷子把梁宗达叫过来,梁宗达问后,大喜!
故宫里原来是没有店铺的,可自从宣布改革开放,博物院领导决定顺应时代,拿出
部分不重要的房间,租出去作商铺。
这个决定还没正式宣布,不过,上级已经批准了,秦梓杰现在是故宫博物院的副院
长,正好负责这个事。
秦梓杰也不知道该怎么操作,可院里把这工作交给他了,他就得办好,所以,这段
时间,他都在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办。
梁宗达转身就告诉了楚明秋,楚明秋一激灵,故宫啊,前世故宫里面是有商铺的,
甚至还有私人博物馆,什么武则天博物馆,宫女生活展,甚至还有埃及木乃伊展。这些
展厅都是私人或私营企业的,要进去看,还得另外买门票。
楚明秋立刻告诉梁宗达,能租多少算多少,能有多大算多大,说完还不放心,匆匆
过来,告诉秦梓杰,等寿诞后,要找他谈谈。
楚明秋的朋友中,纪思平没有来,没办法,他正陪着吴副总理在广东调研,不过,
他老婆代表他来了,不但她来了,吴副总理的女儿女婿也来了,同样把楚明秋责备了一
顿。
吴副总理的礼物同样是件条幅,不过是一幅对联:
“岁寒松晚翠,春暖蕙先芳。”
楚明秋看着横幅,有些不好意思:“老爷子这笔字,笔力雄健,舒张飘逸,老爷子
以前临摹过魏碑吧。”
纪思平老婆没开口,吴副总理女儿冲他竖起大拇指:“好眼力,老爷子说你的字写
得好。”
楚明秋一点不隐瞒,相比方扑来,他和吴副总理更熟悉,与吴家人也很熟悉,彼此
可以随意说话,都毫不在意。
方扑来时,楚明道的目光都瞪圆了,现在吴家人也来了,他更加迷惑了,心里不住
嘀咕,楚明秋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连这些人都结交了,关键是还这样熟。
可在这个场合,他还不好意思开口问,只能把疑问默默埋在心底。
高科园曾经的同事,他也请了,不过不多,华汉民许云梅强社新都来了,主要的还
是原业务科的,杨满堂茶壶等人。
仪式快开始时,统战部送来一幅匾额,随后,市政协领导,以政协主席赵主席带队
,几个副主席和秘书长都来了,同样送了块匾额。
这些官方的大佬的到来,让楚明秋有些为难,这已经超过了他的预计,预定的席面
不够了,他赶紧找饭店工作人员,告诉他们增加两桌,同时调整席位,把领导安排在主
桌。
一番手忙脚乱,总算把事情办妥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楚明秋走上讲台,开始
讲话。
他的讲话很简单,感谢了所有来宾,感谢母亲多年的辛苦培养。
随后,政协的赵主席也发表了讲话,在讲话中充分肯定了岳秀秀对新中国的重要贡
献,对她在政协的工作给予高度评价,最后,赵主席祝贺岳秀秀生日快乐。
楚明秋带着全家人拜寿,整个楚家人,乌泱泱一大群人,齐齐向岳秀秀鞠躬。
饭店送来准备好的七层蛋糕,全场同唱生日歌,歌声欢快中,岳秀秀合十许愿,然
后在蛋糕上切了下。
小八代表晚辈上台讲话,声情并茂的献上一首长诗。
楚明秋上台唱了首老歌《懂你》,这首歌在很早以前就唱过,郑泽民非常兴奋,在
下面鼓动,要楚明秋再唱,于是楚明秋又连续唱了三首。
楚箐跃跃欲试,待楚明秋唱完,赶紧上台把他赶下去,转身推着凤霞老师上台,师
徒俩人合作了一段《五女拜寿》。
楚明秋则挨桌敬酒,感谢亲朋好友光临,总共一百多桌,就算是五钱的小杯,这一
圈还没走完,楚明秋就感到吃不消了。
虎子要帮忙,可没人同意,殷红军把他拦在外面,猴子曹群鼓噪着要楚明秋喝,而
且还得连喝三杯。
酒意上涌,楚明秋也只能强打精神,连喝三杯,才算过关。
倒是几个女将那桌,女将们宅心仁厚放过了他,不过却灌了左雁几杯。
左雁的酒量哪能与他相比,几桌之后,便扛不住了,只好楚明秋再度上场。
除了这些兄弟和亲朋好友外,还有街坊邻居,理发的袁师傅,开小饭店的秦经理,
还有家里曾经的下人,王熟地虎骨,等等,一个不落,全请到了。
随着凤霞和楚箐表演结束,梨园的耆宿们纷纷上台,一把二胡就开嗓。
“这楚家啊,又兴旺起来了!”秦老爷子看着台上,笑眯眯的嘀咕道:“这多少年
了,还能看到赵老板的戏!”
“那是,”袁老爷子说道,他们俩斗口斗了一辈子,可不管去了那,俩人都一路,
现在俩人都退休了,可依旧每天在一块,下棋聊天斗口,谁也离不开谁:“当年,小少
爷收破烂那会,我就说,楚家一定会起来,看看,我说错没有。”
三十年里,唯一没改口,一直叫小少爷的,也就袁老爷子一个。
“谁说不是,小秋这孩子,当年我就说了,这孩子肯定有出息!”秦老爷子笑道,
话里就存了话。
“我说你这人,怎么别苗头呢,”袁老爷子立刻敏感的察觉了:“我说,当年你怎
么说的,楚家完了!小少爷都收破烂了!”
“谁说的!”秦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我可没说过,这话是你徒弟金猴子说的,金
猴子,你说是不是!”
金猴子正和潘安说话,闻言抬头,笑道:“对,对,这话是我说的,我这不鼠目寸
光,那有您和我师傅有远见。”
秦老爷子这才满意的点头,扭头批判袁老爷子:“看看你,教个徒弟都不行。”
袁老爷子冲金猴子瞪眼,金猴子赶紧祸水东引,冲廖八婆笑道:“廖主任,想想当
初,你带人去楚家修炼钢炉,小秋一脚把那吹风机给踢碎了。”
廖八婆连忙摆手:“得,得,得,这那时辰的事,当时,我不昏头了嘛,要说这小
秋,没别的,这辈子,我都感激他。”
“嗯,”袁老爷子得理不饶人,满意的点头:“是,你家咸鱼干,现在是个人物,
可说到头,还是小少爷调教出来的,就你那两下子,教不出这样的成色。”
这大概是廖八婆最感激楚明秋的,儿子以前是什么样,现在是什么样,左邻右舍都
交口称赞,而且还会挣钱,最近悄悄跑了次广州,就挣了几千块,比她十年都挣得多,
现在,她就操心一个事,他的婚事。
古震和孙满屯在主桌,楚明秋没想到孙满屯会来,可他却毫不在意的来了,田婶没
在他们这一桌,而是和豆蔻穗儿水莲他们在一块,这一桌都是楚家大院的老人,包括娟
子父母肖副局长等人。
岳秀秀正和赵书记说话,肖建国端着酒杯过来,岳秀秀有点意外,她清楚楚明秋对
肖建国的态度。
“婶子,今儿,我是来向您请罪的,”肖建国神情郑重:“当年,要不是我,您也
不会受这么大罪!这事,我知道我错了,可一直没机会向您道歉!今天,我向您道歉。”
岳秀秀赶紧说:“你这孩子,这事怎么还放在心上,唉,谁没作过错事呢,再说了
,你不来,其他人也会来,这事过去了,啊,过去了。”
肖建国摇头说:“婶,不是的,不管谁来,都不该我干,这还打伤了赵叔,我,我
对不起您,对不起赵叔,这事,在我心里压了十多年,我一直想向您请罪道歉,可一直
没勇气。”
岳秀秀叹口气:“你这孩子,行了,以后别放心上了,咱们在一个院子住了多少年
,这远亲还不如近邻呢,好了,建国,这四人帮都粉碎多少年了,别再计较这些事了,
要怪就怪四人帮吧。”
肖建国坚持敬了杯酒才离开,赵书记就听了几句,就明白了,孙满屯在肖建国走后
,忍不住叹口气,同在一个院子,自然清楚,肖副局长在他们面前从未说这事,可他们
心里都清楚,肖建国在红八月作的事,就像一根刺,始终卡在他心里。
今儿,肖建国胆量还是很大,孙满屯不用问就知道,肖建国肯定是随着肖副局长来
的,楚明秋压根不可能请他,这楚明秋其他的什么都好说,可只要涉及到岳秀秀和赵叔
,那就什么都不好说。
孙满屯心里清楚,其实,肖副局长心里也清楚,楚明秋实际已经放了肖家一马,薇
子一家的遭遇,这里面没有楚明秋在背后推动,那才有鬼了。
看着正在一角敬酒的楚明秋,孙满屯和古震都长叹口气,楚明秋正叫服务员过去,
说了几句后,服务员便离开了,很快便搬来张书桌。
“这孩子,又在闹腾什么呢?”岳秀秀显然也看到了,忍不住嘀咕道。
“好像是要写字。”赵书记凝神看后,笑道。今儿来这,是市委交付的任务,可他
没想到孙满屯居然在。
孙满屯是市纪委副书记,市里有名的黑脸包公,出了名的清正廉洁,没想到今天居
然也来吃席。
赵书记自然不会想其他,便笑着问:“老孙,你和岳同志是?”
孙满屯黑脸笑了笑:“我在楚家前院住了二十年,岳同志的七十大寿,不能不来,
也不敢不来。”
“孙书记,您这话说得。”岳秀秀笑道:“谁敢强迫你了。”
孙满屯笑道:“我要敢不来,首先,我媳妇那就过不去;其次,我那两个小子那也
过不去;第三,日后,小秋那张嘴,能把我损到美国去。老赵,你可不知道小秋,这小
子平时看着人畜无害,可一旦翻脸,那张嘴决不饶人,那可是真损。”
楚明道想起楚明秋损楚宽捷,忍不住笑了,赵叔却摇头:“那有,老孙,我知道你
现在升官了,可再大的官,也有几个朋友,你说说,你一家人在楚家大院住了多少年,
今儿,你要不来,今后,我可就不认识你老孙了。”
赵书记没想到这老头居然如此说话,可孙满屯却笑道:“谁说不是呢,他赵叔,听
说,你两个小子也回来了。”
“回来了,喏,在那边呢。”
孙满屯今天是全家都来了,大柱苏子青,二柱和他媳妇,全部到场,赵叔也要求他
儿子孙子都来,可最终只有两个儿子回来了。
楚明道看着已经歪歪扭扭的楚明秋,楚明秋挥毫之后,冲着个老头笑着在说什么。
老头频频点头,同样拿起笔开始写起来。
楚明秋很高兴,这几桌都是美院的教授们,他看上去醉醺醺的,可实际上心里还是
明白的,他不打算放过他们,所以,故意挑事,领头挥毫。
这些人都是宝贝,未来不久,他们的作品价值无可估量。
他欣喜的看到,在齐功老师和年悲秋教授的带领下,教授们纷纷入套,仅这些书画
,今天这场寿宴,就没亏本。
奸商精神大作!
敬完最后几桌,楚明秋实在坚持不下来了,随意坐在一张桌边,拿起筷子便吃了几
口,然后就趴那了。
这场宴会什么时候结束的,他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回家的,他也不知道,等他醒过
来,已经是深夜了。
躺在床上,回味了下醉酒的感觉,好久没这感觉了,今生还没醉过,前世每月至少
一次。
感觉嘴里有点苦,起身看到左雁和衣趴在床边睡着了,他悄悄起身,刚下床,左雁
已经睁开眼,眨巴下还懵懂的眼睛。
“醒了。”
楚明秋苦笑下:“哦,你上床睡吧。”
“怎么啦?”
“喝水。”
左雁起身拿起杯子,尝了下,提起水瓶加了点热水,楚明秋已经坐起来了,接过来
一口就喝干,甜的,感觉还是渴,便起身找到凉水。
“这个,”楚明秋迟疑下,低声问道:“下午,没什么吧。”
左雁冲他摇头:“能有什么,不是还有虎子小八他们吗,哦,国荣回来了。”
楚明秋微怔:“他怎么回来了?这小子多半逃课了。”
左雁笑了笑,灯光下,很美。
“他说他请假了的,本来该今天上午到了,可火车晚点了。”左雁说道。
“哼,你可别听他的,多半是偷跑回来的。”楚明秋喝着水,嘀咕道。
喝了几口水,然后才问:“客人们啥时候走的?”
“闹腾到三点多,饭店都提意见了。”左雁嘴角带笑,今儿特热闹,要不是楚明秋
醉了,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两点多的时候,领导们,包括孙满屯便告辞了,他们还
有工作,不过,田婶留下来了。
左雁说起田婶就忍不住乐,田婶觉着在市委大院住着就像在坐牢,什么都不自在,
倒不如在楚家大院,可以扯着嗓门吼,可以和左邻右舍聊天,可以上街作点买卖,那象
在市委大院,什么都干不了,就是吃饭睡觉等死。
“田婶说想搬回来住,”左雁说着,忽然想起来:“还有件大事。”
“大事?”楚明秋微怔,赶紧问:“啥事?你爸妈要复婚?这不能啊,听说你爸要
来,你妈连我妈的七十大寿都不参加。”
“说什么呢。”左雁白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调侃,左父坚决要复婚,要求组织帮
忙,组织找了左母几次,左母坚决不同意,明确告诉组织,就算死,也不会同意。
“别拿我爸妈说事。”左雁佯装生气,心里也很无奈,其实,楚明秋告诉过她,在
知道,左晋北打她的事后,她妈妈非常生气,脱口而出,那是跟她爸学的!
楚明秋当时就意识到左家的问题,后来,左雁还在作父母复婚的努力,便悄悄告诉
她了,让左雁震惊不已,原来左晋北问题的根在这,从此再不劝说父母复婚了。
左母恨极左父,她和岳秀秀的关系处得很好,可听说左父要参加寿宴后,便提前打
电话,告诉岳秀秀,她不来了。
“是虎子和小箐,”左雁笑眯眯的说:“今儿,他们宣布订婚了,毕业就结婚。”
楚明秋击掌相庆,忍不住叫道:“太好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嘿,这虎子嘴可真
紧!不声不响的!”
左雁同样很高兴,所有人都愿意看到俩人成就好事,可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俩人
居然瞒得这样紧,结果就是,他们宣布后,楚箐被殷柔柔宋小芸翠儿,这帮女将拉过去
,好一通盘问,而虎子就惨了,被勇子小八殷红军猴子等人一通蹂躏,结果就是,躺着
回家了,估计现在还没醒呢。
楚明秋一把将左雁搂在怀里,举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左雁咯咯的笑了两声,低声说
:“小声点,别把孩子惊醒了。”
楚明秋放下她,扭头朝外面看了眼:“怎么样,小家伙们没找麻烦吧。”
“没呢,今儿玩得可疯了,天刚黑,就哈欠两天,”左雁低声说道:“十点才让他
们睡下。”
楚明秋出来,房间里两个婴儿床上,躺着两个小家伙,睡得正香。
楚明秋在小志远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下,小志远很不舒服的侧下身。
“这家伙。”楚明秋低声说,左雁微微摇头:“你呀,浑身酒气,还没散呢。”
楚明秋嘻嘻一笑,左雁低声问:“饿了没有?我给你留了点吃的,中午我看你就没
吃啥东西,尽喝酒了。”
语气中有几分责备,楚明秋笑了笑,左雁也没再说什么,拿起手电,楚明秋低声说
自己去,左雁摇头说他不知道放在那。
很快左雁便端回来两个馒头,还有两盘菜和一碗汤。
“这么丰盛。”楚明秋笑嘻嘻的,左雁低声说:“这是晚饭时,赵婶专门给你作的
,一直温在灶上。”
楚明秋确实饿了,中午就喝酒了,虽然在喝酒前,他也吃了点东西,可总的来说,
可以算没吃什么,肚子里除了酒外,就没什么东西。
“三叔他们住哪?”
“都住在燕京饭店,三叔,狗子爸妈,还有五爷爷七爷爷,都在那,宽敏把宽捷他
们接过去了,你放心吧,都办妥了。”
左雁低声说了宾客的安排,山里来了十来个,家里实在住不下,便在燕京饭店包了
几间房,让三叔他们开开洋荤,还有赵叔的两个儿子,今晚都住在那。
左雁没有感觉,大院里从未作生日,未来很多年里,说起做寿,便有人拿楚家的这
场寿宴作对比。
在这个时期,一百多桌,已经是规模空前,几年后,富裕阶层起来了,或许在规模
上可以超过,可在规格上很难突破,就凭楚家收到的两个礼物,就不具有可比性。
另一个是,楚明秋的酒量,一百多桌,每桌敬酒,最少一杯,多的三四杯,没人知
道他到底喝了多少,小八以养子身份走了二十来桌,便走不动,勇子虎子轮流上场,只
有楚明秋一直顶到最后。
第二天,楚明秋感觉好多了,他没去经研所,在家休息,左雁倒是去上学了。
三叔和李金田来了,他们是来请教的。
山里是在楚明秋指导帮助下发展起来的,这也养成了有困难就找楚明秋的习惯。
今年由于国家采取紧缩政策,银行贷款还有各种原材料首先保证国营大企业,村里
的机械厂首选便遭到沉重打击。
楚明秋听了三叔和李金田的话,沉默良久,才皱眉问道:“机械厂还能买到原材料
吗?”
李金田苦涩的叹口气:“还能买到,可,只能满足三成,我们好不容易打入长春汽
车厂,你知道这是个大厂,现在,没原材料,唉!”
“去年,前年,国家经济发展很快,导致经济过热,今年国家采取紧缩政策,原料
紧张,这是自然。”楚明秋也很为难,这是大势,没办法。
三叔也叹口气:“去年,前面两个村子并过来了,人手问题解决了,机械厂又添了
设备,饲料厂也添了设备,现在忽然来这么一遭,这机械厂,唉。”
三叔愁眉苦脸的,去年,村里投资了几十万扩大机械厂,没想到刚投入,就遇上了
经济紧缩,眼看着这些设备空着,把三叔急得。
楚明秋考虑半响,问道:“有没有转产的可能?”
话说完,便知道错了,苦笑摆手说:“算了,别说转产了,嗯,刹车片必须用钢吗
?”
李金田微怔:“不用钢材用什么?”
楚明秋对这个也不懂,想了下说:“我记得在一本杂志上说,日本车用的就是陶瓷
的。”
“用陶瓷作刹车片?这能行?”李金田很惊讶,不敢相信。
“我看这样,两条腿走路,”楚明秋说道:“金田,你去找军哥,去他们厂资料室
查一下资料,我记得陶瓷是可以作刹车片的。”
这个可不是现在的,而是来自前世,前世他没钱买车,不过电动摩托还是买得起,
他的那电摩用了好些年,跑场的一大助力,燕京的出租车贵得惊人,没这电摩,他一晚
上挣的那点钱,恐怕都要交给出租车。
电摩也要刹车片,他换过好几次刹车片,第一次去时,师傅就让他选,好几种刹车
片,有国产的也有进口的,可全是陶瓷的。
但这陶瓷刹车片的生产工艺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想了想,他给楚明簧打去电话,连续打了三个号码才找到楚明簧,楚明簧告诉他,
陶瓷刹车片在日本已经研究成功,但国内还没有,生产工艺并不复杂,可配方却很复杂
,国内目前还没有,从他看过的资料,这陶瓷刹车片实际是种合成产品,有石棉,还有
几种树脂。
“大哥,您说这么多,我也不懂,这样好不好,我让三叔来找你,对了,这陶瓷刹
车片和钢制的,要好些,还是差些。”
“你这人,这陶瓷刹车片是新工艺,代表了汽车技术发展的一个方向,钢制的老工
艺,产品容易损耗,特别是连续刹车,钢材受热,容易变软,导致刹车失灵。”
楚明簧唠唠叨叨的说了一通技术,楚明秋听了半天,也听明白了,陶瓷刹车片技术
是新技术,陶瓷刹车片要比钢制刹车片强多了,最关键的是,国内还不能生产陶瓷刹车
片。
“三叔,”楚明秋放下电话,转身就对三叔和李金田说道:“刚才的话,你们都听
见了,我说说我的想法,还是两条腿走路,金田,你派采购,四下找,能找到多少算多
少。
另一条路,三叔,这次得花钱了,不要心疼,到华清大学后,与明簧联系,告诉他
,村里出一笔钱,给他们作研究经费,就用在开发陶瓷刹车片上。”
三叔面露难色,迟疑下才说:“小秋,现在村里没多少积存了,大部分钱都投进去
了,现在村里顶破天能拿出五六万。”
楚明秋想了想说:“三叔,这是个机会,村里不是缺技术吗,燕京这么多研究所,
这么多大学,有多少教授研究员。
这搞工业,没有技术是不行的,工业实际上是科技,你看,好设备能提高工作效率
,能生产出更好的产品。
工业化实际是科技化,新产品的开发,需要长期研究,持续投入,三叔,这个钱,
绝对不能省。
咱们要干,就干点别人干不了的,这样才能挣钱,而且还是挣大钱。
陶瓷刹车片,就是新产品,国际上,也属于新产品,咱们把这个技术拿下来,将来
还可以卖到国外,挣外国人的钱。”
三叔叹口气:“小秋,我知道,这是好事,咱们不能守着老一套,得不断变,可这
开发新产品,得花多少钱,村里真没这么多钱。”
楚明秋笑了笑:“没钱可以找银行贷款,再说了,机械厂是受到影响,可村里其他
产业受到的影响就小,而且随着国家的开放,酒厂和饲料厂的发展会更快。
机械厂可以收缩,下一步,重点发展饲料厂,不,机械厂不是收缩,而是转换发展
思路,不再单纯的扩大规模,而是走技术发展的路子,把基础打好,将来就能走得更快
更稳。”
“至于资金,两个法子,一个是向银行贷款,如果银行不给,就向市委求助。”
“市委?”三叔有些惶恐:“市委会管我们吗?”
“肯定管,”楚明秋狡诈的一笑:“三叔,您咋就糊涂了。这小李村可是市委竖的
典型,这典型才竖起来多久,就不行了,这不打市委脸吗,所以,市委一定会管;”
三叔眼神一亮,频频点头,他也算是政坛老油条了,一点就透。
“除了向市委求助,还有个办法,这几年,村里分红不少,把困难告诉大家伙,在
村里集资。”
李金田点头说:“我提过,可现在不同以前,以前就咱们小李村,出钱,大家都没
意见,可现在前面的大王村和小岭村都并入了咱们村,村里人就不乐意了。”
楚明秋不由苦笑,小李村成名后,上级决定把前面两个村子,大王村和小岭村都并
入小李村,让小李村带着两个村子一起发展。
两个村子并过来,三叔很高兴,小李村的人也很高兴,这解决了发展急需的人力问
题,可问题随即出现了,那两个村子的待遇问题。
小李村中一些热觉着那两个村子的人不该享受与小李村人同等待遇,而那两个村子
的人则不愿意。
在三个村子中,小李村人最少,大王村最多,有五百多人,小岭村则有两百来号人。
小李村的意见很大,三叔也觉着村里人说得有道理,可心里又拿不准,不知该怎么
办,于是便进城找楚明秋。
楚明秋给他的建议便是按照商业规则办,每个村子按照过去三年的平均产值来分配
股份,小李村的股份暂时不动,大王村和小岭村的股份则按照过去三年的平均值并入小
李村,分给他们的股份依旧按人头落实到个人。
这种事,很难计算清楚,不过,道理可以说清楚,可实际上,小李村占便宜了,除
了人力,小李村还获得了可供发展的土地。
“这个问题,三叔,您和五爷爷,七爷爷他们一块做做工作,这个事,不能听他们
随便嚷嚷,就算吃点亏,也是小亏,只要公司发展起来了,所有人都会因此获益。”
楚明秋叹口气,这人心,很难琢磨,艰难时,还可以同心协力,可富裕时,各种欲
念也同时发展,甚至更加迅速。
送走三叔和李金田,刚和岳秀秀说了会话,岳秀秀看上去还是那样平和,不过,看
得出来,她对这个生日很满意。
狗子父母和爷爷在中午前过来,陪着岳秀秀说话,楚明道终于找到机会了。
“三弟,那个方扑和纪太太,是你的朋友?”
如意楼前,楚明道楚宽捷和楚明道三人坐着闲聊,两个小家伙正在争篮球,兴奋得
不行。
“对,他在我家住过几年。”楚明秋笑道:“二哥,你真正想问的是他的身份吧。”
楚明道点头,楚宽捷昨天没看到,有些迷惑不解。
“他叫方扑,实际上,这是他的化名,他是小平的儿子,他送来的横幅是小平同志
写的,纪太太呢,她老公叫纪思平是吴副总理的秘书,吴副总理在燕京当市委书记时,
我曾经当过他的秘书,时间不长就去了高科园。”
楚明道忍不住苦笑,这三弟还藏得真深,这俩人是什么人,全世界都知道,居然与
他们关系这样深。
不是谁过生日就能收到他们礼物的!
满中国算下来,有一双手的数目没!
楚宽捷张嘴结舌,半天才叫道:“小叔,可以啊,有这关系,还说什么!”
楚明秋摇头说:“宽捷,看你这眼皮子浅得,他们是能随便去找的吗,这事,还得
看我们自己。”
楚宽捷微怔,到底还是当上警务处副处长的人,马上明白楚明秋说得对。
楚明道却长长松口气:“嗯,很好,三弟,没想到啊,你居然还有这样的关系,你
可不知道,方扑和纪太太之后,赵主席的脸色都变了。”
楚明秋微笑着摇头:“这燕京的官和海里多少都有些联系,二哥,你可能小看他们
了。”
楚明道叹口气:“我才不管这些,我就想知道,琉璃厂项目还能不能继续,这都几
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才是正确的楚明道,楚明秋呵呵一笑:“二哥,这个事,咱们不着急,我估计要
么,在离开之前,要么这事就黄了。”
楚明道闻言不由长叹,楚宽捷笑道:“不能就不能吧,有什么打紧的。”
“你懂什么!”楚明道毫不客气的训斥道:“这个项目,不说别的,就算地价,未
来也要值几个亿。”
楚明秋点头道:“这个项目,获利巨大,现在投资,顶破天五六千万,十年后,光
地价就值十多亿,二十年后,少说也要几十亿,所以,这个项目要看长远,宽捷,别只
顾自己那个小家。”
楚宽捷笑嘻嘻的,知道自己的那点小算盘被父亲和小叔看破了,他当然清楚琉璃厂
的价值,可,他也感觉到了,这个项目多半与他的关系不大。
这么大块肥肉,看着吃不到,谁心里都会着急。
“二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香港?”楚明秋问道。
“再过半个月吧,唉。”楚明道深深叹口气。
楚明秋心里暗笑,这资本家啊,看到挣钱的项目,有希望拿到,却又拿不到,那比
吞了颗苍蝇还难受。
楚明秋觉着自己忘了件事,可忘了什么,他又想不起来,这种情况很罕见,也让他
有些惶恐,今天他就在努力回忆,到底是什么事忘了。
楚明道还是不死心:“三弟,要不你再打听打听。”
“二哥,这事啊,我是这样想的,”楚明秋正说赵,电话铃响了,他赶紧起身,这
电话,是前面连的分线,平时不接线的,他在才接线,前面则断线。
“公公,谈完了,我们拿到一个店铺,你要不要来看看。”
梁宗达的语气很兴奋,楚明秋灵光一闪,想起来了,忍不住叫道:“好,好,多大
都行,你在那,好,在那等着,我马上过来。”
楚明道看着兴奋之极的楚明秋,急忙问道:“是不是市委来的?”
楚明秋摇头笑道:“不是,还记得昨天,秦,秦家的那位,说的,故宫要拿出一些
闲置宫殿开商铺吗!有门了!”
楚明道顿时没了兴趣,楚宽捷笑道:“小叔,你打断在故宫开个啥店?”
“开店铺呢,是梁家小子的事,我呢,打算在故宫里开个小博物馆。”楚明秋笑道。
楚宽捷笑着揶揄道:“行啊,小叔,你还有多少老物件,没被红卫兵抄去!”
楚明秋一笑,没有解释,几乎是小跑着出去,跑了一段,转身又回来了,拿起电话
就打到故宫里了,找到秦梓杰。
“老秦,”楚明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秦梓杰比他小一辈,可年龄比他大二十年
,叫侄子显然不合适。
“我想在你们故宫租个大的店铺,可以吗?要不这样,你等着我,我马上过来。”
说完之后,又把电话线扯了,转身出来,对楚明道说:“二哥,回头我再给你说说
,现在我先去故宫,这可是大事。”
楚明秋风风火火的赶到故宫西门,这西门又叫西华门,平时游客是不能走这条路的
,只有故宫里的工作人员能走。
梁宗达在门口等着,看到他过来,赶紧迎上来,兴奋的告诉他,博物院已经同意租
给他一个铺子,每个月五十块,铺子还不错,就在景运门旁边,有三十多个平方。
楚明秋忍不住大笑,才五十块钱,太值了,这故宫都不会作生意啊,五十块,恐怕
他们还以为是高价了!
找到秦梓杰,没等楚明秋开口,秦梓杰便笑呵呵的问道:“去看过没有?怎么样?”
“老秦,”楚明秋摇头说:“不是为这个,我个人想租。”
“你想租?”秦梓杰纳闷的看看他,又看看梁宗达。
楚明秋笑道:“你知道的,我有些收藏,我想在故宫搞个小型博物馆,先声明啊,
这是私人博物馆,就租你们的地,不是捐给你们的。”
“私人博物馆?”秦梓杰先愣了下,随即笑道:“嗯,也是,你们楚家是有不少好
东西,我可听说,你家老爷子早就捐给国家了,现在还剩多少?”
楚明秋大笑:“老秦啊,你小看我了,我可有不少好东西。”
秦梓杰含笑看着他,楚明秋得意洋洋的说:“我七八岁就在琉璃厂混,收了不少好
东西,《富春山居图》,沈周的,你们故宫没有吧,金缕玉衣,这个,有点瑕疵,没有
肛门的玉塞,也没有玉蝉,还有瓷器,《大藏全咒》,陆探微的《仕女嬉春图》,还有
,五龙鼎,”
“等等,”秦梓杰渐渐惊讶,当听到五龙鼎时,忍不住叫道:“你说什么?五龙鼎
?这不可能!”
楚明秋叹口气:“这个五龙鼎,我也不知道真伪,这是我在红八月时收的,那时,
我不是在收破烂吗?收了后,一直藏在家里,也不敢找人鉴定,这次就一块鉴定了,不
过,这个鼎,肯定是商周时期的。
老秦,这只是我收藏的一小部分,我那还有瓷器,元青花,宋代五大名窑,明青花
,明洪武时期的,薄胎瓷,没见过吧,我那有七八件。”
“薄胎瓷!你那有薄胎瓷!”这次梁宗达叫起来,他是瓷器世家,知道这薄胎瓷,
可就没见过。
楚明秋更加得瑟了,手指比划道:“这薄胎瓷,最薄的只有0.3毫米,可以说,其
薄如纸,这搬动时,要非常小心,稍微不对,就会碎掉。”
“楚叔,我能看看吗!”梁宗达很热切,按辈分,他该叫爷爷,可他从未这样叫到
,今儿激动下,辈分也叫错了。
“没问题。”楚明秋满口答应,然后对秦梓杰说:“给你说实话吧,我那藏品很多
,档次不同,不管珍贵还是数量,绝对不输给张伯驹张叔。”
秦梓杰动容了,张伯驹什么人,大收藏家,故宫最珍贵的藏品中,有三分之一是他
捐献的。
“老秦,你可能不知道,张叔最后留下的几副收藏,都落我手了。”
楚明秋非常得意,这张伯驹在五七年被划为右派,不过,有人保了他,只是被发配
到长春博物馆工作,可文革开始后,他和夫人都被批判,又下放到农村,可两口子年龄
太大干不了农活,贫下中农不收,两口子便回了燕京,回来之后,没有工作,也就没收
入,更要命的是,没有户口。
没工作没户口,没办法,只好靠卖藏品生活。
幸运的是,张伯驹在五七年被划为右派,下放吉林,燕京的私宅依旧保留,逃过了
文革时的废私立公运动。
楚家与张伯驹也有交往,六爷喜欢收藏,经常在琉璃厂一掷千金,自然与张伯驹有
交往,俩人都是那种不差钱的主,有几次为了抢一个藏品,俩人竞相叫价,不过,每次
都是六爷赢了。
后来六爷才知道,那是张伯驹让他,张家同样豪富,他可是袁世凯的表侄,其父还
曾经担任河南总督,他本人还是盐业银行经理。
六爷知道后,便刻意与张伯驹交往,张伯驹也指点了六爷很多古玩知识,让六爷鉴
定古玩的能力迅速增长,六爷的那本书,也有张伯驹的很多贡献。
不过,从鉴定方法来说,六爷走的还是野路子,张伯驹更多的是学院派,这与俩人
的经历有关。
张伯驹卖藏品,楚明秋自然是主顾,不过,张伯驹剩下的藏品中,称得上真品的,
没有,全献给了国家,可剩下的好东西,也不少,楚明秋买时,都出高价,一半是出于
收藏,另一半也有资助之意,以楚张两家的交情,张伯驹要是上门求助,楚明秋也会慷
慨解囊。
昨天,岳秀秀的生日,张伯驹夫妻没来,楚明秋是发了请帖的,不过,张伯驹病重
住院,只能让女儿过来。
“五龙鼎,”秦梓杰喃喃自语,满脸不信,这可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历史学
家甚至断言,这只是传说,黄帝压根没这人。
可历史上,传说黄帝在荆山铸鼎,鼎成之日,有龙垂髯下以迎黄帝,黄帝所铸的鼎
为天地人三鼎,其中天鼎与地鼎随黄帝升天,而人鼎则落于世,而人鼎以五龙缠绕,又
称为五龙鼎。
在史书中,黄帝的痕迹,最重要的便是这遗落人间的五龙鼎,找到这五龙鼎就证明
有黄帝其人,找不到,黄帝其人就存疑,中华民族五千年历史,就要大上个大大的问号。
“我去看看。”秦梓杰忍不住起身,急切的说道。
楚明秋顿时感觉自己失言了,这五龙鼎还在地下呢,这可不行,地下的秘密还不懂
暴露。
“老秦,先别急,咱们先把铺子的事谈妥再说,对了,这安保,是你们负责吗?”
楚明秋赶紧转换话题,他要拿出来的东西,任何一件出事,损失都难以估计,所以这个
问题一定要先说好,否则宁可不要。
秦梓杰迟疑下,这个问题,他没想过,不是没想过,而是以前压根没遇到过。
“这个,要先和院里商议,这样吧,你要开私人博物馆,这个问题,要经过院里讨
论才行,你是要收费的,对吧?”
楚明秋点头:“当然,否则拿出来干嘛,这样,我先办个青铜器展览,那个五龙鼎
,你也找专家来鉴定下,当初,我可花了不少钱。”
“再多钱,也值!”秦梓杰好奇的问:“花了多少?”
楚明秋想了想:“一斤一毛八,总共一百多斤,几十块总是要的。”
梁宗达噗嗤笑出声来,秦梓杰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楚明秋嘻嘻一笑:“当初,我不
是满城收破烂吗,遇上一伙红卫兵,也不知道他们从那抄的,拉不动了,就卖给我了,
废铜的价格。”
“老秦,那段时间,我可是花钱如流水,七分钱五分钱一斤的画孤本善本,一毛多
一斤的商鼎周鼎秦鼎,总共花了几万。”
秦梓杰想起来了,这小子文革前就开始收破烂,没想到还有这番奇遇,他忍不住摇
摇头。
奇怪的年代,什么怪事都有。
楚明秋想了想,问道:“我能不能见见你们院长和党委书记?”
秦梓杰略微沉默便点头:“成。”
故宫博物院可是副部级单位,但也是个冷门单位,人员相对稳定,建国后的首任院
长是吴仲超,从五十年代一直当到现在。
“吴院长住院了,现在主持院务的是彭副院子,彭副院长是老干部,文革期间受到
四人帮的迫害,七五年才解放,安置在咱们博物院,一直担任副院长。”
秦梓杰低声介绍了下院里现在的领导,除了彭副院长外,院里还有七个副院长,除
他以外,其他六个都是解放不久的老干部,其实,他也是解放不久的干部。
距离并不远,秦梓杰也就介绍了彭副院长,便到了彭副院长的办公司门口。
门开着,秦梓杰在门口先招呼了声才进去。
“老彭,这是楚明秋同志,他想租我们的店铺,办个私人博物馆,您看行不行?”
彭副院长抬头看看楚明秋,楚明秋也在看着这袁副院长,这彭副院长头发全白了,
比较稀疏,面色红润,微胖,穿着件的确良的灰色长袖衬衣,看上去有六十多了。
“哦,”彭副院长迟疑下,神情凝重:“咱们决定拿出部分空置房间,除了咱们自
己办商铺外,还租出去,可这办私人博物馆,藏品从那来?”
“彭副院长,藏品,我有,还不少,”楚明秋很客气的插话道:“不过,我有两个
要求,一个顾虑,两个要求是,地方稍微大点,还有我要收费,这收费自然是归我;一
个顾虑是,安全,藏品的安全,这要被人偷了,我的损失就大了。”
彭副院长笑了:“小楚同志,咱们这故宫,别的不说,安全,还是有保证的。不过
,这藏品呢,也要我们核实,可,办私人博物馆,这还没先例,院里要研究研究。”
“成,”楚明秋点头道:“不过,院里既然把空置的部分房屋拿出来出租,既然租
出来,店主只要不干违法的事,那就该没问题。”
彭副院长怪异的看他一眼,对秦梓杰笑道:“小楚同志,见识挺不错。”
“他现在是经研所的研究生,还在中央党校讲过课,也到中南海讲过课。”秦梓杰
含笑道。
彭副院长很是意外,禁不住再度打量楚明秋两眼,随后皱眉道:“这经研所研究生
,了不起,可,老秦,我们的店铺出租,需要营业执照的,这,小楚,有执照吗?”
“我来解释下,”楚明秋神情温和,面带微笑的说:“这个问题好解决,梁宗达和
我哥们,他的店,我也出了钱,可以用他们的名义租,当然,如果这不行,我也可以让
人来租,绝对有执照。”
彭副院长略微意外,秦梓杰笑道:“这事不复杂,租给谁都一样,只要有执照就行
,让小梁多租一间也没不违反规定。”
“关键是这私人博物馆,”彭副院长叹口气,沉凝片刻后说道:“老秦,你怎么看
?”
“要说这私人博物馆,在欧美都有,香港日本也有,”秦梓杰沉凝片刻后说道:“
我觉着可以,这改革开放,解放思想,我看可以试试看。”
彭副院长想了想:“这事,得开个院办公会,小楚,这样吧,原则上,我没意见,
不过,这事,得经过院办公会议,你再等几天,怎么样?”
“那是自然,”楚明秋依旧笑嘻嘻的:“这什么事,不都得经过组织吗!”
“你这同志,话里有话啊。”彭副院长笑道:“那你说说,你的看法?”
楚明秋笑道:“真没什么,就是希望快点。”
“小同志还挺着急,成,不会让你久等。”彭副院长起身,楚明秋赶紧上前,握住
他伸出的手。
秦梓杰没有送他们出来,待他们俩人走后,才关上门,彭副院长说道:“办个私人
博物馆,这小楚,他行吗?”
秦梓杰苦笑道:“藏品,他倒是拿得出来,而且,就算放在我们故宫,他的藏品也
不算差。”
“真的?你见过?”彭副院长很是意外。
“我听说过,没见过,”秦梓杰说道:“这小楚,是燕京楚家的人,这楚家,在解
放前,号称燕京首富,当年献宝时,给咱们博物院献了不少宝贝。”
“那他还能办?”彭副院长有些纳闷。
“这小楚呢,这些年,又收了不少藏品,我听他刚才炫耀,有不少珍品,这样吧,
我去他家看看。”
“好,这样好。”彭副院长点头笑道。
秦梓杰没有把五龙鼎的事告诉他,彭副院长并不懂古玩,就是资格老,才来博物院
,这鉴定五龙鼎是件大事,自己得先看看再行定夺,否则,把专家们邀请来,结果是件
赝品,那就成笑话了。
秦梓杰没有马上去楚家大院,过了两天才给楚明秋打电话,确认后才过来,楚明秋
正张罗着自己的收藏呢。
楚明秋一回来就开始忙活,他知道秦梓杰要来,不过,他的铜器还在山里,他给山
里打电话,让李金田派车把他的铜器都拉回来。
山里的铜器拉了两天五车,秦梓杰来时,他正在收藏库里,各种箱子将整个库都堆
满了。
秦梓杰带着震惊看照库房里的,一进这个库房,他就知道这个库房经过特殊处理,
湿度和温度都很适合收藏古玩。
库房里堆满木箱,有些木箱已经打开,有些还没有,取出来的铜鼎,小的摆在架子
上,大的摆在一个角落,没开箱的占多数。
“这几天,可把我忙坏了。”楚明秋冲秦梓杰苦笑道,这些工作都是他一个人完成
的,赵叔和吴锋想帮忙,都被他拒绝了,这玩意虽然是铜的,可万一老人家失个手,那
就不好了。
“那个五龙鼎呢?”秦梓杰在众多铜鼎中,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可能的,便有些急
切的问,他擅长的是字画,但对铜器也很熟悉,象他们这种玩古玩的,玩到最后,都可
以称得上历史学家。
楚明秋苦笑下,说道:“这不,我也在找,谁知道当初放那个箱子了。”
秦梓杰看看堆满仓库的木箱,又问:“《大藏全咒》呢?在那?这可是国宝。”
楚明秋白他一眼:“知道是国宝,喏,在二楼呢,你是这方面的行家,看看,是不
是真的。”
这《大藏全咒》是乾隆下旨,由庄亲王允禄主持,在全国挑选精通梵语和满汉蒙藏
的人,由藏传国师嘉呼图克图负责校正,历时二十五年,才编纂而成,总共九十六卷。
这部珍贵至极的文书在长期战乱中,早已经散落不见,历史学家零散发现过一些残缺卷
,始终没找到真正的文卷。
按理说这部《大藏全咒》如此兴师动众,集全国精英,历时二十多年,花了巨量金
钱,应该大量刊印,可乾隆不知怎么想的,就印了几百套,除了皇宫保存几部完整的,
太学和国子监各赐一部,其他的就送给了一些寺庙。
民国时期,就有人找过,可惜,就找到一些残卷,后来有人在苏州找部分乾隆版的。
如果,证实了楚明秋这套版本是乾隆版的,那绝对弥补了国学的一大空白。
秦梓杰赶紧上楼,很快便找到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文册,看到上面的《御制满汉蒙
古西番合璧大藏全咒》,便忍不住露出笑容,明黄的封面,汉蒙藏满梵五种文字。
他赶紧擦擦手,小心的拿起上面的一册,扉页之上便是乾隆三希堂的印章,每一页
,每一行,都有五种文字。
就看了几页,秦梓杰便断定,这是真品,他赶紧又数数卷册,九十六卷,他不放心
,又数了一遍,没错,是九十六卷。
他不由长长舒口气,房间里有些暗,书卷保存不是很好,边角有些粉,甚至还有点
霉味,必须要好好修整下,不过,字迹没有受到影响。
这大概是他见过的保存最完整的乾隆版《大藏全咒》,没有之一。
边看边琢磨,完全忘记了时间,甚至连那霉味也觉着芬芳。
“我说老秦,怎么一上来就不见下来,我还以为你飞升了,得了,别看了,下去吃
饭吧。”
秦梓杰抬头,楚明秋上来了,看看窗外,天色已经变了,红色的火烧云正在天边燃
烧。
“呵呵,看出神了,”秦梓杰讪笑着,有点不好意思,四下看看,架子还有一半左
右空着。
楚明秋说道:“这套全咒,暂时不拿出去,先给大家伙看看铜鼎。”
“除了这套全咒,还有哪些?都拿出来我看看。”秦梓杰说道。
“我这好东西可多了,你要看,三天三夜也看不完,还是先吃饭吧,时间有的是。
”楚明秋笑道。
秦梓杰想了想便放下卷册,再度看看,正要走,忽然问道:“沈周的《富春山居图
》?”
“我服了你了,老秦,一大家子人等着你吃饭呢,别这样勤奋行不行。”楚明秋摇
头叹道。
这秦梓杰是典型的知识分子,还是那种传统的知识分子,一旦沉迷,就忘记了一切
,这点与他女儿秦淑娴很相同,执着,大胆,有种献身精神。
俩人到饭厅,果然全家人都在等他们,秦梓杰很不好意思,连声道歉,岳秀秀倒宽
慰道:“你呀,小秋说你废寝忘食,也别太忙了,这老大不小了,过几年也该退休了,
这身子骨是自己的。”
秦梓杰笑了笑,正要开口,小新晨叫道:“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说什么呢,吃饭。”楚明秋呵斥道。
“这是你说的。”小新晨不满的嘀咕道,目光就望着岳秀秀。
岳秀秀眉头微蹙:“别听你舅舅瞎说,好好吃饭。”
小新晨比较满意,很得瑟的冲楚明秋作个鬼脸,邓军瞪他一眼,小新晨赶紧埋头吃
饭,小狗剩则很专心的吃饭,他吃饭动作比较乱,碗边尽是饭粒。
吃过饭后,秦梓杰便告辞了,楚明秋送走他后,回到库房继续拆箱,他打算今晚把
箱子都拆开。
左雁和邓军都过来帮忙,邓军看看两层的库房,忍不住叹口气:“你这些年到底收
了多少古董?这么大的房间居然放不下!”
楚明秋叹口气:“唉,是贪心了点,早知道不收这么多了。”
邓军白他一眼,压根不相信的摇头:“就你那性子,少收点!骗鬼呢,山里还有多
少?”
楚明秋苦笑下:“这要全拉回来,至少还要修两个这样大的仓库。”
这下不但邓军愣了,连左雁都忍不住叫出声来,她们完全不知道楚明秋在那些年到
底收了多少。
邓军叹口气,再不言声,只默默开箱,楚明秋连忙提醒她要轻点,最主要的是,当
初充满装箱,有些瓷器也是这样的箱子,这次拉回来的,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瓷器,否
则,拆上百个木箱也不需要这么长时间。
就算这样,他们也干到十点多才把所有木箱都拆完,楚明秋也不再干了,锁上门回
去洗了个痛快澡。
等他回来,左雁已经把小丫头哄睡着了,小志远今天比较兴奋,躺在婴儿床手舞足
蹈的,不知道在快活什么。
楚明秋回来后,左雁叹口气,很沮丧的把孩子交给他,自己洗澡去了,等她回来,
小志飞已经睡着了。
在哄孩子这事上,左雁也不知道楚明秋有什么魔法,孩子们好像都听他的,平时不
管怎么与她亲近,可只要楚明秋开口,这帮孩子一个个就不顾一切的奔过去。
楚明秋冲她作个手势,嘴巴张开,无声告诉她,刚睡着,小声点。
左雁一肚子的话立刻咽进肚子里,轻手轻脚的放下面盆,然后轻手轻脚的走进内屋。
上床之后,她好像才松口气,习惯性的拉过一条手臂,枕在上面,靠在结实的肩窝
,才长长舒口气。
“累了?”
“嗯,有点。”
“那你得加强锻炼,以后早晨得跑十公里。”
“我现在每天都跑步的。”
“运动量不够嘛。”
夫妻俩小声的扯了几句闲篇,然后就陷入沉默,左雁等了会,没听见他说话,便低
声问道。
“咱们到底收了多少?”
“没点过,唉,当初小八就说我太贪了,老爸也说过我,不是什么古董都要,悔不
当初啊!”
黑暗中,楚明秋不住苦笑,几分钱一斤是很便宜,可也太多了,由此他又想到自己
在高科园,以前他对高科园的成功,即便面上不说什么,可实际上,在内心里还很是自
得的,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急了,也贪了。
性子还需要磨啊!
“怎么啦?”左雁感受到丈夫的思虑,低声问道。
楚明秋低声含混不清的发出几个模糊的音符,缩进毛毯中,手臂一收,软软的身子
便进了怀里。
第二天,秦梓杰并没有来,楚明秋也没再继续旷工,他现在的情况有点异常,毕业
论文已经通过导师审核,要作的修改并不大,不涉及中心内容,只需补充几点数据,数
据也找好了,剩下的便是分析补充,这点工作在月底前就能完成,他一点不担心。
所里对他的这个状态挺了解,古震不催他,也就没人管,其实,只要古震不管,就
没人管他。
所里有传言,许所要调走,古震要升为所长,这个传言的真实性很大,秦永丹说这
段时间就没见过老师,中央有意在汕头成立一所大学,许所是筹备组副组长,组长是高
教部的一位副部长。
从秦永丹和单倥那得知的消息,汕头大学成立后,中央有意让许所担任首任校长,
留下的所长职务,便由古震担任。
古震在五十年代便是上海的财政局局长,还一度担任过上海财经委员会副主任,本
来就是厅局级干部,经研所所长职务也就是厅局级干部,这不过是恢复原职,顺理成章
的事。
楚明秋没有傻到去问古震,古震的学生,他的小学弟们悄悄问过古震,可被古震呵
斥了,可还是有消息,古震和许所私下里聊过,古震觉着下一任经研所应该提拔一位年
富力强的同志,他的年龄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最好不再担任行政职务。
对此,楚明秋深以为然,古震今年已经六十五了,孤身一人,他妻子在文革中自杀
,导致五个孩子到现在还不肯认他。二十多年的右派右倾,对他的身体造成极大伤害,
要不是住进楚家大院,要不是楚明秋给他调理,恐怕早就出问题了。
可这个传闻对楚明秋有好处,经研所上下都知道,楚明秋八九岁就跟着古震学经济
,是古震的大弟子,古震也毫不掩饰对楚明秋的欣赏,楚明秋又很会作人,与经研所上
下都处得很好,所以,这段时间,他偷懒干私活,经研所上下就当没看见。
楚明秋到经研所闲聊一上午,下午就去了福长街,穗儿姐还在跑手续,工地还是静
悄悄的,不过,已经画上拆的标示。
看到这些,楚明秋很满意,自己总算混上房地产开发商了,这个商场只要建成,将
来至少值十个亿。
楚明道还有十来天便要回香港了,这段时间对他来说堪称折磨,每天在家,要么陪
着岳秀秀闲聊,要么和潘维杨兄弟闲聊。
潘家兄弟在庆寿后并没有立刻回去,现在正是美国大学的假期,这美国大学的假期
与国内不一样,一般在五月底就开始,而部分学科在五月初就结束了,潘家兄弟的学科
就这样,五月初就结束了,他们正好是假期,否则也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段来中国。
潘家兄弟回燕京除了参加岳秀秀的寿诞,最主要的是参加中美组织的教育交流会,
另外,华清大学还邀请潘中原讲学,燕京大学也邀请潘中行讲学,这段时间,他们都很
忙,白天都在外奔忙,晚上才在家。
楚明秋这段时间非常忙,也没与潘家兄弟谈谈,今天也一样,他在福长街看后,又
去了厂甸,按照和原房主的协议,五月中旬他们便要搬出去,五月中旬,就算十五号吧
,也就这两天了。
到了厂甸,房主人的东西该卖的都卖了,卖不掉的也送人了,整个原子空荡荡的。
看到楚明秋过来,原房主赶紧过来,有些歉意的告诉楚明秋,他可能还要多住两天
,还有些事没处理好,可能要到五月二十号左右才能走。
楚明秋倒是无所谓,不过,他也作了限制,最多允许他们住到月底,月底工程队就
要进场拆房,开始重建。
原房主松口气,肯定的语气告诉他,绝不会超过五月底,他们的签证六月底到期。
原房主和他唠叨起来,要出国了,这次出去就不回来了,这把老骨头就要丢在国外
了,要不是孩子们强烈要求,他不会答应。
几个孩子都想出去,家里家外争吵不休,这段时间就没安宁过,楚明秋问他为何不
把所有孩子都办出去。
原房主叹息着说,他原来也这样想,可大儿子不想出去,大儿媳想,两口子整天争
吵,大儿子一怒之下提出离婚,这才把大儿媳给镇住。
后来才知道,除非未成年,否则他们夫妻不能带孩子,没办法,只要找办法,好容
易把二儿子的护照办下来,现在要出去的,就是他们老夫妻和二儿子一家,大儿子只能
等以后了。
楚明秋听后只是笑了笑,告诉他,出去不一定好,留在国内也不一定差,老大既然
不想出去,那就不用强求,你们出去后,可以用资金帮助支持他。
俩人在那闲聊,楚明秋看出老人其实是想走的,只是还有点不甘心,至于为什么,
他也不想问,这不是他的事。
看了两个还没完全收入囊中的产业,心里很是高兴,有这两处产业打底,将来就算
有什么挫折,也有东山再起的底气。
秦梓杰过了两天才来,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了三个人来,这三人,楚明
秋就认识一个,故宫博物院的专家丁家器,这人是铜器专家,秦梓杰介绍了另外俩人,
一个叫孟文儒,是书画方面的专家;另一个叫陆建华,是瓷器方面的专家。
丁家器与楚明秋相对而言要熟悉些,不过,他也是第一次到楚家大院,现在的楚家
大院修缮一新,新种下的花草散发着旺盛的生机,整个院子显露着勃勃生机。
三人好奇的打量着楚家大院,不过,他们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简单的称赞几句后,
便急不可待的要看楚明秋的藏品。
楚明秋把他们带到库房,经过两天的忙碌,库房里的铜鼎已经收拾出来,整理好的
青铜器就像受阅士兵一样,整齐的摆放在库房里,小的铜盘酒器灯器放在架子上,大的
鼎鬲尊等就摆在地上。
丁家器看着各种各样的鼎,尽管很想保持矜持,可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楚明秋则矜持的笑道:“老丁,您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帮我鉴定下,我估摸着这里
有不少赝品。”
丁家器摇头说:“你也别谦虚了,你得了六爷真传,琉璃厂谁不知道,楚家小少爷
是行家。”
“倒不是谦虚,我对铜器不在行,”楚明秋苦笑道:“您也别顾虑,这些铜器大部
分是破四旧时,人家废铜价卖给我的,不管怎样,至少不会亏本。”
丁家器微微摇头,随后又轻轻叹口气,陆建华急切的插话问道:“这没瓷器?你没
有瓷器吗?”
楚明秋对他笑笑,叹口气说:“瓷器还没整理出来,这东西不好搬,好些太薄了,
震动稍微不均匀,便会碎掉。”
“薄胎瓷,”陆建华眼中放光,欣喜的问道:“是那个时期的,是明代的还是宋代
的?”
“都有,北宋的青白薄瓷,明永乐时期的甜白瓷,万历年间的卵幕杯,清代的雍正
乾隆时期的,都有。”楚明秋很老实。
这些瓷器都经过瓷痴的考证,楚明秋相信绝对没有错,瓷痴对瓷器的痴迷,绝对是
这方面的高手,也绝对比陆建华强。
陆建华大为兴奋,搓着手喃喃叫道:“卵幕杯,卵幕杯,真的是卵幕杯!说实话,
我就见过一次卵幕杯,那还是在38年时,日本人打进上海,上海容家要搬走,他不想将
厂子留给日本人,便委托英国人帮忙,那英国人答应帮忙,不过,他看上了容家的一个
卵幕杯,这个卵幕杯是容家花了十万大洋才弄到的,薄如蝉翼,轻若羽毛,容家买到后
,便收藏起来了。
可那次,容家没办法了,那卵幕杯,纯白,透明,散发着玉光,当时我都看着迷了
。”
“这可是国宝,”秦梓杰急切的问道:“真送给英国人了。”
陆建华叹口气:“是啊,这是国宝,这卵幕杯,太薄,压根不好保存,长期战乱,
别说找到一个了,就算一片,也是宝贝。”
“容家人没办法,只好给,我劝了半天,容家还是没答应,可在搬运过程中,容家
的仆人失手,掉地上了,容家老爷子心疼得,当场就晕过去了。”
楚明秋深深叹口气,从前清到民国,中国失去了太多宝贝。
卵幕杯,可以说是中国瓷器发展的一个里程碑,最初的记载在明代的《紫桃喧杂缀
》,可几百年了,只有极少还保存于世。
“我能看看吗?”陆建华问道。
楚明秋点头:“不过,这东西还藏在山里,实不相瞒,文革期间,我家这成分,担
心有人来抄家,全转移到山里了。”
说着重重叹口气:“这些铜器,也是刚从山里拉回来。”
秦梓杰也叹口气,破四旧时,秦家是第一批被抄家的,那时候还没有政策,结果家
里的保存的那点古董,全被毁了。
陆建华也深深叹口气,瓷器不算四旧,可若瓷器上有些四旧图案,那就算四旧,属
于被捣毁的行列。
丁家器已经扑到铜鼎上仔细看起来,而秦梓杰也不客气,带着孟文儒就上楼了。
楚明秋压根不管他们,施施然出来,很快提来两瓶开水,又拿来茶叶,泡上一壶茶
,坐在院子外悠然的等着。
这个库房占了整个院子,别的小院还有点空地,可这个院子没有,每寸土地都被利
用起来,唯恐不够大。
为了防止宵小,门是铁制的,窗户开口不大,但数量多,加上室内的几个一百瓦灯
泡,照明完全没有问题。
整个库房的墙壁都是钢筋混泥土建成,比普通的堡垒还坚硬。
搞成这样,完全是受前世影视剧的毒害,那些盗宝大盗,个个有飞天遁地的能耐,
开门撬锁,玩似的,不管安保多严密,总能偷盗得手。
所以,他才把库房得跟堡垒似的。
喝了会茶,吴锋施施然过来,退休之后,吴锋便彻底闲下来,可这生活也让他觉着
无聊,于是训练孩子便成了他打发时间的另一种方式,可惜的是,这还是不足以填满他
的退休生活,所以,他觉着有些无聊,也挺茫然的,不知道该作什么。
楚明秋察觉到了,便抽空与他说话聊天,可惜的是,他的时间太紧,抽不出多少时
间。
俩人喝着茶闲聊,吴锋也同样问他这样作妥当吗?
楚明秋笑了笑,低声说:“师傅,现在是打基础的时候,改革开放,经济建设为中
心,可不是说着玩的,在故宫里搞个私人博物馆,绝对超值,现在不好说,将来每年至
少挣十万。”
吴锋忍不住微微皱眉,楚明秋笑道:“师傅,您别担心了,我心里有数,我的藏品
,绝对珍贵,仅凭这些藏品,就够资格了,现在的问题是,故宫能给我多大的面积,租
金多少。”
楚明秋兴致勃勃的说:“这铜器要成了,下一步就打算搞瓷器博物馆,再搞个书画
的,这三个博物馆,一年怎么着也能给我挣一百万吧。”
楚明秋不知道前世那些开在故宫的私人博物馆,一年能挣多少钱,可他这三个博物
馆,一年要挣不到一百万,真对不起这些国宝。
吴锋摇头说:“不是这个,你又是办商场,又是搞旅行社,又是办博物馆,将来就
干这个?”
楚明秋噗嗤一笑:“不积跬步,何以至远;不积小流,何以成汪洋。师傅,咱们赶
上好时候了,这改革开放,可不是说说玩的,捆在在身上的绳索将逐步解开,个人的创
造性将全部释放,师傅,以您的底子,再活上三十年应该没问题吧,到那时,您再看,
就知道今天我们干的事,有多重要。”
吴锋忍不住苦笑,今天他是来提醒楚明秋的。这些天,楚明秋的所作所为,他都看
在眼里,他有点担心。
改革开放,他当然赞成,别说其他的了,就说小国荣能上大学,他就举双手赞成,
可,这个政策是真的能长期执行下去,还是只是昙花一现?
穗儿出面办商场,他觉着挺好,至少可以为楚明秋分忧,为楚明秋分担风险,将来
不管有什么变化,都不打紧,反正已经连累二十年了,还害怕什么呢。
可没想到,楚明秋的动作越来越大,居然打起故宫的主意来了,这无疑是把自己放
在了众目睽睽之下,这不禁让他很是担心。
今天,他本是来提醒楚明秋的,没想到反被鼓励了!
“你就一点不担心政策有变化?”吴锋问道。
楚明秋微怔,总算明白了,这三十年里,国家政策反复变化,今儿允许你干,明儿
就成斗争对象,让下面的人无所适从,十一届三中全会已经一年半了,可不但老百姓心
存顾虑,就算下面的官员也同样心存顾虑,导致政策推行缓慢,今年的经济形势不好,
下面更加疑虑,农村里包产到户,好些地区已经停止,社办企业面临严重困境。
上面的聪明人很多,中央采纳了年青经济学者的建议,加快改革开放,给企业松绑
,部分商品采取市场定价,可在另一方面,又下政策,要求优先照顾国营企业,对社办
企业的资金收缩,这等于限制了社办企业的发展速度和规模,而且中央又有人在提投机
倒把了。
难怪吴锋担心!
吴锋虽然退休了,可他还是政协委员,政协开会,他还去应卯充人数。
楚明秋想明白后,便笑了,然后毫不在意的说:“只要邓小平掌权,这个改革开放
就会持续推进,就算有时候有反复,也不会出现五七年和文革那样的举措,师傅,您老
就放心吧,我不会这样干。”
吴锋迟疑下,低声问:“这,他能一直掌权吗?”
“对这点,您放一百个心,师傅,”楚明秋低声说道:“您这是怎么啦?您搞情报
搞了一辈子,怎么就没看明白,十一届三中全会,实际确立了邓小平的核心地位,华国
锋实际已经退到三四五六位了,今年二月召开的五中全会,汪东兴,陈锡联,纪登奎等
人辞职,为什么,不就是在批判两个凡是的斗争中,立场不稳,对改革开放有不同意见
,当然,这里面还有历史原因,不过,这个因素只占小部分。”
之所以作这个判断,因为同样有历史原因的还有吴副总理,吴副总理在四五事件中
,犯了重大错误,最主要的是他在事件中的讲话,当时在天安门广场反复播放,引起极
坏的影响。
可在粉碎四人帮的过程中,吴副总理起了重要作用,他当时是燕京军区一把手,燕
京军区要调动一个班的部队都要他批准,否则就算当时的燕京军区司令员陈锡联也调不
动。
其次,在反对两个凡是中,吴副总理也起了很大作用,小李村全国闻名,是他竖起
来的典型,高科园也是他建起来的。
第三,在七五年,邓小平第二次被打倒中,吴副总理是为他讲了话的,邓小平在被
软禁时,他还去探望过。
第四,在粉碎四人帮后,吴副总理大力推动老干部平反,在他的主持下,为刘彭张
陶等被打倒的老干部平反昭雪,他的工作得到中央的肯定。
第五,在推动农村改革上,吴副总理不遗余力,亲自与地方谈话,鼓励他们拿出部
分县高包产到户,甚至在老根据地燕京,也力促他们尽快推动包产到户。
所以,吴副总理这些年的工作,受到邓小平等老干部的肯定,加上,他已经三次向
中央检讨在四五事件中错误。
可以这样说,吴副总理身上的历史痕迹已经消除,在五中全会上的人事调整,没有
波及到他。
楚明秋低声而详细的给吴锋分析了中央人事变化背后的透露出的信息,从这次人事
变化就可以看出,邓小平缓慢而坚定的推动改革开放,不管是谁,只要是改革开放的障
碍,就一定会被踢开。
“所以,师傅,不用担心,这次中央的政策不会变,改革的力度会越来越强,”楚
明秋声音依旧很低:“我让穗儿姐去管商场,我不方便出面,只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
因是,在市场化下,勇子他们校办工厂由于产品单一,技术力量薄弱,很难在市场发展
起来,所以,这家工厂的未来,我不看好,破产倒闭都可能,勇子他们,未来都要失业
。”
吴锋倒吸口凉气,惊讶的看着他,楚明秋苦笑下:“我曾经警告过勇子,他回来时
,我也没想到,他会提出去校办工厂,我当时想他到高科园去帮我,可这家伙,死活要
去校办工厂。”
“不过,也没关系,不破不立,等他们吃了亏,就知道了。”
吴锋长吁口气,不住摇头,他再次有种无力感,这个小家伙已经彻底成熟了,不再
需要他们照顾了。
“你明白就好,师傅以后帮不了你了。”吴锋有些落漠的说,楚明秋赶紧要解释,
吴锋摆摆手:“你别安慰我了,这是历史发展必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将来,你也一样
。”
楚明秋默然,迟疑良久,才说:“师傅,我其实没别的意思,就希望咱们生活都好
起来,现在这些项目,不过是打底子,狡兔三窟,这只是一窟。”
吴锋忍不住笑了,问道:“那另外一窟呢?”
“楚家药房!”楚明秋毫不迟疑的答道:“药房虽然交给远子具体经营,可我要控
股,作实际决策者。”
吴锋点头,这是自然,楚家药房是楚家心心念念的东西,也是楚明秋对六爷的承诺
,还是岳秀秀的心病,楚明秋为此准备了近二十年,绝对不会放手。
吴锋放下八成心,剩下两分只是习惯使然,没有长辈会对孩子完全放心,那怕到了
生命最后一刻。
“师傅,穗儿姐缺少与政府机关打交道的经验,您帮帮她,不要直接出面,而是给
她出主意,还有,如何判断对方的意图,把官场上那些鬼魅伎俩教给她。”
吴锋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官场上的伎俩,古来都差不多,而判断对方的意图,对
一个特工出身的人来说会很困难吗!
秦梓杰四人在库房里待了整整一个上午,中午吃过午饭后,四人胡乱吃了几口就又
扎进库房里。
楚明秋依旧在门口坐着,而且还带了一箱书画在那慢慢鉴定,没鉴定的还多了,按
照这速度,今年啥事不做,也不一定能看完。
三点多,丁家器首先出来,一点不客气就坐在楚明秋身边,倒上茶水,又点上一根
烟,猛吸两口才长长舒口气。
“小楚,你,你,你上那弄的这些宝贝,”丁家器叹口气说道:“五龙鼎,我看过
了,无法鉴定是不是真的,可就算没有这五龙鼎,你的藏品也足够了,兽面鼎,肯定是
殷商时期的,牛形鼎,也是,还有鸭嘴鹤,是周平王时期的,还有,....”
丁家器深深叹口气:“我计算了下,除了无法确定的五龙鼎,剩下的青铜器中,殷
商时期的,有三件,那兽面鼎,牛形鼎,都是国宝级。周鼎有五,春秋战国时期的,有
二十二,最珍贵的是,楚九兽方鼎,这个鼎,是楚武王熊通铸的,上面有楚武王祭天的
文告。
还有两件,一件应该是勾践铸的,勾践灭吴之后,在会稽山祭天告禹王书,另一件
是赵秧铸的刑鼎,这件鼎可以说排在第一。”
丁家器边喝茶边对楚明秋说了他的考证,虽然没考证完,但那些大鼎已经考证完了。
鼎,在古代代表着国家,只有国君可以铸鼎,其他人铸鼎,要灭九族。
赵秧铸的刑鼎,是春秋时期的一件大事。
在古代,刑法不公布于众,贵族可以随意处置平民,最先向平民公布刑法的是郑国
执政子产,子产此举首开中国公布成文法典之风。
子产是郑国执政,他铸鼎是以国君的名义,可赵秧铸鼎并不是,他铸鼎时,已经进
入春秋后期,晋国实际已经形成臣强主弱之势,国君之所以还能坐稳君位,最主要的原
因是,公卿之间形成势力平衡,公卿大臣之间合纵连横,阴谋一个接一个。
当时还很年青的赵秧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士秧和苟寅利用,推到前台,铸造刑鼎
,将晋国刑法公布天下,以此来刁难当时的相国魏舒。
鼎成之后,天下震动!
春秋时期各诸侯国推行的是周礼,周礼是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刑法是什么,
犯法后如何处置,等等,都是国君或者官员决定,老百姓压根不知道,这样作对统治阶
层有利,赵秧此举等于是破坏了周礼,于是他和背后的指使者受到天下群贤群起攻之,
后来大成至圣先师,文革中被强行拉去与林彪配对的孔夫子的猛烈抨击。
可这个刑鼎存在于史书中,可实物谁也没见过,没想到居然在楚家收藏中。
“你这个刑鼎是在那收的?”丁家器很是郁闷,他说的这几个鼎,都可归为国宝,
楚明秋就这样随意的丢在库房里,实在暴殄天物!
楚明秋笑了笑,丁家器叹口气:“是我多嘴。”
“其实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楚明秋叹口气:“这些铜器大都是在炼铜厂找到的,
至于那个炼铜厂,我也忘记了,六六年,我串联回来,满城收破烂,听一些老红卫兵说
,一些抄家四旧被送到造纸厂和炼铜厂,我就去把买回来了,当然,中间使了些手段,
不过,钱是真真的付了的。”
丁家器苦笑着点头:“也多亏了你,要不然,这些国宝可就没了。”
楚明秋只是摇头:“老丁啊,您这话可就差了,我不过是捡了个漏。”
丁家器却摇头:“你呀,要不是你,这些国宝真没了,炼铜厂,造纸厂,要不是你
去,还能有个好。”
迟疑片刻,丁家器试探着问道:“小楚,你这些铜器,能不能卖给国家?”
楚明秋断然摇头:“老丁,这话可别说了,这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眼看着盛世
就来了,这个时候卖古董可不是时候,再说了,就你们故宫博物院买得起吗!”
丁家器垂头苦笑,故宫博物院是买不起。
故宫博物院每年的经费就那么多,压根就没买藏品的钱,要买藏品得上国务院批。
国家要发展经济,各方面都缺钱,今年的经费削减了五分之一,上级告诉他们,剩
下的经费自己想办法。
自己想办法,能想什么办法,于是有人便提出将一些空房间租出去,收些租金,虽
然少,可也能负担几个人的工资吧。
这才有了这次出租之举,没想到,居然引来这样一件大事。
“院里能同意办私人博物馆吗?”楚明秋问道。
“据我所知,院领导的分歧很大,”丁家器很实诚的说道:“最主要的是,这些藏
品,院领导担心藏品来历不明,万一有个好歹来,院领导怕担责任。”
楚明秋不由直摇头:“本质上还是怕担责任,既然当了领导干部,就要担责任,其
实,这事,他们能有多大责任,都要象他们这样,这改革开放能成功吗。”
说着他不住摇头。
“中央政策,”丁家器微微叹口气:“谁知道会不会变呢!”
楚明秋苦笑下,经济收缩,对社办企业和民营企业的收束,已经开始引起下面的疑
虑了,担心政策有变。
可有什么办法呢,报上再三说坚持改革开放,可架不住记录不好,老百姓该怀疑的
还是在怀疑,谁都没办法。
丁家器看看库房,心中委实难舍,想了下,问道:“我们能不能借几件去展览?”
楚明秋有点意外,丁家器说:“院里正与香港方面联系,准备去香港办一个展览,
不知道能不能借几件。”
楚明秋眉头紧皱,想了下说:“这事,这样,你们联系好了,再来找我。”
楚明秋没有把话说死,他不想和故宫管理层把关系搞僵。
晚霞染红天边时,秦梓杰三人出来了,孟文儒如饮老酒,有些醉醺醺的。
“小楚,你的藏品,这,这怎么说呢。”孟文儒面泛潮红,秦梓杰打断他,对楚明
秋说:“没看完,国家一级文物,至少有五十件,顾恺之的画,你都有??”
“还有,千里江山图,仇英的侍女嬉戏图,你居然都有,你上那弄到的这样名画?”
秦梓杰惊讶之极,昨天,他实际就看了《大藏全咒》,今天他放下《大藏全咒》,
开始查验其他书画,越看越心惊,居然连顾恺之沈周仇英的作品都有,还有,居然还看
到了,黄庭坚米芾的手书。
秦梓杰和孟文儒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藏品就算放在故宫也丝毫不差!
“仇英的,是我老师送给我的,”楚明秋叹口气:“老师希望我专注作画,可我却
,唉,将来还真不好说。”
“那《千里江山图》不是王希孟的,是石涛临摹的。”楚明秋解释道。
“石涛的也是国宝,”孟文儒叫道,楚明秋发现他的嗓门挺大,与文儒有点不搭。
楚明秋只是笑了笑,或许是受老师影响,他的藏品中以书画最多,还有几幅珍贵的
,包括从山里洞穴中找到的,都还藏在他房间的地下,这些东西放在深处,现在还没清
理到那。
“凭这些藏品,在故宫开个私人博物馆,应该够了吧。”楚明秋说道:“你看,这
些铜器,我办个中国铜器展,瓷器办个瓷器展,书画再办个书画展,你们觉着可以吗?

“我这没意见。”秦梓杰叹道:“不过,我只有一票,关键还看彭副院长。”
楚明秋微微沉凝,皱眉问道:“这彭副院长,他是怎么想的?”
秦梓杰想了下说:“彭副院长是老干部,业务,他不懂,主要是把握政策,现在他
主持全面工作,他的话,在院里很有份量。”
楚明秋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他以前是在那工作?”
“在红十字会担任副会长。”
楚明秋不由苦笑,看来找不到与他有联系的人,秦梓杰又补充道:“文革前,他在
卫生部干过?怎么,小楚,能找到关系?”
楚明秋摇头:“说不好,试试看吧。”
秦梓杰知道他交友广阔,或许能找到人去通通关系。
可楚明秋却说:“老秦,这事,还多拜托您,你们那店铺,租给谁不是租。”
“话是这样说,”秦梓杰现在平复下来,没等他说完,孟文儒就插话了:“有什么
为难的,老秦,你也知道,今年的经费砍了两成,现在那点钱,发工资勉强够用,可维
护保养修复呢,压根就没钱,这宫殿,不说别的,就说乾清宫,坤宁宫,还有瀛台,外
面看着还勉强,可实际请跨,你们不是不知道,外面下点雨,里面就是一地水,你们当
领导的就不心疼。”
丁家器长叹口气,这故宫大小宫殿就有七十多,房屋加起来就九千多间,这都几百
年了,历经战火动乱,有些房屋早就该修缮了,可经费就那么多,只能保大的,除了那
几个主要殿宇,其他的,能缓就缓。
孟文儒又说道:“听说今年的经费又少了,上面这是怎么想的,这老祖宗留下的东
西就不管了!”
陆建华看孟文儒有些失态,便赶紧插话:“老孟,秦兄也不是没说,这大势如此,
有什么办,院里开源节流,租些房子出去,我看这挺好,宫里这么多空房间,多租出去
几间,没什么问题。”
楚明秋只是笑了笑,这可真是捧着金饭碗要饭,不说别的,就算在里面开个茶水铺
子,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国家开了国门,来燕京旅游的人越来越多。到了燕京,别的地方不敢保证,故宫一
定会去,不去故宫,来燕京干嘛!
其次,能出来旅游的,手上都有几个闲钱,购买力就不用担心了。
转念一想,楚明秋叹口气:“算了,老秦,这事,恐怕我也得再考虑,这些都是国
宝,宫里的安保措施是不是得力,这些都要考虑。”
楚明秋以退为进,秦梓杰丁家器四人却连连点头,古董,最担心不是在那展览,而
是如何防盗!
故宫很大,大雄宝殿,天安门城楼,巍峨壮观,可实际上,这些地方不需要保护,
重要的文物,压根没放在这里,毛贼也不会对金銮大殿上的御座感兴趣,感兴趣,也扛
不走。
可书画和玉器这样的藏品就不一样了,可以轻松拿走,故宫收藏了大量书画,包括
《千里江山图》《清明上河图》这样的国宝级藏品,这些藏品压根就没拿出来展览过,
都收藏在安保严密的库房里。
楚明秋要在故宫里办私人博物馆,最大的问题便是安全,藏品的安全。
楚明秋心里有很多安保方法,可惜的是,现阶段压根没法实现,最简单的,保险。
中国现在还没有保险公司,也没有社保,出了问题,要么找单位,要么自己扛下来。
秦梓杰愣了,看看楚明秋,劝道:“小楚,别灰心,院里我去说。”
“老秦,我还真不着急,”楚明秋苦笑道:“我等得起,大不了,就这样放在家里
,古玩嘛,时间越长,越值钱。”
丁家器叹口气:“小楚,不要灰心,还是有希望的。”
楚明秋摇头说:“不是灰心,是担心,这些藏品,你们也都看到了,万一有个折损
,钱倒无所谓,可我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这个问题不解决,我也不敢把最好的藏品拿
出来,顶破天拿点三四流的藏品出来。”
丁家器叹口气,陆建华点头:“对,我支持你,那些普通游客,那知道这些东西的
珍贵,拿点三四流的藏品出来就行了,不过,小楚,那五龙鼎,还是要向上级报告,这
可不是小事,如果考证为真,咱们国家的历史要向前推进几千年。”
中国人自称炎黄子孙,延安有黄帝陵,宝鸡有炎帝陵,可炎黄二帝,是不是真有其
人,历史考证中,还没找到证据,在所有的考古发掘中,只找到商朝的证据,连夏朝都
没找到,再往前,三皇五帝,更是没影,甚至在历史学家中,这三皇五帝分别是那些人
,都存争议。
如果证实五龙鼎为真,那么好多历史谜团都能解决,这是史学界的大事。
楚明秋明白这点,便点头:“这鉴定五龙鼎是大事,最好多找几个历史学家,正的
反的都找来,大家都看看,作成铁案,不管真假,都要 搞成铁案。”
丁家器点头,沉凝道:“那就不能草率从事,这样吧,我找人商量下,看看要请那
些人。”
“贵精不贵多,”秦梓杰说:“燕大的老邓,老苏,还有,燕师大的老王,还有历
史研究所的老林。”
陆建华也说:“老苏?他擅长的是杂家,倒是,华清的老孙,他虽然是搞物理研究
的,可对铜鼎的研究有独到的地方。”
秦梓杰点头:“这样,我们也不再这耽误了,回去商议下,拟定个名单,然后向上
级报告。”
楚明秋赶紧说:“老秦,先不忙向上级报告,这些人都在燕京,你先把这些人找来
,让他们先看看,有了这次的基础后,再上报国家,一旦国家出面,这样重要的鉴定,
就要从全国抽调专家,这动静就大了。”
陆建华点头:“嗯,小楚说得对,这些人,咱们都认识,他们肯定来,就冲五龙鼎
,他们也一定会来。”
丁满器若有所思的看着楚明秋,楚明秋也看着他:“怎么啦?老丁?”
“我刚才想到个问题,你怎么判断这是五龙鼎的?”
楚明秋苦笑下:“我对铜鼎的认识,绝没有您深,可当初,我是在大街上收的这铜
鼎,当时要称重,我没这么大的秤,还是借的边上商店的,我刚买,没走出去几步,就
被人拦下了,那人坚持要看,这人应该是行家,他看过后,就很激动,说是五龙尊,我
当时就傻了,这五龙尊就是个传说,谁都没见过。”
“我回来后,就摆在这院子里,那会这院子还不是这样,现在这样是前些日子改建
的。”
“我查了些资料,可什么都没找到,”楚明秋说道:“我转念一想,这样的铜鼎,
一般有告天文告,所以,我就在鼎身上找,不知道您注意到龙首没有,这龙首与春秋战
国,还有秦汉都不一样,当然,这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您注意到上面的文字没有
,与春秋时期流行的西周大篆不一样,与战国和秦汉的文字也不一样,更多的象是象形
字,可这种象形字,又与其他地方发现的象形文字不太一样,我就在想,最好找个文字
专家来鉴定下,这些文字是什么时期的,我想,从这点上可能会突破。”
丁家器他们也注意到鼎身文字,鉴定铜鼎,最重要的有两点,一个是铜鼎的造型锈
斑,这个可以通过放射性同位素鉴定,其次便是铜鼎本身携带的信息,每个铜鼎的造型
,上面的文字,图案,都是可以鉴定的线索。
每个铜器的鉴定非常复杂和困难,所以,铜鼎买卖都很慎重,拿不准都不会掏钱,
这导致铜鼎的价格不高,可一旦确认是真品,那价格就不知道了。
楚明道心里着急,可也没办法,他又不想主动联系市委,毕竟他已经放话出来,可
等待让他心焦,他想让楚明秋去打听下消息,市委到底会不会启动琉璃厂项目。
可楚明秋好像一点不着急,除了去经研所,闲下来的时间就在清理那些古玩,一箱
一箱的古玩拆开,一件一件的慢慢鉴定,新修的库房都快装满了,也不知道他都弄了多
少古玩。
这几天,家里来了不少人,他认得的就一个秦梓杰,当年秦梓杰在青岛教书,他在
济南办胶庄,加上两家的关系,来往颇多。
可这次秦梓杰与以往不一样,见面后,就匆匆说两句,然后便扎进库房。
“三弟,你真要在故宫办私人博物馆,你真要办的话,我可以在香港给你想想办法
。”
楚明秋苦笑下:“二哥,我答应过老爸,一件古董都不给外国人,不管是卖还是送
,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能离开中国。”
楚明道连连摇头:“三弟啊,这个,我可不赞成,英国美国日本,有多少中国古董
,这古董就是古代文化,是文明的一部分,保存在那,都一样,香港也有英国文物,法
国也有埃及文物希腊文物,你这样的认识,是不是太狭窄了。”
楚明秋笑了笑说:“对这个问题,不解释,不过,中国积弱已久,无论国家还是普
通民众都难以接受,这事,唉,就这样吧。”
楚明道见楚明秋不想谈这个问题,便又问道:“琉璃厂的项目,市里还想干吗?这
都多长时间了,还没定?”
“二哥,这事,以我对官方的了解,长的话,一两年都可能,短的话,两三个月吧
,”楚明秋苦笑道:“这要有消息,早就有了,二哥,我看啊,在你走之前,恐怕还出
不来。”
楚明道叹口气,顿时没了兴趣,靠在椅子上,发了会呆,楚明秋则继续检查他的收
藏,他想趁这段时间的空闲,多清理些,一旦确定了毕业去向,恐怕就没这么多时间了。
现在,他觉着生活越来越美好,家里的情况也好,今年,赵二虎该考大学了,这段
时间,他每天复习到深夜,高考的竞争现在已经转到应届生上,往年那些没考上大学的
,只有极小部分还在坚持。
在燕京这样的城市,高考不是唯一出路,而且,燕京高校多,本地生也多,分数线
比外省市低多了,相对录取率也就比外省市高多了,就这还上不了大学的,估计对学习
没多大兴趣。
由于楚明秋对孩子们的学习一直抓得比较紧,大院的所有孩子都知道,其他事还可
以通融,唯有学习上,压根就没办法通融,加上父母们也支持,不管是谁,因为学习受
到惩罚,不但不会求情,还会过来帮着打几板子。
所以,包括在学校胡同里横行霸道的小静蕾,都不敢在这上面偷懒,也正因为如此
,楚家大院的孩子们的学习成绩都比较好。
楚明秋同样指点了赵二虎,不过,这不是在学习上,而是在报考志向上。
赵二虎大概是院子里,这个年龄段最后参加高考的,下面就是还在念初二的小雅芝
,在下面就是小新晨和小狗剩他们了。
孩子们长大了,开始有了自己的生活,水生结婚后,住到大院外去了,他们单位给
他申请了一个房子,是个大杂院,水生住到那去了。
小树林去年工农兵学员毕业,在楚明秋劝说下,他考上了邮电学院的研究生。
孩子们离开后,院子里安静了不少,老一辈大部分退休了,现在牛黄也退休了,整
天无所事事,他没有加入赵叔黑皮爷爷团伙,而是每天出去遛弯,顺便承担起买菜的工
作。
秦梓杰他们没让楚明秋等多久,周日就来了,这次人更多,有九个人,而且全是这
方面的专家,其中两个还是历史研究所的,专门研究秦汉历史的研究员。
这次楚明秋就没让他们去库房了,在他们来之前,他便将五龙鼎转移到如意楼外,
周日还把咸鱼干叫来,让他跟着学。
专家们来了之后,楚明秋与他们简单寒暄几句,便带着他们来到如意楼前,没有一
点意外,他们立刻就被院子里的大鼎给吸引了。
咸鱼干也跟着看,他对铜器的了解不多,不过,这次他很热情,跟在专家们前,也
不出声打搅,只是跟着看。
秦梓杰和丁家器已经看过一次了,这次同样看得很仔细,每个人都拿着放大镜,几
乎是一寸一寸的看,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咸鱼干也在看,看了半天,他试探着问:“这是殷商时期的吧?”
咸鱼干绝对不相信,这玩意是赝品,公公怎么可能收藏赝品。
没人回答,楚明秋冲他招招手,咸鱼干过去,楚明秋低声说:“不是殷商时期的,
我怀疑是周,或者春秋时期的。”
“哦,为什么?”咸鱼干问道。
“你注意没有,那个龙首,”楚明秋说道:“那个龙首有点怪,与我们常见的龙首
不一样。”
楚明秋思索着盯着大鼎,考察的人没有受到他的影响,依旧在观察。
咸鱼干轻轻点头,有些惋惜的说:“不是殷鼎啊。”
楚明秋笑了笑,他没有上前,这鼎,他已经看了很多次,怀疑是春秋时期的,是昨
晚才冒出来的。
咸鱼干也笑了笑:“春秋时期也不错,值....,”忽然看到楚明秋冲他摇头,便讪
讪的笑道:“也很少见。”
过了会,秦梓杰过来了,也没客气便给自己倒了杯茶,连喝了两杯后,他才看着楚
明秋。
“怎么,有新想法?”
楚明秋点头:“我始终不敢确定他就是五龙尊,在上面,我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是
五龙尊的线索。”
“根据司马迁的史记,黄帝称呼很多,有熊氏,轩辕氏,也有说是姬姓。
从现在发现的商鼎周鼎来看,至少有个落款吧,告天文告,也该有,什么人,取得
什么胜利,特别是那龙首,真是龙吗,怎么看着有点象蟒蛇或扬子鳄。”
楚明秋一番言论让秦梓杰有点意外,他禁不住皱起眉头:“那鼎身上的文字呢?”
楚明秋又解释道:“这个想法,是我昨天才有的,你的这个问题,也可以解释,春
秋时期,天下动荡不堪,这鼎,可能是个小国,这个国家,应该是在现在的湖南,甚至
是贵州江西一带,他们没有文字,或者说,还在用象形文字。
春秋战国时期,灭国最多的是楚国,楚国灭国数百,按照春秋时期的传统,灭国之
后,要将人家的祭器,献祭宗庙。”
楚明秋说到这里,停下来,若有所思,显然,他不确定这个解释是不是对的。
秦梓杰也没被他这番说辞说服,正要说,楚明秋又幽幽的说:“我们一直在想证明
这就是黄帝的五龙尊,可,反过来,如果我们认为他就是个假的,那么可能更容易考证
点。”
“啊!”咸鱼干震惊的叫起来。
秦梓杰也摇头:“不能这样,小楚,这个态度,同样不严谨,无论证真还是证伪,
都要严谨,不能随便论断。”
秦梓杰看着古鼎,轻轻叹口气:“虽然,我还是不能断定这个鼎是什么时期的,可
绝对是件真品,只是不能断定到底是那个时期。”
“对,我也赞同。”丁家器抬头插话道:“这个鼎,不管是春秋时期的,还是其他
什么时期的,都可以,咱们就算现在无法鉴定,也要留着,将来有能力了,再来鉴定。”
楚明秋点头正要开口,那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开口道:“这不是殷商时期的鼎,
这个文字,我也是首次见到,不过,可以确定,这与在殷墟发现的甲骨文不一样,可以
断定,这不是殷商文字,也不是周朝文字。”
这花白老者叫冯道周,是历史研究所的研究员,专职研究甲骨文,是国内古文字的
权威。
楚明秋问道:“这显然是甲骨文,是那的呢?”
楚明秋心里觉着有点喜剧,判官他们把自己弄过来,总不至于还要揭开什么历史奥
秘吧。
再说了,这人是从猿猴进化来的吗?
自从经过地府之行,他就再也不是无神论者了。
对于五龙尊或者五龙鼎的研究,让他有些迷惑不解,这黄帝可能是真的吧,毕竟这
地府阎王判官,还有天庭,都是存在的。
既然有玉皇大帝,那么黄帝升天,也应该存在。
等等,这五龙尊,难道是真的!
他的思路变得混乱了,糊涂了!
秦梓杰没有察觉,依旧在和丁家器冯道周讨论着这鼎的奇怪之处。
很快,其他几人也过来参加讨论,讨论的结果,他们也拿不准。
于是,是不是要向上级报告,让上级组织更多的力量对这个鼎进行鉴定,众人的意
见产生分歧。
秦梓杰在众人中地位最高,考虑半响,他觉着还是稳重点好,这五龙鼎,如果鉴真
了,那是震动世界的大事,要慎重。
“这事,我看还是缓缓,小楚,这鼎,先别拿出来,我和武汉博物馆的顾贤涛同志
联系下,找机会请他来看看。”
“嗯,这样稳妥,”丁家器也点头:“我和上海洪正民联系,也请他过来看看。”
“小楚,你是什么想法?”秦梓杰问道。
楚明秋收拢思绪,佯装想了想:“我看,这个,我觉着吧,暂时不作结论,也不上
报中央,等将来,有更多考古发现了,或者,科学技术力量更强了,我听说,国外有种
同位素鉴定,我们国家有没有?”
“同位素鉴定,我们国家还没这种仪器,要验证的话,得送到香港去。”
“估计费用还不低吧。”楚明秋笑道:“我赞同老秦的意见,既然现在无力考证,
那就暂时封存起来,等有能力了,再来。”
意见总算统一了,这鼎暂时封存起来。
楚明秋要请大家吃饭,不过,丁家器说下午还有个会,他得参加,秦梓杰也要回院
里,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婉拒。
楚明秋有些失望,请他们吃饭,目的就是想套套近乎,混个脸熟,以后若有这方面
的需要,好再去请教,可惜了。
不过,临走之前,秦梓杰告诉他,他已经作了彭副主任的工作,周一院务会上讨论
他的事,通过的可能性很大,但,院里可能要求他帮忙安置几个待业青年。
对这个要求,楚明秋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公公,这就完了?”咸鱼干很不甘心,追着楚明秋问道。
“还能怎样!”楚明秋随口说道,冲赵婶叫道:“婶子,我出去有事,中午就不在
家吃饭了。”
赵婶从厨房出来,关切的问:“这要上那去?都这时候了,吃过饭再出去。”
“婶,有要事。”
楚明秋说完丢给咸鱼干个眼色就走,咸鱼干冲赵婶点头哈腰,跟着就追出来。
“你上那去?”
“突然想喝酒了,走,咱们上老莫,我请你喝酒。”
喝酒,咸鱼干有点懵,这急急忙忙的,居然只是喝酒。
“走吧,还傻愣着干嘛!”
咸鱼干在楚明秋面前,没一点原则,什么也不问,跟着就走。
到了老莫,很熟悉也很快,菜还是那些,俩人开始喝酒。
连续几杯下肚后,咸鱼干不敢陪着喝了,那天见识了楚明秋的酒量,现在没人敢和
他拼酒。
“哥,那鼎就这样完了?”咸鱼干问道。
“还能怎样?这个结果是最好结果。”楚明秋说着压低声音说:“这五龙鼎干系太
大,一旦真的确认,我估计相关部门就该上门了,买,多半买不起,最后嘛,估计得送
。”
“而且,最要紧的是,以现在的手段条件,压根不能下肯定的结论,”楚明秋思索
着说:“唉,还是我的问题,这鼎,我曾让人看过,谁都没法给个肯定的解释。”
咸鱼干点点头,没往深处想,其实,在之前,楚明秋便让包老爷子看过,老爷子也
不敢下结论。
“你们那瓷器店,现在怎么样了?”楚明秋问道。
“挺顺利,梁宗达已经在建窑了,”咸鱼干对继续留在荣宝斋没什么兴趣,要不是
他妈,或者说楚明秋劝,早辞职了,可即便这样,他干得三心二意,迟到早退,是常事。
咸鱼干抿了口酒,有几分感慨的说:“没想到,这窑里有这么多道道。”
楚明秋点头:“要说窑呢,有很多种,不同的瓷器,除了材料配方外,还有烧制方
法,甚至连窑,其中都有微妙区别,不过呢,术业有专攻,这是人家吃饭的家伙,你呢
,了解归了解,这也是学习的一个方面,但要注意分寸,这世家呢,多少都有秘密,这
是世家最普通的操作。”
咸鱼干点头,迟疑下,他还是说:“哥,我看那商场,给我安排个职位吧。”
楚明秋看着他:“还是不想在荣宝斋干?”
咸鱼干点头:“没什么意思,咱们那店就是个坑,想干点啥都干不了。”
楚明秋沉凝片刻,点头说:“看来,你有你的想法了,成,不想干就不干,这日子
,是自己的,以后,国家对私企的限制会越来越少,在荣宝斋干,现在就可以看到退休
,出来呢,未来不确定,不过,精彩的就是这个不确定。”
喝口酒,又倒上,这酒依旧是小李村的红酒,不过,口感更好了。
“其实,我一直支持你出来自己干,只不过,现在出来,稍微早了点,再过两年,
条件更好。”楚明秋说道。
咸鱼干叹口气:“我可是急不可待,这店里,就那几个死工资,拿着吧,没啥意思
,不拿吧,不甘心,就是一鸡肋,哥,我是想过了,这样不死不活的,倒不如干脆点,
辞了得了。”
楚明秋点点头:“有想法是好事,不过,你妈那,得好好说,还有,辞职出来后,
打算作什么?千万别告诉我,你还是捣腾老物件。”
“我就打算捣腾老物件。”咸鱼干很意外,很干脆的说道。
楚明秋摇头说:“你呀,看得太简单了,捣腾老物件,在以前叫古董商人,可你想
过没有,咱们国家现在对古董商业化,这行,还没有明确的法律法规,所以,买卖古董
,在法律上,风险很大,今儿允许,明儿说不定就成了倒卖国家文物,甚至可能给你扣
上卖国的帽子。”
咸鱼干眼都瞪圆了:“还有这!”
“你以为,事,不是这样简单的,说干就干,这什么都有个过程。”楚明秋说道:
“所以,你要出来,就得先有个职业,为啥,我让你和花豹梁宗达合伙,有了这个身份
,就等于有了后路,老物件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而你有了商场和瓷器店的股份
,生活上,至少不会陷入困顿,还有余钱去玩老物件。”
咸鱼干这才恍然大悟,他想了想,苦笑道:“哥,弟弟就不说什么了,可,哥,我
想跟你干。”
楚明秋冲他笑了笑:“你不正跟我干吗,咸鱼干,咱们有二十年交情了,你什么人
,我还不清楚,现在呢,你先干着,将来怎么样,嘿,我也不知道。”
咸鱼干其实不想与花豹和梁宗达一块干,花豹为人耿直,可以作个好朋友,可啥都
不懂,一块喝酒还行,一块干事?梁宗达小心思不少,跟他一块干,心底没谱。
楚明秋冲他摇头:“怎么,和花豹宗达他们干着没信心,还是嫌活小?”
咸鱼干干笑两声,摇头说:“他们是哥你选的,都是朋友。”
“怎么,怕拨我面子,不说实话了。”楚明秋笑道。
“还真不是,”咸鱼干苦笑道:“和他们一块干,就是心里没谱。”
“你呀,不懂怎么看朋友。”楚明秋说道:“这人啊,都有缺点,你有,我也有,
交朋友,要看他的主要方面,梁宗达就不说了,你交往少,我知道得也不多,只是楚家
和梁家的交情,就说花豹吧,花豹读书不多,他父亲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他从小就野
蛮生长,童年生活不好。
以花豹童年少年的经历,要么变成一个恶棍,要么变成一个谁都可以欺负的可怜虫
,可他没有,为什么?因为严春丽。
严春丽也是个苦命人,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家里人全饿死了,她逃荒到燕京,给口
吃的就跟人走,不认识几个字,可就这样一个人,居然给了花豹爱,让花豹没有彻底堕
落,严春丽是其中关键。”
“花豹对严春丽好不好?非常好,就冲这一点,这个人就值得交。他或许不懂如何
经营,但,咸鱼干,你一定要记住,这个世界聪明人很多,可聪明人的问题就是他们太
聪明,太聪明的结果就是心思多,好算计。
而花豹这样的人,是直爽,他不够聪明,可并不是说他就笨,经营管理,很难吗?
不难,花豹可能不会成就很大的事业,但一定是个可交往的朋友。
你以后就明白了,这样的朋友不少,他不会算计你,你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他。”
咸鱼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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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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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注意到儿子没有按照家谱命名?不应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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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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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先顶再看
谢谢一楼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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